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周末，我心里依旧不爽，就约上曹云凤和林英到“避暑山庄”去喝酒吃饭。红红见到我们来了，自然是热情接待。她悄悄对我耳语：“王老板，怎么，今天又换了一个新的小妹妹？”
　　我呵斥：“别胡说，赶快把你的大盘端上来就是。”
　　“啥！我的大盘？哥哥你好坏哟。”她顿时脸红了。
　　“妹子你咋理解的？要得是大盘鸡、大盘肚和大盘鱼，你想啥地呢？”
　　“喔喔，不好意思。帅哥美女们先喝杯茉莉蜜茶，我这就去安排。”红红扭着腰肢走了。
　　席间，曹云凤盯着林英说：“英子妹妹，你今年多大了？看样子还不到二十岁吧？从今往后，咱们两个就是好姐们了，我们两个做个好朋友咋样？”
　　林英扭捏道：“郎个不同意嘛，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今年十九岁，初来乍到，就遇到了你们这两个好朋友，谢谢姐姐。”
　　曹云凤坏笑道：“英子妹妹，你觉得王老板他这个人咋样？”
　　林英笑有些害羞了：“听姐姐的意思，姐姐的话里有话哟。我王哥是个老板，当然好啰。只可惜是别个屋头的男人，又不是我嘞。”她羞红了脸，面如桃花。
　　曹云凤搡了她一把道：“那有啥关系，找个机会勾搭上，弄到手不就成了你男朋友了嘛。”
　　林英笑道：“姐姐好坏哟，尽打胡乱说，不得理你啦。”
　　我问：“英子，你和陈文涛是怎么认识的，是不是在老家结的婚？”
　　林英说：“哪里嗦，那个时候我才十六七岁。母亲去世的早，撇下我和妹妹由我老汉抚养。家在农村，条件差的很，莫得钱读书，我干脆就辍学了，到镇子上去打工挣钱。到一家饭店里面当服务员，陈文涛那天去吃饭，他一眼就看上我喽。后来才晓得他在西藏修理汽车，他给我来信说他喜欢我，要给我买一张去西藏的飞机票，让我飞过去，去做他的女朋友。当时我年轻幼稚嘛，坐飞机那可是我这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后来，我实在忍耐不住就去了嘛。就这样，我们两个就那样……嘻嘻嘻……羞死个人。”
　　曹云凤说：“喔喝，你老公勾搭女孩子的手段挺高明的嘛，一张飞机票就把你这个大美女挂到手里啦。看来呀，你男人追女人的手段就是不一般哦。英子妹妹，你看小王咋样？那么多漂亮的妹子都围绕着他转圈圈，小王既帅气又有本事，可不是一般人喔。”
　　我呵斥：“凤妹子，怎么说话的，嘴巴把门的又开小差了是吧？”
　　“喔喔，嘿嘿嘿……咋么家又给搞忘秋了，我，我还以为林英是小罗呢……喔哟哟，又吐露嘴了。”
　　我用筷子指戳着曹云凤训斥：“你呀你呀，一根肠子通到屁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你真的无语了。”
　　林英道：“小罗是哪个嘛？她郎个没来呢。”
　　我说：“她以前是凤妹子的一个好姐们，最近搬家走了。”
　　林英道：“喔，是郎个嗦。”
　　清晨，叔叔对我说：“你今天也没有啥事，不如到那个副井口走巷那里去看看，那间房子里面前几天刚刚住进来一个四川打工的。他都给我反映过好几次了，说经常有人往他们房顶上面扔石头，咕咕咚咚的，搞得他们两口子不得安宁。你去看看是哪个坏怂在捣乱，去警告一下，不行就用钢丝鞭子抽他。”
　　我道：“谁扔石头，啥意思啊？”
　　叔叔说：“春光煤矿的井架子旁边不是有一个副井口吗，那副井口是我们的下井巷道，巷道边上不是有一间小空房子吗？里面放了杂七杂八的破工具，他们来了没地方安排，就临时安排住在那里。肯定是那些井口推斗车的穷骚情呗，见他老婆长得有几分姿色，所以就经常往他们的房顶上面扔石头调戏她，意思听明白了吧？”
　　“原来还有这事。好吧，等会我过去看看，那些骚货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姓啥了，还敢骚情我们矿上的人，看爷们儿咋样日弄他们。”
　　叔叔咧嘴道：“嘿嘿嘿，这种事情只有你小子去处理，我和朱经理都不是那块料。”
　　春光煤矿的井口上，提升筒上上下下忙碌着，倒着黑乎乎的煤。两个推斗车的小伙子把炭倒了之后，就忙里偷闲，捡起一大块炭块朝着那间小房顶上扔了过去。然后，他们两个得意忘形呵呵大笑着推着斗车走了。
　　随之，从小房间里出来了一个年轻女子，冲着那两个推斗车的人谩骂起来：“我操你先人啦，整天往我屋头扔石头，再敢扔，看老子不敢拿刀砍死你们这些龟儿子！”
　　我扫了那女子一眼，她很年轻，估计二十刚出头；头发烫了个爆炸头，很时髦很拉风。相貌不丑，属于比较时尚的女子。不难得出结论，她是个川妹子，性格相当泼辣，骂人是一流的……
