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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原生家庭

作品名称:      作者:绝世之泪      发布时间:2022-09-09 11:52:27      字数:5079

  李佳从小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小山村,她是一个女娃娃,她上面有一个姐,由于那时候农村封建男女地位不平等,家家都想生男娃,从李佳出生后,她的母亲便再也不受公婆待见,李佳的父亲也在李佳出生不到十天就不辞而别。一个不幸的家庭就这样诞生了。
  李佳的母亲是农历十月中旬坐的月子,寒冷的南方坐月子不仅没人伺候,还得自己起床担水,捞柴,生火做饭,正值土里的红薯该挖,还得一个人下地干活,又养了猪,羊,牛,鸡,狗等生禽家畜,一个人忙得气喘嘘嘘,打此以后,李佳的母亲就疾病缠绕,因为坐月子头吹了冷风,常常头痛,因为坐月子手弄了冷水洗衣服做饭,手患上类风湿,因为腰没有躺好,腰酸背痛,因为下地挑了水子宫脱垂,哪儿都是小毛病,从此李佳的母亲性情大变。从一位善良,上进,孝顺的良家妇女变成了一位泼辣,精神分裂的怨妇,人人敬而远之。
  李佳就这样与恐惧并肩地成长着,等到她三岁的时候,她的爸爸过年回来了。她的母亲就跟她的父亲打架,吵架,摔坏了吃饭的锅碗瓢盆,李佳的母亲还跟李佳的奶奶吵架,各种挑衅与谩骂响彻整个村庄。
  李佳和李佳的姐姐哭着劝妈妈爸爸,不要吵架,不要打架,泪水连连。
  由于长期的家庭不合,家庭财富收入锐减,爸爸妈妈也无心共同创造家业,家里一穷二白。但是父亲还是像个父亲的样子,在家种田种地,陪伴孩子成长,照顾身体精神双双不堪一击的母亲。
  上幼儿园的李佳和上小学的李佳姐姐李雪,她们在一个学校,姐姐大会照顾妹妹,经常去妹妹教室的窗户偷看妹妹在干嘛。妹妹也跟姐姐关系好,什么都听姐姐的。就这样的两姐妹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也会反目成仇。
  在幼儿园的妹妹每天带饭去学校,自己的饭盒永远都是老南瓜陪白米饭,她看着其他小朋友都是各种菜,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家庭是一个怎样的家庭。她感觉到非常失落。
  那年我九岁,农村通讯进入展新时代,在我九岁以前,传递消息,靠走,靠骑摩托车,靠骑自行车,我的每次期末成绩单都是靠邮递员骑自行了从遥远的地方送过来。那个时代,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然而就在我九岁那一年突然一个吊炸天的消息就像是中了彩票一样在村庄传来。那就是座机电话。
  也就是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这悦耳动听的电话声,接通了村庄与外界千里之间的所有联系。
  听村长说,每家每户需要缴纳1200元钱,方可安装这个米色的座机。
  我们家,自然也省吃俭用的,安装上了,这是我们家唯一最值钱的一件东西。那个时候听说,乱打电话要交许多钱,不乱打电话就不用交钱,听说打长途非常贵,接电话不收钱。我们家安装了电话,我和我妈几乎就没有主动给任何人打过电话。所以电话费没有交过。
  我和妈妈在家,爸爸和姐姐在外务工,于是我们家就爸爸,姐姐,有时候会从外省的公共电话亭里给我们家打电话回家,聊聊家常什么的。
  有一天,我在外面玩,妈妈在坡上干农活,回到家了,发现有一个未接电话,来电显示是姐姐所在的那个地方打来的,准确来说是姐在公共电话亭子里给我们打来的,我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要说。
  我第二天早上,就将那个号码打电了过去,然后姐刚好在那里又准备给家里打电话过来,就接了,我们就谈了好一阵家常,因为我跟姐有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她出门务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次聊天很愉快,我们都忘记了是谁打过去的。打那过后我们家有一段时间没有接到电话了,我猜应该停机了吧,我想欠个几块20块就不得了了吧。
  于是我跟妈妈说,我们家停机了,我们赶紧去把电话费交了吧。妈妈说好的。于是我和妈妈装好了一大麻布口袋的玉米粒子,背到上集的公路上,等到了去集上的班车,车费一个人一块钱。我们来到了专门收玉米粒的地方,那里一个人一把称,他拿一个长长的铁做的勾子,把我们的麻袋深处扎了一个洞,取出几粒玉米出来瞧一瞧,看有没有发霉,或者变质的坏玉米,发现没有后,他称好了,算好了钱,一共是43元钱。他给了我们现金。我们以为这钱交完电话费,我们还可以置办些东西回家去。
