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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这小子不解风情

作品名称:最后一个活人      作者:走向最深处      发布时间:2022-10-12 09:37:46      字数:4163

  在我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就获得了家里的最高话语权,甚至连邻居遇见麻烦,都会征求我的意见,在他们的认知里面,判决是非曲直,就是我将来的本质工作,甚至有不少老人,用请求的语气让我将来一定要当一个为民做主的清官。
  我自然知道,读大学和当官完全是两回事儿,但是被周围的人说多了,我居然有种莫名的使命感,甚至幻想着将来成为一个名垂千史的英雄。
  当然,成为英雄的第一步就得展现出非凡的胆量,而我展现自己胆量的方式就是拒绝让任何人送我,我要独自一个人去那个未知的城市,在这之前,我走得最远的距离就是我们的县城,而且还只对学校的附近熟悉,走远了,就有可能会迷路。
  做了八个小时的车,一路上我都在想,要如何顺利地找到学校,而避免受到无孔不入的坏人的伤害,而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能表现得像第一次进入大城市的土鳖。
  但是当我看到偌大的车站时,整个人都懵了,这已经完全超过了我的想象,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门,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我又不敢随便向人打听,因为这会暴露我对这个城市的陌生,而且在我的认知里面,有很多悲情故事,都是从问路开始的。
  虽然我不大可能被人拐卖到山村给别人当丈夫,但是被拐去黑煤窑,或者被人拿掉肾都是很有可能的,就在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看见一群举着校牌的学生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看见我盯着他们看,立即热情的围了过来,他们是专门到车站来接新生的师兄师姐,我茫然无措的表情让他们表现得十分的兴奋,被人需要无疑是一件特别让人愉悦的事情。
  接待我的师兄十分的热情,帮我找寝室,领我去取钱报名,带我买生活必需品。几乎安顿好一切之后,才在我连声的感谢中,带着一脸的成就感去迎接另外的新生。
  我见到的第一个室友是岳女,当然他的真名并不是这个,具体叫岳什么来着我已经不记得了,因为他对女性有着近乎疯狂的热爱,每次谈话的时候总是离不开女人这个主题,所以我们就给他弄了这么一个外号。
  当然,我们只是在比较正规的场合才会叫他岳女,私下我们一般就叫他阿贱,贱人或者贱女什么的。这些外号是岳女的一个延伸,因为古时候的越女剑是十分有名。
  我第一眼见到岳女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家伙是一副典型的小偷长相,全身上下透露出一种异常猥琐的气质,本就矮小的身躯还卷曲成虾状,走起路来左摇右晃的完全就不是正人君子。
  他的前额和下巴都向前突出,十分隐秘的脖子让他弧形的脸和地面保持着七十度左右的夹角。两只小眼睛就好像是从面具上临时挖开的两个不规则的小孔,乍一看还真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只要遇见人就露出非奸即盗的微笑,说起话来也像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太监。他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把东西放在靠门的上床,他和我才说几句话就把东西放在我的下床,嘴里还套近乎说:“从今以后你就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了。”
  等他刚出门我就把东西搬到靠窗子的上床,他进来的时候有些奇怪的问我:“你怎么换地方了?”
