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罗芳群盯着我喃喃自语：“你个死冤家吆，郎个早先死到哪里去了嘛。”
　　此时，房间里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还有那个讨人喜欢的小肚肚。此时，小肚肚睡在被窝里像只幸福的小猪，流着口水，似乎睡得十分沉香。屋内一片寂静，有一只蝈蝈藏在犄角旮旯里断断续续鸣唱着。我大胆地迎合着罗芳群那双火辣辣的眼睛，在朦胧的灯光之下，思绪如潮水般涌动着……
　　我和她从曹云凤的引见到现在，充其量仅仅才认识了几天啊。然而，第六感似乎闪烁着警示红灯，有种莫名的预感，今天晚上可能要出点什么事情……
　　许久许久，我们两个就这样含情默默地凝视着对方，欣赏着对方……
　　此时，蒋彪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了，他的到来瞬间击碎了眼前的一切。他微笑着向我打招呼：“喔哟哟，原来是王老板大驾光临了。稀客稀客，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我微笑道：“小蒋兄弟，千万可别胡说，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说白了我只能算是个打工的小马崽罢了。”
　　蒋彪问：“小罗，今天晚上我们吃啥子饭？”
　　罗芳群不知道咋了，顿时火冒三丈，朝着蒋彪吼道：“吃啥子？难道你是个死人啊，饿了不会自己找饭吃去啊！”
　　蒋彪不温不火，依然低声下气问道：“今天晚上你真的没做饭啊？”
　　此刻，也不知道罗芳群的哪根筋搭错了线，她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手指着低三下四的蒋彪暴跳如雷：“滚出去！滚，立马滚出去！”
　　我急忙站起来打园场劝说：“小罗，你发什么脾气嘛？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到底是啥意思啊，还让不让我坐了？算了算了，我还是走吧？”随之，我把那碗荷包蛋递给蒋彪说，“来来来，小蒋，你先把这碗荷包蛋吃了吧，刚才我已经吃过饭了。还没有动筷子，正发愁呢。”
　　罗芳群可能疯了，双手推搡着蒋彪吼道：“你给老子滚出去！老子问你，你有啥子资格在我屋头混饭吃，啊？有皮脸莫得，滚！马上滚出去！不然，老子对你可就不客气啦！”
　　蒋彪对她那狮吼似乎充耳不闻，装聋作哑，自顾自在锅里舀了一碗鸡蛋汤，然后端着溜到门外边，蹲着闷闷不乐地喝了起来。
　　多么尴尬的场面，我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多难为情呀……
　　第二天早晨，我正在睡懒觉，曹云凤就来敲我的房门，吼叫着：“死小王，太阳都把沟子晒红啦，还不起床啊！”
　　我急忙起了床，洗漱后就到小食堂去吃早餐。曹云凤拉着我进了厨房里间，还放下了门帘子，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她从蒸笼里端出来了一盘红烧肉，然后朝着外间探头探脑之后小声说：“小王，你快些吃，就怕外人看见了可就挖欻啦。”随之又提高了嗓门说，“嗨呀！我这个人真是个缠头，怕个球嘛！知道了又能咋地，谁能把老娘的鸡巴咬啦！你尽管吃就是，这个食堂本来就是你叔叔自己创办的，里里外外都是你们王家出的钱，怕个球嘛！”
　　我听后嘿嘿一笑，然后大口朵颐。
　　曹云凤说：“小王，你要说实话，昨天晚上是不是到罗芳群家里去过夜了？”
　　“没有啊，你可不能胡说啊？”
　　“你瞪我做啥？小王，咱们都不是外人，没必要藏着掖着。昨天下午罗芳群悄悄对我说，他那两个臭男人都上夜班去了。所以我们两个人就设计好了，待你去拿衣服的时候，她就把你留下来过夜么。”
　　“喔——原来是这样啊。”我如梦方醒。“妹子，可惜你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了。蒋彪昨天晚上压根就没有去上夜班，他去小罗家了，他们两个还吵了一架呢。第一次见小罗脾气那么怪仗，对蒋彪一点都不客气，吼叫着一个劲地往外推搡他。她要是那样对待我的话嘛，我早就立马走人了，永不相见！蒋彪那个赖呱子真没出息，死皮赖脸待在那里就是不肯走，估计是防备我的吧？也不知道她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因为我去了她们家，还是别的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她，她，这事她还没有告诉我呢。她本来打算把你留下来过夜么，看来都是蒋彪坏了你们两个的好事，嗨！气死我了。不如这样，小王我问问你，你真的喜不喜欢罗芳群？假如真喜欢的话，二天我把你们两个锁到我家房子里，那样鬼都不晓得么，随便你们两个折腾去。”
