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集

　　41——1大街上，日，外。
　　（占营的堂兄占国的儿子光明今天要结婚，这桩亲事还是占营和玉芹跑前跑后给撮合成的，占营理所当然地成了“正媒人”，是要受到特殊招待的。今天占营特地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花格子衬衫束在腰间，笔挺的直筒裤显得板板正正，黑色的皮鞋擦得锃亮，发油上得特多头发特别顺溜。占营嘴里叼着香烟来到大街上，看见街心站着几个妇女，便走上前去。）
　　占营： 你们几个骚娘们长得都挺漂亮的，可都是光能看不能摸。（这三个妇女都嫂子辈，根花、雪梅和花容。）
　　根花： （根花知道占营张嘴没好话，便回骂了一句。）咦，你个赖种！
　　占营： 花容嫂子，我一看你就知道昨天晚上没办啥好事。
　　花容： 你能得不轻，你咋知道？你长了狗鼻子吗？
　　占营： 我会看，你面带笑容就说明昨天晚上俺哥把你侍候得很舒服！
　　花容： 你个孬种！
　　占营： （占营挨了骂便嘻嘻地笑着，趁雪梅不注意用手背在雪梅高耸的乳房上碰了两下。）咦，跟那装满水的塑料袋一样软乎乎的，摸着可舒服！
　　雪梅： 你个龟孙！（雪梅回过头伸手抓住占营的花格衬衫向根花和花容叫道。）咱仨收拾他。
　　（根花上去拽住占营的胳膊，花容也冲上去用胳膊挎着占营脖子，三个妇女齐心协力想把占营控制住。可占营毕竟是男子汉，想按翻他也不是容易的事。四个人便拥抱在一起，好像当年三英战吕布一样激烈。三个妇女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笑着骂着喘着粗气硬生生把占营给掀翻在地。）
　　根花： 把裤子给他扒掉，把小鸡儿给他割了。（根花控制住占营的两只胳膊说。）
　　雪梅： （雪梅跪在占营的两条腿上，腾出两只手去解占营的皮带。）今天非把他的家伙割下来喂猫不行！我看他嘴还贱不贱！
　　占营： （占营此刻是水牛困井中有力使不上，嘴里不停地求饶。）不贱了，饶了我吧！
　　花容： 我叫你成天没一句正经话，今天非好好地整治你一顿。（花容从旁边的粪堆上捡来一块干牛粪硬往占营的嘴里塞。占营赶紧把嘴紧闭，头在地上拨浪鼓一样来回摇动着，连喊救命都不敢张嘴了。）
　　雪梅： （雪梅抓住占营的命根子问道。）嘴还贱不贱了？
　　占营： 不……贱。（占营一张嘴花容就往里塞牛粪，弄得占营连句话都说不囫囵了。）
　　根花： 花容别往嘴里塞了，叫我问问他牛粪味咋样。
　　占营： （花容停住手，占营才张开嘴说话。）香啊！呸，呸。（占营使劲地往外吐。）
　　花容： 咦，他还说香，看来是没吃够哇，再来点过过瘾吧。（花容又把牛粪往占营嘴里塞。）
　　占营： （草屑和尘土已覆盖了占营的整个面部，占营也只能闭着眼睛说话。）别，别，臭，臭哇。
　　花容： 你也知道味道不咋样，以后还赖不赖了？
　　占营： 再不敢赖啦！（占营此刻只能服软。）
　　雪梅： 你见了俺几个嫂子没一句正经话，老包就是大嫂养大的，嫂娘嘛！你以后见了俺学规矩一点。
　　占营： 以后一定学好！
　　雪梅： 以后再不老实，非把小鸡儿割掉，叫你急得脖梗上起疙瘩干急用不上劲，听见了没有？
　　占营： 听见了，听见了！
　　雪梅： 放了他吧。（三个妇女都松开了手，占营才从地上爬起来。）
　　（此时的占营满脸是灰尘，头发上沾满草屑，衣服上滚满了土，一只皮鞋也被甩在粪堆边上，那副尊容显得狼狈极了。）
　　占营： 我X，您这几个骚娘们劲真大，你看把我弄得刚打过滚的驴一样满身是土。我今天准备坐到正席位上排排场场地喝酒吃肉哩，你看看弄成这样算啥话？（占营边提裤子边说。）
　　雪梅： 这副形象可引人注目啦，要不然外人不知道谁是高占英啊。
　　占营： 那我可出名了，方圆几里都知道我高占英了。
　　根花： 往正位上一坐，该吃就吃该喝就喝，那烧鸡吃着还是可香，那王八汤喝着还是可有味！
