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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相逢在游轮上

作品名称:找寻心中的爱恋      作者:高青铜      发布时间:2022-09-02 10:25:47      字数:4775

  第二天一大早,蔡小楠还在睡懒觉,唐婕婕一个人在游轮4楼的免税店随意逛逛。她先进了一家化妆品店。化妆品店边上左手边是名牌女装免税店,右手边是某知名皮包免税店,而化妆品店的对面则是某品牌男装免税店。
  唐婕婕眼睛随意看了一眼对面的店,呼吸却似要停滞了:只见一个年轻却满面沧桑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的牛仔上衣、黑色的牛仔裤,一双棕色的中帮铆钉皮鞋。唯一让别人觉得眼前一亮的是他脖子里那款驼色的羊绒围巾。
  那个男人正和营业员在交流着什么。远远看去,他的神情平静,动作从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平静和思考。他的头发依然及肩,皮肤依然干净,与以前相比,多了一层短短的胡须,让他显得冷漠而平淡,似乎告诉周围的人,他是不容易被接近的。
  看着他付钱后走路的姿态,唐婕婕忽然觉得内心某根弦轻易地被拨动了,牵出了一段让人心酸的乐曲。瞬间,唐婕婕眼睛里一片朦胧,大学里那个意气风发的不羁少年似乎又卷土重来了——他确实是姜皓源!
  你还是那个喜欢就难改变、也不愿意改变的姜皓源吗?
  “哇,他好帅哦!”一旁的陌生女孩盯着姜皓源的背影默默回味着。
  “是啊,是啊!明明可以靠脸示人,却那么有才!老天太不公平!”
  “他啊,也真是个怪人!和那么多美丽的女人绝缘,是怎么做到的……啧啧,难不成……他某方面取向有问题?”
  “可不是吗?经常有媒体拍到他和很多英俊好看有才的男人在一起!难怪……难怪……”
  说到这里,几个人似乎都安心地叹口气,似在说,不怪我等无能!实在是对方怪异!
  说他姜皓源性取向有问题?鬼才相信!按照当年的情形。
  不过事过境迁,一切也难讲吧!沧海和桑田都可以在须臾之间变换,一切皆有可能。只是,唐婕婕希望那不是真的。
  唐婕婕的思绪回到现实,连忙转身,退回来时的路。
  只是,地球是圆的。世界,终究是小的。眼神终有交汇的刹那。不管是喜悦还是仇恨,抑或其它。
  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冤家路窄”现象,经过游轮上电梯一个拐弯的死角,步履匆匆的唐婕婕和姜皓源竟然面对面,差点撞在一起。当惊讶的两双眼睛盯着彼此时,唐婕婕才知道时间虽然如流水一刻不停,但是在一定的时刻是可以静止的。
  唐婕婕在思考怎么应付眼前的场景,要打招呼吗?要说些什么?
  唐婕婕看着近在咫尺的姜皓源,内心在感叹:他变了,变了很多,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冷漠和不屑的气息。跟读大学前当年桀骜不驯的他有些相似,却更没有温度了!
  就在唐婕婕千回百转的时候,一个女子明亮又柔美的声音伴着高跟鞋的滴嘟声从唐婕婕背后传来:“皓源,原来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唐婕婕趁机退到电梯的一边。
  “皓源,你怎么了?傻傻地站在这里?哪里不舒服吗?”女子关怀备至的声音再次响起。
  唐婕婕把自己缩成一团,幻想自己消失在这片时空里……
  世界那么大,为何我们又要相遇?既然相遇了,就让我们平静地面对对方、在心里把对方忘于缤纷的流年吧!大家都过好自己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唐婕婕精神疲惫地回到房间,看见一脸兴奋的蔡小楠:“婕婕姐,我打听到那个鼓手的信息了,他叫姜皓源,竟然来自我们中国,而且他的家乡是和我们同一个市区耶……”
  唐婕婕默默地看着蔡小楠。
  蔡小楠继续说道:“我们还互相留了房号和微信!”
  
