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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集公去世

作品名称:山村沧桑      作者:霞中子      发布时间:2022-09-27 10:51:23      字数:3759

  1954年吞团屯和其他各个村屯一样,在党和政府的统一领导下,从“单干”转入“初级社”,实现小集体生产。这时期,农村政策规定60岁的社员为“不劳”,相当于国家机关干部的“退休”。退休还有领“退休金”的待遇,而“不劳”就只有不用参加生产劳动仍然保证口粮的待遇难了。但如果是没有亲属的孤独老人,政策定为“五保户”。农村人不了解“五保”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含义,只是简单的认为“五保”就是不用劳动,免费提供口粮而已。
  再说居安入赘爱珍家之后,元集公又回到以前孤身一人独居一屋的状况。他老了做不得种养的活儿。由于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坐吃山空,因经济困难,他只能又卖掉西边的一间,此间是原来祖屋的中宫之房。如今他只住一间半,因东边的一间无力维修已塌去一半了。
  这时的元集公80多岁了,他已经没有直系亲属,同时符合“五保”的其他条件,因此他被定为“五保户”,由队里免费供应他的口粮。此外,每逢饥荒时期,政府还会给他发一定的“救济粮”,由高岭粮所给他发“购粮证”来购买国家的“统销粮”。由于元集公已很老,走不得远路,更不能翻山过坳,他的“救济粮”都是由已迁高岭街的京芳京芬的母亲(屯里人称她为MehYix,壮语)代为购买,并挑到吞团屯送给他。他的油盐烟酒和日常生活用品,也是她代买的。京芳京芬的祖父元理公,是元集公的堂弟,他们是比较亲近的。
  却说爱珍的儿子景色此时已是十二三岁了,虽说他从小就有些弱智,有时还会短时精神失常或并发妄想症,但他在玩游戏和搞恶作剧方面的能力,却不逊于正常的孩子。
  景色常常去元集公家玩。元集公因为寂寞无聊,也乐意他常来与他玩耍。景色常常利用元集公人老眼花和腿脚不便的弱点捉弄他,直弄得元集公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又咀咒谩骂。
  1957年,元集公的右足患痈疮因不得医治而浓肿溃疡,穿不得鞋子,他用用芭蕉叶将病足裹得厚厚的像个枕头一般。
  一天,元集公看见京道回家了,就艰难地挪到京道家来,他对京道说:“侄孙啊!你看我的脚肿得像砧板一样了,怎样才能把它治好啊?你帮帮我吧!”
  京道道:“你的脚病拖得太久了,都已溃烂成这样子怎么治啊?我一没有钱,二不是医生,我怎么治得您的病呢?您还是去求求别人吧,要些草药来敷看看。”元集公无语,失望地走了。
  元集公由于脚病,种不了菜,经常没有菜吃。他一日两餐,经常都是用些豆酱点着送饭的,有时他只煮油盐饭吃,没有菜。他的屋子四周有的是菜地,就是无力耕种。京道妻亚兰知道这个情况后,很是同情元集公的生活困难。这时她儿子朝科差不多三岁了,亚兰经常将自留地里的青菜摘些给朝科送到元集公家去。有一次,朝科送一个嫩南瓜去给元集公,他走到元集公门前的时候,只见元集公的裤子上沾了许多屎,好臭。他把瓜递给他后,说了句:“阿公,我妈妈叫我送这个瓜给您。”他不等元集公说什么拔腿就跑,急奔回家。朝科跑在路上,远远听到元集公说:“别跑那么快哟,小心跌跤了!”
  1957年的春天,元集公拖着病脚在屋左边的旧宅基地上,用挖薯枪刺些小土孔,点种一些豇豆,以应青菜之需。这片地是元集公经常倒灶灰和尿筒的地方,很肥沃,当年的豇豆长得很好,藤儿爬在地上,纵横交织,就像结网一般的密。所结的豇豆串儿也很多。
  一天早上,景色突然又想去元集公家玩玩,他走到他屋前见大门开着,就径直走进门去。奇怪,老头子不在家,因喊道,“集公,集公,你在哪儿?”“集公,集公,你别躲我了!”他重复喊了几次,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搜查了一下他屋内的各个角落,还是不见人影,他自语道:“这老头儿到哪儿去了呢?”
  景色走出门来,到屋外去找,他一边找一边叫“集公,集公!”还是毫无响应。他开始感到异常——这两年来集公都不曾离开家的呀!
