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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探亲

作品名称:十里坊人      作者:辉荣珍      发布时间:2022-11-17 09:35:40      字数:6295

  (一)
  金锁从知青队支农回部队后,心情并没有好起来,他不是因为胡林和熊虎的恶作剧和争风吃醋而烦恼,而是面对毅虹和白宁,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毅虹而言,从青梅竹马到孩童记事,从小学到高中,从一起回乡到新兵离境,十七八年的感情,哪是说丢下就能丢下的?金锁从心底里委实放不下她。他压根就不相信毅虹会背叛自己,而做出那种龌龊的蠢事。
  然而,白宁说毅虹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这难道是空穴来风吗?同学六年的白宁会拿这种事来骗他?再说,她姐姐白静会在白宁面前胡编乱造?显然是不会的。
  倘若毅虹没有背叛了自己,那一连串的疑问又如何解释?
  为什么他写了那么多信寄给白宁转交,而白宁一封都没有收到?为什么毅虹连写两封信,先是说他俩有了儿子,而紧接着又说没有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毅虹真的有了儿子,那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离开家乡的那些日子,毅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此时的金锁痛苦万分,他的心在滴血。
  面对白宁狂风骤雨式的追求,他将如何招驾?
  诚然,自打认识白宁起,他对她的感觉也是不错的。从择偶的角度说,如果毅虹可以打满分的话,那么白宁就可以得九分。在过去的交往中,因为他选择了毅虹,认定了毅虹,所以才对白宁置若罔闻的。他信奉忠贞不二的爱情,他不会脚踩两只船,更不会去采摘野花。
  可悲啊金锁,你哪里知道?毅虹拼着老命生下思锁,死也不肯说出他的父亲就是你金锁,千方百计保护你金锁在部队的地位,看中的不正是这一点吗?
  过去金锁从未拿毅虹与白宁做过比较,产生这样的想法,也是源于他当兵体检那天,在唐闸镇与白宁的一次巧遇。与其说是巧遇,倒不如说是白宁的一场精心设计。对于这一点金锁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因为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白宁自行车链条脱落后,金锁亲眼所见她求助路人的窘样。她双手沾满污油,眼眶里充盈着泪水的形象犹在眼前,怎能忘记是他亲手为白宁的自行车装上链条的,金锁怎么可能想到那次巧遇是精心设计?
  也就是因为那次巧遇,彻底改变了毅虹、金锁和白宁的人生命运。是的,白宁得知金锁当兵的希望渺茫,主动找前姐夫陈世强帮忙,金锁顺利应征入伍。因此,白宁被陈世强玷污,毅虹与金锁偷吃了禁果……
  金锁急不可耐地向部队请了探亲假。此次乡行,他就是想亲眼看一看毅虹是不是真正背叛了自己。
  当他踏上十里坊的土地时,心情非常紧张。他是多么希望见到毅虹,又多么希望白宁所讲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如果是真的,毅虹确确实实背叛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远处的锣声飘进他的耳朵,金锁抬头望去,长长的队伍跳进他的眼帘。他怀揣着好奇,加快了步伐。
  衣衫褴褛、理着阴阳头、胸前挂着牌子、走在队伍前面的那个人,是男是女?为啥牵着那么小的小孩儿?那么多人簇拥着干什么?
  走到近处,金锁惊呆了,那不知男女的人竟然毅虹!二十出头的她憔悴得像个中年人。金锁心头一颤,泪水不禁滑落下来。
  透过泪花,依稀可见她胸前牌子上写着的几个大字:破鞋沈毅虹。
  她脚上穿的确实是一双破鞋,没有后跟,就像拖鞋,很不合脚,走起路来鞋底总是拍打着地面,发出啪啪的响声。
  毅虹的手牵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在“快点走”的吆喝声中恐惧地艰难地向前挪步。他抬起头看着毅虹,低声地说:“妈妈,我饿我怕。”
  金锁听到了小孩的央求声,心生怜悯,难道这就是毅虹和父亲金楚生所生的孩子吗?