  蔡晓楠是活力无限的女孩子,第二天下午空了就抓住唐婕婕去舞厅跳动感的舞步,唐婕婕低沉压抑的情绪也在动感的旋律中慢慢得到释放。
  随后,唐婕婕在房间里接到了游轮服务台的电话,说有位姜先生约她,地点在4楼的“旧时光”酒吧。
  唐婕婕放下电话后有瞬间的犹豫,在听到“姜先生”的瞬间,她已经意识到了约她的人是姜皓源。她不禁有些犹豫,想着这几年一直不敢触碰的伤疤,想着曾经与姜浩宇、姜皓源在一起的旧时光,她竟有些恍惚。她望着邮轮外深蓝色如绸缎的海水,思绪翻滚……半小时后,她还是决定去赴约了。
  这个时候,“旧时光”酒吧里人很少,仅有坐在靠近心形窗户的一对外国情侣相拥在看海。
  酒吧里空荡的空间里播放着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曲。
  唐婕婕在最里面的角落看见了姜皓源,他正通过他前面的菱形窗户在看海。可能太过专注,他没看见唐婕婕已经向他走来。
  从唐婕婕的角度看过去,姜皓源是侧面对着她,那真是一个冷漠而完美的侧面,挺拔的鼻梁,浓长的睫毛,因藏了心事而显得深邃的眼神。如果现场有雕塑家的话,一定会情不自禁地为他即兴创作一个作品。
  唐婕婕坐到了姜皓源的对面,姜皓源把眼神收回,看着慢慢走来的唐婕婕,他有那么一丝的尴尬,但看得出他在尽量让自己不再尴尬。
  “婕婕,我没想到你能来,”姜皓源有些激动,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
  “皓源,没想到在这艘游轮上能遇见你,所以我一定会来的,”唐婕婕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看见你生活得挺好,我也觉得挺开心的。”
  “谢谢……家里都好吧?”姜皓源问得小心翼翼。
  “很好,大家都比你好一点,”唐婕婕说,“所以,你要保重你自己。”
  “谢谢你的关心,”姜皓源说,“你这次是和谁一起来旅游的?”
  “和几个朋友,”唐婕婕尽量轻松地说,“顺便忙一些公司的事情。”
  ……
  一时两人都有一些沉默,耳朵里只有那首英文歌曲的旋律在回荡:“loveyou,loveyou,loveyou……”
  “皓源,这几年你回过Y市吗?变化挺大的,”唐婕婕看着远方波光粼粼的海面,像是呓语,“如果你想家了,可以回去看看。”
  “嗯,我回过两次,但是待的时间都不长……”姜皓源有些动情地说,“也许,我觉得回去后就不能静心,还是远离比较好……”
  “皓源……”唐婕婕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能不能说,或者说合适不合适,“请你放下不安和自责,没有人怪你,真的。”
  “可是我怪我自己,真的怪自己没用……”姜皓源喝了一口酒,靠在后面的沙发上。
  “皓源,我记得之前收到一封你在云南给我的信,你可以给我讲讲你在云南的生活吗?”
  “云南啊,那……是个好地方……”姜皓源的越过游轮的窗户、越过碧蓝的海面,抵达几千公里之外的云南……
  
  原来,姜皓源在云南做支教老师后,因“贝壳展”轰动后,孙茹梵就去找他了。姜皓源送走孙茹梵,就开始了“浪迹天涯”的旅程。他去过很多地方,边旅游,边工作。当他坐过一次游轮旅游后,就毫不犹豫地和游轮公司的娱乐部门签订了长达5年的演奏合约。在这5年里,他随着游轮到了大半个地球。他在游轮的娱乐部里做乐队的鼓手。员工们普遍反应,这个表情冷峻的鼓手很难接近,不仅嗜酒,还好发脾气,但是大家没有办法,他的鼓打得确实真好,很有观众缘。
  
