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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英雄获救在酒行 赵大送信三德里

作品名称:生计      作者:程介平      发布时间:2022-10-26 12:05:15      字数:3078

  赵大说,“秦无争死后,马木匠将他孩子收养,将孩子改姓马,叫马辰龙。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以为与李家无关,都没向老爷说起,现在想来,是大大的有关系。秦无争逃难来到岸滩,为何身上会有官府银票?岸滩劫难之后,他儿子马辰龙去了哪里?马木匠说马辰龙来上海寻找老爷了,为何这么多年过去没来寻找?现在这个人,”赵大指了指躺在门板上昏迷不醒的男子说,“他却怀揣铁头老大的半枚金币,他是谁?会不会就是秦无争的儿子马辰龙?”赵大将心中的疑惑一股脑告诉祥海,祥海听了,面色立刻严峻起来。赵大是在李家遭遇辛丑变故之后上的船,不知李家遭遇了什么家难。吴妈虽然此前在李家做佣人,但对主人家的事并不关心,只知平白无故,李家二奶奶跟随管家跑了。而这一切,家父在他去上海读书时告诉过他。赵大刚才所说的事,他却无从知晓,现在前前后后联系起来,祥海对于李家举家南迁的来龙去脉,已明白了十之八九,这时见男子仍然昏迷不醒,祥海问赵大:“这么说来,马辰龙虽然原本姓秦,但不是秦无争的儿子?”赵大说:“我想是的。”祥海心中疑窦顿起,难道受伤男子与李家有渊源?便装作去他颈后观察创口,伸手去男子后脑摸了一摸,心里顿起波澜,却装作没事说道:“想不到家父曾经遭受如此磨难,竟然还会设计吊脚楼,真是匪夷所思。”“是啊,老爷真是个了不起的人。”赵大并没有发现祥海的内心变化,继续告诉说道,“老爷派我去京城给李大人送信,这个你应该知道吧?”祥海点了点头。接着,赵大又把受李善仁委托去京城给李大人送信,如何遇上革命党,又如何刺杀太后失败叙说一遍,说自己跑得快,要不然就像这位兄弟一样,不死即伤。问祥海,眼前这个人怎么处置?祥海已有主意,说:“明日悄悄送到花衣街,坐沈老板家的船去广福,找张家医堂救治。城里医院是去不了的,倘若巡捕房再要搜寻伤者,必定性命不保。”赵大说:“这法子好是好,可怎么将他送到花衣街是个问题。”正说着话,男子嘴唇蠕动呻吟起来,祥海连忙吩咐赵大拿水来喂。
  男子喝了水,慢慢睁开眼,见自己躺在一张门板上,眼前不是酒坛就是酒瓶、酒器,闻到的也是酒味,懵里懵懂不知身在何处,挣扎着要起身,却头重脚轻,抬了抬头又躺下了。祥海赶快将他轻轻扶起,又灌了些水给他喝了,告诉他说:“你在大马路演讲,与军警冲突,军警开枪将你打伤,被我看见,将你救起。这是我的酒行,你已安全,明天我会将你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医治,你不用担心。你看看我,还记得是我把你救走的吗?”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再次欲起身,祥海连忙将他上身抬高靠在自己腿上,男子艰难地伸出手来,祥海将他的手握了,男子吐出微弱的声音说:“谢谢救命之恩……”然后又说,“有要紧事……”赵大见他有话要说,知道有事嘱托,赶快拿来纸和笔让他写下来。男子记得在大马路上发生的事,对祥海完全信任,他颤颤巍巍接过笔,用尽全力,在纸上歪歪斜斜写下一行字:去潭子湾三德里三十七号找王委员告知他我还活着有内奸须小心必要时推迟起义。赵大握了握男子的手,表示看懂了,问他姓甚名谁,怎么接头。谁知男子手一松,又昏了过去。赵大见裹紧的葛草布又渗出大量鲜血,连忙用手按住。好一会儿,血才止住。
  祥海连夜给花衣街沈府打电话,接电话的恰巧是福生。祥海告诉福生,明天一早要搭他家船送一位病人去广福看病。福生好生奇怪,有病人不在城里医治,却要到乡下去看病,又半夜打电话来嘱托,莫非有急难之事难以言说?也不多问,说不用坐船,明天他自己开车来接病人,用车送去。祥海大喜,说:“兄弟,太感谢了,如此甚好!”放下电话,心想男子不顾自身安危,一醒来就要他去给王委员送信,这位王委员一定不是普通人,看字条内容,此事是一件十分紧急的事。于是吩咐赵大,“我俩分工一下,明天将店里的事交代给老蔡,我护送男子去广福,你帮忙去潭子湾送信,看那边有什么话传过来,好叫伤者安心。你太后都杀得,处理这些事比我有经验。”赵大没想祥海会调侃他,点头应允,隔天分头行动。
