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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春帐红绡暗香来 夫妻恩爱乐生悲

作品名称:生计      作者:程介平      发布时间:2022-09-26 15:01:03      字数:3122

  将吴妈的话对赵大说一遍,赵大才知是吴妈作梗,很不以为然,但又听不得吴妈总是喊叫,只得歇下。又睡不着,便将自己早时京城遇险,参与革命党刺杀皇太后的事添醋加油地说给沈姑娘听,沈姑娘听得目瞪口呆,说道:“原以为你是木讷愚夫一个,想不到会有如此丰富之阅历,真是条汉子。”心生敬佩,愈加欢喜,身子便朝赵大贴过来。赵大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附耳低语道:“想不到娘子如此冰清玉洁清纯可爱之女子,竟夜夜欲求行周公之礼,真乃奇女子也,做你的丈夫真是上天的恩赐,怪不得有句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沈姑娘听了,将头埋在赵大怀中娇嗔道:“何时学会了油嘴滑舌!我与你身心愉悦,爱你爱到骨子里,卑微到了尘埃里,将来你会小觑我么?”赵大笑道:“哪里会小觑你,爱娘子都来不及。”沈姑娘用手捂住赵大嘴巴,示意他小声,不要让窗外吴妈听见:“姨娘要我少说话,不乱动,说每十日才可一回,现在我开始要矜持了。”赵大又笑道:“姨娘拿佛像给我时,可不是这样说的。”沈姑娘也嗤笑道:“可不是嘛!我娘在我出嫁时,也有‘嫁妆画’给我,如果不看,真不会知道夫妻之欢会有如此趣味。”赵大说:“姑娘有什么好物件?快拿来我看,难道比那欢喜佛还好?”沈姑娘抿嘴一笑,下床去箱底翻出一轴黄褐褐的古画,展开来看,果然非同寻常,画的是春宵欢娱以及熙陵幸小周后秘戏图,共有一十二幅,首页上有娟秀小楷,是沈姑娘亲笔题录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另有题曰:心若相知无言也默契,情若相眷不语也怜惜。赵大大喜,待吴妈困了、倦了,回房睡觉去了,将沈姑娘悄悄扶到桌几上按图索骥,再浴爱河。
  然乐极则悲,万事尽然。某夜,两人刚上床,沈姑娘就诉说腹中疼痛。赵大连忙起来唤吴妈,吴妈来到房中,见沈姑娘疼过一回已平复,也就宽下心来,盛来热水替她擦拭汗津津的身子,忽见她身下濡湿一片,吃了一惊,心想离临产尚早,何以有脏水流出?而沈姑娘却不自知。吴妈支开赵大,要检视沈姑娘身子。
  自古男尊女卑,男女之体也是如此。妻子的身子在丈夫眼里永远冰清圣洁,而在别的女人眼里却是阴柔污秽的,似乎看一眼就会给人带来邪气厄运。而汉子的身子是阳刚之体,妻子随便可看。赵大暗笑,谁家的婆娘,身上哪一处汉子不曾看过亲过爱过吃过?什么邪气正气,夫妻在一起就是坑壑一气,哪里来的夫尊妻卑之说。心里想着,踱出门外避开。吴妈掀开床上被子一看,见沈姑娘身下湿漉漉一滩,还有一片殷红,心中一沉。毕竟是经产老妇,知道大事不好,赶快吩咐赵大通知李夫人,说沈姑娘怕是要小产。自己拔腿就往镇上接生婆家跑去,恨不能把两条腿扛在肩上飞。李夫人听说沈姑娘要小产,心中嘀咕,哪有怀胎六个月就生的?一边念经一边走进新房,见沈姑娘面色惨白,毫无生气。李夫人心中着急,在一边安抚,沈姑娘却毫无反应,情知不对,连忙退出回到上房告诉李善仁。李善仁闻听此言,只在房中跺脚,吩咐夫人赶快去请张重楼张老先生来诊视。李夫人走出屋来,见赵大在屋外团团乱转,李家所有人都挡在东厢房外,不能靠近,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只有吴妈嘴里念叨着“拿摩观世音菩萨”,心里念叨着老天保佑,沈姑娘平安无事,一边跌跌撞撞,忙进忙出,不停地从房里往外倒泼脏水吩咐灶头烧水不要停歇。
  