  这里是中国云南独龙族的聚居区。这里有着最原始最瑰丽的自然景观,却也有着最艰难最恶劣的行路环境,更是各慈善组织和社会救助触不到的死角。在一个盆地样的开阔地上,有五六间泥巴垒成的房子孤单地立着。这样的建筑已经是这里很好的房子了。这,也是姜皓源所在的学校。
  这里的自然环境真的很恶劣。学校四周都是大山林立,所以,姜皓源和学生一样,想去最近的镇里,就得翻越数不清的高山,所花时间是一天。当然,也有稍微近一点的方式,那就是长长的铁索。胆大的人会攀附在那细细的铁索上,瞬间移动很远的距离。姜皓源也攀过一次,他两只手紧紧地抓住吊手,耳边听到呜呜的风声。低头,则可见吊手下的万丈深渊或无底的山谷……
  为了方便,姜皓源和这个学校绝大多数学生一样,住在学校里。这样,姜皓源除了有很多时间和学生在一起,也有更多空闲的时间去感受附近的风景。隔着一个又一个险峻的山头,姜皓源经常会想起最近几年的事情,想起唐婕婕。想到婕婕,他心中就有巨大的罪恶感……他只能默默地望着远方,祈祷婕婕不要向他一样懦弱,希望她安好。
  有时候,姜皓源真的很想多打探一些关于唐婕婕的消息,可是他又害怕听到那些消息。尤其是当他听说唐婕婕怀孕了,他的心真的是百转千回……是的,曾经,自己无可救药地迷恋上了她,可是她却热恋着他的亲哥哥浩宇。每每看着她在浩宇面前幸福的笑脸,他的心都是如同被利剑刺入,鲜血汩汩……
  说实话,他真的很嫉妒他的双胞胎哥哥浩宇:我们明明是双胞胎,可为什么我们运气的差别却这么悬殊?别的种种不公我都可以忽略,可是,我却如中了魔咒般不能对婕婕有所忽略。越是想忽略,却越加深了转机潜意里对她的渴望……
  姜皓源开始喝酒,在家里也是躲在房间里偷偷地喝。借着让他眩晕的酒精,他终于大声地带着绝望喊出来——婕婕,我爱你——我要你做我的老婆,还要你为我生可爱的孩子——
  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唐婕婕的?姜皓源有些迷茫。也许,是从第一次看见唐婕婕进入他家的后花园吧。而且,那一次他已经感觉到了冥冥之中强烈的危机——哥哥浩宇也喜欢唐婕婕。人家都说双胞胎是有心灵感应的,在对事物的喜好上更是容易出现相似。
  姜皓源第一次那么强烈地讨厌双胞胎这样的身份。他也下意识地祈祷婕婕也是双胞胎,那样也许每个人都可以皆大欢喜了……以前,别人用双胞胎的标准对他和浩宇指手画脚做比较时,他就很反感,如今,不仅反感,简直憎恨至极!
  可惜,唐婕婕不是双胞胎,她没有和她长得一样的妹妹。即使有,性格也是不一样的吧?就像他和哥哥浩宇一样!
  经历和唐婕婕如梦一样的夜晚后,姜皓源放弃了家里提供的零用钱,也放弃了他的学业。空手游荡在大学所在城市的街道里。他很倔强,似在用这折磨自己的身体以抗议他妈妈的行为,也抗议自己的糊涂和微弱的自持力……姜皓源有过三天的不吃不喝,最后晕倒在大街上,被一个志愿者救起后,他决定跟随这些志愿者去了云南。
  正式出发前,志愿者们举办了一场募捐活动。他在10天的时间里画出了三幅画。这些画被一位年轻的企业家买走,募得现金800元。看着这八百元,皓源的心第一次感动了,为切实地帮助有需要的人而感动……
  姜皓源去了云南,做一名志愿者老师。他妙手一样高超的绘画技巧和不拘一格的绘画风格赢得了孩子们的喜欢。独龙族那圣洁的环境和淳朴的民风让他慢慢放下思想上的包袱,心灵逐渐平和……
  这里的自然环境很差,学生的经济条件更差,往往从家到学校单程就要三个小时的时间,天气不好的时候经常会有伤亡事件发生,因此,大部分的孩子都是寄宿的。很多学生的家长在大城市打工,因此,他们基本的是留守儿童。看着那些黝黑的小脸和粗糙的双手,皓源除了心疼,就是感慨。也许,和这些孩子相比,他从小到大是算幸福的人了吧?最起码过了那么多年丰衣足食、零用钱多得用不完的好日子……
  于是,他有很多时间和这些孩子在一起。他们的天真、质朴让他不止一次地感慨、感动着……
  在休息的时候,皓源就会拿出那些伴随他左右的贝壳,轻抚着、冥想着……
  姜皓源的梦想是举办一场备课展览,他甚至把展览的名字都想好了:贝壳上的爱情。他在闲暇时间就打磨‘美化这些贝壳……
  当校长无意中发现这些被加工好的精美贝壳时,他被震惊了。为了感谢姜皓源的志愿行动,校长瞒着皓源,偷偷地准备起了展览的工作,请示领导、联系场地、咨询广告公司……最终“万事俱备、只欠贝壳”时,姜皓源才被告知展览的事情。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可他看到老校长诚挚的眼神和疲惫不堪的脸时,他答应了,并再三叮嘱要好好对待他的那些贝壳……
  姜皓源的贝壳艺术展也在云南的那个小县城成功举办了。展览的名字就是:雕刻在贝壳上的爱。展览展出了各种造型的贝壳,以及被加工成了梦幻般色彩的贝壳,粉红、粉紫、米黄、粉橘……每一个贝壳上都有一首爱情的诗歌,最精彩绝伦的是,姜皓源还用贝壳组合成了一个小姑娘的形象,及肩的长发、飘逸的粉紫连衣裙……
  尽管那个小县城如此之小,姜皓源在媒体发达的时代还是火了,一下子成为风头火热的人物……尽管他拒绝任何一个媒体的采访,但媒体还是通过姜皓源的同事以及学生对他做了风格各异、内容详细的报道……有记者甚至大胆猜测,那位梦幻般的姑娘可能就是姜皓源的梦中情人……
  当然,通过新闻,姜浩宇以及他们的妈妈孙茹梵也看到了……但,身在英国的唐婕婕自然是不知道的。
  孙茹梵看着那些贝壳,自言自语地说:“我原以为你是不想输给你的哥哥。没想到,你爱那个臭丫头竟那么投入……也许,你现在恨我,但我相信以后的你会感谢让你讨厌的我的……”
  当然,这些统统都是后话。
  真相和细节往外滞后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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