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观流星雨，许个愿望

　　为了这次流星雨风暴，我们YY大学的学生选择了心甘情愿地守候，守候在操场边的木质栏杆上，守候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守候在花园的防水椅子上，守候在如茵的绿草上，守候在湖边的石凳上……
　　在昏黄的路灯下，我们宿舍的女生们在一起吃零食、聊天，偶尔有人唱起了多年前风靡校园的歌曲《陪你去看流星雨》：“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
　　甜蜜伤感的歌声由远及近，从小规模的声音渐渐成了整个校园的合唱，就像星星之火，在爱与梦想的助燃下，迅速燎原了整个校园……
　　我忽然觉得感动，是发自内心的感动，这样歌声是对我们短暂青春的讴歌，是对不明朗未来的无力释放，是对可能实现或不能实现的梦想的真诚向往……当我们离开大学校园多年后，还会想念那样无伴奏的歌声！
　　不知不觉，十二点已过。在那一瞬间，校园所有的路灯灭了，一瞬间，喧嚣的校园变得安静，几秒钟的安静随即又被躁动代替，三三两两的人开始走回宿舍。
　　
　　尽管是秋天，可深夜的冷却是赤骨的。夜已经开始考验我们，尽情释放寒冷的能量。我们身上的衣服明显单薄，可是还是不愿意错过这个多年不遇的奇观——再说了，短短的四年能有几次流星雨啊，更别说这么大规模的了！
　　我们宿舍的五个人挤在一起，抱团取暖，虽然每个人的身体抖得像寒风中的寒号鸟，但是我们的心里却似有熊熊燃烧的火把……
　　夜幕下，看看手机，显示时间01:20，离预报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了，可是，静谧的夜空依旧静谧，只有启明星依然坚强地闪烁在头顶，平静地看着我们这群年轻气盛的男孩女孩。
　　“时间都快到了，流星雨怎么还不来啊？”果果似乎已经失去耐心了。
　　“是啊，流星雨是不是要放我们鸽子啊？”源清也无力地说。
　　“流星雨可能在来的路上，我建议你们再耐心等待一会吧！”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
　　“邱白哥哥，你们也在等流星雨啊！”舒雅意外地问。
　　“怎么？只有你们女生才可以看流星雨啊？”邱白笑笑，余光看向我。
　　“对啊，我们男生也是有梦想和愿望的啊！”是江慕一和程今。
　　“不介意我们站在你们边上一起观看吧？”程今问。
　　“当然啦！”毕畅平静地说，“帅哥和流星雨，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啊！”
　　我不置可否，继续安静地望着夜空，心里却在嘀咕着：毕畅，看不出来啊，你也是一位浪漫主义佳人啊！
　　“哇！流星来了——”我惊叫起来。
　　是的，几颗钻石般的流星以华丽却又无比快捷的速度从东北方向飞往相对的西南方，三秒钟后，短暂绚烂的火花宣告了流星的坠落。
　　“太漂亮了！”
　　“好美啊——我从来没有想到流星雨是这样的流星雨！”
　　“再来几颗吧！”
　　“我们欢迎你，想欣赏你的美丽，有梦想需要你帮助实现……”有人用《北京欢迎你》的调子唱了起来。
　　顺着声源，我发现了邱白在唱歌——排除歌词的干扰，他那充满青春感的醇厚的声线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就在这时，又有一批接一批的流星以暴雨的阵势赶过来，前扑后继着，光芒四射着，在黑丝绒般的宇宙舞台上飞窜着、跳跃着、燃烧着……像最新款式的电脑焰火，变幻出无数造型，在天空尽情地驰骋、在天空释放无限激情……
　　“大家快许愿啊——”是江慕一温暖的声音。
　　一瞬间，整个校园渐渐安静下来，大家或虔诚地抬头看天，或头微低，认真地双手合十，或虔诚放在心口……
　　许愿的时候应该是安静而虔诚的！
　　我也开始十指交替抱成拳，低下头，闭上眼睛，准备许愿……
　　可是，许什么愿呢？似乎愿望多得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我想变得漂亮不打折、我想变得文思如泉涌、我想变得富甲一方、我想周游世界，我想……可是，古今中外的古语都教育我不能太贪，否则会被反噬。那么，我就许一个最紧迫的吧:我想谈恋爱！赐予我一个最好的男朋友吧！
　　“嘶——”又一声尖锐的呼啸声从天空的西南面传来。随即，我看见一串更大的紫色的流星如珍珠般穿越了南方的整个天际，就如一根突然断了的项链，很快地往东方飞去，在我们眼前飞逝而过。明亮的天空随即恢复了短暂的静寂。
