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说：“婶婶没有调过来的时候，叔叔的保险柜里面都是一摞摞子钞票。自从她来了之后，保险柜也还给公司了。目前她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中了邪还是撞了鬼了！扣压着工人的工资就不发，我有一种不祥之兆，照此继续下去的话，迟早会出大事的。”
　　侯卫东说：“就是地，这个矿要是你们爷两个开下去就行咧么，干嘛非要把她弄过来做个煞。我那个表弟侯方明这次跑过来，其实也并不是专门来找你叔叔麻烦的，只是想探探口风，看看那两万块钱还能要得上不。再说侯方明精得跟猴子一样么，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你叔叔肯定不会给他一毛钱的。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让你叔叔多少给点儿，是个意思就行咧。男人嘛，脸面上的事情，心里面不平衡么。”
　　我说：“看来呀，我的脑子确实有病，遇事爱冲动，咋办呢煞？差点儿得罪了你们两口子，不知者不为过吧？不如这样吧，你们再想办法联系一下那个侯方明，哪天我跟我叔叔把事情说开了，看能不能多少出点钱意思一下。无论如何，仇恨易解不易结嘛。再者说，也是看在你们两口子的面子上，我计划把这件事情摆平算了。”
　　曹云凤捅了我一锤嘻哈道：“还是我们的小王够哥们儿义气么，依我的意思，你们也不要多拿，三五百块钱就行咧。钱不钱的无所谓，侯方明那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是个顺毛驴，屁话大胆量小，打锤的本事压根就比不上小王你老道。他要是把你认识啦，肯定把你当大哥一样伺候着么。”
　　晚上，我给叔叔提及了侯方明的事情。叔叔郁闷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说句实话，我和他以前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好得时候穿一条裤子都嫌肥。再加上他那个骚情的婆娘，她可比曹云凤会玩多了，嘿嘿嘿。”叔叔无耻笑着。
　　我惊讶：“——喔哟哟，我明白了，你把他的老婆搬翻了是吧？”
　　叔叔嘿嘿笑道：“眼前的行情就是这个样子嘛，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哪个不喜欢挂老板，有的图钱财，有的图得到保护和一时的快活。侯方明的婆娘属于后者，嗷嗷叫，攒劲的很，嘿嘿嘿。”
　　我笑道：“好个阴险毒辣的叔叔，利用男人为你打江山捞票子，同时还睡着人家的婆娘。看来呀，叔叔你挺不仁义的。二叔，忽然间我想到了一个问题，待将来的某一天，我的下场会不会也像侯方明啊？”
　　叔叔撇嘴道：“什么话，咱俩谁跟谁呀？尽他娘的瞎扯淡！”
　　我嘿嘿笑道：“至于那个侯方明嘛，我觉得他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你的。不如这样，为了息事宁人，不如扔给他五百块钱算了，免得再来纠缠你，打发走算秋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暗算你咋办？我要是他，就瞅准机会捅你几刀，然后就远走高飞了。一个四处漂泊的臭盲道，你到哪里去找他呀？”
　　“说的多轻巧，难道公安局是吃干饭的？”
