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这个天气还不热，放学后要不要去玩水了？”老板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我们。
　　“这个天气应该可以了，我们还是去吧。”看着忽隐忽现的太阳我说。
　　“走啊走啊！”一大伙人吆喝着，要去的人还挺多。
　　我们七八个人来建春门玩水，靠水东浮桥上段有一处凹进去的地形，水到这里几乎不流动成了死水区，女人小孩都泡在这里，想泡妞的也泡在这里，在夏季这里成了有名的男女调情的地方。
　　“你们等一下，水好像有点冷。”老板下水时说，玩了一小会儿，老板连叫，“好冷好冷，不玩了。”边叫就边上岸。
　　“刚下水时感觉是有点冷，但是现在我没有冷得受不了的感觉。这样吧，你们等我一下，我从上往下冲江。”我有点得意，毕竟我是一直洗冷水澡过来的。
　　上岸时我穿着短裤去做换裤的地方，其实根本没有好地方，我躲在一栋房子屋檐下，可是浮桥下面的人还是能看到，于是我又躲进去。刚好脱裤子的时候，没想到一个女人从厨房里走出来，吓得我提起裤子，半个“月亮”还露在外面，就赶紧跑了出来。
　　“你上去，到左边去，默写，不准带书。”我正在跟焦文说放学后再去玩水的话，没防备被老曲点我的名。我站起来不想走，在他一直催促下，我就把书放在腿边带了上去，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去写什么？
　　“你在写什么？写左边的不是右边的。”老曲大声呵斥我，我听他一讲，赶紧用手抹去，不知怎么好。
　　“你站到一边去，朱万华上来做，我要打分。”我只好站在讲台下，班长偷偷的告诉了我，我就接着做了起来。朱万华看见我的书，伸手问我要，我当然不肯，飞快地抄写。老曲走了过来，大概见我做了出来就有点满意，可是当他看到我拿着一本书时顿时放下脸来：“你好啊，你在抄？你这个家伙怎么拿上书来的？谁给你的？”我不吭声，他就盯前排地问，“是谁给他的？前排的？是谁站起来！不说就罚站。”
　　“我自己带上来的。”我不想让前排的为难。
　　“你还有这本事？我叫你不能带书，你就要带书，站下去！以后上我的课天天站在这里。没想到你这么坏，还敢骗老师，朱万华都比你好。”说着他看朱万华。其实朱万华比我还差，什么也写不出来。“你不要紧张，不懂也不要紧，慢慢写。”他对朱万华说，又转过头瞪着眼，“你这个坏蛋，国家的费物，简直不是人，一看就知道你不正经。”
　　“不正经？”这话也太恶毒了，我心里跳了一下，愤怒地看着他。
　　“一看就知道不正经，还能够骗大家带书上来，穿的这么漂亮，要换做是我，我都不好意思穿，一看就知道是个笨蛋，傻瓜。我跟你讲明天还要你上来默写，这次你的零分，朱万华的十分。”他大概发现了我的眼光不对头，语调降下来。
　　“哈哈”很多同学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表面上没事，其实心在想，如果你不是班主任，我就……我回到座位上。
　　老曲又骂道：“衣服领子弄好来，我告诉你下次写不出来，我就不准你穿西装脱掉你的去。”他在上面虎视眈眈地骂着我，仿佛他是老虎，我是兔子，在品味着该怎样下手。我的脸色不好看，他的话太刻毒了，以至于我愤怒得想不起来了。
　　“当着班上这么多人讲你，纯粹是出你的臭，老曲神经病，你别理他。”一下课老板就拍着我的肩说。
　　“是，”铁民讲，“这个神经病，傻逼，凭哪一条不让你穿西装？西装又不是他的，这个傻逼凭什么管？”总之大家为了安慰我，就数落老曲。
　　“该把那本书给你就好了。”我对朱万华说。
　　“还好你没有给我，要不然我就成了国家的废物。”朱万华捡了钱似的。
　　大家闹了一阵，放学时老曲点“坏蛋”留下，吓得我赶紧钻在桌子底下装着捡文具盒，不知道是真的没看见我还是忘记了我这个坏蛋。就这样躲过了这一关。
　　“老曲骂你好像骂儿子一样。”回家的路上老板调侃我。
　　“嗯，”我笑了起来，“其实我知道他和你很有感情，骂你的时候……”
　　“是像骂孙子一样是吗？你这个狗肝是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没说完，老板也笑了起来。
　　“就是嘛，他骂你比骂我更温柔，孙子毕竟更小……”两个人说笑了一阵，老板就说中午来家里找我一起去建春门玩水。
　　
