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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福生姐弟情深怨赵大 赵大忍辱负重去上海

作品名称:生计      作者:程介平      发布时间:2022-09-27 11:17:16      字数:3301

  姑娘对福生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她不愿过早出嫁的原因,更多的也是顾虑到嫁出去女儿泼出水,她要是出嫁了,福生弟弟会没人照顾。沈姑娘出嫁,福生好长时间都忧忧寡欢,若有所失,谁想沈姑娘新婚才两年就死于非命,福生悲痛欲绝,不免迁怒于姐夫赵大,诅咒赵大人面兽心,必遭天谴。吴妈虽心疼外甥,却也指责赵大不听她话,害了沈姑娘也害了自己,赵大都忍了。镇上人都知道赵大成婚两年就弄死了媳妇,赵大因此臭名远扬,再也抬不起头来。然而,知子莫若父,知女莫若母,沈家父母都是大彻大悟的明白人,反而劝慰赵大,流言蜚语不足为信,不要太过自责,人死不能复生,丧事简办,入土为安。李善仁却不肯,既然不能进祠堂,那就在家中给死者停柩送终。吩咐将沈姑娘尸体盛于棺木中抬放于大堂,脚头点燃茶油灯,依礼设帏,家中男女,哭泣尽哀,赵大给尸首兜上红绸巾盛装入殓。棺头上贴金纸太阳、银纸月亮,三日后抬去偏僻荒地埋了。
  过了三七,赵大不想再在这伤心之地呆下去,免得睹物生情,即刻动身去往上海,自谋生路。
  这是十月的天气,街边的梧桐树褪去了些许绿色,多了一份或黄或红的斑斓。一阵风吹过,树叶就刷刷地飘落下来,给这条红木铺就的马路又铺上一层金黄色的地毯。赵大兴冲冲走在马路上,前面来了一辆敞篷马车,马蹄“的的笃笃”地敲打在马路上,马尾左右摆动,缓缓从赵大面前掠过,赵大不禁心疼起马路来。老爷说得不错,上海真是奢华,连马路都是红木做的,轱辘和铁蹄在马路上压过,践踏的都是钱。可行人和车辆都没觉得,都喜欢在马路中间走,各式人等行色匆匆,各种车辆缓缓而行,马路两旁是高楼大厦,招牌灯箱都像长臂猿的臂膀伸到路中央,看着眼花缭乱。赵大要去摩登酒行,在街边伫立良久,过往的黄包车都载有人,没有一辆是空车。终于等到一辆一辆空着的黑色人力车过来,他连忙朝车夫挥手招呼,黑车刚要停下,路边的“红头阿三”就迅速跑过来制止:“不准停车,不准拦车,黑色的,不可以!”“红头阿三”“伊利哇啦”英汉夹杂地说了半天,赵大半句都没听懂,无奈之下,只好走去摩登酒行。
  摩登酒行就在不远的宁波路上,它处在“大世界”和“百乐门”的中间位置,生意很不错。尤其是晚上,在“百乐门”跳完舞、“大世界”游玩没尽兴的洋人、买办或者老板、小开,稍微走走,就走到了摩登酒行。酒行完全是英国乡村酒吧风格,长橱靠墙,橱前是长长的柜台,柜台外侧四把单柱高脚圆凳一字排开,客人中有许多是外国人,外国男人喜欢站在柜台前喝酒,和女士调情。另一边墙置有老虎机、击球机,供年轻顾客消遣。酒柜里来自原产国的白兰地、威士忌、杜松子酒和来自西班牙酒庄地窖里的葡萄酒琳琅满目。来自英国、法国和美国和葡萄牙、西班牙的水兵最喜欢喝酒,以在中国喝到自己国家产的好酒为乐,常常在深夜左拥右抱中国女孩来到店里,请女孩喝洋酒,和女孩调笑。女孩们半坐在高脚凳上,身穿旗袍露出大腿,一腿半搭在另一条腿上,接受男士献殷勤,她们喜欢这里的情调。坐在高脚凳上,可以和男士平视,不会有一个俯视一个仰视的尴尬,更显示自己的高贵。白天则是中国顾客居多,有外卖的、有堂吃的,都是熟面孔的常客,他们最喜欢喝祥海自己酿的米白酒。秋冬天喝米白酒比喝啤酒舒服得多,一杯下肚荡气回肠,这种店老板自酿的白色的、新鲜酿制还带着气泡的米白酒成了摩登酒行的招牌酒。许多客人自带盛酒的坛坛罐罐,从杨树浦坐黄包车来,将米白酒当作啤酒喝,喝完了再装满一坛或一罐带走。隔夜出的酒,一上午就卖得精光。赵大来到酒行时,买米白酒的酒客还在排长队,他走进店堂,伙计立马招呼他:“这位老板,来点啥?”赵大一眼就看见祥海西装笔挺,在店堂的角落里和人说话,他指了指祥海说:“我要找你们老板。”祥海听到有人进门找自己,扭头一看是赵大,连忙起身扑过来,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
