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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剧本连载>青藏线·生命线>第五章

第五章

作品名称:青藏线·生命线      作者:贺贵成      发布时间:2022-09-23 18:12:34      字数:7350

  连部帐篷。黄昏。内。
  电报员进来后,向王大寨报告道:“连长,刚发出你签发的电报后,立即收到一封团部发来的电报。”
  王大寨问:“什么内容?”
  电报员:“电报内容是:送往格尔木抢救的新战士韩小兵已在途中不幸停止了呼吸。”接着电报员将电报双手送交王大寨,离去。
  王大寨目光盯着电报看了半天,才长叹一声:“唉,老天爷,真不叫人活了!”
  接着,秦擎天、张德彦以及何玲也看了电报。大家没有说话,沉默着。
  王大寨、秦擎天坐到刚铺好的床铺上猛吸着烟。
  
  班排帐篷。夜。内。
  大家已躺进了冰冷的被窝。虽然取暖炉子烧得通红,但帐篷内还是像一座冰窖,寒冷和高山反应使他们气喘头疼睡不着觉。
  夜深了,西北风在空旷的风雪唐古拉山吼叫着,摇撼着大地。帐篷如水似的“哗哗”响个不停。
  连长王大寨带着秦擎天、张德彦和何玲逐个逐个帐篷来查铺,个个反映:头疼得要爆裂了,上气不接下气……
  王大寨对何玲说:“给他们多吃些防治高山反应的药。”
  何玲:“药品消耗很大,这几天下来已用了一大半。”
  王大寨:“不管怎么说,首先要保证战士的身体健康,才能保证施工。”
  何玲:“现在不控制,今后药一旦用完怎么办?”
  王大寨:“先用。完了,我们再给团里打报告。”
  
  人工排一班帐篷。夜。内。
  王大寨、秦擎天、张德彦、何玲查铺进来,只见赵小刚双眼大睁望着帐篷顶。
  王大寨:“你还不睡,是不是受了处分想不开?”
  赵小刚:“连长,没什么想不开的,受处分无所谓,只要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王大寨微笑地问:“那你想什么?”
  赵小刚:“睡不着,就想家,想我们江南多好啊!”
  王大寨给他掖了掖被子:“盖好,快睡吧!”
  王大寨、秦擎天、张德彦、何玲走到俄尕志铺前时,见俄尕志睡得正香。
  王大寨:“你们也应像他那样好好睡觉。”
  此时,整个帐篷内的十人大通铺,只有俄尕志熟睡了。
  赵小刚:“俄尕志是藏族,很适应高原生活。”
  李俊杰:“连长,谁不想像俄尕志那样好好睡觉,好好休息一下,只是我们头痛得要命,呼吸也很艰难,憋得心里发慌,冻得脚手始终是凉的。我们实在有些受不了了……”
  还没等李俊杰说完,通铺上的另一个战士抢着说:“我刚才想我母亲,可是记忆就是连不起来,想不起母亲长的是啥模样了。”
  还有几个战士想说什么,王大寨立即制止了:“好了,好了,你们睡吧,过几天就适应了。”
  
  连部帐篷。夜。内。
  王大寨等连队干部围坐在炉子旁边烤火。
  秦擎天:“我也觉得头疼得要命。”
  张德彦:“我是呼吸太困难了。”
  何玲关心地:“你们要注意休息!”
  张德彦望着何玲,充满柔情地说:“你第一次上高原,比我们更需要休息。”
  王大寨猛吸着烟,对秦擎天、张德彦和何玲说:“可现在还不能休息,我们刚才查哨时发现好几个帐篷的铁镢子有些松动。我想今晚雪风这么大,吹得帐篷‘哗哗’响,很有可能将帐篷连根拔起,到那时我们就惨了。如果是那样,不如我们早有思想准备。所以,我想现在我们三个连干部和方技术员、四个排长辛苦一点,烧起开水,浇在铁镢子四周,将帐篷和冰雪冻成一块。何医生一路上高山反应厉害,就回去休息。”
  何玲坚决地:“我不休息,我也跟你们一起干!”
  秦擎天:“我觉得连长这个办法对,否则一旦帐篷吹上了天,不但影响战士们休息,而且付出的人力和代价就更大了。”
  王大寨:“张副指导员的意见呢?”
  张德彦:“这时干,我不反对,但就我们几个干部不知要干到何年何月,我觉得应该叫全连战士都起来,一起干还快得多。”
  王大寨抬手制止道:“那不行,战士们三天三夜的长途跋涉本来就辛苦,好不容易才躺下,百分之八九十高山反应强烈,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正在这时,何玲突然“哇”的一声吐了起来,直吐得四肢无力,全身酥软,脸色惨白。
  王大寨:“张副指导员,快,快扶何医生到床上躺一躺!你就不用干了,好好照顾何医生。”
  张德彦赶紧扶着何玲走出连部帐篷。
  技术员方林从自己的帐篷来到连部,本来想退堂鼓,但见这种情形,他只好一声不吭表示同意王大寨的意见。
  王大寨:“通讯员,去通知四个排长来,我们现在就开始干!”说着就从床铺边上站了起来。
  
