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夜袭

　　孟良将重华拉到一旁说道:“昨日叔豹已经返回，重华说蠪蛭出现必有兵灾是何意？”
　　重华道:“我也只是听过传闻，所以才请叔豹速回，请族长小心提防，部落安然无恙当然更好。”
　　孟良沉思片刻，说道:“若说兵灾，自轩辕大帝平定天下，蚩尤一族被赶到蛮荒之地，却屡屡欲侵占中原，我族受尧帝重托镇守西部，时常受九黎部落侵扰，部落之间争斗也是有的。九黎部落冶炼技术精良，所使兵刃锋利，且勇士个个勇猛好斗，连年争斗，我部落已死伤几百名勇士。双方各有损伤，九黎部落也无力攻取中原，便打起了白虎封印的主意。”
　　重华道:“听闻四大神兽灵力强大，只是不知何为白虎封印。”
　　孟良道:“这白虎便是四大神兽之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灵力强大，唯有神农氏所守朱雀与人类和平相处，当年轩辕大帝便将青龙、白虎、玄武三大神兽封印，封印术只有族长代代相传，若部落遭受危难，引出神兽自然可以平息战乱。但神兽一出便是地动山摇，所救所伤参半，不到迫不得已不便引神兽出世。九黎部落若得到白虎封印，必不顾苍生为祸人间。”
　　重华拱手道:“族长以苍生为重，重华佩服之至，有重华在，必当鼎力相助。”
　　孟良握住重华双手，又重重拍了拍重华肩膀，眼神坚定地与重华对视片刻，回身见祭司已经念完悼词，便率众人回部落中央庆贺。
　　夜幕降临，孟良率众人来到部落中央，一路上灵儿一直拉着娥皇要学习音律，娥皇见灵儿聪明伶俐，也甚是喜爱。昊辰和阿禹勾肩搭背，昊辰早就想学习阿禹的水遁之术，两个少年无话不谈。众人架起篝火，围着火堆舞蹈，娥皇、女英来自帝都，哪里见过这般热闹，女英欢呼着跳上前去，与众人一起跳了起来，众勇士把酒言欢。
　　重华想到蠪蛭无故出现，此时仍担心部落安危，上前与孟良商议。
　　孟良答道:“各方位哨岗我已安排勇士小心把守，凶兽既除，重华不必太过担心，我与九黎部落也曾交手数次，量他们也不敢公然袭击我族。”
　　重华面色凝重，微微点了点头。
　　这边娥皇偷偷瞄向重华，见重华虽衣衫朴素却掩不住英气逼人，想起尧帝临行嘱咐，羞涩地低下了头，不敢与重华对视。灵儿哪里懂得娥皇心思，一直拉着娥皇不放，向她请教音律。
　　西南方位，哨岗上两名勇士不敢大意，突然发现不远处树林中一阵骚动，夜幕之下哪里看得清楚。正待查明情况，忽然一支冷箭射来，一名勇士避无可避，被箭射中面门，从哨岗上栽了下来，另一名勇士忙拿起牛角号吹了起来。
　　号声传来，尚未停歇，东方、西方两处哨岗同时响起号声。
　　重华心知不妙，孟良素来处事稳重，起身说道:“大家不要惊慌，季狸速速查探。”众人听到号声也都停了下来，只有火堆烧得噼啪作响。季狸运起灵力，单掌按在地面，片刻回禀道:“东方西方各有二百余人向我族冲来，西南方最是怪异，数百只异兽冲在前面，后面紧随三百多人，我识得他们的气息，西南方向便是九黎部落，不知操纵的什么异兽。”
　　孟良沉思片刻，言道:“不知九黎部落招来这么多人手，既如此，我们分头迎敌。伯虎仲熊带一队人挡在西面，重华带一队人前往东面，九黎部落，老相识了，交给我。”
　　
　　众人点头，向不同方向赶去。孟良不知九黎部落控制何种异兽，不敢大意。蠪蛭已除，之前围攻部落的熊罴灵兽印记恢复，在四大巫师封印下，众勇士已合力将它们驯服，此时正好可用，孟良吩咐众勇士放出熊罴，往西南方向迎敌。