　　我几步蹿到井口，手指着刚才那个扔煤炭的男子吼道：“嗨嗨！小逼开的，刚才你使什么坏，为什么往我们那间房顶上扔石头？你想干嘛，皮子痒了是不是？”
　　那男子说：“我又莫扔，你再啵瞎铛铛么。”他一口甘肃土话，态度很恶劣，居然当着我的面不认账。
　　“喔喝！你再敢说你一句不是你，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想抵赖不成！你没扔石头是哪个牲口扔的？再不承认看我不敢撕叉你的逼嘴！”我发火了。
　　他冲着我吼道：“唉！有话好好说煞，嘴巴放干净些，再啵骂人哈。扔石头又莫扔到你家房顶上么，你吃球多了，管得太宽了吧。”
　　“就是煞，真正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另一个小伙子也在帮腔。
　　我走到他们跟前，用手指着他们两个吼：“唉！牲口！逼嘴放干净些哈，你刚刚骂谁是狗拿耗子？”
　　“咋地啦！难道你不是个狗腿子吗？”那个小伙子挺横。
　　我走到他跟前，乘其不备把他的安全帽一把掀掉了，紧接着朝着他的脸上就是几巴掌。另一个小伙子急了，从地面上操起一把铁锨朝着我劈了过来。我也不躲避，一个跨步迎面冲了过去，没等他的铁锨劈下来，我的拳头已经砸到了他的脸上。顿时，他血流满面！紧接着，我又把他那把铁锨夺过来朝着另外一个男人轮了过去。那个小伙子见状急忙撒丫子窜了。此时，他从绞车房里把马矿长喊了出来，马矿长一见是我，撇嘴吼道：“喔喝，小王，咋么家又是你呢煞？咋么家又把你这个活阎王惹下啦？到底咋回事嘛？再啵动手打人煞，有话不能好好说嘛。咱们是兄弟单位，要搞好团结，有啥问题来找我。”
　　我气哼哼道：“马矿长你给评评理，并不是我多事哈。你过来看看这房顶上，到处都是石头炭块，你的工人素质太差了，也太不像话了。你看，我们那个房子里面住了一户人家，女住户长得好看些，你们这些推车工就经常去骚情，明白了吧马矿长？”
　　马矿长走过去看了几眼，手指着那个挨打的男人训斥：“唉！驴日哈地，不好好干活，毬涨了戳老鼠洞去煞。告诉你们，再敢往人家房顶上扔石头，再敢给我惹麻烦，当心老子开了你们！”随之又搂住我的肩膀笑道，“小王，我骂也骂咧，你消消气煞，都是一个尕事情嘛，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好吧？”
　　“啥玩意吗？把房顶上砸得大窟窿小眼睛的，下雨天难道不漏吗？我刚刚给他们两个好好讲道理，他们两个还骂我是狗拿耗子，你说我气不气？”我嘟囔着。
　　马矿长哭笑不得，道：“小王，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算了算了。”
　　我笑道：“看来还是马矿长的面子大，那就不提了，多谢马矿长。”
　　那个挨打的小伙子吼道：“唉，马矿长，我的鼻血被他捣出来了，这话咋么家说呢？”
　　马矿长看了看说：“喔哟外，小王，你小子下手也太狠了点吧。这，这让我咋么家处理呢？不然这样，你给他一些医药费，就算两清了。”
　　我瞪眼道：“医药费，你问问他鸡巴要不要？马矿长你当时没看见，是他先拿着铁锨来劈我的。多亏我躲闪及时，不然我早就躺下了。小逼开的还想要医药费，来，来煞！有种再敢把石头扔过去，看老子不敢把你的肠子扯出来！”
　　马矿长推着我嘻哈道：“算了算了，算秋了，我们自认倒霉还不行嘛。小王老弟哎，我就拜托你了，快些回去煞，再啵给我添乱了，尽耽误我们生产么。”
　　在马矿长的推搡下，我只能气哼哼地走了。走到那间副井口小房间门口时，那个女子微笑着把我拦住了，并邀请我到她们房间里去坐一会儿、喝口茶。
　　盛情难却，于是就走了进去。进门一瞧，要说是间房子，倒不如说是个宽点的过道罢了。副井口是矿工们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左边有个稍微宽敞点的空间，平时当做临时库房放些简单工具。冬天的时候，矿工们爬累了也可以进去坐坐休息一下。矿上的住房情况比较紧张，目前就是这个样子。没办法，只能先把她们两口子安排住在这里。
　　“春光煤矿”特别霸道，经常欺负我们矿；抢占我们的地盘，把井口轨道直接架设到我们的副井口边沿上。那山一样高的煤炭假如继续往前延伸，我们的副井口就要被他们的煤炭覆盖了。那些推斗车的人自认为高人一等，从我们那间小房顶部经过时，时不时扔块石头取个乐，逗个开心。就是不扔石头，那些矿车来回穿梭的噪音就足够烦人的。
