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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作品名称:矿山风云      作者:雁南      发布时间:2022-09-23 10:56:53      字数:4941

  矿务局分配楼房了,叔叔分到了一套八十多平米的楼房,目前正在搞装修。叔叔和婶婶便安排让我去监管装饰装修,工期大概为半个多月。楼层为3楼101室,无论从楼层和室内布局设计来看都是一流的。目前流传着一个顺口流;干部金三银四,职工顶天立地。婶婶得到了这套楼房之后,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便不惜一切代价大肆装修。购买的装饰材料都是目前最贵的品牌。订制的家具、西梦斯床、沙发、组合柜、电冰箱、电视机、组合音响等等就花费了好几万块钱。
  我笑道:“婶婶,想不到你还是个大手笔呀,为了自己的安乐窝出手既大方又洒脱。不过,只是有些色彩却不是我喜欢的。比如那个窗帘沙幔的颜色,黄巴巴的还带着大红花朵,土拉吧唧的,无论怎么看就像进了山神庙似的。”
  婶婶道:“唉,这就说明我买对了。假如你真有那种感觉这就可以看出主人的风格。实话告诉你吧,你婶婶目前正在吃斋念佛呢。做人嘛,多少总要有个信仰是不是?”
  我撇嘴道:“是吗?婶婶你啥时候还产生了那份闲情逸致呀?不过呢,这倒是个挺不错的想法。但是呢,你知不知道吃斋念佛的人可不是随便走走形式,嘴巴说说而已的事情。据我所知,那可是要有善心和公德心,无论大事小情都要落到行动上去。比如说,做事第一要讲究宽厚待人,去帮助救助有苦难的人,帮他们排忧解难,脱离苦海。尤其是不能贪图别人的小便宜和财物,绝对不能起半点贪念,干损人利己的事,迟早要得到报应的。”
  “行了行了!”婶婶打断了我。脸色阴沉道:“我知道你下面想说什么,不就是工资的问题吗?你要搞清楚,吃斋念佛的前提是我自己要有饭吃对吧?日子要过得比别人过好点儿没有错吧?不能说大富大贵,最起码不能像那些叫花子一样吧?你还年轻,懂什么呀,事业和吃斋念佛压根就是两码事。你生瓜蛋子一个,啥都不懂。别再啰嗦了,替我们盯着点啊,房子里面那么多材料和东西,多操点心哈。”
  我盯着她,心中不禁暗道:还吃斋念佛呢,真会装神弄鬼呀。
  我说:“婶婶,有些话必须要说出来。目前矿上还凑合着。假如再不发工资,矿工们没有饭吃了肯定要闹事的。万一罢了工,别的不说,就地面这些勤杂人员的工资你们总不能不给吧?要搞清楚,每天至少要五百块钱呢,还不包括井下的损失……”
  婶婶打断了我,说:“行了行了,那些都是我和你叔叔的事,长辈说话,哪有当小辈说话的权力,不懂最好少插嘴。好了,我走了,你好好待着吧,认真负点责哈。”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此看来,装修人员一天不走,叔叔两口子是不会放我走的。肯定是让我在这里把守着到装修彻底完工的那一天。再说这里也确实离不开人,房间里堆了不少的装修材料和家具家电,万一丢失了可就得不偿失了。从此后,我只能像苦行僧似的待在这里。有时候,心里面总不由自主地冒出些不着边际的想法,婶婶会不会乘机收拾我那几个关系户呢?于是心神不定,揣揣不安起来……
  第七天,苏丽丽和卢毅突然找上门来。丽丽一进门就朝着我咋咋呼呼:“王哥王哥!天呐!可找到你拉,找你找得好辛苦吆。你不晓得,自从你走了之后,咱们矿上可是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哟。”
  “啥意思?你慢慢讲。”我顿时预感到大事不妙。
  卢毅推了丽丽一把说:“都到啥子时候了,说话还是大喉咙大嗓门地咋咋呼呼,也不怕外人听到起,真是的。”他把我拉到过道里面小声说,“最近你的婶婶不晓得疯了还是啥子毛病,硬是把许多人都撵起走开除掉喽。第一个就是林英她们两口子,第二个就是王强,第三个就是我们。”
  我惊讶道:“喔噻!这个是非婆!怪不得我最近心神不定呢,原来是真的呀。那个驴日的到底是啥意思啊?凭什么把林英撵走了,也撵你们了吗?”
  丽丽终于把嗓门压低道:“不晓得,反正她说了,三天之内必须走人。我们两个好说歹说,她总算是开了恩,答应让我们干满这个月,之后就让我们打铺盖混蛋。”
  “她这个老魔婆!林英她们两口子已经被撵走了吗?”