　　“哇——流星雨！真的是流星雨……”我们周围发出了集体惊喜。
　　还有人已经陆续轻轻地唱起了歌曲《陪你去看流星雨》：“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
　　我心一惊——难道流星已经答应我的愿望了？在那一刻，我为什么似乎听见了《陪你去看流星雨》的歌声中有江慕一的声音？是我的幻听吗？
　　在欢呼的人流中，我下意识地想寻找江慕一，但是一切都是惘然……
　　不管怎样，先谢谢你了，美丽的流星小姐！
　　也感谢那些风姿卓越的流星小姐们，绚烂了我关于大学的回忆，回忆里有你、有我，还有他……你的光芒无私地划亮了我们纯真而真诚的梦想，也渲染了我们年轻的澎湃激情！
　　看完流星雨回到宿舍，我们匆匆洗漱完毕就睡了。
　　本来已经困到极致的我竟然没有了睡意，我脑海里依然回放着一个小时前的那场流星雨，那璀璨的颗颗流星以及被流星的光芒照亮了的每一个人，尤其是江慕一……尽管我一直做贼心虚般不敢看江慕一的脸，但是我依然会悄悄地看着江慕一那双温暖平和的眼睛，在夜色下好似承载了太多的温情……
　　那样的眼神就这样深深地印刻在了我的心田里，印刻在了这个有流星的夜晚……可是，注定，这样的眼睛不属于我，不属于我。哪怕我请流星帮忙，也是难以实现的愿望了！
　　
　　当天的深夜里，不，确切地说是凌晨三点左右，噩梦般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夜的静谧，也把我们寝室的众人忽然惊醒。
　　白天刚看了恐怖片的源清一跃而起、恐惧万分地叫道：“不会是贞子打来的吧？我好怕——”毕畅磨磨牙、嘀咕了一声“讨厌”继续睡去，果果则索性把头钻进被子里，齁声依旧。
　　“不好意思啊！睡觉前忘记拔电话线了……”睡在电话边上的我睡意朦胧，咕咚咕咚地说话，边说边拎起听筒。
　　“喂，找谁啊？”我扯着嗓子、有些不耐烦地问。
　　“不好意思啊，请叫李圆圆接电话好吗？”对方是个颇有礼貌的男生。
　　既然你这么礼貌，就暂且原谅你的“午夜骚扰”了！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李圆圆啊……我们是新搬来的，她可能已经搬走了吧……”我尽量忍住睡意、思路清晰地回答。
　　“哦！谢谢你啊……可以告诉我你们是哪个系的吗？”
　　“呃——这个没必要知道了吧？”我想推辞。
　　“我就是想知道哪个系的同学会这样有耐心、有礼貌……”
　　哎，你竟然这么会说话，就免为其难地告诉你吧。于是，我的虚荣心出卖了我。
　　“哦——我们是学前教育系的。”我乐滋滋地说。
　　“好，谢谢你，打扰了，下次再聊吧。”
　　还有下次？
　　
　　第二天下午，我刚回到宿舍，就看见了几双狐狸一样狡猾的眼睛在盯着我看，看得我脆弱的心灵惴惴不安。
　　“怎么？没见过像我这样有气质、又优雅的美女？”
　　“确实没见过！了得啊——了得！”源清像老夫子一样抑扬顿挫。
　　“嗯！连听声音都能听出气质的感觉，果真是心有灵犀不点自通啊！”毕畅也暧昧地笑着。
　　“你们到底说什么呀！云里雾里的……”他们都当我是杂耍的猴子啊！我快控制不住发火的冲动了。
　　“是这样的，昨晚，不，夜里打电话到我们宿舍的那位同志啊，今天已经打了四次电话来找你了……”舒雅慢悠悠地说。
　　“这还是可统计的，有可能还有我们漏接的，那些是不可统计的。”毕畅用科学的语言在描述。如果她一直这样敬业地钻研数字和概率，教育统计学的第一名就非她莫属了！
　　“啊？他找我干嘛啊？”
　　“人家说啦，听你的声音，就觉得是有修养有内涵的女纸，想约你见面……”毕畅故意用大舌头跟我说话。
　　“啊……”我呆了。
　　正在这时，宿舍的电话再次响起。
　　她们都坐在原地，静观我的反应。我只好接起电话。
　　“喂，请问你们那个美妙声音的妹妹回来了没有啊？”一个有些沙哑的男声急急地问。
　　说实话，我不喜欢这样的声音——尽管我知道人的长相和声音成反比——也许邱白、江慕一或大部分音乐系的男生算例外吧。
　　“喂，不好意思，那个拥有美妙声音的妹妹她还没有回来，再见啊！”我故作镇定、故作深沉地说。
　　哼！什么美妙？什么妹妹？一听这样的词汇就是在“百花丛中”风流倜傥惯了的男生！不是十足的“穿花侠蝶”，就是可耻的“采花大盗”！想蒙我？哼！没那么容易！你智商也太低了点吧？
　　“哦——”他似乎很失望，不过随即，他激动地大喊:“不对，你就是她，对吧？”
　　“对！我是昨晚接电话的那位，不过我可不是美妙声音的妹妹！让你失望了！再会无期——”
　　在我果断地挂掉电话前，电话那头传来近乎失控的“喂喂喂喂喂喂……”
　　
　　两天后，我们的宿舍电话终于安静了，正庆幸之时，我的手机却不安静了——让我不得不怀疑流星雨听到了我的心声，来帮我实现愿望了。
