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集（4）

　　30-17：西花厅日、内
　　【周恩来听取陈毅报告，章汉夫、姚仲明在座。
　　周恩来：我同意你们商定的意见，指示驻缅大使李一氓同志照会缅外交部，中国政府理解缅方仍有困难，同意缅方意见，可以不急于结束边界谈判。解决中缅边界问题，既要雷厉风行，尽快完成，又要扎扎实实，不留后患。
　　陈毅：章副部长，你把总理指示电告李一氓同志，由他落实。
　　周恩来：陈毅同志，你们几位可以进一步研究，写个报告。中缅边界谈判，谈到现在，缅方吴努总理作了很大贡献。双方政治基础、群众基础都比较牢固了。和吴努总理领导的缅甸本屆政府达成协议，是很有希望的。
　　陈毅：我们必须争取在明年，新中国戓立十年大庆前，把中缅边界定下来！
　　姚仲明：我原希望，在我驻缅大使任上解决，愿望落空了，难免遗憾！
　　章汉夫：那我们定个目标，定下中缅边界，向十年大庆献礼。 
　　周恩来：我们不必设时限，不必选择吉日良辰，但我们的工作要继续抓紧。
　　【成元功进来，凑近周恩来身边，他来不及讲话。
　　周恩来：要开饭了，正好，你们三位在我这里吃。再说说边界问题。
　　陈毅：吃！我就是来总理这里蹭饭的。当然，今天可以不喝酒。
　　周恩来：好！陈毅同志，你领导边界委员会，姚仲明同志召集法学专家起草中缅两国互不侵犯条约和边界协定，提交两国联合边界委员会讨论通过。双方谈判中难免还会出现争论，只要坚持以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为指导，摆事实，讲道理，耐心协调双方思路，促使对方进一步考虑，决不能伤害对方的自尊心。
　　
　　30-18：西花厅日、外
　　【周恩来带三人去餐厅，在餐厅外，拿出一盒巧克力糖给姚仲明。
　　周恩来：仲明同志，把这盒巧克力带上给孩子们吃。
　　姚仲明：（感动）总理，让孩子们吃周伯伯的巧克力，那我不客气了。
　　周恩来：我们现在条件有限，出使外国的同志不能带孩子在身边，孩子们年龄小，长期见不着父母，他们在感情上也作牺牲、付出了。特别是你，一去就八年！你的孩子们付出也多。
　　姚仲明：总理，我还算好。述职，陪外宾，回国次数比别人多一些。
　　陈毅：同志哥，你就代表孩子们感谢总理的慰问。看来，这种困难还不好解决，总理给我外交部长提出了重要任务，还得照顾好留守的孩子们。
　　周恩来：陈毅同志会比我做得好。
　　
　　30-19：周恩来办公室夜、内
　　【周恩来、陈毅、章汉夫吃过晚饭后，听姚仲明报告。
　　周恩来：仲明同志，你了解缅甸情况。吴努、吴巴瑞、吴觉迎志向大体相同，在大学时期、争取独立时期、抗日时期、内战时期，直到执政时期，他们都是并肩战斗的战友。他们从什么时候、什么原因如此分岐？
　　姚仲明：总理，我还没有看透。从根本上讲，是立党目标不尽一致。所以，他们的几个党都短命，改名换姓频繁。各人性格、执政风格不同，都以为自己治国有方。1956年6月，吴巴瑞接替吴努任总理，不足一年就辞职，吴努重新组阁。这以后，吴巴瑞、吴觉迎与吴努政见分岐越来越大，表面和气，实际上，吴努领头为一派，称“廉洁派”；吴巴瑞与吴觉迎成“瑞－迎派”，称“巩固派”，两派明和暗爭。值得注意的是，吴奈温将军和一些高级将领也成一派。吴奈温不喜欢吴努的文人味，不考虑少数人的反对意见，有发生军事政变的可能。
　　周恩来：噢，吴奈温将军从独立后，一直管军队。
　　姚仲明：吴奈温迷信数字，他的幸运数字是9，可以被9整除的数字，他都认为吉利。他相信占星术，在他的参谋班子里有星象术士，凡作重要决策，他都要听术士建言。他反对赌场、夜总会，喜欢赛马。
　　【周恩来、陈毅、章汉夫都认真倾听，不时发出笑声。
　　姚仲明：吴努总理平易近人，可能让缅甸人民更容易了解、接受。他对马克思主义有研究，是虔诚的佛教徒，还接受了西方自由思想。他给缅甸人民的印象更多的是慈悲、宽怀，强调拯救苦难大众。
　　
　　30-20：西花厅夜、外
　　【小卧车停在西花厅门外路边。成元功走到车边。
　　成元功：司机同志，总理他们谈话时间比较长，去屋里休息吧。
　　司机：没关系，我就在车上等。
　　
　　30-21：周恩来办公室夜、内
　　【周恩来等四人都哈哈大笑（不知为啥笑），周恩来先止笑。