  李夫人吩咐赵大赶快去张家医堂请张老先生来诊治,却见接生婆先一步来到。吴妈将接生婆请进屋,李夫人就走进吴妈房里歇息,只要一见吴妈出来,就走过来问:“姑娘怎样了。”吴妈只是叹息摇头,李夫人便不敢走开,只在新房外徘徊着急。不一会儿,接生婆从房里出来,李夫人接着,又问:“怎样了?”接生婆摇头叹息说:“没救了。”李夫人急忙问接生婆:“什么没救了?大人还是小孩?”接生婆说:“都没救了,准备后事吧!”李夫人闻言大吃一惊,说:“昨日来我房里还好好的,怎么没救了?”接生婆说:“姑娘头胎不懂养护,像平常人一般夜夜欢娱,挤压到胎儿,搅动胎气,胎死腹中无法取出,致使毒气上袭,侵害母体,已是没救。”不一时,张老先生来到,张家世代为医,传至张老先生已二十三代。张老先生年纪四十有二,比李善仁还小五岁,但其医术高明圣医仁心,镇上人都尊称为张老先生,此时李夫人延请入室,也顾不得避讳了,随进闺房。见满床血污,沈姑娘瘫软在床上,面色苍白,毫无生气。张老先生也不嫌污秽,连忙拿过沈姑娘手腕来搭脉,摸来搭去,已无脉象,又翻开沈姑娘眼睑来看,雪片一样白。张老先生无奈撒手,对李夫人说:“姑娘油尽灯枯,危在瞬息。依我看,并非流产至祸,实是隐病在身,病在专痴,已无有回天之力。”李夫人一把拖住张老先生衣袖道:“姑娘平日里走路铿锵有力,眼眉含笑,怎会一夜之间油尽灯枯?”张老先生说:“走路铿锵有力,这就对了,姑娘火旺,属于火相之体,尚且不自制,一味放纵,犹如火上浇油……叫她男人来吧,我给她一碗汤药,或许回光返照,还可以说上些话。”李夫人见张老先生话已说到这个份上,知是没救,连忙奔来上房告诉李善仁。李善仁急匆匆来到闺房外,不敢踏进门槛,只在门外张望。见张老先生从搭兜里取出一味药包,叫拿温水来,冲化于碗中,撬开沈姑娘口齿,一碗汤药尽皆灌入,沈姑娘“哦”了一声,吃一半吐一半,兀自双目紧闭,不见丝毫好转。张老先生起身离去,对众人说准备后事吧。李夫人急召赵大进屋。吴妈情知不妙,一屁股跌坐在台阶上。从头到尾,外甥夫妻俩的事吴妈最清楚,不由得扯住赵大裤腿骂他畜牲,赵大甩开她手奔进房中,见沈姑娘奄奄一息,瞬间崩溃,急忙凑到她脸前,握住她手轻声呼唤:“娘子,娘子,睁开眼看看,我来了,我来陪你了!”煞是奇怪,任凭他人百般叫唤,沈姑娘始终毫无反应,这时听见赵大呼叫,紧闭的双眼忽地睁开,见赵大满面愁容矗立一旁,沈姑娘蠕动嘴唇微微一笑,眼角滚落两行泪水,头就朝一边歪去。赵大急忙紧握沈姑娘的手,凄声呼喊:“娘子,娘子,你醒来……”可任凭赵大怎么呼喊,沈姑娘不再醒来,手已经冰凉。可怜沈姑娘才廿七韶华美如玉,一朝癫乐香消殒,才做女人就做了女鬼,腹中孩子也先一步而去。正应了一句老古话,恩爱夫妻不到头,到头也得老天妒。
  赵大呼天抢地,悲天悯人也无济于事,沈姑娘已一命归天。想到不久前还在说白头偕老永不分离,现在却阴阳两隔,赵大抱住沈姑娘尸体失声痛哭,这种哭已经不再是哭,而是撕心裂肺的嚎叫,其声凄惨无以复加,哀怨之情无不为之动容。吴妈不得不上前拉开他,强忍悲痛说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让泪水惊扰到死者灵魂就不好了。死者为大,就让姑娘安息吧。”赵大这才止了哭,替死者擦身、换衣。一时间哪里去寻寿衣,吴妈去箱匮里找出沈姑娘身前最喜欢穿的衣服,见赵大一边替沈姑娘擦身,一边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掉,心想这样不行,赶快换自己替沈姑娘擦身,前面七次,后面八次,然后穿上新衣。赵大坚持要让沈姑娘穿上新婚嫁衣,让沈姑娘漂漂亮亮体体面面离去,吴妈又去箱匮里翻出嫁衣,给沈姑娘穿上。沈家闻听姑娘暴死,犹如晴天遭遇霹雷,整个沈府都惊动了,全家涌进厚德府,见沈姑娘宛如新嫁娘沉睡,可惜再也不会醒来,个个掉泪。
  李家媳妇夭折,李善仁吩咐“事死如事生”要大办一下,没想到村长派师爷送礼来说,虽已民国了,丧葬陋习规矩已经革除,但按旧规,非正常去世的人不可入祠堂,不可办丧事,办了于丧家不利。于是传言四起,说赵大颧骨突出,天篷沉重,是克妻的命相。有的说沈姑娘上轿没有掉泪,新郎戒指戴到自己手上,统统不吉利,连福生也与赵大反目成仇。福生和阿姐关系极好,他小时候沈母体弱多病,沈姑娘比福生大七岁,就担当起母亲的责职,照看福生。直到福生十二岁,沈姑娘都和福生睡一张床,洗澡也是沈姑娘包办。即使福生上了洋学堂,回家也是在阿姐房里的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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