　　“公安局是为你们家开得呀？再者说，无头案多了去，公安局又没有长三头六臂，才懒得搭理你呢。再说你都死悄悄了，又没有任何的油水，谁吃饱了撑得才去管你的糗闲事呢。再者说，你还睡过他婆娘，日弄完了就像扔垃圾一样吗？于情于理也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叔叔嘿嘿笑道：“就你小子的嘴巴会说荞面话，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我这里正好有些钱，五百块钱够了吧？真他娘的烦人，你帮我摆平算了。”
　　我喜出望外：“这就对了嘛，曲曲几百块钱扔出去，免得后患无穷，就相当于给你的老情人送了一瓶香水嘛。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是吧二叔？”
　　第二天下午侯方明过来了，曹云凤把我叫到了她们家里。侯方明急忙迎上前来握住了我的手，并紧紧握住摇晃着。接着又倒茶又递烟，忙得不亦乐乎。瞧他那副低三下四的样子，就像一只跟脚狗似的。
　　我说：“侯老弟，上次不知道你是我云凤妹子的亲戚，多有得罪，还请原谅。”
　　“嘿嘿嘿，没事没事，当时互相都不认识么，误会误会，嘿嘿嘿。”侯方明毕恭毕敬地杵在我面前，俯首帖耳的模式，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在何处，不禁使人联想到了宫廷里的太监。
　　我说：“至于你和我叔叔之间的事，在这里我也不想多浪费口舌了，毕竟事情都过去了。但是呢，我还是看在云凤妹子两口子的面子上，才过来帮你们处理此事。喏，我这里有五百块钱，你要是嫌少的话，你可以不拿。但是我要把丑话说到前头，去年你在我叔叔矿上当井长的时候，不管怎么说，你总不能带领着矿工闹罢工吧？还用炸药把井底下的煤柱子炸毁，损失了多少银子？你小子不妨掐着指头仔细算算吧。往轻里说，你们这是闹情绪泄私愤的行为。往大里说，那就是蓄意破坏国家的财产，聚众闹事，恶意破坏国家的资源和安全。今天你要是不服气，咱们现在就立马报警，到派出所讲理去。据分析，按照国家的法律法规，你小子不蹲大狱才怪呢。”
　　侯方明有些胆怯了，急忙给我点燃了一支香烟：“就是就是，王哥王哥，从今以后，我谁的话都不听，就听你王哥的。我的意思呢，那五百块钱王哥你就留着自己花吧，算是我孝敬你的见面礼，嘿嘿嘿。”
　　我瞪眼道：“这叫什么话，给你的就是你的，让我花个什么劲啊？你小子是不是在有意践蹋我的人格和人品呢？”
　　侯方明苦笑道：“哪里哪里，不敢不敢，听说王哥你是个儿子娃娃，讲义气地很么。”
　　我把钱递到他手里，他瞪着感激的目光盯着我说：“王哥，今后你要是在哪个哒哒开煤矿，我为你多拉些弟兄过去帮助你好吧？”
　　我笑道：“谢谢兄弟的好意。不过呢，你对我的期望值有点过高了，我哪有那本事去开矿呀。要知道，开煤矿需要很多资金的，不是谁想开就开得了的。目前只能在这里当个马仔，混口饭吃就行了。”
　　侯方明说：“王哥，不然这样，二天你空闲了就到我房子里去耍。吃饱喝足之后，我领着你到米泉大街上去浪给一哈。不瞒你说，我手下有好几个漂亮的小妞妞呢。怎么样啊王哥？你去煞王哥，估计你见了她们就走不动路了，哈哈哈。有个女孩叫红狐狸；既漂亮又风骚，到时候把哥哥你伺候得服服帖帖，神魂颠倒地。当然啦，一切花销由我来买单嘛，怎么样啊王哥？”
　　曹云凤搡了他一把呵斥道：“去去去！你以为小王是你啊？整天莫个正型，也不操心家里的老婆孩子。整天东游西逛，胡秋整啥咧么。小王才懒得搭理你呢，他可是个干大事业的人。警告你哈侯方明，你可不许拉我王哥下水哈。”
　　侯方明搂着我的肩膀说：“男人嘛，年轻的时候不风流快活一下，等老秋了就折腾不动了，王哥，我说这话没毛病吧？”
　　我笑道：“哈哈哈，侯方明，你小子的嘴皮子确实挺溜的嘛。不难看出，你小子是条汉子，够哥们儿义气，好！你这个兄弟我认了。”说完我起身要走。侯方明急忙拉扯住我的胳膊不撒手追出了门，耳语道：“王哥，二天空闲了，一定要去我房子里耍哈，红狐狸我给你备着呢……”
　　捡煤队的申队长带着两个小伙子来到我们矿区，一踏进门就嗓嗓着：“人都死绝了吗？打麻将，打麻将，人都死到哪里去啦？”他身高体壮，五官端正，相貌堂堂。