  我和妈妈狠开心的来到交电话费的地方,妈妈跟我排好队,好不容易排到了,那个工作人员叫我们报我们家的电话号码,她好查询欠费多少停机的。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欠费68元钱。我和妈妈简直不敢相信,就打了一个电话,怎么欠这么贵?况且一满满大麻袋100来斤玉米粒,才48元钱,都不够缴纳电话费。这时候我们两个愣住了,我们显然身上的钱不够了,妈妈和我先是惊讶,然后是生气,最后是红了眼眶。
  我明白,这滋味不好受,家里可以说平时根本没有收入,最主要就是靠卖点玉米粒和稻谷来维持日常开支打杂,何况家里就我和妈妈两个人,能够种出来的粮食也屈指可数。那时候我九岁,大多数帮不上妈妈什么忙,就只贪玩,也不明白人世间条条框框。就知道家里有些困难。所有的东西都压在了妈妈的肩上,我有爸爸,我的爸爸他只是过年的时候会回家,平时我都跟妈妈生活在一起。见不到爸爸,爸爸也很少给我们寄钱过来,除非特别时期的夏天,妈妈一个人收稻谷的时候,他也许会邮寄1000回家来,给我们用一用。
  家里这次的电话费,让我和妈妈都觉得丢了脸,后面还有那么多人排着队,看着我们到底是交还是不交呢,那工作人员也问,到底交不交,我妈妈说,等会儿过来来交吧。
  于是我和妈妈一起走出了那个营业厅还是邮电所记不得了,就记得是一个像政府部门的地方,里面有一台电脑还是什么的。
  这个时候,我和妈妈得必须坐班车回家,得抓紧时间,在去搬一麻袋玉米粒来集市上卖,迟一点,那个收玉米粒的商人就关门走了,于是我和妈妈就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家里,二话不说,妈妈又用她那瘦弱的肩膀背上了一百斤左右的干玉米粒,朝着公路上班车站点走去,由于我们家距离赶班车的地方还有3公里左右的路程。妈妈一个人背着那沉沉的包袱,一口气都没有歇息,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不得自己立刻长大,帮她背一段路程,她歇口气,擦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妈妈是坚强的,我跟在她后面,她步子很快,我得跑着点,不然就距离太远,她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埋怨是我不该给我姐打那个长途电话,要是换作别人的父母,也许就给自己的子女一顿臭骂或者棍伺候,而我的妈妈什么都没有,只是差点红红的眼眶掉下两颗泪珠而已,然而她没有。
  而我也非常内疚,自责,等我们来到街上快要到中午了,那收玉米粒的中间商,正准备收拾称回去了,他看见我们来了,他又放下了称,说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啊?我都准备回去吃饭了。我和妈妈说出了事情的原委,那个商人多给了我们一块钱收玉米粒钱。我感叹这个人真好。
  于是我们拿了卖了两大麻袋的玉米粒钱,来到了缴纳电话费的地方,缴纳了电话费,我和妈妈把剩下的钱,买了点什么东西,就坐车回家了。
  一路上我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因为我知道那是我此生最贵的一次电话费。贵得让我恨不得一天就长大,长大了给我的妈妈带去幸福的生活。
  回忆起我9岁那年,上小学三年级,记忆中爸爸四处奔波挣钱打工,姐姐初二没有上完就步入打工仔之路。
  姐姐是在一个天没有亮透的夏天早早地跟我和妈妈道别,她轻轻的,没有一点分别该痛哭流涕的伤心,反倒以戏曲的口吻对我说,二娃子,我要走呢,出去打工喽。她仿佛是在像我炫耀,她要比我抢先一步发财似的。
  我知道,世界那么大,她想去看看,但我一转过头去看到妈妈脸上空前未有的不甘与担忧。那种表情那种神态那种感觉我从来不曾看到过。那一刻我明白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水调歌头的全部含义。
  只有姐姐她才是开心的,因为她可以去挣钱,去发财,她是怀着对生活的最高期望,背着那被塞得像怀孕快要生了的牛仔帆布做的鼓鼓行囊,离开了生她养育她十几年那片她热爱的土地。踏上传说中的打工之路。那个时候我和姐姐的梦想就是等哪天发财了,开一个小卖部,卖各种零食,实现零食自由。所以她挺兴奋的,开心地跟我和妈妈挥手告别。
  姐姐可以说外出打工是非常突然,是爸爸一手安排的,我和妈妈都是在姐姐出发的那天早上才被姐姐亲口告知的,我和妈妈都被蒙在鼓里,家里是爸爸当家做主,所以这导致妈妈日后对爸爸的怨气更加重了。
  我只记得我那天早上我特别伤心,我想姐姐走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生活后,没有谁陪我玩了,我少了一个伙伴。可我转头一想我还有邻居伙伴,还有村里的同龄伙伴,我还有一个班的同学,我其实并不孤单,所以我只伤心了一个早上就把这事彻底忘却得一干二净。
  然而妈妈她不一样,她一连几天都很失落,甚至郁郁寡欢,因为在那个年代,都是靠写信,如果没有通信,就会音信全无。可以用一句古话来形容她那段时间的心情,儿行千里母担忧!好在后来听说她在那边有亲戚朋友关照。安然无恙地开始上班了,妈妈才放下了忧心忡忡的担忧。