  驻地营区。夜。外。
  阵阵雪风呼啸地吹过来。
  王大寨、秦擎天、方林和四个排长在用开水浇铁镢子。
  
  机械排二班帐篷。夜。内。
  余辉因途中脱大衣解救被陷车辆而有些感冒,尽管何玲让他服了不少药,但还是有些咳嗽,无法安睡,只好披着皮大衣坐在通铺上,听到帐篷外有浇水声和脚步声,他就爬了起来,看见干部们正在给铁镢子浇开水,他也就不吭不响地加入了这项工作。
  
  驻地营区。夜。外。
  用开水浇完三十多顶帐篷四周的铁镢子后,王大寨对干部们说:“已是凌晨四点多了,大家赶快休息!”
  王大寨在离去的干部中,看见了战士余辉,急忙走过去拍了拍余辉的肩:“不错,继续发扬。我们战士的觉悟比有的干部高得多。”
  
  驻地营区。晨。外。
  工程尖刀连的指战员们排好整齐的队列,深情地唱着《红梅赞》:
  
  红岩上红梅开,
  千里冰霜脚下踩,
  三九严寒何所惧,
  一片丹心向阳开,
  向阳开。
  ……
  
  歌声一停,王大寨就站在队列前,激昂地布置今天的施工任务:“同志们: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这歌唱得好呀!我们工程尖刀连今天正式在世界屋脊、地球第三极、人类的生命禁区的风雪唐古拉山开始了人类同自然环境做斗争的战斗。我们是军人,是雄狮,是猛虎。谁英雄谁好汉,唐古拉山比比看。大家明白党中央在盼着我们迅速修好青藏线。下面我布置今天的工作:运输排到格尔木拉石灰和水泥,由秦副连长负责;人工排到无名大河砸冰背冰供炊事班做饭和大家洗漱用,由汪排长负责;机械排用推土机从公路两边往公路上推土,其余人拿铁锹整平,平地机再平,压路机再压,此项工作由张副指导员负责;摊铺排开料场,由装载机配合,这项工作由我和方技术员负责。现在解散,立即投入各项工作。”
  
  驻地帐篷外的停车场。日。外。
  士兵们轮换摇着摇把,每人摇上几下,就气喘吁吁,大张着嘴喘气。汽车和机械发动了好久都发动不着,原因是严寒和缺氧。
  士兵们用木柴蘸着汽油烧烤了很长时间的发动机,才发动起来。
  由秦擎天带队的汽车排陆陆续续地驶出了工程尖刀连驻地……
  
  料场。日。外。
  雪风凛凛。
  由王大寨和方林带领的摊铺排,人人啃着冰冷如铁一样瓷实的馒头……
  王大寨和不少战士在挖草皮时虎口被震裂了,而且淌着鲜血……
  
  施工工地。日。外。
  由张德彦带领的机械排,日子就不那么好过。冰封雪裹的唐古拉山属于永久的冻土地带,谁曾想到大地如铁板一样坚硬无比。
  风雪吹得人站不住脚,地冻得铁镐也挖不动。
  推土机沉重的铲子一下去,只推出几道白印痕。
  张德彦无奈地大发其火:“怎么一点都推不动。”
  推土机手余辉很难为情地:“我也没办法。”
  张德彦吼了起来:“不行,再来!”
  余辉又爬上推土机的驾驶室,放下铲刀,加大马力,大家只听到推土机铲刀与大地接触时发出“砰”的一声响,地上还是几道白印痕。
  张德彦咬牙切齿地用穿着大头鞋的脚跺了几下,似乎想一脚把亿万年来的永冻层跺融化:“去他妈的,这个狗日的唐古拉山,你就这么坚硬,你就这么害人!”
  余辉跳下驾驶室,对张德彦解释道:“张副指导员,这地冻得太坚硬了,我马力加得够大的,可是还是几道白印子。”
  张德彦:“不怪你,怪只怪这冰天雪地的鬼天气害人!”
  孙绪明:“大家再想想办法。”
  张德彦:“没办法。有烟没有,来一支。”
  孙绪明看着张德彦说:“你从来不抽烟!”
  张德彦狠狠地说:“心里烦得很!”
  余辉立即从衣兜里掏出烟来递给张德彦。
  烟点燃了,张德彦猛吸两口就不停地咳嗽起来。
  