　　我说：“来煞来煞，小申子，难道我不是人吗？来来，我来陪着你们玩几圈，打多大码子？”
　　他道：“今天噗鲁子带的不多，玩小点。十个三十，带爬坡带包庄。”
　　“好吧，就按你说的整。”我很久都没有打过麻将了，心里面痒酥酥的，如毛毛虫爬。
　　今天我的手气特别壮，想啥来啥，几乎是把把赢。还没有玩够四圈，申队长就有些招架不住了。他把牌一推吼道：“不行不行，怪球的很，肯定是这个位置不好，跟他娘的臭脚丫子一样。不行不行，该换换位置了。”
　　我笑道：“可以呀，随便换。就凭你小子的臭水平，还想搬倒我呀，门都没有！哈哈哈……”
　　他说：“那可不一定，俗话说三分技术七分运气嘛，待换个好位置，你小子就瞧好吧。怎么吃我的通通给老子吐出来，嘿嘿嘿。”
　　我们正在打筛子换位置。此时，从门外进来了四五个民工。我以前见过他们，都是曹云凤的老乡。一个粗壮汉子瞪着小申子吼道：“嗨嗨！申队长，我们那八百块钱的辛苦费该结了吧？你也好意思在这里打麻将，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么。都拖欠半年多了吧？今天说啥也该结了吧？”
　　申队长朝着他摆了摆手很不耐烦道：“去煞去煞！谁欠你们的钱你们找谁要去，快点出去，没长眼睛吗？没看到老子在打麻将？快些走煞，别影响老子的好心情，有啥事情明天到我的办公室去说吧。”
　　我们矿上的维修工孙发财笑迷使眼道：“申队长，咱俩可都是好哥们儿吧？我姨夫在你们队上可没少出苦力吧？不就是区区八百块钱嘛，发给他们算了。”
　　“我要是不给呢，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申队长耍着无赖腔调。
　　我听明白了，劝说道：“申子，给他们结了算了。才八百块钱，也不多嘛？”
　　申队长说：“王哥你不知道内情，他们这几个怂人最不是东西了，干着干着就跑路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你说我的肚子胀不胀？这样吧，看在王哥的面子上，我口袋里还剩下两百块钱，你们想要就拿去，不要就拉倒！”
　　那个甘肃汉子吼道：“才两百块钱，你开什么玩笑，打发要饭的啊。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么，这么个基本道理难道你不懂么？”
　　申队长撇嘴道：“哟喝，既然你的屁话那么大，硬要抬死杠的话，二百块钱我还不给了呢，你能把老子的黑鸭毛咬啦！”
　　那汉子也怒目圆睁吼道：“不给，不给你试当一哈！”
　　申队长站了起来，搡了他一把道：“喔哟外！你算个黑鸭毛吗？老子就不给，咋地啦？你能把老子的黑鸭毛咬啦！来煞，来咬煞！”
　　那汉子也不含糊，朝着申队长的脸上就是两巴掌！令所有的人都始料不及。顿时，他们两个便撕打在一处！办公室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申队长心狠手辣，曾经也是个地头蛇，寻衅滋事，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一套连环锤就把那汉子打得满脸是血。孙发财急忙过去拉偏架，一把搂住了申队长的后腰。申队长也不含糊，几个肘拐挣脱出去，朝着孙发财的面部就是几锤，孙发财的鼻血随之流了出来。此时此刻，另外两个甘肃人都朝着申队长扑了过去。一个汉子手疾眼快，操起铁椅子朝着申队长的脑袋劈了下去。在这千钧一发时刻，我伸手拦住了他，并一把夺走了椅子。他们都疯狂了，四处寻找着趁手的家伙……
　　我吼道：“都给老子住手！警告你们，再敢动手我可就不客气啦！这儿是我的办公室，可不是你们撒野打锤的地方，非要打嘛，都滚到外面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