  丽丽郁闷道:“你走的第三天她们两个就自己搬家走了。”
  我吼道:“老猪狗,竟敢在背地里使坏,黑心烤肠子,竟然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走!咱们现在就回去!”我进门给那几个装修的师傅交待了几句,就急忙和陆毅他两口子下了楼,然后就在路边搭了一辆的士一路无语地回到了矿上。我气冲冲地进了办公室一瞧,办公室里面仅剩下叔叔一个人的床铺,我的床铺已不知去向。我又溜达到井口,见叔叔和朱经理他们几个人都在盯着装载机灭火。叔叔见到我来了,惊讶道:“王文君,不是让你在矿务局盯着装修吗?你怎么自己跑回来了?”
  我冷冷道:“二叔,我可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们两口子吧,这到底是咋回事呀?我这才走了几天,你们两口子就把这里弄得天翻地覆的。啥意思嘛?是不是看我不顺眼,不顺眼何不直接拿我开刀呢?干嘛拿那些朋友出气?”
  叔叔搂着我的肩膀小声说:“你怎么那样理解问题呢。那天,那个陈文涛主动来找我们,说我们矿尽拖欠工资,没啥前途,是他自己不干了要求走人的。你说能让我们咋办嘛。那个王强你是知道的,你婶婶开除他我才懒秋得去管。还有卢毅两口子和那个殷副井长,嗨吆,那些都是你婶婶自作主张处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那么个德行,你能把她怎么样?那些事情可没有我什么事啊。侄儿子,你也看出来了,那个江青我确实管不了她。算了算了,管秋他那么多呢,随她折腾去吧。把矿折腾垮了就不折腾了!算了算了,你回来就回来了吧,这几天也确实把我们几个累得够呛。这不,正在灭火,还有夜间巡查……”他扭着腰肢说,“嗨呀,这腰都快累散架啦。”
  我吼道:“肉头货,活该!”我头也不回气冲冲地走了。走到很远处,依稀听到叔叔在后面嘟囔着:“娘西皮,这个小王八鳖孙,二球货……”
我进到丽丽家里,问道:“丽丽,你知不知道林英她们两个搬到哪里去了?”说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丽丽说:“是我们两口子帮她们装的车,然后,我又跟车过去把她们直接送到了那个矿山上。王哥,你不晓得,那个地方好远好偏僻哟,荒凉的很。”
  我道:“气死我了。你等着,我去借辆摩托车,你也准备一下,咱们去看看她们。”
  卢毅说:“王哥,你最好莫冲动,二天再去吧。你瞧瞧这鬼天气,乌雲滚滚的马上就要下雨了。”
  我情绪难以控制,吼道:“就是下刀子,老子也要去找到他们问问,这到底是咋回事呀!”
  我和丽丽骑着摩托车,走了不到十几分钟,阴雲密布的天空就变了脸,轰隆隆的雷声由远而近。紧接着,瓢泼大雨便倾盆而至。我们行驶在荒郊野外,无遮无拦地被肆虐着。不大一会儿,我们两个便成了落汤鸡。此时此刻,方才后悔没有听取卢毅的劝告,但为时已晚。丽丽的记忆力想当差,钻了多条山沟沟都不是,肯定是记错了位置。紧接着,她又带领着我莽蟒撞撞地钻进了另一个山沟沟里,结果又不是。我气急败坏朝着她呵斥道:“你呀你呀,脑袋瓜子里面装得是不是豆腐渣,怎么那么笨呢!”
  丽丽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嘿嘿陪着笑脸:“王哥王哥,你莫着急哈,我只记得山坡下有一棵歪脖树……”她手指着前方嘶吼道,“王哥王哥,你看,那个地方就是唻,哈哈哈……操他个先人,终于找到喽。”
  我们在泥泞的山坡上龟行着,过了那棵歪脖树就拐向了山坡,还没有爬几米,摩托车的轱辘就被泥巴牢牢粘住了。我找了个树枝拼力抠着泥巴,丽丽说:“王哥,我看呢,这山坡恁个高,还不如把摩托车丢在这里算喽,这荒山野岭的连个鬼影子都莫得,哪个来偷车嘛。”
  “也可以,你先去看看是不是这个地方,把陈文涛吼过来帮我推车。借人家的摩托车,万一丢了不好交代嘛。”
  丽丽走了。不大一会儿,陈文涛便和丽丽跑过来了。我们三个人齐心协力推着摩托车,死沉死沉的,走一步滑两步不如不走,最后干脆把它撩到那里不管了。
  眼前是一座巍峨苍茫的大山,南北朝向如一条巨蟒,横贯于此。山脚下就是林英的地窝子,不远处有个废弃的矿井架子,除此之外一览无余,一片荒凉。我扫描四周,到处是荒山野岭,光秃秃的山坡,山坡上布满了骆驼刺和毛毛草……
  林英见了我们惊呼道:“啊哟妈耶!下郎个大的雨还要跑来看我们呀,太感谢喽。快点把湿衣服脱掉,陈文涛,快把你的衣服拿过来让王哥换上。丽丽姐,我这儿有些干衣服,到了这个时候了,就别讲究了哈,万一感冒了好恼火哟。”
  我和丽丽把湿衣服脱了,换上了干衣服。我坐在火炉边点了支香烟抽着,身上才慢慢有了点温度……
  我扫描着房间,地窝子不大,估计有十几个平米,做饭睡觉均拥挤于此,又黑暗又潮湿。我悄悄塞给林英一百块钱说:“来的太着急,啥都没有来得及买,快点装起来。”然后,我问陈文涛:“小陈,我叔叔说是你自己辞职不干了,才跳槽来到这里的是吗?我就纳闷了,虽然我们那里拖欠工资,但总是要补发的嘛。何必一赌气要跑到这里呀,这荒山野岭,附近连个人家都没有,多孤单呀。”
  陈文涛撇嘴道:“真不晓得,世上还有那么不讲理的人,我还是第一次遇见。那天你婶娘来到我家里,她黑起脸说:根据矿上研究决定,目前矿上用不了那么多人。现在我正式通知你陈文涛,你现在就可以到办公室去一趟,把拖欠你的工资全部结清,三天之内立马走人。假如不走,工资一分不给,还要请人过来把你们轰走。你们两个人掂量掂量,看哪条路比较合适些?再告诉你们一声,三天之内,就三天。”
  我切齿道:“真没有想到,这两口子一唱一和地竟然会欺骗他的亲侄子,他还是我的亲叔叔吗?”