  连部帐篷。夜。内。
  连队排以上干部在开会。
  张德彦在会上详细汇报了机械排一天鏖战唐古拉山的情况,说着说着他差点掉了泪:“……我带领的机械排的情况就这样,毫无进展。”
  王大寨焦急地:“工程尖刀连这样下去能行吗?”
  出师不利,第一天的施工就给指战员心中投下了一片阴影,干部们愁眉苦脸地看着王大寨,一言不发。
  王大寨吸着烟,心情烦躁地来回转着圈:“不要都看着我,你们也开动开动脑筋想想办法。”
  人人愁眉苦脸地也没想出办法来。
  最后,王大寨把烟蒂狠狠地往地下一甩:“明天三个排的兵力统统上工地!解散,大家回去休息!”
  待大家走后,王大寨叫来何小碧:“通讯员,你去找何医生给我拿瓶安眠药来!”
  何小碧:“连长,几天前就给你拿了不少,少吃点,对身体不好!”
  王大寨:“不用你多嘴,我知道,不吃睡不着,施工进展慢,压力太大!”
  何小碧转身离去了。
  王大寨随即从衣兜里掏出烟来点燃,狠狠地吸了几口,吐出浓烈的烟雾,接着便是猛烈地咳嗽起来。
  何小碧回来了,后面跟着何玲。
  何玲把一瓶安眠药交给王大寨:“少吃点,这种药有依赖性,今天吃了明天还要吃,否则你还是睡不着,记住每天只能吃两片。”
  王大寨:“我这几天一直吃的三片,看来今天要吃四片了。”
  何玲:“不行,那样确实有害无益。”
  王大寨开玩笑道:“我知道,是不是怕我把你的药吃完了?”
  何玲:“不是那意思,我考虑的是你身体受不了。”
  王大寨:“不行呀,不吃这东西不行,吃少了也不行。睡不着,就无法恢复体力,没有体力就无法带领大家施工。工程尖刀连今年要是完不成十公里沥青路面的铺筑任务,我就无脸见师团首长了。你知道我的思想压力有多大,我这个高配副营职连长不好当呀!”说完,拧开药瓶盖倒出四粒,大手猛地一下送进了嘴里,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头一抬将药送服进了肚中。
  何玲:“连长,我知道你的压力大!既然上面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你,就说明你有这个金刚钻。”
  王大寨:“何医生,话不能这么说,唐古拉山的工程是青藏线上最最艰苦的工程。师部从三个团抽调精兵强将成立工程尖刀连是最最正确的,大家正看着我们这个连呢,我在一团当过三年多连长,在青藏线上只要我负责的每一段路都保质保量地完成了,我曾经自豪过,但现在我不敢说自豪,除了压力还是压力。我的苦衷,谁了解,只有安眠药了解。好了,何医生你回去休息,我还要去查哨!”
  
  人工排一班帐篷。夜。内。
  王大寨进来,看见烛光下藏族战士俄尕志趴在床上练习汉字,李俊杰在教他。
  俄尕志在一张白纸上,反复地写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字样,写了整整一页纸。
  士兵们见王大寨来了都站了起来。
  王大寨招呼着:“坐下,坐下。”顺手从床铺上拿起俄尕志写得歪歪扭扭的字:“不错,不错,大家都要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拼搏精神才能拿下唐古拉山的施工任务。大家说,对不对?”
  只有几个人回答着:“对!”
  王大寨:“大家现在高原反应好一些了没有?”
  李俊杰:“好一点。”
  王大寨:“早点休息,明天还有重活等着我们干。”
  于是,有几人开始脱衣上床……
  俄尕志望着王大寨说:“我再练一会儿字,等他们睡着了我再睡,我倒下去,就能睡着,睡着就呼噜,影响大家。”
  
