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傍晚时分，曹云凤把我吼了过去，小声说：“小王，刚才小赵让我过来找你，说今天晚上咱们三个人到山梁子那边去抓野鸽子，我本来不想去，可是她硬纠缠着不撒手么，你说咋办呢煞？实在没办法解脱嘛。小王，我们两个是铁哥们儿，我给你说句悄悄话，今天晚上总觉得怪糟糟地，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呀？”
　　我笑道：“去你的，你想多了吧？我们两个才认识几天啊，能发生什么事？你多虑了。”
　　曹云凤纠结道：“也是哦，可能是我猜错了吧。其实呢，我和她认识的时间比你长，去年在那个矿上就认识了，也是我的闺蜜么。”
　　“是嘛？你觉得她这个人咋样？”我试探性地追问。
　　“她人挺好的，长得漂亮，身材丰满，细腰大屁股的，比那些打工妹强多了。又是公司里的职员，工作轻松，没有经济负担，整天搽脂抹粉，洋气着呢。小王，你说句大实话，我咋觉得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挂上了？喔哟外！我嘛，就像个勺子一样么。昏头昏脑地，咋就没往那方面想呢煞？小赵也真是的，她太不够哥们了，居然耍手段把我装进去了。包括小王你，你们两个是不是提前设计好了，抓鸽子是假，让我去打掩护是真？”
　　“打什么掩护？不懂你说的啥意思。”
　　曹云凤指戳着我的额头娇嗲道：“还在装？还不老实交待。想不到小王你也学会了忽悠人。贼不楚楚地，怪不得你对罗芳群没有兴趣呢，原来还藏着这么一手啊，佩服佩服，让我开眼了。”曹云凤自作多情，絮絮叨叨。
　　我撇嘴道：“切！真没看出来呀，妹子你的幻想能力蛮强的嘛。不过令你失望了，你又想多了，压根就没有那回事。妹子，我发现你一遇到事情怎么尽往歪处想呢，我和赵晓岚才认识几天啊？”
　　“真没有吗？不可能。”曹云凤紧盯着我，观察着我的面部表情：“小王，咱俩可是掏心窝子的哥们儿吧？有啥事情不妨往直白里说，那样要痛快些。”
　　我盯着她道：“到目前为止，知心朋友其实并不多，妹子你就是其中之一。咱打心眼里对妹子你没得说，坦诚相待，有啥说啥，绝不藏着掖着。但是呢，怕就怕你那张乌鸦嘴，有时候说话既不分人又不分场合，说话不经过大脑，只图一时的快活。一不留神吐露了嘴，暴露了军事秘密，那还得了啊。今后尤其是在罗芳群和赵晓岚这两个人面前，说话可要把握住尺寸喔。”
　　“小王，不妨把话给你挑明了吧，今后不论你和哪个女人耍朋友，哪怕就是绕搭了一汽车，我也帮你打掩护嘛。咋样啊小王，咱够哥们吧？”
　　“谢谢妹子，有你这句话就好。”我双拳一抱模仿戏里的书生，拿捏着嗓子念白道，“小姐，小生这下有礼了，请受小生一拜。”
　　“小王，你可真逗，哈哈哈……”曹云凤开怀大笑着。
　　我跟随着曹云凤来到了发炭房。我那位肥胖的表嫂笑嘻嘻地招呼道：“咦——你们这是弄啥去哩？刚才听小赵说，你们几个人今天晚上要去抓野鸽子呀？野鸽子贼精贼精的，就凭你们仨，就恁好抓？依俺看去了也是白搭，肯定抓不着。”
　　赵晓岚边往挎包里面装东西边说：“阿姨，你可别小瞧我们了，去年就去抓过野鸽子呢。到时候把鱼网往井口上面一罩，然后往井筒里扔几块大石头，打草惊蛇，敲山震虎懂吗？那些野鸽子一受到惊吓就飞出来了。一旦粘到网上，想跑啊，门都没有！”
　　“恁邪乎？俺才不信哩。”表嫂翻着白眼笑着。
　　我说：“没想到岚妹子还有这一手绝活呀，刮目相看了，佩服佩服。到时候多抓几只回来好好咪西咪西，解解馋，今天晚上就看妹子你的本事了。”
　　赵晓岚搡了我一把呵斥道：“咋说话的，要搞清楚你是个男人，到时候不要依靠任何人，就看王哥你的本事了。”
　　“那不是事。”我拍着胸脯开始吹嘘，“咱爷们儿是谁呀对不对？运气最差的话嘛，最起码逮上几只吧。万不得已逮一两只也行啊。到时候我负责宰杀拔毛，然后就看凤妹子的手艺了。”
　　曹云凤说：“任何麻达没有，清炖红烧随便。野鸽子嘛，最好是炖汤喝，放些蔬菜调料进去，小火慢炖，味道攒劲地很呢！”
　　星月当空，山坳坳里一片寂静。远处的猫头鹰时而“嗷嗷”嚎叫着，那凄惨的哀嚎声不禁使人毛骨悚然。我们三个人爬过了一道山坡，又翻越了一道梁，最终来到了一个山岗上。此处有几个废弃的破窑洞，窑洞曾经是打工仔们安身立命的住所，目前已破败不堪。此情此景又不禁使人浮想联翩；想当初此处肯定是人喊马叫，热闹非凡，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象。然而，昔日的故事如烟云早就云消雾散了……