　　群熊冲在前面，孟良率一队勇士紧随其后。将到部落外围，孟良看得真切，原来是数百只暗尾蝎冲了过来，这暗尾蝎身材硕大，足有一人多高，尾中暗含剧毒，但在熊罴面前仍显得小了不少。孟良止住众勇士，回身说道:“这暗尾蝎甲壳坚硬且剧毒无比，大家当心，且让熊罴阻挡片刻。”只见众勇士也是训练有素，前排勇士挺起长矛，后排勇士张弓搭箭便欲还击。
　　熊罴冲进蝎群，挥掌便拍，任它甲壳坚硬，冲在前面的熊罴也已拍碎十几只暗尾蝎。这熊罴力大无比且皮粗肉厚，的确是暗尾蝎的天敌，但那蝎子速度远比熊罴要快，只见几只暗尾蝎跳到一只熊罴肩头，举起尾巴便向熊罴颈部刺去。熊罴吃痛，仰天怒吼，挥掌拍落跳上来的几只暗尾蝎，按到地面不停撕咬，自己却已被毒尾刺中，不一刻全身酥麻，轰然倒地。群熊大怒，挥起双掌向蝎群不断冲击。
　　嘶吼声不绝于耳，蝎群虽然数量众多，但远非熊罴对手。麻翻了十几只熊罴，却始终冲不破群熊围阻，反而被群熊拍死大半，甲壳溅得满地皆是。
　　又斗了片刻，孟良见蝎群数量已与熊罴相当，再构不成什么威胁。便上前朗声喊道:“可否请蚩烈上前答话？”
　　只见对面阵中走出一名勇士身材高大，手握一柄三尖两刃刀，威风凛凛，上前言道：“孟良族长有何见教？”这蚩烈便是九黎部落酋长族弟，勇猛异常，九黎部落联合其余两部突袭高辛部落，又仗着群蝎剧毒，本想一举攻下高辛部落，哪曾想到重华已帮高辛部落制服群熊。此时见群熊已挡住蝎群，众勇士严阵以待，而自己与高辛部落争斗数次，知道这孟良与自己实力相当，料想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恐怕要无功而返。
　　孟良言道:“你九黎部落与我族争斗数年，双方各有死伤，孟良以守护全族为重，并不想与你争斗。我受尧帝之命守护历山，尧帝英明，统率众族，又岂是你小小九黎部落可以攻取？还请转答蚩夜族长，以天下苍生为重。”
　　蚩烈轻哼一声：“只要孟良族长交出白虎封印，我族尚且可以对你高辛部落罢去刀兵。”蚩烈知道自己失去先机，在孟良面前占不到什么便宜，但此时仍口中逞强。身后众勇士本就争强好斗，此时个个手握狼牙棒跃跃欲动，只待蚩烈命令。
　　群熊挡在孟良等一众勇士身前，朝着蚩烈低声嘶吼。蚩烈大怒，挺起三尖两刃刀向一只熊罴劈去，一刀硬生生将一只熊罴劈成两段，说了一声:“碍手碍脚！”群熊见此人强大，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孟良踏步上前:“神兽白虎灵力强大，又岂是你族可以驾驭？既然蚩烈不愿善罢甘休，孟良便陪你过上几招。”回身示意众勇士收起弓箭。
　　蚩烈也稳住身后众勇士，只身向前迎战孟良。
　　孟良念起“乾”字决，运起金遁术，手中抖然现出一只长矛。孟良运起灵力，挺起长矛便向蚩烈刺去。二人速度相当，身法极快，转眼间已斗了十余招，刀枪碰撞处擦出阵阵火花。二人交手数次，对方实力也均心知肚明。
　　伯虎仲熊率一队勇士赶到部落西侧，见是祝融部落勇士。原来这祝融部落与九黎部落同处西南蛮荒之地，与九黎部落一向交好，此次九黎部落欲攻取历山，祝融部落便派出二百多名勇士相助。伯虎回身命百名勇士张弓搭箭稳住阵脚，自己却与仲熊带领百名勇士向来敌冲杀。伯虎仲熊双双抡起开山巨斧，带领众勇士与祝融部落斗在一处。
　　重华带皋陶阿禹等人以及一队勇士赶到部落东侧，眼见哨岗上两名勇士已被射杀，心中惋惜，但仍不愿滥杀，运起强大的土遁术，将部落东侧入口封了起来，同时命令众勇士跳上土壁，居高临下，张弓搭箭逼退冲上来的敌人。
　　见土壁上众勇士攻势猛烈且错落有序，显然训练有素，众人纷纷暂退到了弓箭射程之外稍作休整。
