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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奇男附雄夫

作品名称:大明运祚      作者:徐步      发布时间:2022-11-03 18:33:42      字数:6044

  春风归杳,绿藓青苔铺盖了落瓣。围困濠州城的元军开始陆续拔营离开,旗帜越来越少。两天后传来消息:元军主将贾鲁病死军中,元廷降敕撤兵。濠州解围。虽然城里屯粮所剩不多,但仍未废宰牛羊、搬美酒,犒赏各营将士。今天是彭大和赵均用广告天下称王道寡的佳日,自然要与红巾军官兵同庆。十夫长汤和及耿君用跨马率领十几条汉子,护卫二十几驾载满货物的牛车,一径向郭子兴的帅府行进,迎面走来几员醉醺醺的士卒,大着舌头道:
  “敢问——长官,这都拉的什么?”
  “给你娘拉了坐月子的物什!”汤和铁音铜声道,“还不赶紧让开!”
  “他娘坐了哪时节的月子?”
  “俺这就要睡她,早些准备不行呀!”
  在一阵哄笑中,那人冲汤和翻了怪眼,道:“上司常言军中袍泽胜似亲兄弟;你这位长官怎能睡自家亲娘呢!”
  汤和不及动嗔,响起一远胜他嗓门的暴喝:
  “呔!那厮该打!”遂见一条黑汉子抢出,——此人三十出头年纪,眉若扫帚,眼似铜铃,须发如针,估摸那身量足过八尺,虎肩狼腰,手背青筋暴突,一眼即可认定身蓄超人之力;他抡起大巴掌,啪,只一下,当场将那士卒扇翻在地,鼻口窜血,怪眼即变白眼,竟昏死过去。一巴掌也将这些人的醉意全然扇尽,他们惊惧不已,待想拔刀时,一骑飞快驰来,鞍上人勒缰“吁”一声,翻身跃下地,噔噔噔奔来,仰着长下巴高声道:
  “何故造次!”
  “国瑞来得正好!”耿君用与汤和双双下马,“他们拦住俺们去路,更恶言相加!”
  “朱公子莫信!”那伙士卒都认得来人乃郭元帅的女婿朱元璋,急于辩驳,“小的们不过问了几句,那人便作践赵十三的老娘,赵十三忍不住回了一句嘴,紧着被打成了这般模样!”
  听其口音朱元璋暗下怪怨,缓了缓神色,问:“你等在哪处吃饷?”
  “小的们在永义王旗下当差。”
  如今,赵均用称永义王;彭大则称鲁淮王。
  “哦,这应是两厢误认了各自的善意。”朱元璋赔好话道,“你等先将十三兄弟送回营中,晚些时候俺多携酒肉,给兄弟们赔罪,使得么?”
  “朱公子发话一定使得!”
  “走了吧!兄弟们搭把手……哎呀,那厮下手真狠!”
  等士卒们抬起赵十三远去,黑大汉觑了觑朱元璋,抱拳哈腰道:
  “给朱老爷添了烦扰,恕罪!”
  早在第一眼朱元璋便喜欢上这人,忙含笑道:“哪来的朱老爷!兄弟若不嫌弃,长俺便称声‘国瑞’,反之便称声‘大哥’,如何?还请问,兄弟贵姓大名?贵庚?”
  “不敢!俺也算朱老——你的乡里,是怀远人,姓花名云,开蒙先生给起了个表字叫时泽,迄今虚度三十三年。前些日子听钟离的好汉们要跟着你杀鞑子,于是慕名来投!”
  “好得紧呀!”朱元璋抓住花云双手不停摇动,“时泽……太好!花大哥就是上苍及时予俺的恩泽啊!”
  耿君用插话道:“这次募粮多亏了花兄弟!”
  “过后再叙,”朱元璋松了花云的手,“赶紧将这宗粮食送回去,莫余外生出枝节!”
  大家上马的上马,赶车的赶车,继续前行。朱元璋同耿君用并了马,问:
  “老徐和炳文已召集了多少人手?”