  毅虹发现地上有两粒黄豆,便弯下腰,佯装鞋子掉了。对于没有后跟的鞋走路易掉,这是不会有人质疑的。她快速地把黄豆捡起送到嘴里咀嚼,接着慢悠悠地把没有后跟的鞋套到自己的光脚板上。趁此机会,她把咀嚼好的黄豆快速塞进思锁的嘴里。
  毅虹原本是齐耳的短发,与她的脸颊十分匹配,格外显得美丽动人。遇见她的男人,很少有不回眸再看一眼的。
  然而,她被剪成了十字头也称阴阳头。从左耳根至右耳根,从额头正中至后脖,用理发剪子顺着头皮沿切线方向将头发剃光,形成一寸多宽的十字交叉的没毛的两块带状的头皮,把头发明显分成了四爿。头顶摇曳的头发,使两条带状的头皮若隐若现。如果有风吹过,从上风的一侧总能看到她头上有一条没有头发的带状头皮。
  毅虹一眼就认出了金锁,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相信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她想扑向他的怀里,告诉他思锁就是他的儿子,她想捶着他的胸,诉说她所经历的无数苦难……
  咣……
  沈毅虹被鞋……
  破锣声和口号声分明在警告毅虹,绝对不能这样做,那会害了金锁的。她咬了咬牙决定,坚决不能说出她与金锁的秘密,决不让思锁认爸爸。
  她抱起思锁,目光如炬,久久盯着金锁。
  她在告诉他,亲爱的,千万不能意气用事,赶紧回部队去,不要管我和思锁。苦难会过去了,总有云开日出的那一天。你放心,到那时,我会把一个聪明健康的思锁还给你。
  金锁发现领头的是张斜头,便喊:“老张,张斜头。”
  不少群众一见金锁就热情地围了上来,金锁忙乎着给老乡们递烟。张斜头挥挥手,示意押着毅虹继续走。可是大家两三年没有见到金锁了,岂肯离开?张斜头无奈,拿起土喇叭高喊:“民兵同志们,社员同志们,命令你们赶快回到队伍中去,不准围观解放军,否则通知生产队扣工分。”
  工分,对于社员来说就是钱,就是粮食,就是命根子。随着张斜头的命令,队伍又很快规整起来。
  毅虹的后面是金锁的父亲,胸前挂着块纸牌,上面写着金楚生搞破鞋。张斜头放下土喇叭,拍拍金楚生的肩膀说:“你儿子回来了,作为军属今天就饶了你,回去吧。”金楚生不敢正面看儿子一眼,低垂着头灰溜溜地走了。
  张斜头离开了队伍,接过金锁递给的烟后,趾高气扬地说:“金锁同志回来了,我代表十里坊全体民兵欢迎您。”
  “咋回事?”金锁迫不及待地问。
  “这个沈毅虹与你爹搞破鞋,生了个儿子,还死不认账。组织上再三追问,她却胡说,孩子的父亲是解放军。沈毅虹这个破鞋在公社都挂上号了。”
  解放军!金锁的心像被钢针扎了一下,难道是自己造的孽?他想起了当时和毅虹在草洞里的狂热销魂,他恨自己没有控制住情欲而给毅虹带来了巨大伤害。不,不可能!白宁说,按时间推算这事儿应该是在自己当兵以后。
  “弟弟,回来了。”来弟上气不接下气地奔了过来,张斜头瞥了来弟一眼,就去追队伍了。
  “姐姐,娘还好吗?”
  “哎,就这样。”
  金锁实在憋不住了,问:“姐,毅虹怎么会和爹?”
  “别提那个女人,骚货,破鞋。”
  “难道是真的吗?”
  “弟弟,你过来,别让外人听到,我轻声和你说。”来弟凑到金锁耳边说,“毅虹的那个儿子是爹的种,他是你的弟弟,大队、公社都认定了。”
  “你……你……姐,有证据吗?”金锁顿时瘫软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强忍着怒火急急巴巴地说。
  来弟依着金锁在路边坐下,说:“这种事,我岂能瞎说?娘为这事,经常夜里哭醒。”
  “有什么证据?”
  “证据?合血验亲的时候,我和爹娘都在场,还能有假?我们都守口如瓶,从来没有和外人说过。奇怪得很,大队和公社怎么会知道的?”
  金锁从妹妹来弟口中得知,毅虹与父亲生有一子。霎那间,他的头像被炸开了花,他的心像被撕碎了。愤怒、耻辱使他失去了理智。他从地上蹦起来,向家里狂奔,他要狠狠地揍一顿畜生不如的父亲。
  “张斜头做得有点过分,替毅虹剪了十字头。”
  “破鞋一只,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毅虹的儿子长得真的太像金队长了。”
  “没想到金楚生老牛吃嫩草,真好笑,毅虹太傻了,死也不肯说出儿子是和谁生的。”
  “听说,金楚生这是为金锁找媳妇呢。儿子还没有回来,他就代表金锁与毅虹谈起恋爱来了。哈哈哈。”
  “你们大家猜一猜,金锁回来后,会不会娶被老子扒过灰的女人。”
  路人的议论,金锁感到奇耻大辱,还回家干什么?永远也别回去!他转过身痛苦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二)
  金锁在海通城找了一家旅馆住下,关上门痛哭了一场。他终于冷静下来,毅虹是真的背叛了自己,还是被畜生父亲强暴了?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走了。
  草场是他和毅虹幽会的地方,也是他们偷吃禁果销魂的场所。如果毅虹真有冤情,倘若她还爱着自己,就一定会主动找自己控诉。假如她背叛了自己,当然无颜来见自己了。
  毅虹被游斗了一天,已身心疲惫,然而突然遇见金锁,又让她担心不已。她担心金锁来找她,更担心他认儿子。如被张斜头发现,层层上报,捅到部队,金锁会被遣返回乡的。他自己的前程固然丧失殆尽,也会断送了思锁“解放军爸爸”的念想。
  毅虹相信金锁一定会去草场与她幽会,她一定要告诉他不能认儿子的利害关系。思锁烦躁哭闹不肯入睡,无奈之下她只能请郝奶奶帮忙。老人家接过思锁,毅虹就急匆匆地出了家门。她要去草场,她要劝说金锁不要认儿子,她要督促他尽快回部队。
  她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郝奶奶的喊声:“毅虹,你快回来,思锁发热。”
  思锁生病了?怪不得那么不乖的,她像丢了魂似的往回赶。她边奔跑边祈祷,上帝保佑,金锁千万别来认儿子,思锁千万不能生病啊。
  “奶奶,我回来了,思锁怎么样?”