  我有些支吾地说:“靠着窗子空气更好些,而且对面不是女生宿舍嘛,打望也方便得多。”
  他使劲儿拍了拍脑袋,大声的说:“哎哟,我怎么没想到呢!”边说边把他的床位又搬到了我的下床。当时我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如果说岳女给我的感觉是失望的话,那王哲给我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要不是戴着志愿者的帽子,我还以为那位送她来的女生就是她的女朋友。
  尽管女生已经热情到了巴结的地步,而这小子却总是礼貌而又客气地拒绝。女生用近似纠缠的态度要向他提供一系列的帮助,但得到的却是一系列的“不用”。女生临走的时候,还塞给他一张纸条,但女生一走,就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他把东西放在靠门的上床,把一大捆书籍放到一个空抽屉里面,然后一言不发的出门去了。等他一出门,岳女就跑过去拣起垃圾桶里女生留给王哲的纸条,嘴里还嘀咕着:“这小子太不解风情了。”
  王哲再一次进来的时候,我已经铺好了床位,躺在床上悠闲的看着书。听见岳女亲热的打招呼的声音我才扭头看他一眼,他好像第一次发现我们在屋里一样,对我们微微一笑。这时我才发现这小子不但身材匀称,五官也十分清秀。沉默的时候有一种冰冷的感觉,让人难以接近。但微笑的时候又觉得他整个人充满莫名的温馨,让人产生一种不由自主的信任。
  “你的床单不错,在哪儿买的?”他站在我床前问我。声音很好听,比电台男主持人的声音多了一些灵动,我想,这家伙当歌手一定很火。即偶像又实力。
  听他的问话我居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十分热情地说:“是一个师兄带我去买的,哪儿的床单多得很。”
  “带我去买,行吗?”
  “可以啊,正好我也忙完了。”
  和他走在一起的时候,如果他不说话,我就会感到特别的拘束,感觉自己走路的姿势都别扭。但是一旦他开口讲话,我又觉得十分的轻松,引经据典的,脑袋特别灵光。
  一路上总会有女生盯着他看,我都被女生的余光看得脸红耳赤,而他却像完全没事儿一样。我当时还真以为他是中意了我的床单,后来才明白,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对于他来说什么床单都一样。
  当然,王哲本来的名字叫王翟,王哲这个称呼是和岳女在同一个晚上诞生的。那个晚上同时诞生的还有另外两个名字,贺杂和刘妓。之所以叫他王哲是因为他喜欢哲学,或者不能说是喜欢,在我们眼中简直就是精通。他自己也宣扬一种哲学家的生活方式,他也的确说到做到了。
  同样的,我们也只是在正式场合才叫他王哲,私下我们就叫他死人,或者说死鬼。根据我们的心情他的名字即可以是象征皇帝的王者,也可以是象征死人的亡者。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我对这几个室友最初的感觉的话,岳女只能是猥琐,王哲应该是深不可测,而刘妓就应该是轻狂了。
  岳女唯一让我欣赏的言论就是说,刘妓的长相和我相比要略逊一筹,通过多次镜前的比较我谦虚的内心深处也和岳女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当然,王哲是讨厌论长相的,而且也没有人自讨没趣在他面前谈长相,不但我们不能,全校都没有几个人有这个资本。
  刘妓来的时候背上背着一把大大的吉他,头发坚硬的怒指苍穹,在眼睛和额头的空隙出清晰的显示出“老子天下第一”。
  他进寝室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去,都在呢!”
  十分纯正的东北口音,像是和我们打招呼,又像是自言自语。所以连岳女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愣愣的看着他,一脸傻笑。王哲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回到了书本上,而我也很快的转过头假装观察对面的女生寝室。
  “这群笨蛋,乱给老子指路。”刘妓将东西重重的扔在王哲已经铺好的床上,大声地说。
  “我说同学,你走错路了吧!”王哲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我去,不会吧,这里不是电子系吗?”刘妓一脸的困惑,又退出去看了一下门上的标签然后盯着王哲说。
  “你也想耍我?”
  王哲合上书本戏谑地说:“那能呢!就兄台的长相和气质,不应该是楼上艺术系的吗?”
  “你什么意思?”刘妓挽着衣袖,怒气冲冲地向王哲走了过去。
  后来在一个晚上吹牛的时候,刘妓很不服气地说:“老王,老子还练过两年武术,居然被你毫不费力地撂倒了,真窝囊。”
  “要不你摆开架势再试试。”王哲一本正经地说。
  “算了,没这个必要,上次我要是提前偷袭,攻击你要害,还是有机会。”
  “有屁得个机会,撂倒了他还有我呢。”我冷不丁的在旁边接着说。
  “滚,关你什么事儿?”
