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天中午，我进了办公室，见叔叔和王强正聊得火热。王强见我进来急忙从烟盒里掏出香烟，对着我笑颜可鞠道：“小王一家子，来来来，抽支烟。”
　　叔叔此时也笑逐颜开道：“侄儿子，王强刚才说了，下午要请我们两个到他们家里去吃饭，到时候你哪儿也别去了，免得到处找你。”
　　“是嘛，我刚刚吃过饭了，而且吃的很饱，你自己去吃吧，我就免了。”我婉言谢绝了。
　　“什么话，王强也是我们的兄弟嘛，必须去啊！”叔叔不容我分辨，下命令似的。
　　“小李子，这个面子你应该给噻，去嘛去嘛，只是去随便坐坐嘛。”王强朝着我挤眉弄眼，讨好巴结。
　　“好吧好吧，那就去呗。”我只能妥协。
　　“谢谢你小王，一定要去哟。”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悠闲地出去了。
　　叔叔在室内来回度着方步，情绪仿佛很兴奋，他红着脸对我笑咪咪道：“侄儿子，据我推测，你昨天晚上可能抓住了他的短处，我猜得对不对？不然的话，他不会平白无故要请我们两个去吃饭的。”
　　“哪里啊，他这个人还可以，是个比较自觉讲信用的人。”我只能这样说，因为昨天晚上答应了王强，不能把事情扩大化，只能隐瞒实情，不能让叔叔知道。
　　“喔，是吗？那你昨天晚上对他的工作检查结果很满意是吗？”叔叔两只眼睛透着锐利的光，紧盯着我。
　　“那也不完全是，但是呢，总之来说他这个人还行，比较自觉，有错就改，是个可以信赖的人。”我含糊其辞。
　　“那就好，那就好。”叔叔挺着将军肚仍然在室内悠闲转悠着。
　　“二叔，我有些纳闷了，他一叫你去吃饭，你怎么就那么爽快答应了呢？从前你的臭架子可不小呢，许多人三番五次地邀请你去吃饭喝酒，你好像都无动于衷，啥子意思嘛？”我歪着头打量着他。
　　“这话怎么说呢，怎么开口说呢？嗨！算了算了，咱俩既然是亲爷俩，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你了。你知道不，他老婆张红琼可是个大美人，皮肤白白嫩嫩的，展劲的很，嘿嘿嘿。”叔叔淫笑着。
　　“喔去！原来是这样啊，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怪不得你咋这么爽快呢，原来是为了那个川妹子张红琼呀！”我惊讶道。
　　“嗯呢，看来你小子并不傻嘛。从来没有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吧？”叔叔对我眨巴着眼睛，似乎势在必得，胜券在握。
　　“确实没有想到，一个曹云凤难道还伺侯不了你？看来你挺骚情的嘛，哈哈哈……”我咧嘴嘲笑他。
　　“切！你个王八龟孙，竟敢如此羞辱你叔，看我不敢使用家法收拾你！”叔叔也撇嘴笑了。
　　“他老婆我也不是没有见过，长得就那么回事，还没有曹云凤漂亮呢。”我只是想阻止他，为曹云凤把守住城池。
　　“你个生瓜蛋子懂个狗屁。”叔叔得意笑着，看来张红琼是在劫难逃了。
　　“反正我也没有任何权力去干涉你的好事，毕竟咱是爷俩，管你那么多呢，随你的便吧。但是，总觉得曹云凤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你最好别玩什么鬼把戏，耍弄糟蹋人家对你的真感情。奉劝你最好是有了新朋友，别忘了老朋友。”
　　“那是当然的喽，曹云凤毕竟对我真心实意，挺好的。不过呢，说到底和谁穷骚情还不是那么回事嘛，只是玩玩，开开心就好。”叔叔无耻笑着。
　　“说白了你这就是仗势欺人，欺男霸女。”
　　“谁欺负她了，到时候她见咱爷们有钱有势，还长得一表人才，恐怕想脱裤子都怕来不及呢，哈哈哈……”叔叔撇嘴大笑起来。