  “一千三百余人。但依俺看来,只有七百余人好用。”
  “那就按七百人计。”朱元璋拍打鞍桥沉吟半晌,“俺吃他家的不多,这宗足够偿还……那帅府俺是住不下了,耿大哥留意帮俺寻个好地界,俺也好将浑家接出来。”
  “你吩咐的这桩俺会尽早办妥。”
  “还有一桩须耿大哥包揽下来。”朱元璋朝耿君用探去上身,“日后俺将长久在外,须你留下来照应,故而,你要寻时机让俺大舅哥的亲信知晓,你一直跟俺隔着心、藏着怨。”
  耿君用当即明白:“嗯,俺拿出些手段,这桩也不难办。”
  “如是,耿大哥可自去了。”
  耿君用驭马离开这队人。而朱元璋也甩响马鞭,先一步抵达帅府。近些天,郭子兴一直为粮草愁眉不展,斯时正同内弟张天祐议论这个题目。
  “姊夫想过没有,”张天祐苦起眉眼道,“俺们于守城一未损兵二未折物,眼下向他们借粮,人家一句话便顶回来了!”
  “彭大不是给俺们送来了好些酒肉么?将这宗换成粮食,这总使得吧!”
  “早吃光喝尽了,只待肉变臭屎酒化臊尿,奈何?”
  “那就厚着面皮求他施舍!”
  张天祐一摊双手,道:“为了今日这一庆,他们也剩不下几多嚼谷,岂能舍给俺们?”
  郭子兴急难抑恼,骤起身抄起茶盏正要摔下去,外头有人报:
  “朱公子请见!”
  “唤他入内!”郭子兴哼哼着将茶盏搁回,喘粗气目迎朱元璋大步走近。
  “给父帅见礼!给阿舅见礼!”
  “莫添虚套!”郭子兴阴脸色烦厌地摆摆手。“说,见俺何事!”
  “孩儿攒了些盐,托几个兄弟赴怀远换回数十车粮食,随后便输运到帅府。”
  话音未落,郭子兴已开颜绽笑,抢上前将朱元璋拉到张大椅前,搬臂压肩让他落座,道:“救急呀!好女婿,你这次真可谓救了俺们的大急!”
  “父帅,仅这宗粮食尚不足为喜呀!”朱元璋给郭子兴泼一瓢冷水,“便节省日用,估摸也耗不过几十天。城中粮草原已消耗得差不多,这么许多将士想填饱肚皮惟有相争;彭、赵二人本拥有强兵利械,孙、俞、潘、鲁四帅一向着重彼此交结,惟父帅一部如同孤枝,果真争将起来,定落下风啊!”
  郭子兴和张天祐都听入心里,催道:“说下去。”
  “即使为上风者,吃尽军中之粮,必掠夺于百姓,故而,濠州城非久留之地。”
  郭子兴沉吟半晌,抬眼问:“国瑞有何打算?”
  “孩儿以为可先谋定远,做为俺们的本营。”
  “定远是俺的故土呀!”郭子兴负手叹道,“只是,那个地界不好呆!若好呆,俺何必从了杜遵道,破费大宗家财,打下这座濠州城呢?”
  “此一时,彼一时,”朱元璋道,“孩儿几度权衡——”
  “不忙谋取定远。”郭子兴打断朱元璋的后文,“目前亟须做的是筹措粮草和募兵圈马,这两样如意了,怕什么孤不孤!”
  朱元璋知解郭子兴的性子,顺他的意思道:“钟离七百余后生甚企望投在父帅旗下效力。”
  “好!”郭子兴喜色骤来倏去,“只是,又多了七百多张口要嚼谷喂呀!”
  “父帅无须生忧,这七百余后生当自备数十日的口粮。至于后来,料想活人不会被一泡尿憋死。”
  “嗯!”郭子兴重绽笑颜,“此事但办圆满,俺擢你为镇抚!”
