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老家

　　张兰妮和湘秀莲坐火车返回了部队。张良佩和徐慧两口子挽留俩人在北京多玩几天，可是俩人还是执意要返回部队，不在北京玩了，说食品厂挺忙的，再玩，假期就超了。
　　回到部队后，俩人又开始在食品厂上班了。
　　1985年年底，传来了青岛基地那边的家属楼建好的消息。这天晚饭后，湘秀莲敲门走进了张兰妮家。
　　湘秀莲一进门就急不可待地对张兰妮说：“嫂子，你听说没？青岛那边的家属楼建好了，听说，过了阳历年就能分配住房了，春节前就能搬过去住了，1986年的春节就能在青岛那边过啦。”
　　“好事啊！在青岛那边过年肯定比这边好，那边是海洋性气候，冬天肯定比这边暖和。再说那边是大城市，过年也热闹。”张兰妮说。
　　“不过我听说，那边的楼房面积比这里的小一些，房间不如这边的大。嫂子，你最后决定没有？是跟着一块搬到去青岛基地去呢？还是回你们沂蒙山老家去？”湘秀莲问张兰妮。
　　“这个事嘛，我现在还没拿定主意呢！”张兰妮说，“我想先回趟老家，回来后再做决定吧。”
　　“回去征求征求老家亲戚们的意见也好。反正我觉得他们也不会赞同你回老家的，不信，你就走着瞧吧。”湘秀莲笑着说。
　　“我不去征求他们的意见，回不回沂蒙山，我自己说了算。我只是想回老家去看看，我太想老家啦！太想俺爷，俺娘，善祥他们啦！”张兰妮看了湘秀莲一眼说。
　　“嫂子，我懂你的心思啦！”湘秀莲释然地点点头。
　　俩人又聊了会厂里的事后，湘秀莲就回家了。第二天，张兰妮跟张厂长请假，说要回老家一趟。张厂长说：“行啊嫂子，准你三天假。嫂子，听说你想回你们老家去，不想留在部队啦？”
　　“是啊，我寻思着回老家去，先回去看看，等回来再做决定。”张兰妮递给张厂长一支烟说，然后问，“你转业的事定了吧？”
　　“早就有眉目了，我们这些年龄偏大，提拔无望，又没有技术的干部，基本上都要转业回地方啦！我们现在就等着宣布命令啦。”张厂长吸了口烟，平静地说。
　　“刘班长跟我说，他可能跟着去青岛基地，调到那里食品厂干面包糕点师傅。”张兰妮说。
　　“刘班长要不是我去场站给他反映说他技术好，工作敬业，他恐怕也跟我们一块转业回地方啦！”张厂长说，“这回他能跟着部队去青岛了。”
　　“刘班长人不错，老实厚道，他跟我说，他老家那边穷，不想转业回去，想留在部队干。这回就达到他心愿啦！还是你这老领导关心下属，为下属着想啊，你为他办了件大好事。”张兰妮笑着说。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张厂长笑着摆手说，“我只是跟上级反映了一下他的情况，关键还是刘班长的技术好，人品好，还是党员。”
　　从张厂长办公室出来，张兰妮回面包房跟刘班长说了回老家张厂长已经准她假的事。刘班长说：“嫂子，你要慎重考虑好，我总觉得哪里也不如部队的条件好，你回了老家，你会后悔的。我反正不愿意回农村老家啦，愿意在部队干到退休。”
　　“班长啊，你不了解我的心情。”张兰妮吸了口烟，看了刘班长一眼说，“俺老家沂蒙山埋葬着我的四个亲人，我回老家就是想离他们近一些，可以经常去看看他们，跟他们拉拉呱。”
　　“你这样一说，我就理解啦。”刘班长点点头。
　　张兰妮回到了老家张家湾。当她把自己想回老家的想法跟叔婶说了以后，叔叔抽着烟没说啥。倒是婶子不理解地说：“闺女，俺就寻思不开了，放着好好的部队不呆了，非要回咱这穷山沟里来干啥呢？这次部队撤编了，跟着部队去青岛大城市安家，多好的事啊！你咋就鬼迷心窍，想回咱老家呢？”
　　“婶子，我快退休了，我就想回来离着俺爷，俺娘，善祥和俺儿俊山近些，可以经常去给他们做点好吃的，跟他们拉拉呱……”张兰妮说着，感觉眼睛湿润了，在亲人面前，她感觉自己很脆弱。
　　“回老家来也好，我和你婶子搬到后院去住，你还是在前院住吧。到时候我给你把北屋拾掇拾掇，把那盘旧炕扒了，重新给你盘个新炕，到冬天睡着暖和。”叔叔郑重地说，一脸的慈祥。
　　“叔啊，你们不用到后院去住，我到后院去住就行，或者我在前院的偏房住也行，反正我一个人，怎么也好说。”张兰妮忙说。
　　“那我和你婶子住到偏房去，你还是去住正房北屋吧。”叔说。
　　“不用啊叔，我自己住偏房就行，上回我和红儿来家的时候，偏房那盘炕挺暖和的，不用盘新炕。”张兰妮说。
　　“你要是住偏房的话，还是让你叔扒了那盘旧炕，重新盘个新炕暖和。”婶子说。