　　下午六点多，王强就把我们两个人叫了过去。他们房子面积很小，估计只有十个平方，显得拥挤不堪。一个大铺和一个小床几乎占去了一大半的空间。再除去火墙和炉子，屋子中央仅能摆放一个小木头吃饭桌和几个小板凳。
　　王强的的女儿眼睛又大又圆，憨憨的模样酷似王强。王强的老婆张红琼，她的皮肤白里透粉，细皮嫩肉的；她高鼻梁，眼窝略微有点深，眉毛细弯如柳叶，多少有点像少数民族。除了王强的女儿之外，大家均围坐成一团。虽然有些拥挤，但在他们两口子热情地招呼下，也只能凑合一下了。在这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这样的生活条件是普遍性的，一砖到顶的平房虽然矮点小点，但总比周边煤矿那些土窑洞强多了。附近那些小煤矿我去过，不少从五湖四海来的民工均住在山坡坡窑洞里。窑洞门口，可以瞧见那些长着苦瓜脸的农村妇女，有些年迈的老婆婆样子很可怜，驼背弓腰背着一个大竹篓子，手上还牵着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污垢的小孩。此情此景总免不了令人产生一种心酸的感慨。除此之外，窑洞门前还有一些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她们那清纯靓丽的容貌身姿，宛如池塘里的荷花，是那么的清纯靓丽，与这片穷山恶水显得是那么的不协调，格格不入……
　　此时，门外面传来了曹云凤的呼叫声：“小王，你在里面不？”往外一瞧，曹云凤和罗芳群站在门外边。曹云凤朝我打着手式，意思让我出去一下。王强和张红琼瞧见了，急忙出去拉她们两个进来坐坐。王强嘻哈道：“喔哟哟，两个大美女做啥子嘛，鬼迷使眼唻。来煞，进来坐坐，既然来啦，那就不打麻缠了，进来喝一杯嘛。”
　　张红琼也扯着尖嗓门吼道：“喔哟哟，二位大美女架子好大吆，都到家门口啦，还挤眉弄眼唻，好好神秘哟。”
　　曹云凤咧嘴笑道：“张红琼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给他们两个传个话，公司的朱经理来了，让我们吼他们赶快过去一下，绝对不是骗人的。”
　　罗芳群也说道：“就是，他们让我们来找找，找到了通知一下，喔，就是这个意思。”
　　酒喝了一半很扫兴，无奈只能嘎然而止了。叔叔边穿衣服边走边嘟囔：“啥怂玩意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老子高兴的时候来，跟他娘的催命鬼一样，真扫兴！”
　　曹云凤在后面悄悄掐了叔叔一把，小声吼道：“喝喝，整天喝！我看你喝酒是个幌子，肯定是瞄上那个张红琼了吧？”
　　叔叔呲牙咧嘴：“尽胡说八道，昨天晚上是俺侄子捉住了他的尾巴，他要请我们吃个便饭表示一下歉意。主要是请俺侄子，我是来做陪的，实在是拉不开脸面，你又何必胡思乱想呢是不是？没有办法的事嘛，嘿嘿嘿……”叔叔尴尬陪着笑脸嘟哝着，可谓是一箭双雕，既撇清了自己，又把问题踢给了我，让我当了替罪羊。
　　我朝着叔叔嗤之以鼻，但碍于情面只能忍气吞声。
　　朱经理在办公室门前来回溜达着，他身后还跟着司机二宝。朱经理老远就朝着我叔叔吼叫：“真行啊大矿长，还有人请吃请喝了。你瞅瞅你那点出息，嘴巴馋了还不如拉上哥几个到避暑山庄去弄上几个大盘呢。你再看看你那个将军肚，都快赶上要下娃子的老母猪了，还吃吃喝喝，还不知道要减肥啊，哈哈哈。”朱经理与二叔特对脾气，就好似亲兄弟。有时候见他们两个人勾肩搭背，交头接耳，显得很亲密。
　　但不知何故，朱经理每次只要一见到我，脸色立马就冷若冰霜了。
　　“侄儿子，你干啥去？朱经理来了你躲什么躲，还不赶快到库房里面把苹果拿出来洗洗。你呀你呀，这个倔驴脾气就像你娘，太倔强了总是不改，没有眼色，连这点面子活都做不到吗，真是的！”叔叔朝着我撇嘴道。
　　我把库房的钥匙递给他说：“不是俺没有眼色，你瞅瞅他那个怂逼脸，跟欠了他钱没还似的。我才懒得搭理他，哼！待是在以前，老子早就把他一顿皮锤，让他满地找牙了……”