  景色忽然发现旧宅基地的豇豆藤里有一大块黑乎乎的东西,他立即走过去一看,天呀!原来是元集公跌倒在这儿了!只见他俯伏着,直挺挺的,腋下还夹着采豇豆的菜箕,采得的几条豇豆散落箕旁,他的一只脚是被豇豆藤儿缠住了。
  景色摸一下元集公的身体,呀!都冰凉僵硬了,他吓得大声呼喊起来:“哎!快来看啊!集公死在这儿了!”他反复呼喊着,一声比一声高。他这一喊,惊动了屯里的所有人,青壮的男人们都去看了,妇女小孩和老人都不敢去看。
  居安第一个来到,他摸了摸元集公的身体,好生惊讶地说,“哎呀!都冰凉僵硬了!这没得救了的!”这时一帮人也来到了,他们站在一旁,呆若木鸡。居安又道:“估计都死了一天了。一定是昨天傍晚他准备做晚饭时来采豇豆而绊倒的。都80多岁年纪了,这么硕大的身躯,能有一百五六十斤重,就这么直挺挺地跌下去,算是跌得很重了。加上他身体虚弱,估计当即就断了气的。”居安的判断,大家都认为合情合理,都没有异议。
  桂旺道:“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要马上去歪挡报知他的房族,让他们来现场察验和处理后事,我们谁也不能动这尸体的。搞不好大家都有麻烦,会被别人怀疑和引发别人闲话的。”
  居安主动道,“那我去报告歪挡人吧。”居安曾受过元集公的恩情,让他和母亲在他家借居了三年多,他也不曾报答过他老人家。这时居安是真有感恩之心的。
  居安急急走到歪挡屯,他决定去京鸾家报信。元集公在歪挡屯的旁系族人原有五六家,可是这时候只剩下两三家了,其余都不在此屯了,有的迁居高岭街;有的迁去宜山、南丹等外地。
  居安找到了元集公的旁系族人京鸾、京耀兄弟俩,将元集公过世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京鸾在这一带地方,也算是个有小学文化水平的人。他性格豪爽大度、言谈诙谐幽默;他口齿灵利,能说会道、办事能力也很强;他平时乐于助人,在族人中颇有威信。
  京鸾听完居安的报告后说:“都八十多了,早晚都会有这一天的。你辛苦了,谢谢你!你先回去吧,我要与族人商量一下如何处理阿公的后事,随后就到吞团去。”
  京鸾立刻派人去通知高岭街上的族人,叫他们直接到吞团屯去。同时,他召集歪挡所有的族人议事。不一时,他们十几个人,带了两个木匠和必用的物品,就先到吞团去了。
  京鸾指挥一部分人去处理元集公的遗体;一部分人挑水生火做饭;一部分人挖掘墓坑;一部分人将房中地板红木撬起来,配合两个木工急造棺材。这一帮人从中午忙到了傍晚,终于将元集公收殓入棺。然后,他们请桂元公来施行必要的急葬法术,就将元集公葬在他家门前的大水塘上方的那一小块地里,让他得以入土为安。
  从此,元集公结束了他凄凉的晚年生活,结束了大起大落的一生。
  元集公过世了,他丢下了一间半的房屋。那是祖上留下的一部分,都有上百年的历史了。由于其屋架和大部分构件都是红木的,这是引起贼人垂涎的原因。由于这遗屋无人居住和管理,周围村屯一些贪财缺德的人,常于半夜三更悄悄进入屋内,将值钱的东西和家俱都盗走了,连屋内屏风的木板也都盗走干净。
  这时吞团己经很少了,多数是妇女和老人,青壮年男人只有桂旺、京道、居安和景色,京道由于在乡里工作所以经常不在家。自从集公死后两个月来,南山脚下冷森森的,吞团人没有谁愿往那儿走。
  一天早晨,吞团人发现元集公房子的外围板和门板都没有了,这才惊讶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啊?于是桂旺、居安和景色结伙进入集公遗屋察看,这才发现集公的遗屋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能搬走的家具和能撬动的本板都被盗去一空。
  京道去外面开会回来后,桂旺和居安向他报告了这个情况。京道甚为惊讶,他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么大的动作,吞团人竟然一点不发觉,直到今天才发现!
  居安对京道说:“你经常外出开会,你经过歪党屯时要拐去京鸾家一趟,要告知他这个情况才行啊!”
  京道道:“那是必须的,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还要他亲自来现场察看才行,必要时还得请他们进我们各家看看,否则我们都难脱干系、说不得清楚的。”
  桂旺道:“如此最好,到时让他们到我们各家各户看看,看有没有集公的东西,免得日后他们东疑西疑,说我们也有份,我们白白的受冤枉划不来。”
  却说京道告知了京鸾之后,过了两天,京鸾果然带了几个人来到吞团屯,他们邀桂旺和居安一起,到集公遗屋察看。他们看到的果然是一座空屋,什么家具全都没有了。他们气得直摇头,京鸾骂道:“什么鸟人如此的胆大包天、如此的贪婪猖狂、如此的伤天害理!这些强盗天必除之,绝对不得好死!”桂旺趁机道:“如今我们吞团人都在家,不如趁此机会,到我们各家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物件,这样你们也能放心,我们也得干净,岂不是好。”
  京鸾道:“检查就大可不必了,难道我们信不过你们吗?我们都是同宗共祖的兄弟,我就不信你们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京鸾说完,转头对随行的人说:“鸟!咱们走吧!”
  京鸾他们走后,过了几天,东头的元纪公,故意走到屯中间,大声大气地说话:“那是一座空屋子,歪挡的人都来检验过了的,里面什么也没有。我养羊,很需要两个石臼给羊饮水用,元集家刚好有两个,我去拿来用。放在那儿也是白放着。”元纪公的话,屯里人都听到了,大家心里都明白,他这样大声大气地说话,分明是说给大家听的。
  屯里人都了解这位阿公的德性,没有人去答理他,由他自言自语去吧。因为现如今吞团屯里“元”字辈的只剩下他一个,如今他是辈份最高的,所以谁都不愿去与他费那些口舌而自讨没趣。
  元纪公果然公开行动起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了两天时间,将元集公遗留的两个上好的石臼,一撬一滚地运到他家的羊栏里去了。
  桂元公见了,他很不屑元纪公的这种行为,他喃喃自语道:“真是不知深浅的老儿,如此的贪心,那天歪挡人若到他家去检查,说不定就会有所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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