　　那女子礼貌地把我让进她们家里。房间三面靠墙，东侧就是一个黑咕隆咚地斜走巷，一直延伸到井底下。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一时半会也无法改变，确实有点儿委屈她们两口子了。她们很勤快，办法也挺多，到井口找了些木板皮子把那个大缺口堵住钉死，并且又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板皮门。总之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场所。
　　她端杯茶水递给我，说：“老板，刚刚我都看到喽，你好好威风哟。三拳两脚就把他们打趴下啦，哈哈哈……好好解恨呃。”听她口音就知道她是个川妹子。她大约二十出头，头发烫着卷卷毛；单凤眼，貂蝉眉，小鼻子，嘴巴翘翘的很性感。总而言之，她属于现时代的女性。否则，别人也不会去骚扰她。
　　我点了一支香烟吸着，她吼道：“嗨吆，卢毅这个龟儿子，把那盒香烟放到哪里去了嘛，急死个人。”她开始翻箱倒柜。
　　我说：“妹子你别找了，我这不是有烟抽嘛，别那么客气。”
　　她头也不抬地说：“那不得行，老板来喽就是贵客。好不容易光临寒舍，可不能慢待哟。哈哈，我看你往哪里跑！”她吼叫着，终于找到了那盒香烟，她递给我说，“老板你拿去抽吧，卢毅也不会抽烟。这包香烟都放好久喽，不如你拿去抽掉算了，听人说烟放久了要发霉的。”
　　我看了一下牌子，惊喜道：“希尔顿，不错不错，还是进口香烟呢，那就上车了哈，谢谢妹子。”
　　她顿时嘻笑颜开，手舞足蹈，咧着嘴嘿嘿傻笑着：“老板，我早就晓得你姓王，而且我还晓得，你和那个大美女林英的关系。”
　　“啥意思！你，你可不要胡猜乱想啊！嘴巴最好要有个把门的，不能打胡乱说。都是出门打工的，大家有缘聚在这里，都是合得来的朋友而已。今后都在一个单位工作生活，一旦传出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免得自找麻烦。”
　　她说：“我晓得了，只是逗着你玩嘛，开个玩笑。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苏丽丽，假如你不介意的话，以后能不能和你交个朋友？”她说着就大方地伸出了右手，我礼貌地握了握她的手。她居然朝着我的手背吻了一口，笑眯眯道：“王老板，我是个直肠子，不晓得你喜不喜欢我这种性格的人？不管啷个说，反正我好好崇拜你，喜欢你，你不介意吧？”
　　“啥意思？咱俩才认识了不到五分钟，你就，就，以后可不许这样啊。”我确实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如此的大胆莽撞。
　　“看来呀，王老板还是看不起我哟。我晓得自己长得丑。”她眼睑低垂着说，“啷个办嘛？我可比不得那个林英妹子，她既年轻又漂亮。我和她是好朋友，啥子话都说。你晓得不，她今年才刚刚十九岁啊，比我整整小了三岁呢，看来还是她吃香些。”
　　我说：“丽丽，你今天没有喝酒吧，怎么尽说胡话呢？”
　　她和我就像久别重逢的知己，无拘无束地撒起了娇，小嘴一撅不高兴了：“我不管，反正你得答应我，咱两个以后就是好朋友了。不然的话，我就把你和林英的事情说出去。”
　　“喔去！不会吧？如此看来呀，你们两口子不适合在这里干了，明天就打包走人吧，真是的！让我怎么说你呢，见面才几分钟，你就，就……好好好，算我惹不起你，难道还躲不起嘛？”我站起来准备走人。
　　“王老板，我错喽，错喽嘛，嘿嘿嘿。不得生气嘛，我苏丽丽向你发誓，那些事情我不会说的，都是骗你唻。人家只是和你开个小玩笑，看把你吓得脸都青了。小心眼，心眼那么丁点儿大，不够哥们儿，嘿嘿嘿……”她把我硬推到床边坐下。
　　我郁闷地瞟了她一眼说：“丽丽，你的性格确实与众不同，不像个女人，倒像个毛里毛草的假小子。像你这样的女子，这一生中还是第一次遇见。总之，你也没有什么错，也有权力去表达自己的思想观点。但是呢，总不能一见面就急吼吼地说出那种话吧？作为一个女子，最好要矜持点儿。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大的毛病就是你不该在朋友背后倒闲话，还挖墙角，不地道。虽然我和林英才认识不久，实话实说啥事都没有，可说是纯洁的初识关系。但是呢，你总不能乱挖你朋友的墙角吧？还要去捅人家的马蜂窝。无事生非，诬陷好人，你这种人交不得。虽然我没啥了不起的，但做人的基本原则和底线还是有的。请问你，以前在别的地方，你也是这样对待那些有钱人和老板吗？也是这么直接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