  夏六月丙申日,朱元璋偕几员亲兵,策马踏着晨雾奔向钟离。至巳时过半,一行人抵达目的地。因前日发来书札,故而十几条汉子及早立在村头,当中那条二十出头的汉子,面皮白皙,脸盘嫌瘦,却生就一具高大魁梧的身躯,同另一个年龄稍轻的后生飞跑迎来。
  “国瑞兄!”
  “天德!”朱元璋勒住坐骑翻身下地,“炳文!叫兄弟们等了好久,见谅啊!”
  长年些的就是朱元璋曾提及的“老徐”,姓徐名达字天德,另一个乃耿君用之子耿炳文。
  “哪来的客套话!”徐达笑吟吟道,“这回该领俺们去军中做好汉了吧!”
  “当然!若哪个改主意,俺便用脑袋拱着他走,也要叫他去!”
  “无须!”徐达略露羡慕打量几眼朱元璋身上的铠甲,“国瑞兄赶紧领俺们走吧,莫落入长夜多梦!前几日张九四遣来个姓施的老先儿,那嘴皮子着实巧得紧,说什么‘既然打出他主公的旗号,不如实落落归附于旗下,做将军、荣宗耀祖、荫庇子孙不在话下!’呶,差些哄走了十几个后生!”
  “张九四打算叫你等跟随他贩私盐呢,”朱元璋甩一记鞭响,“那不是辱没了你等天生的英雄身躯嘛!”
  “说的是呀!”
  “说的是呀!”耿炳文一声带起众人齐声,紧着七嘴八舌说开来,“施老先儿说,天下真英雄惟他主公,俺就问他:郭大帅莫非不是真英雄?你道他说什么?说:‘枭雄与英雄一字之差,但成就迥然,福祸分明!’”
  “老先儿也太会胡扯了!”
  “是呀,太会胡扯了!若不是耿家老大作势要打杀他,还真能骗走一些人!”
  朱元璋举了举马鞭,喧噪戛然而止。他低声问徐达:“你等手里可有口粮?”
  “之前,”徐达也低声回话,“俺们劫那伙护送朱一贴的鞑子时,除了送给你换粮的那宗白盐,还捞了不少值钱物什,后来俺用这些跟定远的冯大郎换了若干米面,正打算输运到濠州城里呢。”
  “冯大郎……可是在妙山结寨的冯国用?”
  “正是此人。”
  “天德遣人给他传句话:俺们舍弃身家不顾性命杀鞑子,他做为汉家后裔,本应资助俺们以尽绵薄之劳,岂可收受俺们的钱财!待俺哪日取下定远,定不饶他!”
  徐达想也不想,应道:“好!”
  “至于你得的若干米面,算出七百余人五十天的用度,随后分发给个人。若有余,便寻隐秘处藏匿妥当,做为他日之济。”
  “行。”
  顺利得到七百余后生,更兼意外获取一宗粮食,本属快活美事,哪知刚端上午饭,有人把满头大汗的汤和、花云引过来;乍见二人那副神色,朱元璋意识到出了变故,忙离座带动二人走出房门,听汤和道出缘由。
  “赵均用那孙子闻听花兄弟打了他的虾兵蟹将,径直来帅府找郭大帅问罪,耿大哥听到风声,一厢叫俺们来寻你,一厢去见大公子,再后来,赵均用那腔怒气都投到了你这里!”
  朱元璋明了耿君用是何本意,不惊不急问道:“耿大哥是否有话说给俺听?”
  “是。他建议你率领招募的后生们直奔定远,谋取安身之地。”
  朱元璋反剪双手垂头思忖良久,道:“率这众后生直奔定远,恰给了郭天叙中伤俺的说辞!目前后生们尚须站在俺岳丈的旗下,有老耿父子帮俺守着,也不怕归属他人!”
  “你想过没有,”汤和矍然道,“俺们几个一回到濠州城,定将遭受赵均用和大公子两厢责难,不好受呀!万一再将花兄弟搭进去,亏不亏!”
  朱元璋狡黠一笑,道:“俺几时说要回濠州城?”
  “你……不如明明白白告诉俺你的打算吧!”
  “俺和你、天德、花大哥偕十几、二十几人去定远!”