　　花容： 拿个“鬼脸”往头上一戴，不用要脸了，去当“媒人”，多风光，多添彩！
　　占营： 扶死猫上树哩，我看还是回去洗个澡再换一身衣服吧。（占营环顾一下周身，觉得太不体面。转身朝家里奔去，跑了几步扭回头骂道。）我日恁妹子！
　　（三个妇女一听便追了上来，占营落荒而逃……）
　　
　　
　　41——2院子里，日，外。
　　（占国家的院子里摆满了桌子，客人们都围坐在桌子旁，传菜的已经开始上菜了。占营跨进院子里找了个位置刚坐下，占国手拿香烟笑吟吟地走过来。）
　　占国： 你咋来这么晚呀？（占国给占营递上一颗香烟。）
　　占营： 刚才走到半路跟那几个骚娘们摔跤了。
　　占国： 谁呀？
　　占营： 根花、花容和雪梅这三个骚货！把我按翻在地，头上身上全是土。我又回去洗洗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要不我早就来了。
　　占国： 咦，你这人真是，叫你办正事，你却在半路跟人家娘们打闹哩，以后别跟她们瞎胡乱。你也老大不小了，万一摔伤任何人都不好看。
　　占营： 这仨娘们犯贱，见了我就骂，不收拾舒服，她就不老实。
　　占国： 咦，俺兄弟啥时候买一条金项链呀？（占国注意到占营脖子上挂了一条金项链。）
　　占营： 早就买了，两千多块钱哩。（占营用手抚摸着金项链。）
　　占国： 你别坐这里呀？
　　占营： 都一样，坐哪里都是喝酒吃饭。
　　占国： 今天是咱的光明大喜之日，你是最大功臣，去堂屋正位上排排场场地吃喝多好。
　　占营： 什么大功臣？都是自家的孩子，光明的“闲事”我这个当叔的不管谁管？
　　占国： 你去堂屋吧，人都坐齐了，就差你一个，那正席位你不去空着都没人敢坐。快点去吧，菜都快上齐了，就等你去就开饭了。（占营还在谦让，占国把他从座位上拽起来，连拉带推地让进堂屋。）
　　
　　
　　41——3堂屋里，日，内。
　　（堂屋正中央摆放着两张古色古香的大方桌，桌子上层层叠叠堆放着还在冒着热气且香气扑鼻的菜肴，碟盘中间的空隙散放着酒、香烟和筷子。支书治安、占营的妹夫书朋，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客人。）
　　治安： 龟孙！过来坐正席位上。（治安看见占营便骂道。）
　　占营： 是治安爷呀，有你在这里我不敢坐。
　　治安： 这个位置是专门给媒人留的，今天非你莫属。
　　占营： 依我看还是你坐那儿最合适，一来，你是长辈，应该坐上座；二来，你又是支书，是村里的一把手，坐正位是理所当然。
　　治安： 你别狡辩了，平常在其它场合我坐；今天该你坐，因为你是正媒人。（治安说着把占营拉过来硬摁在椅子上。）
　　占营： 那我就不客气了！（占营双手抱拳向大家行个礼。）
　　治安： 这个龟孙会的不少哇，啥时候学得这么谦虚懂礼貌了。
　　占营：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治安： 我还不知道你是啥角色？你的底细我清楚！
　　占营： 别废话了，今天这个位置让我坐，大家都得听我的，我可发号施令了。
　　治安： 给他点仙气他可成精了。
　　占营： 吔，我让你坐这里你不愿意，今天只要我坐在这里，别看你是支书是村里的一把手，也得乖乖地听我的。我先说两句，今天是俺的大侄子光明的新婚之喜，来，大家端起酒杯祝愿他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干杯！（众人一饮而尽，只有书朋的酒杯还满满的，占营有些不高兴。）书朋，今天咋回事呀？
　　书朋： 今天不想喝。（书朋似有难言之隐。）
　　占营： 嫌俺的酒不好？（占营问道。）
　　书朋： 哥，不是的，昨天俺所里几个同事聚餐，喝得有点高，今天不想喝。
　　占营： 今天是俺大侄子的大喜之日，说啥你也得给点面子，端起来喝掉。
