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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喜事成哀(1)

作品名称:心怀月泊      作者:文字侠      发布时间:2022-09-25 08:02:00      字数:4768

  李乾铮得了两部剑法,虽然都是给完颜颖新的,却在众人面前逞足了风头,颇为自喜,带着二人去洱海、上关、下关游览了一番。如此又花得十来天,随后顾了辆豪华马车,应朱月心的要求,离开大理后东入宋境。完颜颖新岂能不知朱月心的好意,于是送了她二十枚铁蝴蝶。此后颠簸行程,一路上尽是赏不完的奇秀景色。
  车厢内天地狭小,总有无聊的时候。两人便用一枚正反相异的通宝猜赌,赌注即为铁蝴蝶。李乾铮满脸不屑之色,见二人日日如此,今天你赢过来,明天我赢回去,一个月下来也不知谁亏谁盈。眼看已入女真地界,终于忍不住道:“真要是赌,赌具当为骰子、骨牌之类,赌注也当是黄金白银,最次亦须是铜钱。至于如何赌法,花头甚多,哪有你们这样简单的。你们这样猜正反,乃是小孩把戏。”
  朱月心嘻嘻一笑,道:“我们本来就是小孩,又不是赌徒。”李乾铮道:“你虽不是赌徒,却也有十七八岁了吧,怎还自称是小孩。”朱月心又是嘻嘻一笑,催促完颜颖新不要听他罗嗦,继续猜玩。完颜颖新以往所见赌赛,多为赛马、奔跑、游泳、射箭之类,自呱呱坠地长到如今亭亭玉立,倒还从来没见过什么骰子、骨牌,甚是好奇,询问不止。这么一来分了心,看得不准,一个月里赢来的十余枚转眼都输了回去,还倒贴了三枚。
  李乾铮道:“大城小镇里赌坊比比皆是,到时领你去见识见识。”完颜颖新大喜。周岱鹏忙道:“那地方不好,还是不要去吧。”朱月心“咦”一声道:“你怎知那地方不好,难道进去过?”周岱鹏道:“没有。路过时常见有人打架群欧,死的死伤的伤,想来多半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李乾铮道:“凡事见识一下,只要不沉溺其中,打什么紧。”又向朱月心道,“你说你曾住汴京,那地方大大小小的赌坊何其多也,听来你似乎不曾去过,倒是枉了。”朱月心道:“我是好孩子,不去那地方的。”李乾铮嘿嘿一笑,道:“说你不是赌徒谁都信,要说是好孩子,却不见得。”
  朱月心理直气壮地问道:“为什么不是?”李乾铮道:“为什么不是,且听听你跟着本王一路上闯下的祸。在金肃州,你喝得酩酊大醉,打坏了三只盘子、两只酒杯、一把酒壶,踢倒一只酒坛;在兴庆府,你打坏宫中玉器三件,扯崩铁胎宝雕弓两把,搞坏云梯一部,还和我们一位姓端木的武士摔跤,摔断了他的腿;在凉州,你将人家圈养的骆驼放走,害得本王赔了五十两银子;在吐蕃,你与密宗弟子发生争执,当面辱骂他们的师尊十藏法王,若不是本王挡驾,你小命难保;到了大理,你再次贪杯,结果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回来的路上也不太平,蝴蝶镖多了是不是,给婴儿把玩,却不好好看着,险些吞下肚去……”
  他兀自滔滔不绝,忽感车身一震,已然停下,原来是到了一个村庄,下车一问,才知是叫狼牙村,属于朔州。朔州几个月前还是辽国地界,现已连同周边的应州、武州、宁边、金肃、东胜一起被金军攻陷了。
  完颜颖新忙不迭地打听哪里有赌坊,却听李乾铮道:“今天不去赌坊。”急问原因。李乾铮道:“抗辽名将杨继业曾在此激战,因主帅潘美妒其战功,不发援兵,以致壮烈被俘,不屈而死。本王素敬此人,启蒙武功便是他的刀法,怎可现在带你去赌坊这种地方。要去须等到了下一个村庄或是城镇。”
  下一个便是大郡,朔州首府鄯阳,稍具规模的赌坊有好几个,都不似偏僻村镇来的简陋。李乾铮带着三人进了一家最大的。只看了一会,朱月心就受不了里面的乌烟瘴气,逃了出来。周岱鹏忍目得住,但并不参与,只在很远的地方站着,也不知在看没有。完颜颖新已经上了手,由李乾铮出资并且在旁指点,将十五种都玩了个遍。其中李乾铮懂的四种都赢了,余下十一种则输了。
  完颜颖新还要玩第二遍,李乾铮不允。完颜颖新道:“就玩你会的那些,定能赢回来的。”李乾铮道:“说好只让你见识一下,不能再玩了。我将你们三个带出来,须原模原样地带回去。你若染上赌瘾,我如何向我那兄弟交代。”当下不再出资,完颜颖新纵不乐意,也没办法。
  这日正沿桑干河北上,已是十一月上旬,颇为寒冷。朔风呼啸,随处可见大块大块的冰霜。四人内功不逊,又都在车厢内,兀自抵抗得住。车夫是土生土长的大理人,惯于暖湿气候,来到干寒之地,还要顶风赶车,受罪不浅,若不是李乾铮多给数倍的银子,万万不肯远走他乡的。
