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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游击队尾声

作品名称:巍巍巴山魂      作者:心有二用      发布时间:2022-09-11 17:55:41      字数:3204

  1940年春末,在四川巴中一客栈,来了个外省口音的人,名叫杨桂林。国民党兵查宿,问:“从哪来,干什么去?”因国共合作抗日,枪口一致对外,杨桂林直言不讳:“我是共产党延安党中央派来找巴山游击队的,带他们上抗日前线,持有八路军办事处介绍信。”
  “带走,什么巴山游击队!”
  国民党注定是为私利的,卖国是本性,不会真心抗日联共,杨桂林被捕投狱。
  不过,杨桂林入狱之前已通知川康特委,指示阆中中心县委书记饶茂文与游击队继续联系。当饶茂文走到南江时,才知道这支经历艰险、浴血奋战五年多的英雄的巴山游击队已不复存在,全部壮烈牺牲了!只剩下了默默依旧,含蓄深沉的大巴山。
  他悲愤,他感慨,站在返程的山梁上,流着泪向莽莽大巴山深深地鞠了一躬!那是革命情怀,那是同志情的体现。
  游击队之初的领导人刘子才,因被撤职派去作群众工作。为重建游击根据地兢兢业业,默默地作了有成效的工作。游击队被李子尤困在大巴山老林的岁月里,他被迫化装逃出根据地,先行入陕。
  几个月来,刘子才盼游击队到来,却杳无踪影,决定返回大巴山看个究竟。
  1940年5月,刘子才经宁强去青木关,化装到勉县,转入汉中。
  汉中城,刘子才化作商人,买了百十多斤棉花,取道钢溪河、大核桃树、大河口、下两河口,到长池。
  这日傍晚,长池大道左拐,进一小山沟,刘子才进了一家瓦房屋。生人到来狗汪汪。主人见来客,活像个背二哥,背架子上绑有三个大口袋。主人问:“你是?”
  “不认得我了?”主人帮助来客放下背架子,这才哎呀一声:“我的师长啊,你怎么这副模样,我怎么也联想不到会是你!”
  “这不就认出来了吗?”
  主人名朱永安,是个老游击队员,刘子才便住在朱永安家,床安在楼上,化名陈机匠,以纺纱织布为掩护,作地下工作。没有人强迫他这样作,那是革命工作者自觉的行为。他若放弃,只奋斗个人生活,又谁管得到他呢?虽然他智慧欠佳,但对革命事业却是一片忠诚之心。赵明恩智慧优于他,却少了一点判别心,革命警惕性。
  朱永安当然支持刘子才的工作。常常出去联络可争取的贫苦人,发展组织。
  常常,刘子才睡在床上想心思。想念着毛主席、党中央,想念巴山游击队的同志们。游击队的处境很孤立很艰难啦!当初说中央派的人来,要游击队开赴延安,被自己拒绝,也许真是自己疑心太重了?
  赵明恩派他出来做群众工作,就是千方百计做好群众工作,发展壮大革命力量,等待大部队回来,消灭国民党反动派,把革命进行到底,决不辜负党中央和川陕革命根据地人民的希望。他想革命事业,却没想到自己还是孓然一身。
  朱永安的老母亲看在眼里,对刘子才说:“你们这些干大事的哟,怎么就不安个家?男子无妻身无主,女子无夫身无靠!”刘子才说:“大妈,谢谢你关心,我们这种人,没有国哪有家,先有国才能有家啊。”朱母说:“我叫永安儿在外面给你瞅一个,哦,今天他出去也该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朱永安从外边回来了。他气喘喘地爬上楼,扑进刘子才的怀里就哭。
  刘子才急问:“朱永安同志,发生了什么事?”
  朱永安说:“师长,游击队全完啦,同志们都牺牲了!”
  “啊?这是真的?”
  “国民党的通缉令我就看到了,正在通缉你呢!”
  刘子才嘴唇紧闭,一串泪珠从他憔悴的脸上滚落下来。他猛地站起来,伸不直的屋顶被他的头撞出一个大洞,青瓦片掉落下来,黑楼里透进了一束阳光。他挥手擦泪,一把扯起朱永安:“永安,同志们肩上的重担全靠我们承担啦!”
  “师长,我们怎么办啊?”刘子才果断地说:“先把失散的游击队和红军组织起来,要不断地给敌人打击,让李子尤知道,巴山游击队没有完,还在继续战斗,绝对不能让李子尤安宁!”
  “师长,听你的,让我重新拿起枪!”
  是夜,刘子才一夜不合眼,织了一夜的布。他恨不得一夜织成布,为新游击队员缝军衣。他把希望织在布里,来回飞穿的梭子,似四面八方的革命同志奔来……
  楼下传来朱永安惊喜的叫喊:“师长,快下来,快下来,你看谁来啦!”
