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集 再来国家信访局⑴

　　01、国家信访局门前，25日上午
　　（画外音）今天是周五，一大早，北京就开始下雪，起初是零星的毛毛雪，后来飘飘洒洒，越下越大。地上白了，树上白了，房子上也白了，很快地，北京就变成了一个银色的世界。这是北京今年冬天迎来的第一场雪。
　　镜头1，老程来了
　　老程步行着来了，他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已经武装到了牙齿。
　　老程：今天真冷，幸亏我步行着来的，这样还暖和点。这些人还真会挑时间，偏偏选在这么个大冷天来上访，害得我也跟着受罪。（想到这里，老程笑了。）
　　镜头2，胡臣光带队来了
　　刚8点，金泉职工又陆陆地续续地过来了。昨日去驻京办上访的时候，胡臣光去晚了，众目睽睽之下，让他感觉很没脸面，今日他就赶早过来了，他的组第一个冒雪到达。过来后，他们都站在对面马路边上，小燕站在胡臣光身边，随时等候调遣。
　　燕春会：厂长，就咱们来得早，他们都怕冷。呵呵，咱们来得是不是太积极？
　　胡臣光：积极啥，这都快8点了，我是上访代表，我不早来谁早来？
　　燕春会：也是，厂长，今天他们会不会因为下雪就不来了呢？
　　胡臣光：瞎说些什么呢，不可能。不是有句话叫越是困难越向前嘛。（他仰了仰头，看着满天的雪花，诗兴勃起）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燕春会：厂长，想不到呀，你还会作诗，是个大诗人？
　　胡臣光：那是，我这个人还是有点小文才的，我的文学造诣在咱们公司怎么着也得数一数二的吧，呵呵。
　　燕春会：那是那是。
　　胡臣光：这人呢，不能一下雨下雪的就躲起来，其实我觉得吧，这下雪天出来走走，感受与往常绝对不一样，这是一种全新的感受。置身于这冰天雪地里，这大脑也被洗干净了。小燕，我说啥来着，你瞧，这不又来了一个小组！
　　燕春会：厂长，还真是，这是哪组？都穿成这样了，还真不好辨认。哦，对了，厂长，我猜，这些人应该是发电厂的。你看，那个走在前头的人是铁拐李厂长，他这个人走路特别，一瘸一拐的，大老远就能看出来。
　　胡臣光：呵呵，你这个人，说话咋这么损。别磨牙了，快去排好队，然后把身份证给我收上来，我得拿着身份证过去登记。
　　燕春会：好勒。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工人们顶风冒雪往这边赶……梁振旺来了，肖学武来了，杨江强和笑面虎都来了。辛怡然也来了，她过来后，悄悄地自个儿找了个以为合适的地方站着。
　　辛怡然：我不是上访代表，不需要我进去递交材料，没必要非得到里面去，就和他们一样，站在这儿吧。
　　胡适：（站在这里到处踅摸着）梁振旺和肖学武早来了，铁拐李和笑面虎还有胡泊也都来了，方海，臣光，剑刚，老邪，蔡包子都在。人太多了，看不过来，还有些人戴着口罩辨认不出来。
　　镜头3，胡丹勇最后来了
　　胡丹勇是梁振旺手下的，他把自己带过来的人安顿好，然后在人群中走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左顾右盼。
　　胡丹勇：天呐，下着雪，还来了这么多人，大家都不要命了嘛！（他笑了）这些天，不老县政府整日做劝返工作，有一部分不老本地人经不住劝说就私自跑回去了，我们组就有好几个人偷偷地溜了，领导知道后又给调配齐了，这样总人数仍然维持不变。（胡转悠了一阵子，小声嘀咕着），各段段长都来了，段长都在现场监督，怪不得，段长们都跑来了，谁还敢呆在宾馆偷懒？怪不得人来了这么多。
　　胡丹勇继续前行，突然他看到梁振旺、肖学武和杨江强等几个人站在一起。
　　胡丹勇：天呐，大官都来了，这些人以前很少来的，罢罢，别看了，还是赶紧回到原地吧。（想到这里，胡丹勇掉头往回返。）
　　镜头4，小鬼子给何弦送羽绒服
　　小鬼子带着组里的50来名设备厂商，还有外包人员过来后没再往前走，而是远远地站着。他们是坐出租车过来的。这两天，设备厂商还有陆陆续续从外地来的，人数接近一百人左右。
　　小鬼子：哦，来的人真多，今天天最冷，可这次公司来上访的人却最多，马路两侧都站不开了，有的站在信访局门口两侧人行道上，有的站在路对面，还有的在等待区，到处都是人。这次来北京上访，我这是头一次过来，我听他们说，他们每次来上访，都是远远地站着，从不往跟里凑。也好，这场合，还是不往前凑的好，还是站得远点安全。
　　小鬼子脚跟还未站稳，就忙着给何弦打电话。
　　小鬼子：喂，来了吗？
　　何弦：来了。
　　这两天，何弦一直穿着小鬼子的棉服，一看上去就不合适，肥肥大大的。但是实在没办法，这两天她一直逛商超，不是嫌价格太贵，就是没看中。
　　小鬼子：在哪？
　　何弦：在现场呀，还能在哪，找我有事？
　　小鬼子：那当然，你快告诉我你在哪，要不你站出来向我招招手，我过去找你。
　　何弦：好。（小何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从队伍里站出来，她举起手使劲地招着。）
　　小鬼子：好的，我看到了，你赶紧也往前走两步。弦弦，我前两天在网上给你买的羽绒服来了，我给你拿过去。