  他兀自没有怨言,李乾铮却过意不去了,要他取道南行,自己另寻车辆。那车夫道:“王爷也太小看我们大理人了。小的受了重金,王爷一路上又管吃管住,自己吃什么,也给小的吃什么,如今到了难时,小的怎能一走了之。”李乾铮一怔,没想到一个寻常车夫也有这等义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有半里,李乾铮忽然掀帘问道:“你们大理人都该恨我才是,难道你是个例外?”那车夫道:“自然不是。”李乾铮道:“何以肯供我驱使,受这长途劳顿之罪?仅仅因为我给的钱多吗?自你刚才所说,绝非图利之人。”车夫道:“起初心里是不肯的,想到你的手段,深怕恼了你,杀了小的。小的死了不打紧,可是父母妻儿无人供养,都要饿死了。”
  李乾铮微一沉吟,道:“人之常情。”坐回车内,沉默了一会,忽然又道,“本王自恃欺强而不凌弱,只与大理官家和武林作对,没想到寻常百姓也敌视本王。哈哈,哈哈……”发出一阵苦笑。这段话说得甚响,乃是有意要那车夫听到。少时只听回进话来:“王爷若与大宋官家为敌,兴许百姓还会暗地里赞上两句。我们大理国小民寡,四面处危,因而反倒君民一心,政通人和。王爷与我们大理官家为敌,自然是跟整个大理为敌了。”
  李乾铮心想不错,自己封号中的“平东”二字正是针对大宋,却到南边寻人家的晦气,自诩欺强而不凌弱,理弱宋强却明摆在那里,念至此节,便又哈哈苦笑,却听前方也隐隐传来一阵笑声。待得细听,又非笑声,似是啸声,因淙淙的水声和呼呼的风声夹杂其中,是以难辨。但无论是笑是啸,发声之人必怀深厚内功。李乾铮疑是强敌在阻,立起戒备,叫朱、完二人停下。两人没听见那声音,兀自还要玩。
  李乾铮摇了摇头,掀帘出厢,四方眺望,方圆六七里内并无人烟。这时车又前行了不少,已然听出是啸吼之声,估计当在七八里以外、十里以内,心道:“莫非是江湖上常见的‘狮子吼’武功吗?不对不对,寻常狮子吼岂有这等功力,必是久未现世的‘金相狮子吼’神功了。代州离此不远,难道是五台山高僧到了,我和‘五台七珠’可没什么过结。”却还不知数月之前在断云岭已与“玉珠”有了一番过结。话中的“不对不对”也甚是不对,按意似乎金相狮子吼并非狮子吼,类于“白马非马”。
  吼声越来越大,行有四五里,渐至清晰。厢内三人都钻出来观望。那车夫听得心中生畏,但想有通天彻地之能的西夏平东王爷在身边,怕他何来。到得七八里上,已颇为震耳。再近半里,车夫心感烦恶,一会便觉脑袋发涨,欲作呕吐,勉强握鞭赶车,车轱辘声和鞭声都已听大不见。
  李乾铮下车道:“前有强敌示威,你还是回去吧。”当下付清路资,带着三人步行。朱完二人功力最浅,先捂上了耳朵,然后是周岱鹏。李乾铮步履豪阔,殊无怯色,但体内真气已然流转起来,布满周身各大要穴。
  举目远眺,不见尽头的桑干河蜿蜒至天边。那里并肩立着两人,一个白衣飘飘,凝望山水,一个僧袍鼓鼓,仰天高吼。李乾铮认得那白衣人便是雪里化,那正自高吼的僧人就是数月前与己交过手的武僧,甚是兴奋,撇下三人,径自行了上去。
  雪里化发觉有人近前,侧过身来,眸中立即精光闪烁,道:“大哥!”李乾铮笑然迎上,说道:“他们三个我都给你平平安安地带回来了,还弄了两套武功给你们圣上的爱女。贤弟拿什么谢我呀?”雪里化向他身后张望两眼,想了想道:“金器珍玩大哥是不希罕的,小弟一时也无从相谢。大哥日后若在西夏呆不下去,不妨来我这里。小弟日日相陪,绝不冷落了大哥。”李乾铮怫然道:“我怎么会在西夏待不下去。”
  两人在山震谷荡、地动天惊般的巨吼声中谈笑自若,远处三人却无法上前。李乾铮见那僧人面上金气闪动,脚下水柱冲天、高浪翻滚,赫然便是数月前与己过招的武僧,暗暗称赞,道:“这位大师想必就是五台高僧了,不知法号何唤?”僧人敛气收声,道:“贫僧智明,‘玉珠’便是。”李乾铮道:“久仰久仰,好俊的金相狮子吼功夫。”智明道:“王爷的寒波掌也是冠绝天下的武功,贫僧区区小技,自难匹及”。两人不打不相识,互相敬赞了几句。那边三人见吼声已止,才敢放脱双手,犹豫起步。
  雪里化道:“一别数月,大哥有三人陪在身边,当不寂寞吧?”李乾铮道:“寂寞,烦也烦死了。贤弟有大师这样的同道,日子才好过哩。”雪里化心想:“知我者大哥,这次却错了。智明大师固然与我意气相投,可还抵不上另一人。自敏儿离我而去之后,至今才渐拾旧梦。”念及此处,脸上泛过一丝淡淡的幸福笑意。
  李乾铮道:“贤弟,你有甚事得意,这样出神?”雪里化一醒,随即想起另一件可喜之事,道:“我与智明大师新近准备拟创一套前无古人的绝世武功。”李乾铮惊讶道:“前无古人的绝世武功?说来听听!”
