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集（1）

　　29-01：中国驻缅大使馆
　　【孟英、程瑞声在办公室等候。姚仲明回来，把皮包往桌上一扔，气呼呼地站在窗前，用一张报纸煽风，呼啦啦地响。
　　孟英：大使，看这样子，我在任期内看不到谈判结果了。
　　姚仲明：我压力也大。吴巴瑞上台没干多久下来了，换吴努再当总理也为难。
　　孟英：我指望谈判有个结果就申请调回国内。我们几个有孩子的，时间长了，都牵挂孩子。李萍俩口调回国时，第一次去看两个孩子，孩子叫他叔叔！
　　姚仲明：我现在也为小程着急。
　　程瑞声：大使，不急。我姐姐在北京上大学，跟李路联系上了，可以稳住她。
　　姚仲明：你们两个相爱，可是有个实际矛盾不好解决。李路主要考虑你长期在国外，工作性质又缺少自由活动空间，所以，她一直下不了决心。
　　孟英：是呀，小程，你短时期内，恐怕难调回国内工作。
　　姚仲明：我们这些困难，不便多提，都忍受吧！都努力，争取中缅边界问题早日园满解决。我本人，这个问题不解决，我就不回国。我们建馆那年来的33人，我肯定是最后一个离开这里，我将为你们每个人送行。
　　
　　29-02：西花厅日、外
　　【陈毅和章汉夫进门，邓颖超出门。
　　陈毅：邓大姐，去哪里？我的汽车送你去吧。
　　邓颖超：不用，我到门外乘公共汽车。
　　陈毅：我今天来跟总理谈的时间长，汽车有空，送一趟吧。
　　【周恩来从办公室出来。
　　周恩来：陈毅同志，你迟到了，不要管小超了！
　　【陈毅、章汉夫随周恩来走进办公室，围桌而坐。
　　周恩来：中缅边界谈判，缅方又提出有困难，不能完全接受我们的建议方案。陈老总，需要你也上阵。解决中缅边界问题，我越来越感到廹切。
　　陈毅：总理，我一切行动听指挥。
　　周恩来：汉夫同志对边界和谈判情况都比较熟悉了，先给陈副总理介绍一下。
　　章汉夫：好！缅方有点犹豫不决……
　　周恩来：寸土必争，可以理解。是我们的领土，我们也一寸不能丢。汉夫同志，先讲讲缅方对我们建议方案的最新反应。
　　【周恩来拿出一幅地图铺在桌上，让陈毅看。
　　章汉夫：总理致信吴努，正式提出中国政府对解决中缅边界问题的各项具体意见，照顾了缅方的困难，尽可能作出了让步。一、关于尖高山以北未定界，我们重申，中缅边界的最北部分，即从伊索拉希山口往北直到底富山口的部分，可以按照1956年10月至11月，吴努访问北京期间，双方谈定的习惯边界线划界。
　　【周恩来指着地图，陈毅细看。
　　陈毅：总理，这是麦克马洪线东边的一段！不能承认吧？
　　周恩来：查看地图，这一段线基本和高黎贡山分水岭习惯线重叠。
　　章汉夫：伊索拉希山口往南至尖高山的一段，我们重申除片马、古浪、岗房三处地区应该归还中国以外，原则上同意以怒江、瑞丽江、太平江为一方和恩梅开江为另一方的分水岭划定边界，此分水岭即高黎贡山山脊。
　　陈毅：这基本上满足了缅方的要求嘛！我们有不少人士和云南省地方都主张北段以恩梅开江中心线划界，中央没有釆纳，作了许多说服工作。
　　章汉夫：这一点，缅方同意了。但在应该归还给我们的片马、古浪、岗房地区的面积，他们所接受的和我们的建议方案还有差距，态度反复，又有困难了。
　　周恩来：还有个问题，要特别注意。我们现在和缅甸划界、勘界，北端的终点暂时只能划到这里，底富山口。
　　【周恩来在图上指出底富山口位置，向西南方向移动。
　　周恩来：从这里到我国所主张的中印边界线，这段线需要等待和印度解决边界问题，废除麦克马洪线以后再定。我们和缅甸在北段按习惯线划界，决不等于承认麦克马洪线，不要使印度产生错觉。
　　陈毅：总理，我最不喜欢谈判对手反复无常，得寸进尺。
　　周恩来：我们理解吴努的困难，有反复、变化不奇怪。还是要耐心谈，多谈。
　　【陈毅细看地图，周恩来给陈毅、章汉夫续了茶水。
　　【陈毅请章汉夫帮他看，周恩来趁机看一份文件。
　　
　　29-03：黄埔江上日、外
　　【毛泽东由柯庆施、陈丕显陪同，登上“港申”轮，从十六铺码头出发，向龙华方面视察黄埔江，听取市委工作汇报。
　　
　　29-04：西花厅日、内
　　【周恩来、陈毅、章汉夫聚在地图边。
