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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二月罢工掀波澜 大马路上开杀戒

作品名称:生计      作者:程介平      发布时间:2022-10-19 21:38:19      字数:3263

  那一晚,吴女仿佛生死离别一般,竟然不顾一切,在小屋与阿毛寻欢作乐通宵达旦,放出万般妖娆,甚事不做,何事不会,将迷得阿毛神魂颠倒。吴妈半夜醒来,一摸身边床上无人,心生疑惑,也不做声,待到鸡叫头遍,才见女儿鬓发散乱地回屋。吴妈追问女儿半夜三更衣衫轻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吴女见瞒不过,只好如实相告。吴妈听了如五雷轰顶,早知这个女儿不省事,没想到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来,毁了自己声誉事小,辱没了李家家风事大。但是这个女儿做事我行我素,开口闭口武举人家出生的,平日里不甚把吴妈放在眼里,吴妈不知如何开口劝阻,心里一急,便卧病在床。
  这一边,阿毛丢不下吴女,为了以何种借口再去厚德府而日思夜愁,听养父如此一说,阿毛心想事成,真是崆峒访道至湘湖,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禁大喜过望。吴妈这边听李夫人说要给女儿提亲,已吃下定心丸,与女儿说知,女儿果然心花怒放。吴妈却担心女儿心气高傲,还比阿毛大三岁,又是结过婚的,担心阿毛不能接受,哪知合着李夫人和张无衣一说,阿毛那边满口答应,隔了一日便由张无衣领着登门来提亲。阿毛对未来的丈母娘第一次亲临茅屋连凳子都没坐,深表歉意,将已与她女儿暗通款曲瞒得铁桶似地,奉上礼金寿糕、绸缎布匹。吴妈只装作不知,任他礼数周全,受之无愧。张无衣见有此等好事,也是喜从天降,倾其所有翻修了茅屋,吴妈替女儿备下微薄嫁妆择吉日而嫁,吹吹打打送过十字桥来,磕头拜堂成就一段姻缘。性情高傲的吴女嫁与暗中心仪的阿毛,也是如愿以偿,本来一旦张扬出去要被浸猪笼的无耻丑事,变成皆大欢喜的天赐良缘,吴妈自是感激不尽。阿毛成婚后,张无衣便不再在厚德府帮工,也不在家宿,将茅草屋让给阿毛做婚房,自己远走他乡打长工。张无衣正值壮年,长工收入比短工多,阿毛又勤快,一家人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谁知好景不长,江南连日大雨竟引发大水,张无衣担心家里两间茅草屋虽经修复,恐仍不耐如此狂风暴雨,家中还有刚过门的新媳妇,不知他们如何应对,因此归家心切。自恃广福哪一条河浜里没洗过澡,大海里也是游过几回的,仗着水性不错,不顾一切冒险渡河回家。哪知他一下河,上游来水暴涨,他在水中打转,前进不能,回转更不可能。路人在岸上大喊大叫,已是于事无补,也是命该如此,一个浪花翻过来,张无衣立即被卷入水中,一会儿踪影全无。三日后,大水退去,有人告知有死尸浮于溪流,阿毛闻讯前往,正是养父。李善仁听闻阿毛养父不幸葬身水灾,立刻吩咐牛老四帮扶阿毛前去收尸,驮回村里安葬,阿毛夫妇感激不尽。可怜张无衣一生穷苦,到头来死于非命,灵魂不得安息,真是乐极生悲,不可谓天道必酬,报应不爽。
  有诗句称赞上海的二月“彼时星辰彼时风,尚存兰香二月中”,说的是玉兰花盛开的二月,上海即将迎来春天。这一天,赵大祥车行刚刚开门,赵大大打发车夫出车后,车行外来了一位剃小平头着长衫的跷脚男子,要一辆黄包车去沪西小沙渡。可车行的黄包车全都出车了,黑车也只有老蔡一辆,是陈小姐的包车,来人见车行无车,转来转去十分焦急。赵大见客人腿脚不便,似有急事,就叫老蔡违规拉一趟,将客人送到就回来,客人十分感激。老蔡路熟,拉上客人专门拣没有“红头阿三”的小巷走,坐车的男子不认路,见老蔡专走小巷,以为是在绕圈子,心里着急,催促老蔡拉得快些。老蔡不耐烦地说:“这位客人,看清楚了,这辆是黑车,是客人的包车,平时除了拉红木马路上的洋小姐上下学,只拉客人到老城厢观光,临时拉客是要被‘红头阿三’捉去坐班房的。今天不是我要拉你,是老板见你腿脚不便,好心帮你,你却不领情,一味催促,催得我心头火起。我若是走大路,保不定你我都要捉去坐班房,你有再急的事都做不成。日头尚早,你急吼吼赶着去纱厂做啥?有急事何不坐洋汽车?”男子连忙致歉道:“兄弟!坐洋汽车恐怕两个时辰都到不了。不瞒你说,我真有急事。”