  林英说:“你叔叔莫得来,你婶娘自己过来的,她霸道的很,那口气,那脸色,狠不得把我们一口咬死吞下去。王哥,我劝你最好还是考虑第二条出路吧,依我看那,他们两口子心毒的很,他们既然敢拿我们开刀,就说明并没有把你放在眼里。算了算了,都是说不清楚的事,我劝王哥你,回去了最好不要多管我们闲事喽。再说你又不是第一把手,多费口舌,没有那个必要。”
  丽丽嚷嚷着:“就是,那个母夜叉太霸道,根本就不让我们说话嘛,她说:‘从今天起,你们马上搬走,就是不走的话,干活也不算工资,不信就走着瞧!’后来,卢毅的脸皮要厚些,好说歹说才打动了她,让我们干到月底,到时候结了工资立马滚蛋。日妈哟,到时候就是拉着不让老子走,老子这辈子也不伺候她喽。啥子东西嘛,一个臭婆娘,尽野心勃勃,还想当武则天啊,门都莫得!”
  我惊呆了,“原来是这样,那好吧,走着瞧吧!从今往后,看爷们咋样收拾那头老猪狗。”
  林英笑迷了眼道:“喔吆,王哥,你要搞清楚喽,她可是你的亲婶婶呢,怎么那样骂她哟,嘻嘻嘻。”
  陈文涛说:“王哥这也是气急了嘛,也是对事不对人。”
  我冷冷道:“无论什么关系,人活在世上最起码要讲点人性和道理吧。我这才走了几天呀,她就趁虚而入搞小动作,还大开杀戒,胡乱整治人,简直就是属驴的,四脚朝天乱踢人。像她这样的败家子臭娘们,这辈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开开眼嘛,有啥子了不起的。王哥,我觉得这也是一种好事情,不妨这样说,再过几十年,回转头来回忆一下,是不是很好笑,很有纪念意义的。无论啥子人,都是一种独特的德性嘛。”陈文涛的人生哲学很新奇,与众不同。
  丽丽说:“硬是唉,做为女人嘛,干嘛多管男人的闲事。待是我,只要有我吃的喝的,吃撑了管秋那么宽做啥子。”
  林英说:“她哪里还像个女人嘛,跟男人都差不多喽。心宽得跟大江大海一样,我可比不了。”
  陈文涛说:“你们先慢慢说话,我给你们两个做些饭吃。”
  我和丽丽同时吼道:“不做不做,肚子不饿。”
  我笑道:“小陈,你们跑到这么个穷山沟沟里,是谁介绍你们来的吗?”
  他说:“英子的舅舅早就在这里下井,所以呢,我们就投奔他来了噻。”
  丽丽问:“陈文涛,你在这里做啥子工作,工资怎么样?”
  陈文涛撇嘴道:“要晓得,我这个人嘛,啷个说唻,可不是吹大话哈,电工,汽车修理工,出苦力啥子都耍得来。工资嘛,一个月一千二百块钱。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吧。”
  我笑道:“哈哈,你小子挺厉害的嘛。比我的工资还高出了二百块钱呢。不错不错,那我就放心了。再说呢,出来打工,无论走到哪里目的只有一个,不就是图个钞票嘛,到那里混都差不多,都是那个怂皮样子。只要有吃住行不愁,就可以了。古人说,何处黄土不埋人呢。唉吆外,我失言了哈。”
  林英道:“莫得事,自己人说啥子都无所谓的。”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很久,衣服也凉干了,我们也该走了。我站在门口环顾四周,浑然间,一股惆怅不禁涌上心头。世上竟然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与世隔绝似的,真应了那句古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我回头望着林英,不难从她那哀伤的神情中感觉到其伤心的程度,顿时又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一个四川妹子,从风景如画的天府之国漂泊沦落到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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