  “哎,可怜的伢儿。”
  思锁上吐下泻,额头烫得像刚灌开水的汤焐子。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抱起思锁,说:“奶奶,我带思锁去公社医院看病。”
  “等一等,我陪你去。”郝奶奶一边锁门一边说。
  “奶奶,您别去了,身体吃不消的。”
  “不行,得去,好有个帮手。我这把老骨头,硬朗着呢。”
  经医生诊断为急性肠胃炎,脱水严重,必须立即住院治疗。她心中想着金锁,恨不能飞到他身边,但抢救孩子的生命,当然比见恋人更重要了。为了儿子,想必金锁不会有意见的。再说,金锁刚回来,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她让郝奶奶回家休息,自己陪思锁输液。
  在草场河和草场,金锁把他和毅虹曾经待过的地方都转了个遍,睹物思人,物是人非。想想来弟说的话,他的情绪又激动起来,觉得这个变化太可怕了,山盟海誓的恋人,竟然与自己的父亲好上了,还生了孩子,这算什么事儿?天理难容啊。看她毅虹敢不敢来,见了面又如何解释?
  金锁来到草洞,这是当兵离境前夜,他亲手扒出的洞,也可以说是与毅虹销魂的床。他猫下腰,清理掉洞口的乱草,一张床大小的洞穴呈现在眼前。
  他打开手电,地面上仍然铺着柔软的干草,两年多时间了,从来不曾有人进来过,他和毅虹销魂时的痕迹依稀可见。蓦然,他发现干草上有一块褐色手帕,他的心立即颤抖起来,仿佛把他带进了两年以前……
  毅虹全身像触了电一般瘫软在干草里,鼻孔中喘着粗气,腹部剧烈起伏,她喃喃道:“亲爱的,不能,不能啊,等你当兵回来,咱俩的事公开了,到那时,我……我就给你……”
  金锁趴着身子,嘴唇挨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虹,我等不及了,真的等不及了,两年太遥远,太遥远……”
  他的舌头悄悄地进入了她粉嫩的双唇。她微闭的上下牙齿慢慢地张开,一股温柔而巨大的力量吮吸着她的舌头。深吻使她完全失去了控制,任凭他……她感到一阵剧痛,随着强大的冲击力,渐渐地她像进入了仙境……
  他掏出手帕为他擦拭,感觉手帕湿漉漉黏糊糊的,他不假思索地把它扔掉。紧接着抱起毅虹,为她梳理头发,整理衣服。
  坐在草洞里的金锁收起思绪,他把手电筒对准手帕,原本洁白的手帕已变成深咖啡色。可以想象,当时湿漉漉的东西应该都是毅虹流淌的鲜血啊。
  她生的孩子是他的吗?金锁觉得有这个可能,如果是自己的孩子,那毅虹今夜一定会来,于是他决定在这里等她……
  东方已经透出亮光,思锁经过输液已经止住了上吐下泻,毅虹看着安静睡着的儿子,嘴角绽出了灿烂的微笑。她的思绪又飞向了金锁,亲爱的,放心吧,儿子有我呢。听话,为了你,为了儿子,为了我们的将来,千万不能父子相认,不能让张斜头钻空子,懂吗?我知道你会去草场的,你耐心地等着我,思锁出院了,我立马去见你。
  待在草洞里彻夜未眠的金锁没有等到毅虹,他绝望了。他完全相信白宁和来弟的话,毅虹真的背叛自己了。
  他擦了擦泪,起身往旅馆走去。
  隔壁房间走出一对男女,瞧那年龄像父女俩,瞅那亲热劲儿比夫妻还要夫妻。那男的似曾相识,金锁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他入伍时新兵欢送大会上讲话的领导吗?对,是公社范主任。
  “范主任。”
  老范不好意思地放开搂着的女人,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解放军,问:“你是?”