　　我一阵感动，说：“妹子，无论如何我要感谢你，感谢你对我的真心实意，哥哥我在这里谢谢你啦！这辈子来到了这个世上也算没有白活，最大的财富就是认识了你这个铁哥们儿。不过我要说句心里话，我和她才认识了几天啊，满打满算才接触了两次，你就那么敢肯定她的想法？”
　　“小王你听我说，我们女人咋想的你们男人肯定不晓得，但是要知道，小罗她可是我的闺蜜呢，许多事情都是她求我的，并不是我求她的晓得不？有些话对外人不能言传，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晓得不？”
　　“妹子，你对我太够哥们了，真的谢谢你。再者说，小罗她已经有了两个男人，我再插足进去像什么话嘛？跟排队一样，我算老几呀？”
　　“小王你听我慢慢解释嘛，其实吧，给你找个情人也是你叔叔交给我的任务，你瞪眼干嘛，难道还不相信？真的是你叔叔亲口对我说的，不信的话，哪天有机会了你自己去问问他吧。”
　　“他可是我的亲叔叔，怎么能教我学坏呢？”我有些纳闷了。
　　“他给我说，当初包这个煤矿可费了老鼻子劲了，请客吃饭不算，还拿给马主任很多这个呢。”她用手作数钱状。
　　“好了好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千万不要胡说出去啊，我们两个人知道就行了。有一点我就想不通了，我叔叔为什么非要让你给我找一个情人呢？搞不懂，确实搞不懂。”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你首先要搞清楚一件事情，你叔叔包这个煤矿不容易，所以才让你从学校里办了停薪留职手续，到这里来帮帮他。只要你脚踏实地在这里干上几年，你的经济情况就会大有改观的。你叔叔亲口对我说，今年到了年底先给你十万块钱的奖金，你仔细算算，按照你现在每个月两百多块钱的工资，就是把脖子扎起来不吃不喝，多少年才能存十万块钱啊？明年除了奖金之外，再在乌鲁木齐给你买一套楼房么，晓得不？”
　　“哈哈，还有这等好事？”
　　“所以说呢，你叔叔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给你找个情人，那里不着急了，就可以在这里安营扎寨，死心塌地为他做事了。假如还像前些日子那样，隔三差五总去找你的老婆，那样肯定会耽误工作的吧？”
　　我茅塞顿开，一切都明白了。
　　清晨，雨过天晴，一条五彩斑斓的彩虹飘在天山山脉上空。四野微风习习，空气格外清新。山坡上野草野花遍地，一阵阵馨香迎面袭来。我跟随在叔叔身后登向通往矿井的山坡，叔叔体格高大，驼背弓腰，累得是气喘嘘嘘。
　　“侄儿子，看来呀，你叔叔真的是不中用了，爬这么一个尕尕的小山坡就累成了这么个怂样子。看来呀，平常没事的时候就得多爬爬山，多锻炼锻炼身体才行啊。”叔叔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便举步不前了。他厚厚的下嘴唇，眼神里袒露着和蔼与慈祥，他亲切地凝视着我。
　　“二叔，你也有点儿太娇气了吧。就这么个小山坡，就把你累成了这个样子？看来呀，你真是稀拉松啦。”我掏出香烟递给他一支点燃了吸着。
　　举目远眺，群山沟壑里的景色尽收眼底；矿区那四排平房就像四块长型方砖，又似一座方城。院落里的人们像蚂蚁搬家似的蠕动着。无意间，我瞧见了罗芳群，她穿一件暗红色短上衣，下身一条黑色短皮裙。挑着水桶扭捏着腰肢到储水罐处去取水。她的服装颜色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了她那细腰大屁股，前挺后翘，性感妖娆。再仔细瞧她那挑水的姿势，那腰肢一扭一摆显得是那么的妖艳，小手也不甘寂寞前后摇摆不定，显得十分地拉风与扇情。
　　此时，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二叔，今天总算是逮着机会了，有个问题早就想问问你了，你跟曹云凤可说过不想让我经常回家去看望老婆，还说让我在这里随便找一个情人什么意思呀？我反应迟钝，没搞明白，这到底是啥子意思啊？”
　　“嘿嘿嘿，”二叔干笑着没有立即回答我的提问，只是憨憨傻笑着。他右手深情地搭在我的肩膀上，然后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了，悠悠说道：“侄儿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很多话呢，当叔叔的也不好意思当着你的面直说。目前这个矿咱爷们能包到手里，你可知道你叔叔费了多大的牛劲才弄到手的吗？说出来可能会吓到你，只有一个字——难。”
　　我问道：“此话怎讲？”