　　陈毅：缅方在南段1941年线有什么反复？
　　章汉夫：还是回到起点，说他们有这困难那困难，1941年线不能更改。我们撤军，他们已经答应，对我们提出的修改1941年线的要求会积极考虑。我们撤军了，他们又有种种困难，希望我们不要作修改。
　　陈毅：当初，就有人担心，我们撤军后，怕他们变卦。
　　周恩来：缅方不一定是因为撤军后，态度就变了。我们从未给他们施加什么压力，一直坚持平等协商。他们国内情况变化复杂，随时有变。
　　章汉夫：总理很照顾缅方，我们原则上承认1941年线，只要求作局部调整，就是把一直同中国关系密切的班洪部落和班老部落在1941年线以西的辖区划回中国。如果缅甸政府同意我们的调整建议，我们愿意把主权属于中国但永租给英国管辖的勐卯三角地，移交给缅甸联邦，成为缅甸联邦领土的一部分。
　　陈毅：总理做了多少工作才说服我们自己人！
　　章汉夫：就这样，缅方也同意了，现在又有变，不同意这种交换。他们说，把北边片马地区交还中国，只能这样交换。
　　周恩来：我们不能再让步了，我没有再让步的权力了！
　　陈毅：再让步，中国人民要发牢骚了！
　　【秘书送来文件，周恩来接了未看，陈毅、章汉夫静待指示。
　　周恩来：陈毅同志，你上阵就遇到难题。为着尊重缅甸的独立和主权，中国政府愿意再稍作让步，即在新的边界条约中声明，放弃1941年6月18日中英两国政府换文中规定的，中国有参加炉房银矿经营的权利。中国政府希望缅甸单独经营炉房银矿，而不让其他国家参加经营。
　　陈毅：当地佤族人最想要这个银矿，这是他们老祖宗在乾隆初期发现、开采的。我们放弃银矿经营的权利也不容易，缅方应该知足才行。
　　周恩来：我们已无可退让，但吴努总理还是有良好愿望，想在缅甸独立十周年前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互谅互让，更要坚持原则，积极努力，吴努执政是个机会，应尽快和吴努政府达成协议。
　　陈毅：是！总理，我们听你指挥。
　　周恩来：国内也出现了新情况，我得用更多精力考虑其他事情。中缅边界还达不成协议，必须向毛主席报告。可是，毛主席外出巡视，联系不方便。
　　陈毅：主席现在到了哪里？
　　周恩来：主席从杭州到了上海，忙着整党整风，组织反右派斗争。
　　陈毅：我们的一些政治盟友太不客气、自量，好意请他们帮助共产党整风，听他们批评。可有人提出要成立政治设计院，建议搞轮流执政，你们行吗？
　　章汉夫：更有人公开辱骂共产党，威胁民主人士不要跟共产党走。
　　周恩来：这种政治上的挑战，和帮助共产党整风，改正缺点、错误，性质是不同的，必须在政治上予以回击，一场针锋相对的反右派斗争不可避免。中缅边界谈判，你陈外长要挑重担了。
　　
　　29-05：吴努办公室日、内
　　【吴努站在窗前，双手合十，低头苦思。
　　【藻昆卓进来，直走到吴努身边，互相合十。
　　藻昆卓：总理阁下，吴拉茂大使发来了一个关于中国的重要报告。
　　吴努：中国愿再作让步吗？
　　藻昆卓：不是，是关于中国内政情况。
　　【藻昆卓递上报告，吴努未接。
　　吴努：什么情况？请简报一下。
　　藻昆卓：大使报告，国际反共潮流也冲击中国。一些人，有的还是中共赖以合作的盟友，公开要求共产党下台，轮流执政，理由是共产党打仗内行，搞阶级斗争内行，治理国家，经济建设外行，逻辑推理，外行不能领导内行。那种局面，跟我们国内有点相像。请你看这份报告吧！
　　吴努：（摆摆手）我对这一类报告没有兴趣。
　　藻昆卓：我不相信中共会下台。说轮流执政，据我所知，目前要治理一个贫穷落后的中国这样的大国，搞社会主义，没有哪个政党比中共强。毛泽东、周恩来都有高度政治敏感，不容对中共领导权威的挑战，不容新中国离开社会主义道路。事实上，除了中共，还有哪个政党、团体、个人，搞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内行？因为这是史无前例。毛泽东发起反右运动，短时间内，恐怕没有精力考虑缅中边界问题。我担心，总理阁下想尽早达成一项愉快的边界协议，难以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