　　周恩来：以吴努为代表的缅甸几位主要领导人，都主张独立、自主，都在探索缅甸摆脱贫穷、走向富强的道路，和中国友好相处也是他们的共同愿望和实践。我看，他们，包括吴努在内，还是希望中国政府在边界谈判中再让步。他们所要求的让步，中国人民显然是不能同意的。原则问题，我们也没权让了！
　　陈毅：总理看透了！我们能让的都让了。
　　周恩来：我再给吴努总理写一封信，明确坚持我们原有的立场，可以在某些具体分岐上进一步协调，这就是重申：一、关于伊索拉希山口至底富山口的一段，为了双方尽速消除还存在的分歧，应从速派出勘察队去勘察这段边界，这仍是最切实有效的办法；二、关于片马、古浪、岗房地区，我们双方已经在原则上达成协议，承认这一地区应该归还中国。这里可以灵活，即面积大小问题，双方就整个边界问题作进一步友好协商的过程中，是不难解决的；三、关于勐卯三角地如何用适当的方法来废除它的“永租”关系，这在当前是“症结性的问题”，中国政府从来没有说过以勐卯三角地交换片马、古浪、岗房地区。事实上，这两个地区依照法理都应该归还中国，两者不能交换。因此，希望缅甸政府回到我们双方已经协议了的废除“永租”的原则上来。
　　章汉夫：这回必须提醒一下：不能把我们的让步，当作得寸进尺的机会。
　　陈毅：我支持！要考虑给谈判设个期限，拖，首先是对缅方不利。
　　周恩来：我们要抓紧各项准备工作，如出现久拖不决的局面，对双方都不利。
　　但是，不要给对方施压，设时限不合适。我们和对方是胞波，共饮一江水，还是多几分体谅好。他们有困难，不论是内部还是外部的原因，我们都耐心等待。
　　
　　30-22：吴努府邸夜、内
　　【吴努细心地看信。
　　【藻昆卓、吴敏登进门，吴努合十躹躬，把信给二人传阅。
　　吴努：非常抱歉！半夜把二位请来。
　　【藻昆卓看完，传给吴敏登，神情紧张。
　　藻昆卓：这封信表明，中国不会再让步了。
　　吴敏登：如果我们按这封信所重申的原则签订协议，我个人还是比较愉快的，从缅甸人民的福祉出发，能达成我们比较满意的协定。
　　吴努：国会能通过吗？
　　吴敏登：我和一位将领私下交谈过，军界有人不同意把片马地区交还中国，因为那是一处军事要塞。他认为，对缅甸来说,失去那个要塞，是巨大损失。
　　藻昆卓：老调重谈，毫无新意！
　　吴敏登：是呀，我以特使身份访问中国时，表达了军方这个意见。周恩来总理回答说，中缅两国都把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作为交往的政治基础，一切从两国友好出发考虑问题，中国收回片马地区，并不考虑它是军事险隘。他们确实不想也用不着防缅甸进犯，他们也不会利用要塞侵略缅甸，两国要签订互不侵犯条约。我也问过将军，即使你占住要塞，你能向中国领土进攻、扩张吗？将军跟我在周恩来面前一样，无话可说，而我后悔不该对周总理转达那种意见。
　　藻昆卓：中方强调，收回片马等地区，是中国政府要照顾民族感情。仅就片马地区说，当年英国强占后，中国人民特别是当地以傈僳族为主体的边民，深感屈辱，所以奋起反抗，流血牺牲，也要守家护園，夺回领土，几代人前仆后继，反抗了几十年。新中国，人民政府理当满足他们的愿望。我们设身处地想想，应当理解中国人民这种感情。中国领导人威望高，正是因为他们和人民心心相通！
　　吴努：两位的话，给了我智慧，我们可以这样说服反对者。勐卯三角地，对我们不仅是粮仓，更是战略要冲。中国有位古人关圣大帝，他有一把大刀。三角地就像他那把大刀，横在我们下缅和上缅的连接部，好比架在我们的喉头上。从法理上说，三角地主权属于中国。
　　藻昆卓：中国不能再有租界存在！
　　吴努：如果中国对我们不友好，要收回三角地太容易了，我们是守不住的！可是，中国政府充分考虑我们的需要和困难，可以把三角地转为缅甸领土。这种友好，宽容，远远超出了这块土地本身的价值，我们缅甸人民应该知足！
　　吴敏登：我们对中国的让步作出相应的回报是必要的！
　　吴努：善要善报！我们加紧工作，我将召集军、政、报界反对者的代表，向他们宣读周总理的来信，作最后一次说服工作，请你们二位协助。力争尽快回复中国政府，双方共同进入起草条约的实质性操作。
　　藻昆卓：内部意见要服从对外工作需要，一致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