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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放水捉鱼计

作品名称:巍巍巴山魂      作者:心有二用      发布时间:2022-09-08 10:37:34      字数:3405

  打得一拳开,游击队又过了近半年平安日子。是年入冬,王三春被处决,巴山红军游击队的处境也不同于以往了。新任“巴山督剿主任”李子尤不同于以往的剿匪主帅。
  杨晒轩进剿失败,其所属旅长李子尤乃四川巴中人,此人了解通南巴地形、人情,杨晒轩识才,便命李子尤负责剿灭巴山游击队,并为其提供兵力7千多人调度。
  游击队根据地敌军整团整团地活动,使游击队啃不动。无论村落、散户的老百姓,统统被强制迁出根据地外,所有民房、客栈,皆派国军进驻。此计为釜底抽薪,李子尤称为放水捉鱼,意即斩断游击队与老百姓的鱼水关系。
  清空根据地的老百姓,根据地外的老百姓粮食进行登记,若有异常,以通匪论处。此计称为饥饿封锁线。
  依靠反动的地方势力,把根据地附近熟悉地形的保长、团防、地主、恶霸、豪绅等与他的反动军队合编一起,以弥补匪军对地形不熟的缺陷。
  扼断交通,不准包围圈外的任何人进入包围圈内。
  李子尤派出了大量便衣探子深入民间,颇有收获。一日,李子尤电请川陕鄂边区绥靖公署,请他们配合行动,抓捕帮助过游击队的土豪、名人。
  多次为游击队搞枪、搞粮的南郑县名人张绍祥被诱捕杀害。
  资助并为游击队通情报的开明绅士文金玉被捕杀害。
  ……
  一日夜,南江县枇杷村河边,罗全贞家来了一伙地方武装人员,其中一人叫道:“带走!”
  “为啥抓我们?”十三岁的小女孩问。
  “你和你妈给游击队缝过衣服,通匪!”
  母女俩被连夜抓走。
  根据地到处弥漫着血腥,抓捕、屠杀。对老百姓下手,给游击队来个釜底抽薪,全面开花。
  选择战术要地,构筑碉堡,步步为营,储备食粮,压缩游击队根据地。
  如果说前几任剿匪主帅愚蠢,急于求成,想速战速决,思维囿于单纯的军事行动是错误,站在国军的立场看,那么李子尤的战略战术是整对了,是“英明”的举措,给游击队带来了空前的困境。李子尤把全盘计划称之为空山计。
  就这样被动了吗?不!游击队在行动。
  “这李子尤好毒辣的手段,”桃园寺,游击队营部在开会,赵明恩说,“我们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游击队分兵外线出击,以中队、小队为单位。
  甘家垭,本是游击队根据地,集贸市场,现在成了敌军一后勤补给站。王天海亲率一个中队避开国军八里处的要路设访,坠索下崖,抄险径,深夜行军三十六里,袭击敌后勤补给站。
  李子尤千算万算,皆是直向思维,没算到游击队会逆向思维,会钻重围空隙断他的后勤补给,这里仅放了一个排的守卫兵力。
  前日,甘家垭农妇甘大嫂全家被解押,欲迁出根据地,路途中,甘大嫂谎称要方便,在监视下离开丈远。草丛中,她下蹲就来了个就地十八滚,待敌兵发觉不对劲,她已滚下土坎钻进沟壑逃跑无影了,一阵乱枪也射不到追不上了。
  她知道游击队在哪里可以找到,敌暗我明,各有各道。她找到游击队,述说了情况,甘家垭敌后勤补给站情报就是她带来的。
  天还未明,军营内就是仓库。黑夜中,敌两哨兵听到左边五米处土棱坎有动静,挺枪上前,却不防身后已窜来四个人,二对一将他俩锁喉,咔嚓一声,二哨兵的脑袋正反面移位。然后,游击中队六十人悄悄入内。
  “什么人?”枪栓哗啦啦,敌高岗哨位听到异动,同时一束手电筒光射下。
  “老子是红军!”一挺机枪首先发言,敌高岗哨兵就哑声了。游击队直扑营房军舍。敌措手不及,只有挨打的份,一排敌兵报销。
  用四颗集束手榴弹炸开木门仓库很容易。不曾想里面不是枪就是手榴弹,门边的手榴弹被引爆了,接着产生了链索反应,力量添力量,整个仓库被炸毁。游击队被惊得连连后退,耳朵近乎被震聋。
  “可惜了,怎么会是这样?”
  “不管原因,省了我们力气,撤!”
  在游击队返程主道附近,隐藏着国军一个营,巨大的爆炸声炸醒了黑夜,惊动了这部国军,踏着黎明飞奔而来,山根边缓坡地,没等到游击队转进偏道,已与敌军迎面相撞。刹时,敌我双方几乎同时开火,连卧倒都来不及,倾刻间,前面的敌群倒下一片,游击队前面的王天海、中队长及身边十几个队员顿时牺牲,机枪也丢弃。
  后面的游击队员赶紧散开找掩体,就地抵抗。敌军也各找掩护地形。激烈的对射,游击队处劣势,敌营长见状,下令出击。三挺机关枪开路,手榴弹飞出。游击队五班班长大叫道:“你们撤,我班掩护,活着的也给我扔手榴弹!”