老蔡问:“啥事急成这样?”男子说:“前两天,日本纱厂的日本人在车间里打死一名女童,才十二岁,只因孩子吃力了累倒,便被日本人往死里打,胸口被打了十几棍,活活打死。工人们咽不下这口气,今天要罢工抗议,因此我才急着赶去。刚才多有不敬,请你原谅。”老蔡听了男子的话,脚下着力,拉得飞快。其实老蔡始终拉得很快,男子都没在椅背靠实过。男子还是嫌慢,老远看到了纱厂,忘了自己是跛脚,刚要跳车,被老蔡阻止:“这位客人,纱厂就在眼前,不差这几秒钟,看你腿脚不灵,我把你拉进厂吧!”男子这才又坐下,拿出一块银元放到老蔡手上,说:“兄弟,辛苦你了!”说着,掏出红袖章,一边往手臂上套,一边站在车上,向聚集在厂门的群众招手。厂门口已聚集了不少工人,老蔡赶上几步,将男子拉进人群,男子下车,与老蔡拱手作别:“后会有期,希望有朝一日看到你们交通同胞也为争取自己的权利起来同帝国主义反动军阀作斗争!”说着举起戴红袖章的手臂高呼一声,“纱厂工人大罢工开始啦!”工人们早就等不及,手举旗帜、标语,高呼口号,“呼啦一声”从厂里涌出,瞬间把马路堵得水泄不通。老蔡未及离去,就被人群簇拥着,不由自主地随人流朝前走。那位男子一眼看见老蔡也在游行队伍里,一瘸一拐地走来说:“兄弟,怎么没回去?”老蔡说:“没等我走开,你就招呼游行了,我还来得及跑么?早知你是工人头头,都是工人兄弟,一元银元我不收的!”男子说:“那可使不得,使劳动者增加工资,改善条件是这次罢工的目的,我坐车不付车费如何使得?”“你们闹罢工,日本人就会增加工资吗?”反正被围困在队伍里脱不了身,老蔡就和男子嘎三胡。男子说:“兄弟,以后我去车行找你说话,现在我要指挥队伍,没有时间和你说话了。”说着要走,又被老蔡一把拉住,说:“你腿脚不便,就坐我的车指挥吧!你站好了,我拉着你慢慢走,站得高些好让队伍听见你的声音。”男子觉得有道理,爬上黄包车,站在车上高呼:“要温饱,不要饥饿,要增加工资!”“大家一条心,反对东洋人!”游行队伍群起响应,口号声此起彼伏。老蔡受此感染,竟然忘了回车行。直到游行队伍围起一幢洋房抗议军警杀人时,他才想起早上是要拉陈小姐去上学的,连忙与男子告别,返回车行。赵大见老蔡去了半天不回来,正在担心他是不是被“红头阿三”抓了去,见老蔡回转,又听他说参加了罢工游行,气不打一处来,说:“再三关照你们,见到罢工要绕开,你倒好,还拉着人家参加游行,你大概忘了陈小姐要上学吧?”老蔡一脸尴尬,喃喃辩解说自己是被游行队伍困住了回不来。赵大又说,“幸好陈小姐打电话来说今日学校也罢学了,不用去学校,否则耽误了人家上学就砸了车行的牌子。”老蔡连忙赔不是。这个时候,一早出车的车夫大都回来了,今天全市多处爆发罢工,堵了路。赵大对大家说,“你们都记住,以后遇到市面混乱时,要绕道避开,不要参与。未出车的都守在店里,已出车的要尽快回来,损失些车资是小事,招惹意外人身伤害就不好了。”
  可是二月罢工一直闹到月底方见平复,车行一个月没出车。赵大和祥海没有想到时局会变得如此混乱,按照既有约定,出不了车,车行要承担车夫的损失,当初定下的规矩不能随意改变,为此十分烦恼。幸好“一街两坊”工程不受影响,到了五月下旬已接近尾声,这天,天空灰蒙蒙地翻滚着乌云,像要下雨的样子,街头难得安静,商家大多开了门,祥海去垃圾桥将造房多余木材折价退了,刚走到大马路上,突见成千上万的工人群众从各条小马路里涌出来,路边商店纷纷上起门板,电车在马路中央停开,又开始罢工了。
  宪警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竭力将工人队伍拦在支路上,不让进入大马路。一拨工人队伍冲破宪警的防线,来到大马路,高呼口号,发表演讲。大概学校也停课了,支路上聚集了大批学生,此时也一举冲破宪警的防线,涌上大马路。两拨队伍汇合在一起,浩浩荡荡来到翠芳居门口,一位工人代表爬上高处,用铁壳喇叭告诉游行群众,就在刚刚,日本人开枪打死了十多名罢工工人,还打死了工人代表。消息传开,刹那间,人群中如炸开了锅,群情激愤,纷纷与挥舞棍棒前来驱赶的军警展开搏斗。宪警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警棍见人就砸,街头发生一场混战。工人学生被打得头破血流,仍然前赴后继,涌向大马路。此刻,祥海正走到裕昌祥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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