　　旧窑洞都没有门，只剩下一个个黑漆漆的洞口。小风一吹“呜呜”响，很恐怖。赵晓岚打头阵，她打着手电筒走进了一间窑洞里。进去后左顾右盼，估计是看看有没有野鸽子。窑洞里的空间不大，但可以挺直腰杆……
　　曾几何时，这间窑洞的主人是谁？从何而来，长什么模样？不可置否，那些都是人间烟火，都是一片浮云随风而去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客厅，再往里走就是厨房和卧室；卧室里有一座大土炕，炕上遗留了很多的毛毛杂草……
　　曹云凤笑道：“小赵姐，你把我们领到这里面做啥？你们看煞，床上除了毛毛草还有一块旧床单。据我分析，肯定是哪两个骚情货在这里面搞过情况咧。天呐！可笑死我了，哈哈哈……”
　　我说：“凤妹子，真佩服你的洞察力和想象力。不过仔细瞧瞧也是哦。没办法的事，猪急了跳墙，人急了跑到这里苟合一下也未尝不可嘛，把问题解决了提裤子走人不就得了呗。”
　　赵晓岚搡了我一把道：“王哥，你要是憋急了，会不会也领个骚娘们儿来这里放浪跑骚啊？不过，那种事没啥稀奇的。年轻人嘛，那方面需要了就犯浑了。再僻静的地方都能找得到，真是无语了。听人说这里面有野鸽子，所以就过来瞅瞅，原来是骗人的。”说着指着地面咋呼道：“你们快来看，地面上有好多脚印，那个是男人的皮鞋印，还有女人的高跟鞋印，天呐！嘻嘻嘻……”赵晓岚捂住嘴巴嗤嗤地笑出了声。
　　突然间，曹云凤捂着肚子蹲了下来，痛苦地呻吟着：“唉吆吆，肚子咋不对劲了煞。疼死我喽，唉哟哟哟，我得回家吃药去，我先走一步了哈，你们慢慢抓鸽子吧，我走了哈。”不容分说，她扭头就走了出去。
　　我不解道：“凤妹子啥意子思，是不是装的哟？刚刚还有说有笑的，这会儿怎么就，就……”我不是傻瓜，顿时就领悟到了其中的猫腻，急忙闭嘴了。
　　赵晓岚说：“凤妹子你也不早说，早说就不让你来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我说：“不行的话，咱们明天晚上再来吧。再说曹云凤自己回去不害怕吗？这黑灯瞎火的。”
　　曹云凤说：“没事没事，我是个贼大胆。以前在那个矿上当炊事员的时候，每天夜里都要翻山越岭去上班么。平静的很，啥麻达都莫有。你们两个安心抓鸽子吧，多抓几个哈，到时候由我来主厨，让你们解解馋。我走咧，你们两个好好耍吧。”临走时，她悄悄朝着我的腰部狠狠地掐了一把。
　　“喔哟哟哟……”我呲牙咧嘴，却心领神会了。
　　赵晓岚头也不抬地说：“妹子慢走吧，眼睛瞪大点儿，路不平可要当心点喔。我们就不送你了，自己慢慢溜达着回去吧。”
　　曹云凤走后，赵晓岚一反常态，眼睛含情脉脉地靠近了我，呢喃道：“王哥，你不傻吧？还蒙在鼓里呢？不说废话了，你看看这个地方怎么样，僻静吧？给你说实话吧，前几天，还是云凤妹子把我领过来的，她说，她说……”赵晓岚含羞默默地盯着我。我不傻，知道她的心里想的啥。她慢慢靠近了我，然后顺势依偎在我的怀抱里。我不由自主地搂紧了她，低头看着她的面部表情；今天晚上她化了淡妆，显得很妩媚；丰满的胸脯紧贴着我，使我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了。我们紧紧地搂抱在一起，狂吻着倒在了土炕上……
　　第二天早饭后，曹云凤把我拦在小食堂里。她一脸的坏笑：“喜欢装腔作势的死小王，昨天晚上咋样啊？过瘾了吧，爽不爽？”
　　我的脸发烧了：“妹子你小声点好不好？看来呀，还是俺叔叔言之有理，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啊。”
　　曹云凤小嘴一撅不高兴了：“我问你感觉咋样，又没有让你弯弯绕。”她心急如焚，迫切想得到第一手资料。
　　我说：“实在对不起，现在我真有急事，空闲了再说吧。”我打算走人。她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吼：“小王，你咋咧么？你不说给我听一哈，走得脱么？那种事情谁又不是没有经历过，有啥可保密的。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们两个人肯定是干柴烈火，爽得死去活来，对不？”
　　我说：“好像你在跟前一样，总之要谢谢你。你对我太好了，讲义气够哥们。不过我也知道了，难道你还要装下去吗？为了这次行动，你费尽了心机，还提前把她带过来查看地形，然后和她演双簧，一唱一和，没冤枉你吧。”
　　“这个坏家伙，一转脸就把我出卖了么。”曹云凤嘿嘿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