  “当时你那副德行,谁都想揍。”
  “你揍得过我吗?”
  “估计够呛。”
  “别委婉了,够呛,你这样的不出三分钟老子让你趴下唱征服。”
  “要不马上试试?”其实老实说我心里也没底,但是我确信刘妓比我更没有底所以挑衅地说。
  “都熄灯了,明天,明天记得提醒我啊。”
  这本来就是一个下台阶的场面话,但是岳女就有这么无耻,第二天一大早还真提醒刘妓,当时我有些忐忑地望了望刘妓,刘妓也有些忐忑地看了看我,然后转身把岳女摁在了床上。
  其实当时王哲揍刘妓的时候,的确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刘妓看起来比王哲要壮实一些,但完全不是王哲的对手,王哲窜上去就把刘妓摔在了地上,摁着他完全动弹不了。岳女这家伙比我更幸灾乐祸,笑得都合不上嘴了。
  见围观的人多了,我就去劝王哲说:“兄弟,算了,以后还得住在一起呢。”
  王哲一松开手刘妓就开始反扑,但实力相差太大,还没弄出名堂,又被按在地上了。
  我只好又说:“嘿,地下的兄弟,算了吧,好汉不吃眼前亏,一会儿围观的人多了,你以后还怎么混啊!”
  一下戳中了刘妓的要害,他赶紧说:“好,我保证不动手了,你叫他放手。”
  王哲放手之后岳女跑过来,连声说:“都是自家兄弟,这是何必呢。这样,晚上我做东,为我们的缘分去喝两杯,顺便润滑润滑刚才小小的摩擦。”
  那天晚上岳女在校门口的一个饭店里张罗一桌饭菜,我们边吃边谈一直到快要关寝室大门的时候才回来。刚开始刘妓是处于不合作状态,口口声声说自己受了侮辱,要王哲道歉。王哲只是笑了笑,然后指了指我说:“你问问他我该不该道歉。”
  还没等刘妓转过头来,我就很干脆地说:“不该。”
  “那还润滑个屁啊,联合起来欺负老子。”刘妓气愤地站起来要走,被岳女拉住了。
  “不过我还是可以道歉,我没想到当时会有那么多人围观,事先我应该把门关上。”王哲用充满歉意的口气说,然后还把手伸向刘妓。
  刘妓犹豫了一下,说了一声:“我去。”还是和他握手了。
  王哲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刘妓的肩膀说:“这样才是男人嘛,不过你的脏话的确太多了,第一次难免难以接受。”
  刘妓也有些不好意思,搔了搔后脑勺说:“都习惯了,以后我会尽量少说脏话。”
  那顿饭就这样结束还算得上是一个皆大欢喜的收场,没想到的是在结账的时候,岳女居然说一人三十一元。我有些诧异地问:“不是你做东吗?”
  “没错啊,找地方,点菜不都是我干的吗?你们不会还要我出钱吧?”岳女一脸的无辜。
  “我去,这算哪门子做东?老子……”
  刘妓的话还没有说完,王哲就劝他说:“算了,算了,也没多少钱。”
  “就是啊,一人才三十多块钱,要不你们一人三十,剩下的我出。”
  “不用了,辛苦你了。”王哲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岳女说:“再麻烦你去帮忙买一下单。”
  岳女去买单的时候,王哲见我们准备掏钱就说:“男人可没有你们这样的啊,一顿饭搞得跟分家似的,这顿我请了。”
  一路上刘妓先是骂岳女,骂着骂着突然捂着脑袋不做声了。我们都转身看着他,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到王哲面前指着岳女问:“我去,难道我比他还要讨厌吗?你对他都能客客气气的,就在我面前动粗。”
  其实我知道王哲之所以对岳女客气是因为他知道岳女和他有着完全不同的价值观,尽管这是一种让他不认同的价值观,但是他认为应该尊重。换个说法就是,王哲并没有打算和岳女有过多的交往,就好像我们不能对一个偶遇的路人有太多的要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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