　　“怎么样？休息好了没有？休息好了，我们就来去看《画皮》电影，听说挺吓人的。”高鸿在我家吃的晚饭，吃过饭休息了一阵，我就问他。
　　“走啊，这个还有什么休息？我以为你要休息。”高鸿回答我。
　　没想到这里看到了姜红一个人来，姜红就坐在我前排隔了三个位置上。她看到了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让我马上想起了在铁民家玩的时候把衣服弄脏了，我就到码头上去洗一下，恰巧她也在那里洗衣服，我本意借她的肥皂用一下，她却说把衣服拿给她洗，我们就这样聊了起来。后面只要去铁民家，我就会去码头，可能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对我又总是很热情，所以我很喜欢跟她聊天。直到有一次铁民找到码头来，看见我们两个聊得很火热，就把我拉过一边悄悄地说：“怪不得老是看不见你，原来你是在这里呀。你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吗？她有好多男人。她是做这行的，你不要理她，她比我们大。”
　　当我回过头来看她时，她也是这样望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跟她聊天了。有一次看见华仔和她在一起，她咬了咬嘴唇，就转过头去，我很确定他被华仔上掉了。这个女人现在应该是专门搞这行的，应该赚了不少吧，真可惜，冤枉长得这么漂亮。
　　“她是不是认识你？”高鸿见她不时地往这边看，觉得很奇怪，“她好像想跟你打招呼。”
　　“嗯，”我恨恨地说，“不理她。”心里很是不舒服，为什么漂亮的姑娘总是这么容易就有男人？漂亮，啊——紫霞很漂亮呀！想到这里我心烦意乱电影都没认真看，直到电影结束也没有再看姜红一眼。
　　
　　“很多人想打牛军，打他时你会不会上？”张小勇问。
　　“会。”高鸿毫不含糊。
　　“打银标呢？”
　　“不一定，我和他没有什么交情，你不要问了，你已经问过三四次了。”高鸿不耐烦了。
　　“不是说你们是一广水（一伙）的吗？”张小勇又问。
　　“不是，”高鸿强调，“我们张家口有好几广水，银标他们是一广水的，我和袁真是一广水的，卫华他们又是一广水的。”
　　“那就请你告诉牛军，我不会找他的麻烦。”张小勇等于是跟高鸿交了个底。
　　
　　“哪个是张家口的罗汉？出来一个就砍一个。”张小勇同十几个人过来，大摇大摆的从小路来到张家口。
　　“还这么狂啊！”高鸿本来是不想插手的，恰巧他和银标牛军等从家里出来远远就看见了，看他们这样叫嚣就很不顺眼，高鸿冲上去就打，银标、牛军、杨龙立马也上去打。只是张小勇他们人多，而且里面有几个靶子（身材）太好了，打不过他们，打了一下就跑了。
　　“要搞吗？”在体育场碰到小龙，听说他前几天打架吃了亏，我就问他。
　　“肯定要搞！”小龙坚决地说，
　　“要搞就说一句。”其实我认识那人，只是小龙人还好又是我们这条街的，我当然要帮他。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我和高鸿看到银标、牛军、大牙一伙人就问。
　　“我们刚才到找你们两个人，想找你们一起去张小勇家扑门，没找着张小勇，结果却在来体育场的路上碰到四中一伙人，双方发生了碰撞就打了起来。我们把这伙人打跑了，想打的没有打到，却莫名其妙地跟四中一伙人打了起来，真是晦气。”银标他们都觉得不爽。
　　
　　“昨天晚上我们从体育场回来之后，我到家还没有睡下，张小勇很晚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来找我，他说没有想到要跟我作对，请我们不要找他的麻烦，他只是看银标不顺眼，以后他也不去找银标的麻烦了，以后大家都算了。”高鸿特意到家里来告诉我。
　　“你怎么想的？”我很想知道高鸿是什么态度？
　　“本来我也不打算帮银标，只是他们太嚣张了，所以我才会去打。他这样说就算了，说句老实话要跟他搞，我都觉得倒架子，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以前都是过街老鼠一样的人，还配跟我打？”
　　高鸿这样一说我觉得也是对的，真想不到这种人现在也想闯出名堂来？时间确实会改变人啊！跟他们打也确实降低了我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