  姐姐一走我还在读3年级,妈妈在家做农活,并照顾我上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见姐姐回家过年,我爸爸每年倒是会回家过年,会把他挣的钱,给我添过年的新衣服和新裤子新鞋子。也会给妈妈买,也给他自己买。一家人在过年那天欢欢喜喜穿上新衣服,小孩子们都会穿上新衣服拿着糖果跟小孩子玩纸牌,大人跟大人一起打麻将,或者是纸牌等。唯独从那年开始缺席了我的姐姐。因为在我看来她是不争气的,哪里找钱哪里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很快过完年,爸爸又外出打工,我也开学了,妈妈开始农作忙得不可开交。每天我放学回家,妈妈都是大门紧锁。我可以在门口石坎上趴着做完作业,然后去找同伴玩耍到天黑妈妈回家做饭。我也可以去每一个有我家土地的坡上挨个挨个跑的去找妈妈拿回钥匙开门。
  时光就这样缓慢地流淌着,妈妈照顾我学习成长,我陪妈妈岁月匆匆。直到在我10岁左右,我妈妈有一天突然带着我去离我们家很近的一户人家中借稻谷,原因竟然是家里没有一颗米可以下锅了,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妈妈样样能干,可老天爷偏偏不让她好过。
  家里自己种的粮食被卖了,由于种得量不大,用钱的地方太多,需要买东西就卖粮食,所以落到没米可以下锅的田地。妈妈靠种庄稼卖来补贴家用日常开支打杂。爸爸也是农民工挣不了多少钱,那个时候的工钱特别低。
  去借稻谷的路上,我心中有一万个想法,就是她不借给我妈,我妈和我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我知道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家家都可能没有多出来的粮食,都可能只够勉强糊口。我在想要是别人有多的也不肯借,那我和妈妈就非得饿死不成。我的心情是恐惧无比的,我像一个犯了死罪的歹徒,正被法官审判,正焦虑不安的等待着宣判结果,我无比绝望的面对现实生活中的苦难。
  那时我想,我不该经历这样痛苦的经历。后面我又想起一句话,一个人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出生,但是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我别无选择。
  我悄悄抬头绝望地望着妈妈脸问道,妈妈,要是她不借我们怎么办?我很想从妈妈的口里听到她说,她一定会借我们的。可是妈妈只是低下了头,一句话也没有说。我也就闭了嘴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话,就成了别人不借我们稻谷的导火线。
  平时几分钟的路程,却犹如走了几十里山路那样艰难困苦,不是腿疼,也不是路途凶险,是心里不舒服。如刀割脸,如鲠在喉,如芒刺背,那是我们第一次张口向别人借稻谷。
  最终还是来到了那户人家的大门口,她是一位个子矮一点的妇女,她可以当家做主,她开口说借就马上可以借,她开口拒绝就可以直接让我们灰溜溜地回去。
  也许是我妈拉着我去感动了她,也许是她本来就如此善良淳朴。她看见我们去她家,她连忙端出凳子让我们进屋里坐,我妈说我们不坐,我们来找你商量个事,请你帮个忙好吗?
  她轻声细语地说,什么忙?
  我妈妈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地说,我想找你借点谷子(借米)。这一刻妈妈心里排练了至少几百甚至上千遍,因为打我记事起妈妈从来没有开口求过人,在苦在难她都可以挺直腰杆做她自己。不过这次她真得向别人低头,可以说是求人家。当她说出口的时候,她我就解脱了,她就胜利了,她战胜了自己高傲且非常自尊的心灵,她不管结果如何,相信这都是她人生道路上的第一次刘姥姥进大观园,而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板儿。那位妇人说,你需要多少?我妈说我也就借一麻袋,家里实在是接不开锅了。说完妈妈露出痛苦的神情。
  她说,可以借给你们。她没有安慰我们,也没有问我们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她甚至都没有问那一麻袋够不够?她便转身就走里屋去拿麻袋,拿工具,打开粮仓,给我们装稻谷。
  那位妇人心底也许在想,要不是走投无路,谁会带着孩子厚着脸皮上门讨借稻谷,她平时又不是好吃懒做的人。给她们最大的帮助就是什么也别打听就好。既尊重人,又救人于水火之中。
  我心里那一刹那跟妈妈是多么的开心与幸福,如释重负。谁都不了解在有苦有难的岁月中,有人能够给我们娘俩一颗糖它是多么的甜,甜得过世界上所有最昂贵的糖果。那是我第一次觉得人世间值得,这位妇女是如此菩萨心肠如此宽宏大量。我得一辈子记住她的好才对。她不是落井下石,她是人世间少有的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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