　　“不用盘新炕，那盘旧炕就挺好的。”张兰妮说，然后岔开话题问婶子，“俺兰霞妹妹找婆家没？”
　　“还没呢，媒人给她介绍好几个，她一个也没相中，咱也不知道她想找个啥样的？这个闺女，眼眶高着呢。”婶子叹了口气说。
　　“俺妹妹毕业后分配哪上班啦？”张兰妮问。
　　“分在公社卫生院当护士，可她说还不满足，想再考学，将来跟她外甥女俊红一样当医生。”婶子说。
　　“俺妹妹兰霞心气高，想考学就让她考吧，人都是往高处走的啊！”张兰妮笑着说。
　　“我听说俺那外甥红儿考上军医大学了，学出来就是军官啦？”婶子问张兰妮。
　　“是啊婶子，她学的就是军医，毕业后分到部队医院当军医。”张兰妮说，“这孩子跟她二姨一样，心气也高着呢。我本心不想让她参军的，结果人家还是考上了军医大学。他爸爸活着的时候，就是希望他这三个孩子跟他一样，都能当兵穿军装，结果这三个孩子都当上了兵，穿上了军装……”
　　“俺善祥女婿要是活着该多好啊！虽然俊山牺牲了，可是俊水和俊红可都出息了，都当了兵。俊水还接了他班，也开上了飞机，俊红也成了大军官啦！”婶子感慨地说。
　　“是啊婶子，善祥要是活着，看着他的儿女这么出息，该多高兴啊！”张兰妮说。
　　张兰妮跟婶子说话的当儿，叔叔给张兰妮把偏房收拾了一下。随后婶子给她拿来了被褥。
　　晚饭后，张兰妮又跟叔婶聊到很晚才去偏房睡觉。她跟叔婶说，赶明，她要去烈士陵园看看爷娘。善祥和俊山他们。
　　晚上，张兰妮做了个梦，梦见了爷，娘，善祥和儿子俊山……
　　爷好像还是骑着那匹枣红马站在她眼前的：“闺女，你咋回老家来了呢？”
　　“爷，我想你啦，回老家来看看你和俺娘。”张兰妮激动地说，感觉眼睛湿湿的。
　　“我和你娘都挺好的，你赶紧回部去队好好工作吧！”爷说。
　　“爷，我马上就要退休了，退了休我就回咱老家来了。”张兰妮说。
　　爷看了她一眼，骑着马走了。
　　娘对她说：“闺女，你可别回来，还是去青岛的部队吧，我和你爷在这里挺好的，你就别挂记我们啦！”
　　娘说完，就不见人影了，她着急地找娘，可是娘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她伤心地哭了……
　　这时候，丈夫善祥来到她身边：“你在哭啥呢？”
　　“善祥，你可来了，我想回咱老家来，离着你们近了，可咱爷和咱娘都不想让我回来。”张兰妮着急地说。
　　“我也觉得你别回来了，在部队比咱们山沟的条件好，你身体不好，咱这里的医疗条件也不如青岛那边的好，再说有部队照顾你，你老有所依，这样多好啊，我也放心。”善祥说。
　　“咱儿俊水和闺女俊红都参军了，一个在部队开飞机，一个在军医大上学。我不想留在部队，不如来老家守着你们好！”张兰妮说。
　　这时候儿子俊山又来到了她的身边：“妈，我和姥爷，姥娘，爸爸在老家这边挺好的，你可千万别回老家来啊！咱老家这边穷，你来了会后悔的……”
　　张兰妮对儿子说：“俊山啊，娘一直挂记着你们，我自己留在部队有啥好的，不如回老家来，守着你们近，可以经常给你们做些好吃的，可以经常来这里跟你们拉拉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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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闺女，起来吃饭吧。”婶子在窗户跟前的喊声把张兰妮从梦乡中惊醒了。她马上坐起身来，答应婶子：“婶子，我这就起来。”
　　婶子早早起来包了水饺，已经下好盛在盘子里了。
　　张兰妮洗漱后，坐到饭桌跟前对婶子说：“婶子，大早晨的你咋包饺子呢？”
　　“你不大回咱老家来，我寻思着给你包点水饺吃吧，不能光让你吃煎饼。你叔昨天去镇上割了肉，园子里还有韭菜，我就给你包饺子啦。你上午去烈士陵园的时候，也顺便给你爷，你娘他们拿点水饺去。”
　　吃早饭的时候，张兰妮跟婶子和叔叔说起了昨晚做的那个梦：“在梦里，俺爷，俺娘，善祥还有俊山，他们都不让我回老家来，让我留在部队。”
　　“闺女，反正我觉得你不能回咱老家来，还是留在部队好。”叔叔语重心长地说。
　　“是啊闺女，你叔说的对，你要真回咱老家来了，你会后悔的。”婶子也说。
　　张兰妮看着叔和婶子，点点头：“要不，我再寻思寻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