　　书朋： 我喝。（书朋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像喝汤药一样呲牙咧嘴。）
　　占营： 这不也挺能喝的吗？来，大家都拿起筷子吃菜。不用谦虚，该吃就吃该喝喝，来到这里就是自家人，就当是自己家，不用摆外，不用拘束。（大家在品尝各自喜欢的菜肴。）吃了菜，来，再抽颗香烟。（占营把一包香烟撕开口一颗一颗地发给众人。）
　　治安： 听说书朋现在升官了，当主任了？
　　书朋： 乡里的电管所也就几个人，啥官不官的。
　　治安： 部门再小，那也算是个当家的。
　　书朋： 马马虎虎吧。
　　占营： 别光说话，喝酒哇。（占营手执酒壶给客人倒酒，众人都是有礼貌地用手半遮挡酒杯，书朋却把酒杯抓在手里不让占营倒酒。）
　　书朋： 哥，我真不能喝了，我还能骗你吗？
　　占营： 好事成双嘛，刚才那杯酒不是都喝了吗？哪有一条腿走路的，你说是不是？（占营抢过来酒杯硬倒进去。）
　　书朋： 我这杯酒喝下去，可就不再喝了。（书朋面带难色勉强地喝下去。）
　　占营： 先喝了再说，来咱大家端起来都喝。（众人都端起杯子喝起来，有人是小喝慢饮，或分两次、或分三次渐次饮下；有的急性子脖子一仰一饮而尽。）
　　治安： 让大家喝茶抽烟歇一会儿再喝，照你这样一会就得喝翻几个。
　　占营： 先别慌，咱大家再端一杯，就三杯了，这就叫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了这杯酒，咱再歇会儿。过后让我打个通关隔门不过，人人都得喝。（众人只得听从，端起酒杯仰脖喝下，只有书朋端起来象征性地呡了一下。占营有些不高兴，走过去端起酒杯递给书朋。）咋弄的？兄弟，不给哥面子吗？喝下去。（占营命令道。）
　　书朋： 哥，你咋光找我的麻烦呢？（书明觉得占营是在故意刁难。）
　　占营： 是我故意找你的茬还是你不自觉？一桌子人都喝了就你出格搞特殊。
　　书朋： 谁的酒量大让他多喝点，能者多劳嘛，俺没酒量就少喝点。
　　占营： 会喝酒的人谁说自己酒量大，你给我说说在座的谁能喝？
　　书朋： 我不管别人，反正我是不能喝。
　　占营： （占营有些生气命令治安。）治安爷劳驾您给孙子倒酒，今天我连喝三杯。（治安这会儿给占营当下手连倒三杯，占营憋着气一杯连着一杯喝下去。）我只要喝了大家都得喝，任何人都别想当“光滚儿”（指有头有脸有地位的人。）
　　书朋： 反正我是不再喝了，我已经喝了三杯也算给足你面子了。
　　占营： 噢，你给我的面子可不小，可委屈你了。我抬举你是妹夫，不抬举你啥球不是！（几杯烈酒下肚，占营的面颊绯红，脖子的青筋鼓动着。）你今天来干啥的？不想喝滚蛋去！
　　书朋： 滚就滚！（书朋站起来就走，几个人连拉带拽也没能留住，书朋毅然决然地跨出堂屋门槛。）
　　治安： 你个龟孙儿一喝酒就六亲不认了。
　　占营： 别看他是俺妹夫，我可不抬举他。借我几千块钱黑不提白不提，我早就生着气哩，在这里还装斯文哩，球毛！
　　治安： 奶奶的腿，那是你们私人的事何必在这种场合说呢？不会在家里说。
　　占营： 我早就看不惯他了，现在当所长了，不是有权有钱嘛，欠我的钱咋不还呢？
　　治安： 别说了傻子！人家外人听了光看笑话。
　　占营： 我才不怕哩，是他欠我不是我欠他！（正说话间只见玉芹满脸怒气地闯进堂屋。）
　　玉芹： 干啥哩！干啥哩！（玉芹嗓门提得很高。）一会不惹事就过不去，你没看看这是啥场合，找事也不挑时候也不捡地方，喝点猫尿就不知道自己是张三李四了！
　　占营： 书朋找你的麻烦了？我去收拾他。（占营说着站起来就往外冲。）
　　玉芹： 别装“二蛋货”了！（玉芹想拉住占营却被一下甩开。）
　　治安： 快拉住他，他喝多了该惹祸了！（治安也站起来想拉住占营。）
　　玉芹： 治安爷你招呼着客人们吃饭吧，这里也离不开人，我去看看他是不是想反天哩！（说罢气嘟嘟地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