　　叔叔眼睛一瞪：“啥意思？你小子可别犯浑啊！不让你去伺候就算了，还，还……”
　　“反正懒秋的尿他，当汉奸走狗那角色俺演不了，你爱找谁找谁去。得了，我的肚子不知道怎么了，好难受，我得去趟厕所，你们忙你们的吧。”说着，我一溜烟似的溜了。
　　傍晚时分，张红琼在路上遇见了我，她一把拉住我说：“小王，借用你几分钟的宝贵时间哈，我给你说个事。”
　　“啥事你说就是，还宝贵时间呢，搞得好神秘。”我一脸的坏笑。
　　“你要是方便的话嘛，不妨给你叔叔带个话，以后莫得事情最好别老往我们家屋头跑，到时候免得整出啥子怪糟糟的事情来，那时候我可就对不起他啰。”
　　我惊讶道：“怎么了，难道他欺负你了，还是什么？”
　　“洗白了说，他都那么大的年龄喽，平时我们可是把他当成长辈来看待，尊重他。不料想，他，他竟敢对我动手动脚唻，造孽吆，气死个人！”看来她性格耿直，而且洁身自好。
　　我盯着她说：“张红琼，这种话咱俩知道就行了，可别到处去宣扬喔，到时候弄得鸡飞狗跳墙，对谁都没有好处。张红琼，我问问你，我叔叔长得那么帅，大小还是个煤老板，你啥子意思，还这个态度？”
　　张红琼盯着我说：“小王，看来你还不了解我张红琼，我到底是个啥子人呢？你目前为止还真的不晓得。也不是我张红琼臭架子大，更不是死心眼，假如看上哪个了嘛，我也不怕个啥子。掏心掏肺都莫得话说，假如看不顺眼的话嘛，哼！他就是有座金山银山也莫得用，于我啥子关系呢？就凭你叔叔那么个怂皮样子，身边还搂着一个会做饭的甘肃洋芋蛋。我就是打光身嘛，暖也不得暖他！”
　　我笑道：“哈哈，看来妹子你的信息量蛮大的嘛，你咋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是你自己想多了吧？算了算了，看来你和我叔叔没那个缘分，这下惨了，我叔叔可能要伤心一阵子喽。妹子，没想到你的眼光和条件蛮高的嘛。”
　　张红琼搡了我一把：“高啥子，目前都快混成要饭的了。不是高不高的问题，只是没有眼缘，莫得感觉。假如是你嘛，那还有得一说。”张红琼媚眼笑着。
　　“尽胡说些啥子，不着调，怎么又把我扯进去了。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改天再和你聊吧，妹子拜拜。”
　　夜晚，叔叔抽着烟在屋子里面来回度着方步，他撇嘴道：“侄儿子，张洪琼真是这样给你说的？我怎么有点儿不大相信呢？嗨！你瞅瞅，就凭咱爷们儿这帅模样，哪点儿配不上她个打工妹呢？”
　　“二叔，你以为世上的事情都要按照你的思维逻辑走吗？你所谓的有钱就是大爷，有钱就可以得到一切，事实证明，这种想法是有问题的，难道不是吗？说句难听话，你这只不过是以权压人，横行霸道。怎么样啊二叔，碰了一鼻子灰吧，品尝到川妹子的厉害了吧？”我又安慰他，“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再说你身边还有曹云凤嘛，她哪点也并不比张红琼差嘛，是不是？”
　　叔叔坐在床边上，双手敲打着大腿哭笑不得：“嘿嘿嘿，好嘛好嘛。没想到那个骚婆娘还敢不从老子，看老子哪天不敢开除了她的男人。”
　　我说：“二叔，没有想到你牛高马大的一坨，平时又那么胡诌八咧的高高在上。如今遇到了一个烈性的女子，你就恼羞成怒了？前几天你还吹牛说：‘哼哼，她呀，到时候脱裤子恐怕都来不及呢。’哈哈哈……”我瞧着叔叔那厚厚的地包天下嘴唇，以及他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顿时令我忍俊不住又大笑起来，“哈哈哈……二叔，你呀你呀，哈哈哈……脱裤子都来不及呢，还不知道是谁来不及呢，哈哈哈……”
　　叔叔脸红脖子粗的看着我嘟囔道：“你个王八龟孙，还在看你叔叔的笑话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