  “什么?”汤和挠乱了鬓角,“凭这些人也敢寻思取下定远?”
  “不是取之,而是去喊山!”朱元璋浅笑道,“俺记起高彬和尚曾吟咏的两句:闻说采时争节候,喊山声动甚惊雷。虽说他采茶跟俺们募兵固势不同,但这喊山嘛,却可拿来一用!”
  “俺听你的。只是,濠州城那桩公案如何消解?”
  “俺一挥手,百石粮食即来;俺走一趟,遂得七百余好汉。哈哈,不论赵均用还是彭大或俺岳丈跟那几个元帅,你说,谁不馋俺这募兵收粮的能耐?放心,到那时他们好生笼络还来不及,又有什么不可消解的?”
  朱元璋早有打算,分为两路各行套路。数日后,二十余人夹护一驾牛车,返回濠州城。车上铺了软褥,朱元璋病恹恹躺在那里,对一径的询问声浑如不闻。郭子兴得信,和张天祐先一步候在帅府门前,举踵望、翘首盼,终于把那驾牛车吱呀呀目迎至身前。
  郭子兴推亲兵拽汤和抢过去,俯身关切问道:“好女婿,你这是怎的?”
  “无碍……父帅莫挂怀,”朱元璋半睁眼帘道,“孩儿给父帅惹下是非,愧煞……”
  “没那回事!”郭子兴哼鼻子说,“有俺在,你莫惧怕孰是孰非!”
  “迎永义王驾!”喊声落下,又起高声:
  “迎鲁淮王驾!”少时,只见赵均用和彭大一水儿头裹红巾,身着赤色质孙服,互赶脚步并肩顿住在牛车旁。
  “国瑞如何了?”赵均用抢先出声,“寡人带来了好郎中为你诊脉。”
  “贤侄呀,”彭大唤得亲近,“得知你在募兵途中染病,寡人真个心急如焚!怎样了?哎,这脸色……贤侄受苦了!”
  朱元璋吃力地抱拳动一动:“虽属无心,但到底得罪了永义王麾下的儿郎,乞请恕罪……乞请恕罪……”
  “算了、算了,小事一桩,寡人与国瑞都不必放在心上!”
  “俞大帅到!”
  听那厢又起一声高唱,郭子兴沉不住脾气,叫道:“俺女婿正病着呢!真关怀他,就赶紧让他去休养!”
  “对!来人!仔细将国瑞抬入帅府!那郎中!你莫痴傻呀,快随去诊脉!”
  汤和忙喊:“不可进入帅府!归途曾遇摇铃者,诊脉象疑为疫病,当留意传染!”
  “那就抬到南庑!”郭子兴和彭、赵等人连连后退,“择心细之人好生伺候!”
  乱哄哄的声音渐远,朱元璋被抬至南庑房,借疑染瘟疫恰可与外人隔离,每日和心腹亲信周全谋略。这天,徐达与汤和引领二人悄然来见朱元璋,这二人皆三十出头年齿,一个矮胖,面皮白皙,疏眉淡须,生了双厚凸眼;一个高瘦,面如黄纸,鼻长嘴阔,长了对上斜眼。那高瘦者先行一揖,发声恰如龙吟:
  “在下费聚拜过朱公子!”矮胖者随后尖声道:
  “在下吴复,给朱公子行礼了!”
  朱元璋在榻上坐正上身,问徐达:“这二位英雄此来为了何事?”
  “在下代冯大郎来见朱公子。”费聚道,“得知朱公子将对冯氏兄弟及俺们施以霹雳手段,恐公子余外耗费力气,便登门领罪来了!在此恳求朱公子暂且放过俺们的罪过,先统领俺们多杀鞑子,再言惩治!”