  话虽如此,所有还未中弹的队员听到喊声,都扔出了手榴弹,随着轰轰的爆炸声,趁着战场短暂的火力减弱间歇,飞扬的尘土掩护,五班长吼一声:“你们撤退,五班上刺刀,跟我上!”言未尽,人已一跃而起!
  然而,战友们并没有撤,而是生死与共,全都跟上了五班长,慷慨赴死!
  由于交战距离已不过五十米,战场短暂的火力减弱间歇,飞扬的尘土,游击队员冲入敌阵前未有伤亡。一队员趁机刺中两敌,便遭到五个敌兵围攻,他一枪再刺中一个,还未拔出,已中三刀,壮烈牺牲!英勇的五班长是个老红军战士,个子小但力气大,一枪刺中面前的敌兵,顺势拔出枪托后扫,打歪了身后敌兵的枪刺,敌兵一个趔趄收势不住,刺中了己方人的右肋,那人手一软,动作变形,与那人对刺的一游击队员趁机一枪刺中对方。接着,五班长杀声寒胆,左冲右刺,防中有攻,眼明手快,抢半秒先机,枪挑脚踢,一人当五人用!
  密集的打斗中,五班长飞身去解救一位战友,脑袋却挨了一枪托,倒下了!
  还在拚搏的游击队员越来越少,体力的速耗,双拳终是难敌四手,一场肉搏战,敌死亡一百八十余人,我六十位游击队员至此全部倒下!
  那仓库该死的爆炸声惹出的祸吗?
  敌兵退去了,战场沉寂了。惊飞的老鸹飞回来停在树枝上,呱呱叫着,左顾右盼,似想琢磨出什么哲理。
  许久,五班长醒过来了,脑袋剧痛。他挣扎着起身,天旋地转,全身冻僵,又倒下去,他紧紧抓住一石头,欲定住旋转,却不听使唤,似欲跌下山崖,不过渐渐平息下来。
  他歇息片刻,抓住把破枪,又挣扎着撑起,不过这下晕得轻一些,但还是倒下了。他咬牙奋起,把精神发挥至极,兴许两次奋力驱了寒热了身,这次他站起来不倒了,开始动步。他捡了把刺刀,上在破枪上当拐棍。
  到处都摆有敌我双方的遗体,横七竖八,有的还抱在一起。他想,肯定再没有像他一样活着的战友了,他是被死神抛弃的人。他鞠了一躬,表示向牺牲的战友致敬、告别。
  之前此地还有山户人家,现在已无人烟。他头还在痛,感到眼花,是饿得慌的原因所致。他走啊走,走上了刚刚被敌军挡住的回归偏道,进了峡口。他用刺刀剜了株花脚蛮野菜放入口中咀嚼起来,然后再抓了把阴窝处还未化的雪塞入口中。这种艰苦生活滋味对游击队员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不为名不为个人利,为了信念,甘愿把生命抛在前赴后继的征途上。
  不久,他感到体力就好转一些了,继续顽强地向前走去……
  欧元富率二大队爬山过河,利用地理的熟悉,避开敌人,穿插迂回,经一天半时间,赶到关坝梁已是午后。虽是严冬,却是汗流夹背。停下来后,体温会骤然冷却而致感冒,他们便不停地走动,以缓解适应。
  这里现在已是敌占区,他们来此地是为了打敌人的粮秣运输队,以牙还牙!这情报是游击队地下情报员,客栈伙计送来的。五天前,敌人搜查客栈,逮捕所有人,他刚好蹲茅厕,侥幸躲过,逃之夭夭。
  这伙计因头发泛黄,浑名金丝猴,他也嘻嘻认同,是游击队后来的新兵,今日随奔袭大队回到关坝。
  欧大队长问:“哎,金丝猴同志,敌人运输队今天真的会过路吗?”
  “应该是今天,不过谁能保证一定?敌人通常是一个排,前后解押着运粮的背老二们,大队长怎么打?”
  “原计划不变,我们也分首尾两头埋伏。但愿敌人规律未变。同志们,吃好了后,去大小便减负,下山去!”
  关坝大路,国军运粮队来了,进入一小山沟。
  当运粮队尾巴进入小山沟一里路时,突然从五十米路边山坡绵竹林杀出头带红五星的红军!子弹突入其来,敌后卫纷纷中弹,须臾就冲上了路,大吼“缴枪不杀!”敌人放枪就来不及,只需点名。
  敌前卫刚上山腰横路,路坎上灌木丛中红军杀出,子弹如雨泼向敌人。须臾就跳到了路上,大吼“缴枪不杀!”敌人放枪就来不及。根本料不到众多的游击队会出现在此地。
  行走于中间的十五个背老二懂得只有红军敢打国军,不会打他们,全都卸下背架子就地坐下。
  战斗很快结束,欧元富对金丝猴说:“给你个发泄机会,代我向老乡们喊话,该怎么说你知道。”金丝猴兴致勃勃应一声,喊话:“乡亲们,你们背的粮食归你们了,就说被游击队打劫了,你们敢不敢要?”
  有人说敢要,有人说不敢要。
  “敢要的背起走,继续向前走,绕道回家,给乡亲们也分一点,但不许再给国民党军队,游击队知道了找你的麻烦,不敢要的把粮食留下走人!”
  想留下的,见背走的,心动起来,谁家不需要粮食啊?心一横,结果一个,二个,全部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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