  “我是十里坊的金锁。”
  老范也想起来了,为了金锁当兵,他父亲金楚生被自己敲诈了一辆自行车,当然这并不是他当兵的原因,关键在于白静的前夫、自己的外甥陈世强打的招呼。哎,躲到城里来偷腥,还被熟人认出来了,嫖娼的事真被捅出去,主任的位置不保不说,还会被隔离调查的。
  于是,他就想与金锁摊牌,把他当兵开后门的事抖露出来。如果真让部队知道了,轻则立即退伍,重的话可能被遣返。
  他支走身边的女人,对金锁说:“来,到我房间坐会儿。”
  “好,范主任。”
  床上一片狼藉,褥单上散落着女人的用品。老范懊悔,怎么把金锁带到自己房间?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他赶紧用被子遮盖褥子,说:“有点乱,不好意思。”
  金锁已看得真切,就差拍照了。为了给老范留点面子,他故意转过身去。
  “小金,据人武部说,你在部队干得不错。”
  金锁笑笑说:“一般,一般。”
  “看你是个老实厚道的人,你当兵开后门的事,部队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什么后门?”
  老范把金锁当兵开后门的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
  金锁不知道这个陈世强为什么要为他开后门,他一个大局长凭什么帮自己。他是白静的前夫,也就是白宁的前姐夫,难道与白宁有什么关系?此时的金锁真想飞到知青队向白宁问个明白。
  金锁紧张起来,范主任如果把后门兵的事捅到部队,马上就得退伍。自己还能回十里坊吗?还能回老金家吗?当然可以。但是,打他确认毅虹和父亲共育一子的事件后,他就痛下决心,再也不踏上十里坊的土地一步,与金楚生彻底断绝父子关系,再也不想见到毅虹。
  范主任似乎看出金锁有心思,说:“当兵开后门的事,我早就忘记了,要不是遇见你,我压根就想不起来,放心吧,事情都过去了。”
  “范主任,谢谢您。其实,我今天什么也没有听进,什么也没有看见。”
  哈哈哈,两人心照不宣地笑着结束了这次邂逅。
  (三)
  金锁来到申海火车站,准备返回部队。
  “站住,站住。”穿着公安制服的人一边追赶一边大叫。
  只见蓬头垢面的两个女人正在死命逃跑,与金锁撞了个满怀。
  公安干警很快控制住她们,一位警察向金锁敬了个礼,说:“解放军同志,我们正在清理打击乞讨和露宿街头的盲流。”
  金锁还了个礼,说:“这两位是我的老乡,我负责带走。”
  “好好好,交给解放军,我们放心。”那位警察爽快地答应。
  两个女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说,金锁弟弟,谢谢您。一个说,金锁哥哥,救救我们。
  金锁说:“快起来,快起来,毅彩姐你和毅花怎么会在这儿呢?”
  毅彩掉着泪说:“金锁,说来话长。”接着,她详细诉说了她和毅花的遭遇。
  毅虹怀孕后不肯嫁给张斜头而被逐出家门,沈家被张家折腾得家不成家。沈万固为了履行已发红庚的信誉,决定将毅彩嫁给张斜头。
  毅彩曾被张斜头糟蹋过,她心里已经决定,说什么也不会嫁给他。但是,在父亲沈万固面前,她显得特别温顺听话,一口答应代毅虹嫁给张斜头。
  她知道,沈万固执行家法近乎残忍,如果不同意出嫁,必受皮肉之苦,最后不还是与毅虹一样被赶出家门?与其这样遭罪,还不如自己逃走。
  她想,如果自己逃之夭夭,受害的一定是妹妹毅花。她才那么小,被逼嫁给张斜头,她还能活吗?于是,毅彩巧妙设计了与毅花一同上街卖羊的方案,沈万固中计了,毅彩、毅花成功摆脱了逼婚的厄运。
  申海毕竟是大城市,靠捡破烂,温饱不成问题。但是乞讨和露宿街头是不允许的,政府将会把这些人送往遣送站。
  “已过去那么长时间,你们为什么不回家呢?而且,张斜头已经娶了老婆。”金锁不解地说。
  “不回去,不混出个人样绝不回头。再说,现在回去了,父亲的一关也很难过啊。”毅彩回答说。
  金锁想,自己虽然与毅虹一刀两断,但她们毕竟是毅虹的姐姐和妹妹,就凭着与毅虹一夜情的份儿上,也得帮帮她们。
  知青队那么多地需要耕种,那么多山需要开垦,正缺少劳力,她们能吃苦会干活,这不正好吗?
  他与毅彩和毅花一合计,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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