  赵大像小时候一样,使劲搓摸祥海的头,把祥海梳得精光溜滑的“三七开”小分头搓成了麻花头,兴奋地说:“好小子,认不出来了。生意不错,把你大哥忘了吧?”祥海说:“哪里哪里,忘谁也不会忘了你赵大哥。”刚才和祥海说话的是一位洋人,这时竖起大拇指赞道:“Good,good!李老板的头不是谁都可以摸的,原来是哥俩好啊!”赵大一看,认得是祥海的洋人老师史密斯,自觉失礼,心想祥海已是大老板,可不能这样彼此不分,尴尬地收回手说:“李老板,恭喜生意兴隆。”祥海擂了他一拳说:“没那么多规矩,你再摸一下。”说着低下头,并拉过赵大的手放在自己后脑勺:“摸到了什么?是不是和你不一样?”赵大真的伸手去摸,就像摸母鸡的产门那样摸了又摸说:“果真有蛋。听老爷说,你们家都有。”祥海说:“什么蛋,是骨头,这块骨头叫朝天骨。”赵大缩回手摸了摸自己脑后:“我没有。”祥海笑道:“这是李家人才有的。”史密斯在一旁饶有兴趣地也摸了摸祥海的脑后,再摸摸自己问:“遗传?”祥海说:“对啊,这是李家的遗传标记。”史密斯耸耸肩说:“这不稀奇,我和你一样,也有标记。”说着,像滑稽演员那样扬起一条眉毛:“看,你们都做不到。”祥海和赵大都被史密斯幽默的举动感染而笑了起来。“事实上,世界上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能扬起一条眉毛。”史密斯一本正经地说道,然后又对赵大说:“My friend,李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记得你,我们见过面,第一天开学,是你送李到学校的。”赵大说史先生记性真好,祥海这才想起给史密斯介绍赵大,说是自己大哥,最要好的朋友。“Yes,你就是赵大,一直听李说起你,说你了不得,中国功夫,久仰久仰。”史密斯说着,展开手脚摆了个鹰拳招式,“我很喜欢。”然后自我介绍:“我是史密斯,李的老师,半个父亲,你们中国人说,一朝为师终生为父嘛。”然后先和赵大握手,再给他一个拥抱,转身对祥海抱拳道别:“李,你有朋友来,我告辞了,你们好好叙叙。”说着学中国人那样拱了拱手,干脆利落,转身出门而去。
  祥海见了赵大,好不高兴,拉起赵大上楼,吩咐跑堂沏茶。不一会,跑堂小二端上一壶龙井茶,两人把茶言欢,赵大把他和沈姑娘之间的喜怒哀乐,原原本本向祥海诉说。祥海说父亲在电话里把沈姑娘去世的消息告诉他时,他正在股市里缠斗,脱不开身,所以没有回广福奔丧。得知噩耗后询问父亲,沈姑娘的死因,父亲语焉不详。祥海又问福生,谁知福生将赵大骂一通,对沈姑娘是如何去世的,却讳莫如深。祥海也不再追问。这时叹了一口气说:“女人如花,没想花落何其快,多好的女子,真是红颜命薄。”赵大对祥海抱怨说,沈姑娘死后,他就背上了禽兽不如的骂名,连福生都这样看他,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祥海说:“这也难怪,福生和他阿姐感情太好,好好的嫁出门去,突然没了,一时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不单是你,李家也因此背上了可耻的骂名。”然后安抚赵大,“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你离开广福来上海是正确的选择。”赵大对祥海说:“我离开广福的时候,老爷竭力挽留,我就说去上海给祥海兄弟做伴也一样,老爷才肯放我走,其实我是睹物思人,想早点离开那个伤心之地,也顾不得老爷、太太心中难受了。临走,老爷还给了我一张银票,此生真是愧对老爷,愧对李家的大恩大德。”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交给祥海,说:“兄弟我不会用,还是放你这吧。”祥海收下,说:“我正需要这笔钱,可以借我一用。”赵大立马说:“尽管拿去,兄弟之间,还说什么借不借的。”赵大告诉祥海,一路过来,黄包车都叫不到,他是走路过来的。祥海说:“今天还不是礼拜天,车就叫不到,这里面有商机。”赵大问:“兄弟看到了什么商机?”祥海说:“上海人口越来越多,交通是个大问题。在上海,越是繁华地段,越是窄巷小道,汽车根本开不快,而黄包车车夫熟悉城镇各条马路,在人流中穿梭来往,一边跑,一边车档上有铃铛响。车夫用不着吆喝,行人听见铃铛响,用不着回头看也不停脚步就侧身让开,黄包车跑起来比汽车还快。有钱人也不喜欢开车,司机难找花费又大,不如坐黄包车随时可停靠,办事方便,因此那些公司经理、洋行买办,要赶时间办公事,都喜欢坐黄包车。一到礼拜天,那些美国大兵还喜欢把黄包车当作游览车,愿意付双倍的价钱叫车夫拉着他们满城转。来上海观光或者百无聊赖有得是时间的阔太太,她们本来就是花时间看街景到街上打发时间的,也都喜欢坐黄包车,这就是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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