  次日,养鸡人家的公鸡刚刚叫过头遍,天还未亮,马路上就传来刹车声,一辆小汽车停在酒行门前。祥海和赵大一夜没有合眼,守护着受伤男子,男子短暂醒来之后一直昏迷不醒,祥海心里焦急。此时,听见门外有车停下,连忙跑去一看,来人正是同学福生,赶快将他迎进店里。福生走进后厢房,见门板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虽然心中有所预料,此时还是吃了一惊,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祥海将昨天大马路上杀人一事告诉福生,福生说:“让我猜了个准。”并说昨天他也要去工部局办事,刚出门就听见街上人声鼎沸,有人惊呼奔走,说大马路上死了人,一打听,居然是巡捕房在大马路上开枪杀人。福生忿忿说道,“这洋人实在是太凶恶了,长此以往,上海还是中国人的上海吗?”祥海点了点头说:“世上哪有朝手无寸铁学生开枪的道理,简直不把中国人当人。”福生问:“人现在怎样了?”祥海说:“很严重,子弹贯穿下巴,渗血不断,如不赶快救治,恐怕命将不保。”福生一听,连忙说:“快搬上车!”赵大便去卸排门板。
  福生因阿姐死在赵大床上,心中对赵大有怨愤,见了赵大就十分厌恶,离他远远的,去抱男子的脚。赵大卸了几块排门板过来抱男子的头,祥海抬腰,三人合力,将男子抬到门外车上。汽车离去,赵大重新上起排门板,包裹起血衣,出门朝苏州河走去。
  天蒙蒙亮,赵大从垃圾桥上走过。这是一座十分优美的铁架子桥,但周边环境脏乱,桥下苏州河边汇集了粪码头、沙石码头和垃圾码头,因此叫做垃圾桥,运粪的、捡垃圾的、跑码头的等等三教九流在此聚居,老闸房的宪警从不打这里过。过了垃圾桥不远就是潭子湾,赵大找到三德里,三德里三面都是荒地菜园,仅朝东有几排砖木结构房屋,有一间屋亮着灯。赵大朝灯亮处摸过去,来到门前一看,正是三十七号。赵大敲了敲门,屋内突然熄了灯,再敲门,无人应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老妇开门,问赵大找谁。赵大答:“找王委员。”老妇警惕地将赵大打量一番,探头朝巷子里张望,巷子里静悄悄空无一人,又朝田野扫视一遍,田野也是一片寂静,这才答道:“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说着就要关门,赵大急了,伸出一脚嵌进门缝,说道:“我是来送信的。”这时,屋内有人说:“让他进来。”老妇这才侧身让他进屋,将门关上,在门外放哨。赵大进屋,见一屋子人都拿警惕的目光盯着他,仿佛随时准备一拥而上把他吃了。一位自称王委员的人接过赵大手中纸条一看,脸上露出严峻的神色,说:“同志,这个信息非常重要,谢谢你及时送来!”
  “同志?”赵大听到那人称他同志,知道他们就是共产党了,六年前的革命党也这样称呼过他。
  “我不是同志,”他说,“我是赵大祥车行的,你们那位兄弟昨天被巡捕房开枪打掉了下巴,我老板救了他。目前他还没有脱离危险,但他一醒来就让我来此地转告重要信息。”说着,又从蓝布包里拿出男子的血衣交给王委员,王委员见了血衣,问过赵大姓名,又问他:“同志,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赵大答道:“他伤势太重,一直在昏迷之中,只醒来一次,未来得及问他名字,就又昏过去了。”
  “他现在在哪里?”旁边的人问道。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在哪里?”
  “老板他家。”
  “老板他家在哪里?”
  “不要问了,这位兄弟警惕性很高。”王委员操着一口浓重的川西口音自我介绍说,“我叫王本华,是这里的总负责。”王委员查验过血衣,确认是马辰龙的。对赵大说,“你家老板所救之人叫马辰龙,这里都是我们的同志,有话你尽管说。”
  赵大一听,男子真的就是马辰龙,立刻兴奋地问道:“真叫马辰龙?他从哪里来?”
  “他是我大学同学,我们在一起工作多年。怎么?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赵大说,“但是我想知道他是哪里人,在哪所大学读书,家里可有其他人,怎么来的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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