　　“谁都知道这个矿肥得流油，煤质好不说，特别诱人的是公司与承包人三七开，咱们拿大头。多少人都在绞尽脑汁动用各种人际关系上下打点，掏腰包请客吃饭送钞票，溜须拍马……结果还是被我夺了彩头，承包上了，哈哈哈……你不知道，多少鸟人看着我的那个眼神哟，估计肯定是恨不能把我生吞活剥了。除了一些鸟人当面虚心假意的祝贺之外，剩下的肯定只有眼红忌妒恨了。侄儿，你说你叔我容易吗？如今这世道啊，你是个生瓜蛋子，啥都不懂。整天只知道玩，骑个破摩托车四处去兜风撒野。这次把你从你们学校里弄过来，到目前为止，只能说是我个人的主观意识。而其他人呢，公司的朱经理，于主任，包括你的婶婶，目前他们都还蒙在鼓里呢。”
　　“二叔，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我疑惑了。
　　“嗨，很多事情你以后慢慢就会明白的。再说呢，你们那个破学校有啥好待的，每月工资才二百块钱。到了爷们儿这里，每个月老子给你一千块吧，还管吃管住。算起来你和处级干部都差不多一个级别待遇了。你说句心里话，老子亏待你了吗，没有吧？再者说，你目前的生活水品和住房条件哪样不是最寒酸的。所以说呢，我必须要把你的思想扭转过来。咱爷俩好好奋斗上他几年，几年之后，如果不出现任何意外的话嘛，你在经济上也可以打个翻身仗。如今这世道啊，有了钱才是爷，你懂吗侄儿子？我问你，你来这里多少天了，整天就知道游手好闲，晕晕乎乎的。名誉上是我让你来当库房保管员，而实际情况呢，库房里面有啥可管理的？不就是有些大米面粉清油和几样破工具嘛。假如没有你，我可以不设那个库房，就是设了，我自己空闲了都可以轻松搞定。”
　　“那你还让我来干吗呢？照你说的意思，我岂不是成了一个吃干饭的人了吗？”我很失落，有些不爽了。
　　“怎么了，你还不高兴了是吧？看来呀，我没有看错你，你的确还嫩着呢，生瓜蛋子一个，啥秋都不懂，嘿嘿嘿。世上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能够理解的，这就是你叔叔的高明之处了。侄子，我告诉你，做为一个大老爷们儿，一生之中不干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业，那还算是个男人吗？把你调到我的身边，这可能是我一时的冲动，也可以说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可能不爱听。千百年以来，打江山最需要依靠什么人，你懂吗，请你回答我？”
　　我道：“当然是对自己最贴心的人啦，这还用问吗？”
　　“嗯嗯，答对了，看来你并不傻。那我再问问你，谁对我最贴心呢？你要用真心来回答我？”叔叔盯紧了我。
　　“废话，咱爷俩还要拐弯抹角吗？我肯定是你的马前卒和坚强后盾喽，叔叔你好可笑。”我撇了他一眼。
　　“这就对了嘛，就这么个简单的道理，也是人之常情，可你的婶婶却就不这么认为。她说，用兵最好用外面的人，可以像用牲口一样去使唤调动他们。而用自己家里的人总有些碍于面子而不好管理，并且还有篡党夺权争名夺利的嫌疑。”
　　“喔草！”我惊呼道，“怎能那样糟蹋人呢，把我当成什么啦？我看那就算了吧，我还懒得去过问你们那些花里乎梢的糗事情呢，明天我走人不就得了。”我真的生气了。
　　“唉哟哟，小心眼。咱爷俩从小一起光着屁股蛋蛋和着泥巴长大，论辈份你还得叫我一声亲二叔不是？当长辈的发号施令，当小辈的岂有不服从之理。不许走哈，从今往后再也不许提那个走字。记住了，你不是小孩子了，以后少耍你的野蛮性子好不好？刚才也算我一时糊涂吐噜嘴了，把家底子全部抖擞出来了。不过也算是咱爷俩第一次真诚相待嘛，是不是这个理？”叔叔盯着我尴尬笑着。
　　“既然二叔这样说，没事的。咱俩谁跟谁呀对不对？不过呢，你比我满打满算才大了两岁，算了算了，论辈份呢，我大小还得叫你一声叔叔是吧？”我刚才确实有些小肚鸡肠了。不过说句实话，目前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因为我已和学校签了两年的停薪留职合同。从我到达这个矿山起，那份合同已经生效了。假如现在折返回去，脸面何在？来时吴校长死活不同意放，而我却死活要坚决走人，还厚着脸皮破天荒首次悄悄地送给他一条好烟。校长夫人舒艳芬是我认的大姐，她是四川人，心地善良豁达，性格开朗。当时她说啥都舍不得让我走，朝着我大吼大叫：“小王，走啥子走，莫得走！你走了我们打麻将又三缺一喽。听你大姐我的，莫得走哈。”她特别大方厚道，麻将打到三更半夜时，她还给我们几个夜猫子做夜宵吃。最终我还是软磨硬泡，跑路走人了。
　　叔叔说：“侄子，你冷静想想，也不嫌害臊，现如今哪个款爷还惦记着家里的黄脸婆。你倒好，年龄多大啦，还对臭婆娘那么忠贞不二，黏黏乎乎，恶不恶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