  驻地营区。夜。外。
  狂风把帐篷吹得“哗哗”地响。
  
  人工排一班帐篷。夜。内。
  大家开始迷迷糊糊地睡了,但睡得不踏实,因为缺氧,一会儿又要憋醒。
  俄尕志练完字站起来,伸了伸腰,开始脱衣上床躺下了。
  通铺床上,赵小刚咳嗽了一声。
  俄尕志翻了一下身:“赵老兵,你还没睡着呀?”
  赵小刚:“唉,在这烂高原上睡不着,鼻子也不通气。”
  俄尕志:“你在想什么?”
  赵小刚:“想家,想父母,想未婚妻……你想不想家?”
  俄尕志:“在我刚会用稚嫩的童音叫‘阿爸’时,我的阿爸就在一次清剿小股残匪的战斗中壮烈牺牲了。当地政府无微不至地关怀着我的成长。可惜的是一场内乱散了学校,我小学还没有毕业又回到了马背上,重新操起了牧羊鞭。后来我学会了兽医知识和各种生产技术,为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辛勤努力。一九七八年初,只有十七岁的我被大伙用扔豆的方式选举为生产队长。一年后,我又在党旗下庄严地举起了右手,并担任了大队团支部书记……去年十一月高原青稞收获的季节,一团到红原来接兵,我就参军了。当我脱下毡帽、藏袍,换上崭新的绿军装后,竟兴奋地跃上马背,一个呼哨飞奔出了一二十里。临到部队前,我们的藏族县长手指雪山,语重心长地对我们十多个刚穿上新军装的藏族娃娃说:‘娃子们,九十九座山挡不住雄鹰高飞,九十九条河拦不住骏马奔驰。你们面前的这座山就是当年红军翻过的雪山,你们今天当兵,就得学红军的样,当个好兵,像那雄鹰高飞,像那骏马奔驰,为咱藏族人民争光哟!’”
  赵小刚:“那你为什么要学汉语呢?”
  俄尕志:“说来好笑,我从小讲藏语,汉字识不了几个,普通话也只能讲一些简单的,听首长讲话,和战友们交流思想感情都遇到了障碍。一次开全连军人大会,我代表新兵发言,我讲着讲着就变成了流利的藏语,弄得下面的战友哭笑不得,后来我就买了《现代汉语词典》,开始学汉语。唉,有啥想的,睡吧!”
  
  施工工地。日。外。
  工程尖刀连一百多号人来到唐古拉山公路两旁。
  王大寨安排道:“摊铺排、机械排的人马铲除公路两侧的积雪,人工排跟我来。”
  一到工地,身强力壮的俄尕志第一个挥起十字镐。镐头“砰”一声弹开去了,留在地上的只是一个白色的斑点。
  王大寨:“加油,使劲!”
  俄尕志又来了第二下,情况和上次差不多。
  王大寨仍然不相信大地有这般坚硬,夺过十字镐,憋足力气抡圆了,“咳”一声朝下砍去。大地安然无恙,受到损害的却是他自己。他的虎口被震得又麻又痛,好像马上就会裂开,他不由得丢下十字镐,吸着凉气使劲搓揉。
  别的人也都试了一下,之后便立着不动了。
  人工排排长汪满良道:“也许中午会好些,太阳一照,地皮会消冻的。”
  王大寨脱下皮大衣扔在地上:“我们不能跟着太阳转,要不还叫什么工程尖刀连。”他又举起十字镐,将尖尖的镐头礅到地上,半蹲着稳稳扶住:“来,镐头砸镐头,我看是地硬还是铁硬。”
  汪满良和俄尕志将自己的镐头摆平,像抡锤那样轮换着砸去。这办法倒还奏效,戳在地上的镐尖一弹一跳地朝土层深入着。
  技术员方林望望四周苍凉的雪野,说:“连长,能不能用汽油和木材烧?”
  王大寨:“这办法我想过,哪有那么多汽油和木材。来,三人一组就像我这么干。”
  人工排就这样开始了他们的行动。临到中午时,一层两三寸厚的地皮已经在一块方圆十来米的面积上揭了起来。
  王大寨像个管家的婆婆,忽喜忽骂地唠叨着:“大家加油,再加油。因为按照常理,再揭去一层冻硬的地皮后,下面肯定是疏松的土壤或者沙石。”
  这时,赵小刚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吼喘着用衣袖揩去脸上的汗水。
  王大寨:“你不用砸了,只管扶牢镐头就行。”
  赵小刚蹲下去,从王大寨手中接过镐柄,用力扶稳,可等到王大寨重重一砸,那镐头便跳了起来,差点打到王大寨头上。赵小刚自己也被弹了出去,一屁股瘫坐到地上。
  汪满良:“你休息吧。”
  赵小刚却两手撑地立住了。
  王大寨:“赵小刚你是城市兵,叫你休息你就休息,谁也不会说你没干。只要能参加工程尖刀连,就是好汉,坐在这里也就等于干了。”
  赵小刚又要去扶住镐柄。
  王大寨将他拉住,对大家说:“那就都休息一会儿吧。”
  人们纷纷坐下了,这才发现各自的虎口被震裂了,并渗出了血。
  王大寨吸着烟,苦思冥想地思考着怎样提高工程速度。
  这些天因缺氧使所有人夜里都没有睡好,加上几天的劳累,人们或坐着或靠着隆起的土包,都闭合了眼睛。
  李俊杰和赵小刚、俄尕志真的睡着了,出轻微的鼾声。
  汪满良似睡非睡,迷迷糊糊的,知道王大寨坐在了自己身边,又无法起精神来和他搭话。
  方林合闭了一会儿眼,就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从本子里拿出未婚妻龚萍的照片,左看右瞧,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校门口外的公路上。日。外。(回忆)
  一名身材颀长、相貌甜美、一头乌发的姑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吃力地往学校行走,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一看便知是来上学的新生。
  方林便跑上去对她说:“我也是上午才报到的,我帮你提些东西。”
  那姑娘说着便将一个大塑料包交给了他:“谢谢!”
  他们提着东西默默地走在通往学校的道路上。
  方林觉得太沉闷了,看着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腼腆地回答:“我叫龚萍。”
  方林:“龚萍,真巧了,咱们的确是萍水相逢。你家是哪里的?”
  龚萍:“宁夏石嘴山市。你呢?”
  方林:“我家是青海湟中县鲁沙尔镇农村的,就在著名的藏传佛教塔尔寺附近。你知道塔尔寺的‘三绝’吗?”
  龚萍:“知道。塔尔寺‘三绝’的就是壁画、堆绣和酥油花。一年前,我爸去西宁开会,带我参观过塔尔寺,好像你们省会西宁到那里只有二十五六公里。”
  方林:“对,对对。你是城里人为什么也读呼和浩特交通学校?”
  龚萍:“我爸在交通局当个小头儿,今后毕业可回市里工作。”
  方林:“我今后就不知道能分到什么地方。”
  