　　何弦：好的呀好的呀。（何弦一听衣服来了，高兴地大步往前走。）
　　小鬼子：刘老板，你先帮着排好队，我给女朋友送衣服去，我去去就来。（小鬼子来到刘飞翔跟前。）
　　刘飞翔：（成人之美地说）好好，你去吧。
　　小鬼子：（抱拳）老兄，谢谢了。
　　小鬼子往前没走几步，何弦就过来了，他把包裹递给何弦。
　　何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我怎么打开呀？你给我打开。
　　小鬼子：好的。（小鬼子用剪指刀剪开了一个口子，然后使劲地把它撕开），快穿上吧，这是你最喜欢的颜色，你穿上保证又暖和又漂亮。
　　何弦：（把身上的棉服脱下来）这两天让你受冻了，现在完璧归赵，快穿上吧。
　　小鬼子：（接过棉衣穿上）是呀，冻坏了，好像要感冒。
　　何弦穿上新买的羽绒服，感觉美极了。她不顾周围人投来的各种各样的眼光，就地转了两圈。
　　镜头5，杜日爱给赵建送棉大衣
　　杜日爱站在路边的队伍里，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帽子和口罩，手里提着个盛服装的塑料袋子，正在四处张望着。
　　闪回（木樨园服装批发市场，昨日下午）—
　　杜日爱和藏芝玲来到木樨园服装批发市场。
　　杜日爱：我的天，这地方也忒大了，几天几夜都逛不完呢。
　　藏芝玲：姐，我发现这里面的东西都很亲民，像咱们这样的人进来也能买得起，不像前天咱们去逛那什么大商场，那衣服标价，我都吓傻了。
　　杜日爱：哈哈，我记得当时你那表情，服务员看到后瞧不起的样子，我心里就气不过。
　　藏芝玲：有钱有什么了不起？再说了，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家里的钱也多不到哪里去，要不她还在那里卖衣服？你说一个卖衣服的还能挣多少钱？除了环境比咱们干活的地方好点外，挣得钱恐怕也不比咱多吧？
　　杜日爱：应该比咱多吧，要是挣的钱不比咱多，还跑到北京来干吗？这鬼地方，什么东西都贵，房子死贵，吃喝拉撒睡的都死贵，生活在这里有意思吗？我记得有句话叫“宁住城里一张床，也不住下边一套房”，我就不明白了，这样有意思吗？他们是怎么想的？统统都是些二神经。
　　藏芝玲：就是，咱们多好。咱那地方虽小，但咱们生活得轻松啊。你看在北京生活，什么都得花钱买，连一根葱都得跑到超市花钱买，天呐，恁么几根葱，（说到这里，她用双手掐成了个圆圈，比划着）恁么几根葱都十几块钱呢。你说，要是在咱们那儿，还用花钱买？直接去地里拔不就得了，想拔多少就拔多少。这么一想，我幸福了好半天。
　　杜日爱：哈哈，你真是井底的蛤蟆，见过多大天呢。这来北京十多天了，我才发现唯独这个地方最适合咱们来。你瞧，前面就是一家劳保用品店，咱们过去看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绿色棉军大衣，我想给我们家老赵买件。
　　藏芝玲：好勒。
　　杜日爱：唉，咱们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去？刚来的时候也没想到会呆这么久，我让他捎着棉衣，他不带，幸亏我没有听他的话，把羽绒袄也拿来了。要不早就冻死我了。这些日子老赵冻得够呛，我想给他买件穿，可是转了好几个地方也没有合适的，主要是价格都太贵了。他家里有棉袄，有好几件，根本就不用买，买了也是浪费，就穿这么几天。所以我就想买件便宜的，回去后直接送给我公公穿，我公公穿着干活很得劲。
　　藏芝玲：那你买件贵的将来给儿子穿还不一样？
　　杜日爱：那不行，我儿子现在的个头才和我差不多，他的衣服我儿子穿着不合适，再说了，他爷俩根本就不是一个穿衣风格，老赵呢，长得土儿吧唧的，给他买衣服，越土他穿着就越合适，越洋就越看着不顺眼穿着别扭。他打下来的衣服给我儿子，我儿子穿着会掉价的，知道不。你没见过我儿子？
　　藏摇摇头。
　　杜日爱：我儿子长得一点也不随他，给我儿子买衣服我都是给他买洋气的好看的，等我儿子长高后，老赵就不用买衣服了，直接穿我儿子打下来的衣服就行。
　　俩人走进店里。
　　闪出—
　　
　　杜日爱拿出手机，把口罩退到下巴上，给赵建打电话。
　　（同屏画面）杜日爱：老赵，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赵建：（不耐烦地）我正忙呢，有什么事不会散后再说！
　　杜日爱：我有急事，你就告诉我你站在哪就好。
　　赵建：我就站在来访接待司的大门口附近。
　　杜日爱：好，我这就过去，你赶紧出队，到马路上一站我就能看见你。
　　赵建：嗯。（赵拿着手机，听话地往马路中间走。）
　　杜日爱：好勒，我看见你了。你再往马路边上站站，在路中间危险。（杜小跑着过来了，她掏出棉大衣，抖开，然后递给赵建）老赵，我给你买了件棉大衣，这大冷天，你赶紧穿上，看看合适不？
　　赵建没作声，他拿过棉衣就往身上套，杜帮他系上扣子。
　　杜日爱：嗯，还不错，正合适。
　　赵建：（得意地）我这身材，穿什么都好看。天呐，穿上这棉衣才感觉天竟然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