　　重华示意皋陶带众勇士严阵以待，自己却跳了下来，踏步上前朗声说道:“不知所来是哪一部落勇士，近年来中原已无战乱，为何无故挑起争端？”
　　只见对面阵中缓缓走来一位老者，手握竹杖上前答道:“老朽便是岳丘部落族长岳恒，我族所居之地，常年受洪灾侵袭，听闻历山风调雨顺，特来请孟良族长施舍一处，让我族得以安生。不知面前勇士如何称呼。”
　　重华答道:“在下便是姚重华，以我所知孟良族长为人，此事尚且可以商议，何故滥用刀兵？”
　　正说话间，却见族长身后走出一人，一袭黑衣，头戴面罩，显然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走上前来，低沉声音说道:“你便是姚重华？”
　　听声音，来人是一老者，重华上前拱手回礼道:“在下便是姚重华，不知前辈有何赐教？”
　　话音未落，只见这老者已闪到面前，速度快到几乎能与自己的瞬身术相比，挥掌向自己拍来。重华不敢大意，此时已避无可避，忙运起灵力与老者对了一掌，以自己的灵力修为，才刚刚将老者震开，自己却倒退数步才稳住身形。那老者早对重华有所耳闻，此时见重华果然灵力过人，一挥手，阵中又冲出三个黑衣人，将重华围在中心。
　　重华见四人均是速度极快，料想武功不弱，站定身形向岳恒族长说道:“族长所言之事尚可商议，不知族长这是何意？”
　　岳恒族长答道:“这四人不是我部落中人，不受老朽管制，重华勿怪。”这岳恒族长也曾听说过重华大名，此时四人出手刚好可以看看重华实力，所以也不阻拦。
　　两人手持弯刀，两人挥起拳脚，一齐向重华攻来。重华未明四人来意，无心伤他，只是运起身形左闪右避观察四人招式。斗了几十回合，重华看出除那老者灵力浑厚，其余三人只是速度稍快，与自己修为相差甚大。只是四人招招攻向重华要害，全是杀招，重华既无心伤他，便只是一一将其逼退。
　　一旁岳恒看得真切，以这四人功力，其中一人自己便不是敌手，若自己与重华对阵，恐怕早就败下阵来。早听闻重华实力强大，但为人忠厚，此时见重华被围攻仍是招招忍让，对重华心生佩服。
　　而土壁上灵儿看到四人围攻重华，早急得跳脚。不等皋陶指令便一跃而下，搭起弓箭便向最先攻击重华的老者射去。那老者听得箭响，待弓箭将要射到面前一掌将箭驽拍飞，灵儿见一击不中，抽出腰间短刀便向老者腰间刺去。
　　重华正被三人纠缠，大喊一声:“灵儿不可！”却见那老者回身一掌拍在灵儿肩头，将灵儿震飞数丈远。重华运起灵力，回身一掌便将三人逼退，又运起瞬身术高高跃起，从空中将灵儿抱住，缓缓落了下来。重华探得灵儿鼻息，见灵儿虽被震晕却并无大碍。
　　娥皇站在高处，早看出四人招式，此时见灵儿受伤，也跃了下来，从重华手中将灵儿接过，又转身跃回，将灵儿安放在众勇士身后，自己却从一旁绕了出去。众人均在观望下面的战斗，也没留意娥皇去向。
　　只见重华双手合十低声长喝，运起逆封印式，将双瞳灵力解开，周身灵力运转，掀起一阵狂风，重华冲那老者说道:“来者不知何人，竟对一个小姑娘下此重手，休怪重华无礼了。”念起“坤”字诀，双手急速运起土遁术，身边抖然现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三个陶土分身，分身向不同方向往三个黑衣人冲去，而自己却与那老者斗在一处。这陶土分身需要将自身灵力平均分到分身之上，方可自由行动。而此时重华已解开双瞳封印，灵力抖增十数倍，虽然将灵力运到分身之上，却比封印之前强了不少。重华不再忍让，四人哪里会是敌手，只几招，四人便已落在下风。
　　高处众勇士见重华如此实力，无不拍手称赞。岳恒族长此时才知道重华之前忍让到这般地步，就算自己部落勇士一齐冲出，也未必能奈何得了重华。但也已看出重华从不轻易杀戮，便稳住身后众勇士静观其变。