  刘子才停下织布,下楼看,朱永安的面前站着一个山村少妇,那双充满希望发亮的眼睛睁得很大,直望着刘子才,道:“刘子才同志,我可找到你们啦!”
  刘子才的脸上本来还带着笑容,可突然呆住了。朱永安有点奇怪:“师长,你不认识她?”刘子才点点头。
  “她叫唐成英,原来是我们长池县少共书记,巴中县委妇女部长啊!”朱永安介绍说。
  “哦!”刘子才似乎记得这个人,道,“你不是随大部队北上了吗?”
  唐成英难过地叹了口气:“唉,刘师长,我们到后山去说吧!这话一说就长。”
  他们一路聊着往后山爬去。初春的山河开始变了,在冰天雪地的漫长岁月里,曾经象死了一样的草木又发出了新芽,鸟儿也开始嘁嘁喳喳地鸣叫。
  山梁上,刘子才、朱永安、唐成英坐在石头上。刘子才迫不及待地问:“成英同志,我们四方面军和毛主席会合时有多少人?”
  “有三四万人吧!”唐成英也是估计,“第二次和贺龙的二方面军会合时有一万人的样子。”
  “你怎么回来了,是有特别的任务?”
  “不,”唐成英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忿忿地说,“刘师长……都是张国焘这个害人精要分裂红军,我们妇女独立团在河西走廊被马匪打得……唉……没有人啦!”
  “什么,红四方面军都垮啦?”刘子才好不惊愕。
  “不!”唐成英泪花滚滚,“我们西路军恐怕毁啦!”
  “我们红军还是强大的!”刘子才又兴奋了。
  “我们红四方面军和中央红军,陕北红军会师后,少说也有十万人马吧?”唐成英估计道。
  “这么多人,可党中央为什么不派人来接我们呢?”刘子才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望着朝阳,内心忽然感到没着落的空虚。他眼眶逐渐湿润,泪珠缓慢地滴下来。
  “刘师长,不要难过……”唐成英颤动着嘴唇说,“翻雪山,过草地……西路军过的日子和我们一样苦,数不清的同志都为革命壮烈牺牲了……”接着,眼睛里放出坚强的光,“刘师长,我们要为死难的烈士报仇,干吧!我就是为这来找你的啊!”
  “我这口音老改不过来,一出去就会被敌人发觉。”刘子才直蹬脚。
  “师长,别急,有我和唐成英就好办啦!”朱永安说。
  “对,刘师长,你领着我们干吧!”“我们一定要重新干起来!”
  三个人兴奋起来,热情在心里沸腾。
  此后,刘子才、唐成英、朱永安和已经联络到三十多个同志,继续进行革命活动,壮大革命力量,消灭敌人。
  两月后,刘子才对朱永安说:“你去南江卖布,同时侦察一下敌情。”
  南江县城的中午,朱永安一边卖布,一边注意敌情。他的布已只剩一点零头了。此时,叛徒扬之芳领着五个特务执行正常巡查任务,突然看到了朱永安。他知道朱永安是老游击队员,与刘子才的关系。扬之芳寻思,朱永安哪来的布,怎么做开了生意?不行,不能打草惊蛇。跟着他,说不定还能捉到刘子才。便率几个特务暗中跟踪朱永安。
  朱永安并未发觉异常,毕竟无特务工作经验,一路回到家。首先报告说:“生意不错,布卖得一干二净。”至于敌情,他说,“没什么特别情况,还是驻军一个团,保安大队。通缉你的布告也不见了。”
  刘子才正织布,听朱永安汇报情况。外边狗吠吠,意味着来人了。朱永安下楼去吆喝狗,却见六个人,他认出了扬之芳。他一下子明白,扬之芳是叛徒,怎么没注意,肯定是盯上我了。“你是扬之芳,带这些人来有啥好事?”
  扬之芳皮笑肉不笑,说:“拜访老朋友不行吗?”接着取出盒子枪在手,板脸道,“弟兄们给我进屋搜!”
  朱永安怒道:“就是这样拜访老朋友的吗?你就是叛徒!”扬之芳枪指朱永安脑门:“什么叛徒不叛徒,话在于人说,看站在什么立场,也可以换种说法叫识时务,劝你识相一点,不为难你!”
  朱母及媳妇、儿子见几人提枪冲进屋,凶神恶煞,不由分说钻睡屋查看,有的上了楼,只敢轻轻地埋怨道:“你们什么人啦乱闯进来?”
  就听楼上吼:“下去!”
  刘子才出来了,扬之芳一下子认出,道:“刘师长,还认得我吗?”
  “没牙的徒弟——无耻之徒!”刘子才怒斥,“原来你是叛徒!”
  扬之芳道:“你知道了也没用,会成为保守秘密的人。”一甩头道,“将刘师长堵上嘴,带走,弟兄们,把这一家人给我杀了!”
  革命,必然要付出代价,连累他人。
  刘子才被捕入狱,死不招供,舍生取义,形成了与叛徒的鲜明对照。六月,被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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