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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朱大爷喜捡美少女 王道士妖言惑民众

作品名称:生计      作者:程介平      发布时间:2022-11-08 11:26:02      字数:3180

  女子虽是一身粗布麻衣、缟素白绢,却也袅袅婷婷轻盈柔美。分明是一双小脚却走路飞快,一眨眼不见了。祥海无奈回转,悄悄去记事房打听到白衣女子是在隔壁药师殿做道场的朱家新寡小妇人弄草儿,竟乱了心思。
  朱家原是广福一户养牛户,也算是小康人家,现今却没落了。说起朱家,不可不说朱大爷。早些年,朱家全凭朱大爷一双勤劳的手,在荒芜贫瘠的沙土上开垦出一百亩田地,雇请养牛户耕耘。渐次发达,盖起瓦屋,养了两头牛、十只羊、二十头猪,从此不需再请养牛户耕耘,兼给人家耕地。养牛户的活,从鸡叫干到鬼叫,挣的是辛苦钱。广福的地东一块西一块,一块地往往才二三亩,又兼高高低低坎坷不平,他每天要把牛牵到东拉到西,还要过几趟河赶场,所以每天都要起大早。那一年的一天,天还未放亮,他就赤膊扛起百来斤重的犁耙出门了。他怕牛累着,宁愿自己肩膀扛得红肿也不骑牛,而是跟在耕牛屁股后面,一脚高一脚低沿着河边走,要过十字桥到了需要帮工人家的地里才肯把犁耙给牛套上。桥下河边长满茅草,顺便让牛挑吃嫩草。牛到了桥下,便一头钻进草丛中,朱大爷索性松了牛鼻绳,任它自在走去。牛走到桥下,突然“哞”地叫了一声,一条粗壮的牛尾巴摇得“啪啪”响。朱大爷朝桥下望去,见草丛里似乎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看,草垛里躺着一位蓬头垢面饿得奄奄一息的红衣少女。朱大爷俯身将少女抱起,见少女红裤下露出一双小脚,心想只有大户人家女孩才裹小脚,女子一定是遭遇了天大的灾难才沦落到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朱大爷来不及多想,连忙将少女驮于牛背上,朝天打了个响鞭,帮工生活改日再做,急忙赶起牲口回家。到家给少女喝下热水,端来两碗白米饭,少女狼吞虎咽,一忽儿将两碗白米饭吃下。朱大爷又端来热水,给少女洗了脸,原来是个美貌女子。朱大爷询问少女何以落魄如此?少女吃了白米饭,犹如冻寒的秧苗遇见太阳,回过神来。自称来自苏北,家中曾富甲一方,因遇兵乱,遭乱兵洗劫,父母兄弟尽皆被杀,她只身逃了出来。但她贵为富商人家小姐,手无缚鸡之力,遇战乱家破人亡,犹如奔犬走豕,亲戚朋友唯恐避之不及,邻里乡亲也避她如瘟神。她无依无靠,迫于生计,沦落到上海谋生。又称到广福来是为了寻找一位官人,官人没找到,她已饿得半死。朱大爷听了大喜,原来少女是个天涯沦落人,真是老天爷顾眷,给他送来这么个俊俏女子,便要收留她做童养媳。少女别无选择,点头应允。朱大爷问她还找不找官人,女子说她命将不保,只要大爷肯收留,她还找什么官人。朱大爷收留了少女,给她起了个贱名叫做朱笼草,意思像猪笼草一样命贱,不需精心培育,也不用费心浇灌,它自己会长大。大概觉得这个名字实在难听,后来朱大爷又给起了个雅致的小名叫弄草儿。
  朱家原有妇人,生下两个儿子后撒手归了天。真是前世作孽,朱家两个儿子,一个傻一个瘸,弄草儿来到朱家,学会了放牛、喂猪、砍柴,竟成朱家的顶梁柱,无疑给没落的朱家带来了一线光明。朱大爷算计着未来,如果将弄草儿嫁给自己的傻儿子,连讨媳妇的钱都可以省了。那年,弄草儿十八岁,朱家傻儿十六岁,春暖花开时,朱大爷就迫不及待给他傻儿子完婚。择一吉日,请来左邻右舍,弄草儿与朱家傻儿拜堂成亲。弄草儿做了朱家媳妇,朱傻却五谷不分愚笨痴呆,做不了丈夫。
  那年的春天注定是个多事之春,春风拂面,油菜花开,朱大爷下地干活去了,朱傻要弄草儿带他去十字桥上玩,弄草儿不肯。这年的三月比往年寒冷,她怕呆傻丈夫着凉染病。但又禁不住傻丈夫的苦苦哀求,心一软,就让他坐上牛车,到十字桥转了一圈,朱傻却要去桥西玩。桥西荒天野地,坟墩扎堆,广福人无事不过桥,但是朱傻硬是要去。弄草儿没办法,又赶起牛车到桥西转了一圈。桥西田野里,松柏长青,不知名的野花争芳斗艳,朱傻乐呵呵坐在车上“咿咿呀呀”地叫着,兜了一圈还要再兜一圈,足足兜了十几圈才罢休。弄草儿万万没有料到,她去桥西兜了十多个圈,竟然成了她恶梦的开始。