  朱元璋暗想:一来,于定远的那山喊到了好处;二来,这众也算识英雄知大势的人物!好呀,俺的命数远穷近通了!寄人篱下,便耳听人呼“公子”,那也不知掺杂多少潦草和敷衍;那也不知要舍去多少尊严和志气!欲立威扬名,非养大己势而不可为!哈哈,这宗滋养好不受用!想着,赤足立起身,冲那二人长揖一记,捂胸道:
  “岂敢受‘领罪’二字!至于动怒也是有的,只因前番误兄弟们爱财轻义,易被鞑子收买,故认为此乃俺们红军的大患;如今知晓兄弟们个个有心杀元狗、灭鞑子,俺已将妙山众豪杰当做手足、如事此心,你说,又哪来的霹雳、雷霆?”
  并非这席话打动人心,在于那神态和口吻,直使费聚和吴复耳衔心扉,心烘赤血,于是双双深躬下去,由费聚道:
  “冯国用、冯国胜、费聚、吴复、丁德兴、毛麒及属下三百六十六人愿跟随朱公子,闯刀山、拔剑树、蹈火海不在话下!”
  “好!好!好!老天疼俺!老天疼俺啊!”朱元璋那一脸喜色竟令费聚和吴复鼻子生酸眼眶泛热。“还有,莫再‘公子王孙’地称呼了,俺们轮年齿,长俺的就叫俺声‘国瑞’,若比俺年轻又不嫌俺愚钝,叫声‘兄长’岂不更好听?——天德,汤大哥,劳动二位多弄些酒肉,俺们快活快活!”
  冯氏兄弟本为大户人家,积蓄可观,屯粮充裕,并拥有日后的将才和若干人手,得之当属大喜事。但这些钱粮、人头在朱元璋如今的心目中,也仅为归入沧海的一塘水,远远不足承载他以胸襟志向打造的那艘无朋巨舸!面对费聚和吴复,他持续一脸喜容,其实心下已生就另一个谋算。酒酣兼越聊越投机之际,他初步对费、吴二人吐露真实意图:
  “听说定远不乏结寨自保者,可是?”他问费聚。
  费聚搁下酒盏,道:“谈不上不乏。于定远,除了俺们惟王团练率三千民兵据张家堡结成一寨,称做‘驴牌’。”
  “此寨行事是善是恶?”
  “他寨中一向缺衣少食,龟缩求生而已,鲜见行事。”
  “三千人呀……”朱元璋顿了半晌,再问,“周遭仍有据险屯兵者么?”
  费聚尚在思想,吴复已出声:“往西北七十里开外有一横涧山,那周遭聚了拢共有七万多人口——”
  “这么许多人?”朱元璋二眸蓦然生光,“谁为首领?”
  “是个鞑子知院。”
  “啊?”朱元璋一愣,“鞑子在那处仍有一部人马?怎一直未得谍报哪!”
  “鞑子多是老幼妇女,那兵马原属民兵,由俺们定远乡里缪大亨节制。”
  朱元璋一毕浅呷烈酒,一毕垂眉思忖,猛抬头问去:“这两部人马,俺岳丈可曾知晓?”
  “对定远有几多豪杰,有几多能打仗的男丁,”吴复似笑非笑道,“想必郭大帅早就一清二楚。”
  “嗯。”朱元璋挂笑意举酒盏,“费大哥和吴大哥今日便赶回妙山,不过十天八日,俺定亲往,届时俺们共同成就一桩大事!另,眼下俺还是个穷汉子,没什么礼物赠予妙山众家兄弟,惟将这颗心交予二位大哥,回去后传给众家兄弟验一验!”
  送走费聚和吴复,朱元璋再掩不住欲展的壮怀,搓掌来回踱步,忽而顿住在汤和身前。
  “妙山,驴牌寨,横涧山……俺岳丈曾说安远不好呆,或恐就指这些根结……”他眉目一霎肃然,“汤大哥寻个便宜告诉耿大哥,让他将驴牌寨粮草难济,欲投濠州红军,却拿不定主张投向哪一部这桩,说给郭大公子!”
  “你的意思……”见朱元璋倏尔变了神色,汤和忙改口,“你瞧好!”
  “应是俺们一齐瞧好呀,汤大哥!”说罢,朱元璋径自走向木榻,缓缓躺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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