　　重华灵力抖增，那老者哪里会是对手，对了几掌，老者被重华震得口吐鲜血，喘着粗气，此时灵力消耗过半，哪里躲得过重华追击，重华闪身到前又是一掌拍下，老者避无可避，只得运起灵力阻挡。重华一心只想制服这老者问明实情，却见老者身后一道灵力袭来直劈老者后背，重华识得此招术正是娥皇瑶琴所出，此时老者已被自己震伤，必挨不过这招，眼疾手快，收起双掌灵力抱起老者向一旁跃开。
　　而那老者也认得此招，吃了一惊，没曾想竟是被重华所救。老者再无心恋战，大喝一声“退”，另外三名黑衣人一起跳出战斗，随老者一同往密林深处逃去。
　　重华见娥皇出手相助，但背后偷袭并不算光明正大，此时心系岳丘部落，也便不再追击四人，收起陶土分身，向岳恒族长走去。
　　重华拱起双手，向岳恒族长施了一礼，向前言道:“岳恒族长，重华有礼了，既然这四人并不是岳丘部落之人，族长也罢去刀兵。重华曾在历山耕种数年，与孟良族长也有些交情，族长之前所言之事重华还可向孟良族长进言。”
　　岳恒族长面有愧色，众勇士见重华如此实力，也都不敢多言。
　　岳恒上前言道:“值此时刻重华仍惦念我族安危，老朽心中有愧。重华为人老朽佩服之至，若能得重华相助，在历山得一居所，老朽必感大恩。”
　　重华又一拱手道:“族长言重了，人类生存不易，最大的危难当数洪水异兽，部落之间和平共处何须滥用刀兵。族长之意重华必定转告孟良族长。只是重华尚有一事不明，方才四人武功不弱，且随岳恒族长一同前来，族长可知四人来意？”
　　岳恒沉思片刻道:“老朽有愧，正是这四人前日来到我部落，说是自帝都而来，已联合九黎部落和祝融部落一同攻取历山，老朽想求孟良族长收留我族已久，只是不便明言，借此良机想向孟良族长施压，便答应一同前来。”
　　重华言道:“岳恒族长误会了，以孟良族长为人，若好言相商，此事尚有余地，但若以刀兵相加，孟良族长必然不肯相让。既然事已明了，有重华在，必当向孟良族长进言，岳恒族长且随我来，待击退九黎和祝融部落，再与孟良族长一同商议。”
　　岳恒已知重华为人，便回身吩咐众勇士原地静候，只身同重华前往部落中央。
　　四名黑衣人逃进密林深处，摘下面罩，一名黑衣人向老者说道:“没想到这姚重华实力如此强大，只是公子尚在九黎寨静候，我等去见公子如何回复？”
　　老者此时仍喘着粗气，说道:“你等也见到了，若不是那姚重华留手，我等都已毙命。只是老朽奇怪，方才娥皇小姐为何对我突下杀手。”
　　“亭桓叔叔别来无恙？”身后传来娥皇的声音，四人回身，只见娥皇缓缓走来。
　　老者拱手一揖：“大小姐在此，老朽有礼了。”
　　娥皇冷哼一声道:“恐怕是那丹朱命你等来刺杀姚重华吧？”
　　这亭桓便是丹朱下属，又一揖道:“大小姐猜得没错，丹朱公子听闻尧帝有意将帝位让与姚重华，便命我等前来刺杀。说来惭愧，我等不是他的对手。”
　　娥皇又道:“以你等实力，若不是那姚重华留手，你等早已毙命，以亭桓叔叔的实力若再接重华几招也是非死便是重伤。我知他心怀仁慈，才故意向你使出杀招，他必然出手救你。”
　　亭桓低头不语。
　　娥皇又说道:“你等只知奉丹朱命令，若刺杀重华便是违了尧帝之命，你等如何处置？”
　　几人均拱手道:“属下不敢。”
　　娥皇道:“丹朱嗜杀，你等刺杀不成，回去恐被丹朱所害，你等就说是我极力阻拦，如此方可瞒得过他，或许可以留你们一命。”
　　几人又一拱手道:“谢过大小姐。”转身奔九黎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