  朱傻从桥西回来,就开始发高烧。朱大爷以为是着了风寒,给他吃了驱寒的药,谁料第二天病情非但没有任何起色,反而更加严重:高烧不退、呕吐不止,皮肤还起了瘀青似的斑点。朱大爷慌了,当他得知昨天弄草儿曾带傻儿子去过桥西,顿时变了脸色。弄草儿不知道,那时广福传言桥西出了“妖妇”,专摄年轻男孩魂魄。弄草儿听朱大爷这么一说也是吓呆了,急得跺脚也无济于事。三天之后,朱傻全身溃烂,奄奄一息。朱大爷赶紧去请张老先生来诊治,然而为时已晚,张老先生还未请进门,朱傻已一命呜呼。朱大爷痛不欲生:“天啊,我朱家前世造了什么孽啊,要遭这样的报应……”又气又急,一口气没上来,就没了声息。他二瘸儿子赶快上前掐人中,叫弄草儿快舀冷水来,朝朱大爷脸上泼下,朱大爷这才醒来。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有一个当过兵的王道士,自称受到高人指点,会些法术,找上门来说,“妖妇”已进入朱家,朱傻是被“妖妇”摄魂而死。现在孩子虽然死了,“妖妇”还没有离开,应当请他作法除妖,否则家中恐怕横遭妖祸。朱大爷听王道士说得有鼻有眼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从王道士那里买来下过咒的符,放在家里辟邪,家中果然太平无事。王道士又称朱家媳妇弄草儿已被妖妇附体,须他和弄草儿合体“双修”,才能驱除她体内魔魇,方保朱家永久太平。朱大爷表面憨厚实则工于心计,也不愚昧,一听合体双修,早已洞察王道士居心叵测,从此拒绝王道士上门。
  村里接二连三地有孩子暴死,村民们慌了,纷纷来请王道士的道符辟邪,以防自家孩子被妖妇摄走。传说王道士还专给不孕妇女施法驱魔,只要经王道士和妇女合体双修,妇女果然怀孕,王道士俨然成了人们眼中的“驱魔大法师”。然而,村里还是有孩子不断死去,村民们无心农作,将孩子关在家里不许外出,大人在街上穿梭,要捉了“妖妇”保闾阎太平。可几个月过去了,除了王道士以外,其他所有人都没见过妖妇。王道士说,妖妇在乳下贴了黑药膏,此黑药膏蛊惑人心,因此常人发现不了她。再说大家都将孩子关在家里,妖妇哪里还会现身。终于,有个师爷“以身试法”,带上自家孩子到街上转悠,欲引诱“妖妇”现身。刚走上十字桥,就发现有个女子行踪诡异,来到孩子身边用贼兮兮的目光打量孩子,突然举手往孩子头顶拍去。师爷早有准备,立刻大喝一声:“妖妇住手!”街上路人一听有妖妇,一拥而上,依照王道士所教法术,将妇人按倒在地,取锋利刀子割破妇人耳朵。妇人顿时血流至颈,毫无还手之力,任由他们当街剥去衣衫,撩起她两乳,寻找黑药膏。可妇人乳下并没有黑药膏,妇人大喊大叫,说她是见孩子头上一只黄蜂,她怕孩子被黄蜂蛰了,好心想赶走黄蜂,才举手朝孩子拍去,并无加害孩子的意思。可村民对王道士深信不疑,又将妇人剥了个精光,在妇人身上一番搜寻,亦无收获。一些歹徒趁机作案,对平时看他们不顺眼的妇女下毒手,奸淫民女事时有发生。有妇女至死不从,即遭歹徒毒打,剥光裤子拖到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展示她们下体,捏造她们黑毛下藏着黑膏药,要剃光了搜寻,引发街头骚乱。警员闻讯赶来,歹徒闻风而逃。受此奇耻大辱的妇女跳河寻死,有识字的忍辱负重,联合起来告官。那个年头,南京国民政府刚刚成立,新军阀之间又在混战,政府无暇顾及民间这种无来由的事。警察署派人来在街上兜了几圈,没有抓获歹徒,便听之任之。歹徒越发大胆,到处寻觅妇女作案。一时间村妇们都不再出门,以至于田间荒芜,颗粒无收。镇上倒是太平了一阵子,不再有孩子受惑。不料某一天“妖孽”再次发作,一位住在朱家隔壁,和朱家寡妇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警员,突然也暴死家中,和朱家儿子暴死的症状一般无二。这一下,警方派出更多警员展开调查,依旧一无所获。王道士说“妖妇”本来只在桥西作孽,如不是弄草儿坐牛车过河将妖魂迎了来,它们根本过不了河,那位警员就是被她摄魂而死。弄草儿就是妖妇转世的妖妇。村民们怨声载道,迁怒于朱家,纷纷要求朱大爷交出弄草儿,交由王道士施法驱魔。朱大爷坚决不肯,怕有意外,再不敢让弄草儿出门下地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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