　　手机上先有不停的陌生来电，不过，很巧，都错过了。接着，我开始收到了接踵而至的短信——那位深夜打电话的电话友人。
　　“你好，羌夏夏同学，非常冒昧地打扰你，我就是那位深夜错打电话到你们宿舍的男生。通过和你短暂的交流，我觉得我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
　　“我首先自我介绍下:我叫李伟，体育系，大二，湖北人。我的兴趣爱好很多，读书、踢球、唱歌、旅游……”
　　“羌夏夏同学，你愿意接受我的请求吗？”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所在的“体育系”，我会考虑和他做朋友的。孔夫子不就说过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可是……体育系的男生似乎都是“头脑XX、四肢XX”的人类吧？
　　究竟要不要回这个叫“李伟”的短信？究竟如何回答？是直接拒之千里之外还是委婉相推？
　　苦思冥想，聪明的我终于想到了！
　　“你好。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你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
　　“我是辗转了很多人才要到你的手机号码。具体哪些人就不明确展示了……通过电话中的聊天，我觉得你是个热情、善良的女孩子，所以想和你做朋友啊！可以吗？”
　　“哦，知道了。但是也许，我们见面后，只会让对方失望，不如保持距离，延续想象中的美。如果我们有缘分成为普通朋友就等待吧。如果没有缘分，那就不必强求了。同意吗？”
　　“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姑且同意吧！”
　　也许，他并不是大家传统观念中的“体育系”男生，只是我的偏见罢了。
　　也许，我的骨子里还是害怕失望吧，怕自己失望，更害怕对方失望，那我这颗脆弱的小心灵是经不起折腾了。网恋害怕见光死，电话两端的“话友”也只适合在电话线两端待着！
　　
　　说好不见，那个叫“李伟”的家伙果真再没有打电话到我们宿舍，也没有打我的手机，只是纯粹用短信联系。有时是一个简单的问候，有时是一个小笑话，有时是对我们校园时事的独特评论……
　　直到有一天，我觉得他的形象应该比我想象中高大、伟岸很多，于是，我同意当天晚上19:00于学校前面的“破街”桥头见面。具体细节，我们双方则没有彼此透露，也许都想验证一下自己对对方的想象和现实有多少分的相似度吧？
　　当18:00来临时，我见时间尚早，便心血来潮到“破街”上逛了逛，买了些可爱的hellokitty手机贴纸，又买了一本好看的笔记本。半小时后，我神清气爽地回到宿舍，准备换套行头赴约。
　　结果，我刚踏进宿舍的门，第一眼就看见源清向我飘来的激动的“媚眼”，她开始自傲地邀功:“夏夏，感谢我吧，刚帮你挡掉一枝烂桃花！”
　　“哪枝呀？”
　　“就是‘午夜凶铃’的那个啊，你说声音沙哑、让人讨厌的那个男生……”源清扑闪着大眼睛看着我。
　　“什么？你跟他说什么了？”我瞪大眼睛看着源清。
　　“他呀，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和你已经约好去桥头见面的！我呢，才不会被他忽悠了，陈词激昂地把他狂骂一通，明确告诉他你不可能喜欢他的，哪怕是做朋友都不可能！”源清还是一股义愤填膺又成就满满的样子。
　　“啊？源清，你，你……”我欲语还休、欲哭无泪。
　　“怎么样，夏夏，你特感动吧！他那个家伙落到我手上，哼，有他好受的……”源清脸上是一副孙二娘式两肋插刀的悲壮。
　　“嗯……他果真不好受……我也不好受啊！”我痛苦的表情石化于脸上。
　　“不会吧？难道你和他……”源清开始紧张地咬手指头。
　　“源清，你可能扼杀了我一段即将萌芽却尚未开始的初恋……”我捂着心口叹气。
　　“啊……嘎……这……”源清不语，垂头丧气。
　　果不出所料，当我随即打李伟的手机，他不接，我发他解释的短信，他不回……
　　我的预感成真了！
　　看着自己刚刚买的笔记本，我心中除了小小的遗憾，就是“哑巴吃黄连”的无奈……隐隐还很担心，李伟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言而无信之人！他会不会鄙视我？
　　看来，李伟并不是流星雨小姐派来的！否则他怎么这样不经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