  雪里化道:“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人人相斗,人兽相搏,武功有形,然止外家也。黄帝以后,渐通经穴气血之理,内家始成,却都是借气生力,意在伤击对方,是以尽皆循正,顺络而施。比至今日,独你我之寒功反其道而行之,逆行经脉。智明大师的‘大智慧功’也是逆来顺受。”说到这里,向智明一视。智明报以微颔。
  李乾铮道:“那日我和大师比拼掌力,发觉有三成力道不着边际,原来是大智慧功,果然神妙,不负‘大智慧’三个字。”智明道:“那三成力道都被贫僧转在了王爷的属下身上,还望恕罪。”李乾铮道:“原来如此,端的神奇!不怪不怪。唔,与那四两拨千斤颇为相似。不过一个属于内力范畴,另一个只是招式而已,高下自判。”
  雪里化道:“小弟受大师神功所启,引对手之内力,却不转施他人,而是存于己身,岂不更妙。”他初有此念时自然惊喜异常,现已虑有数月,说得平平淡淡。李乾铮听来顿时大吃一惊,瞠目结舌了半晌,连道:“妙!妙!!妙!!!”忽又自问,“可能吗?”大摇其头,“匪夷所思,匪夷所思。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雪里化道:“自古武功皆人所创,唯不敢而无不可。何况你我三人皆已独步天下,并非盲目之徒,更非狂妄之辈。”李乾铮道:“此言不差,大哥祝你心想事成。但愿两位开天地之先河,震烁古今,流芳后世。”
  雪里化道:“大哥的武功路子与我相似,不如一快参研参研。”李乾铮道:“我已四十多岁了,如日过晌午,若在本门武功上百尺竿头更一步想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要另辟蹊径,别开天地,嘿嘿,只怕没有这分心力了。两位方当青壮之年,大有可为,万望珍重。不过这门武功听来终究太过缥缈,或非一代人能成。我看两位须早觅良徒,授以衣钵。最好,嘿嘿,贤弟,做哥哥这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雪里化道:“你我兄弟,有什么话说不得。”李乾铮道:“两位若要开辟乾坤,最好远离世俗纷争。否则一心二用,只怕难有进益。何况两位所卷入的纷争非同一般,乃两国间刀兵血斗。就算辽不久将灭,女真南有大宋大理,西有西夏吐蕃,这争斗只怕绵绵无尽期。即便有朝一日四方皆平,成一大统,又是哪年哪月的事了。届时两位年齿已高,纵然心力不衰,为时也无多矣。再说正统之下,未必就是太平。宫廷权术之争,殊不下于沙场流血。”
  雪里化道:“大哥说的甚是在理,小弟原就决定灭辽后归隐山林。不知大师是如何打算的?”他与智明相处已久,发觉此人热衷于政事,是故言语试探。智明道:“贫僧既食君禄,眼前只有忠君事,一时还没什么别的打算。”
  朱月心等三人站处距此将有一里,吼声落尽时才起的步,又怕智明忽又发吼,走得战战兢兢,因而直到现在才来到三人近旁。雪里化目光自完颜颖新脸上划过时,心头一震,即感眼圈微热,连忙避开,想:“天不假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还是让别人和她说吧。”道:“一路颠簸也该累了。那边——”沿河向远处一指,“有我们的行营,快歇息去吧。”
  三人向李乾铮道别,他特别嘱咐完颜颖新:“‘黑白剑法’当高于‘蝴蝶剑法’,先练前者再练后者,莫倒了次序。切记切记。”见她道:“知道啦!”向自己挥挥手,和朱、完二人携手同去,想到不久就要独自一人返回西夏,隐有失落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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