  公园。日。外。(回忆)
  方林、龚萍漫步在草坪上,漫无边际地有说有笑……
  
  校园。黄昏。外。(回忆)
  方林、龚萍坐在石头墩上。
  方林愁眉苦脸地:“我早就知道你父母要竭力反对……”
  龚萍满怀激动地:“尽管父母认为自己的女儿如花似玉的,找个家在农村的,门不当户不对,等于鲜花插在牛粪上……虽然他们反对的态度激烈,但我龚萍还是一往情深地爱着你!”
  方林无言地望着龚萍,心情有所好转。
  龚萍对方林热情洋溢地说:“你放心,我将永远爱着你!”
  方林被感动得泪水盈眶。
  
  教室。夜。内。(回忆)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方林和龚萍,两人显得心事重重。
  龚萍:“快毕业了,父亲已在市交通部门给我找好了工作。我给父母做工作要把你安排到我们市交通系统,但父母置之不理,还骂了我一通。”
  方林一咬牙:“我只有到青藏高原,到青藏公路改建工程……”
  龚萍:“我回石嘴山后,再给父母做工作,今后把你调过去。先在青藏高原干着,等我的好消息。”
  方林:“我不放心,但也只有这样了。”
  龚萍山盟海誓地:“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我永远是你的人,我们的心永远都在一起。”
  
  施工工地。日。外。
  王大寨坐在镐柄上连续吸了三支烟,突然觉得这儿太静了,静得有些瘆人,让人有了一种忘掉自己也忘掉世界的感觉。他腾地跳起,拉拉汪满良:“汪排长,起来,咱们开始干活。”
  汪满良身子摇晃了一下,猛地睁开眼,恍然觉得自己正躺在床铺上,习惯地掀了一下被子,掀起来的却是自己的皮大衣前襟。他使劲摇摇头,吃力地站起,总算是又回到了面前这个严酷的环境中。
  王大寨又去拽醒赵小刚。
  赵小刚刚一睁眼,他身边的俄尕志就跳了起来。
  俄尕志拍着身上的泥土:“我睡着了。”
  王大寨叫道:“汪满良,李俊杰,俄尕志你们过来,我刚才想了半天,咱们先挖一条机沟,宽十厘米,深二十厘米。”说着,他就蹲在地上比画着,问方林:“你看,挖这么个机沟,然后再把推土机铲刀放下去,用推土机推,行不行?”
  方林:“只有试试看。”
  接着王大寨在地上画出了两条线,大家拼命地用十字镐砸十字镐的办法挖了起来。挖了一会儿,就到了开中饭的时间。
  这时,王大寨道:“下午三个排仍然挖机沟,吃了午饭就开工,要抓紧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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