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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连走下坡路

作品名称:巍巍巴山魂      作者:心有二用      发布时间:2022-08-31 13:10:00      字数:3345

  “不能丢下他们,打!”
  “怎么打?地形不熟,硬冲?还没找到关押的位置我们就玩完了!”
  “装老百姓送情报混进去了解位置,行得通吗?”
  “把敌人兵力引诱出去,我们再救人?不行!”
  “回去搬主力部队来,同样不占优势!”
  “敌人不可能不动,等待敌人押解我被俘人员上路,半路上打伏击解救!”
  “敌人停上十天八天呢?那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
  人多思路广,议论纷纷,但没有人说放弃。最后采纳了混入法、引诱法。但外地口音的不行,必须是当地老乡,这里不是根据地,还得作老乡的动员工作。但敌人会有什么行动呢?这都是一厢情愿。那就要快,迟则恐生变,至迟明早开始行动。找当地老乡的工作今夜就开始。
  入夜,游击队排长与一战士出发了。他们相中镇外两里处的一户草房农家。
  有狗。“你们是?”出来迎接的是一小伙子。
  “进屋说话可以吗?”小伙子一听外地口音,迟疑一下,还是说:“进来吧!”
  这家破破烂烂,有老少五人,齐现身。排长说:“打扰了,老乡,听说过红军游击队吗?”
  老汉说:“那谁不知道?今天还打一仗呢,唉!”
  排长听老汉叹了一声,知道他们认同红军,说:“我们就是红军游击队,这会儿穿的便衣。”
  “啊?”全家人惊奇。
  “红军是为穷苦百姓翻身过好日子打天下,我们要救今天被抓的红军,希望老乡能帮我们一下。”
  年轻人说:“我们能帮什么忙?”
  “去区公所报告情报,说发现果子沟有游击队,有二三百人,另外查探关红军的地方。就这样,我们付给你们三块大洋作为辛苦的奖励。”
  “我们报的假情报,那还有好果子吃?”
  “不会,我们真的有部队在果子沟。请帮助。”
  “好,保安兵就是要我们报告赤匪情报,还有赏呢,这事干了!我们也恨那些个兵匪。明天一早就去!”
  “好,其它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明日午前我们派人来取情报。”
  此举若成功,游击队准备以一个班去果子沟虚张声势,吸引大部敌人离开区公所,其余一个排又一个班的全部兵力投入营救行动。
  一夜安心地过去。但游击队千算万算,没估算到保安团一大早就押解着被俘游击队员开拔了,一个兵不剩地全部开拔,去汉中领赏,他们也怕夜长梦多。
  游击队见状,怎么办?没招了,途中去硬抢!曲指导员吼一声:“出发,跑到敌人前面去找地形!”以为地图就那么方便吗?这时代,又身处大巴山。
  也幸亏人少,绕道飞速而行,目标不大。
  在一个山腰上,他们看见了对面河边大路上,蜿若长蛇的保安团兵。
  跑,九点多,他们超过了敌人。但眼前的地形并不理想。下意识的是,要找一个敌兵力施展不开,又利于我撤退的地形。
  跑,还要把敌人照在视野中,以勉判断错误,边吃干粮边跑。在十一时许,他们来到了一个无名山垭口,长约五十米,两边可上可下,又有树木山石杂草,垭口两边山脊延伸而去,也算是理想的地形了。然后研究打法。
  隐于两边山垭,以逸待劳。也就超过了半小时,敌人上来了。战士们的心蹦了起来。
  然而,敌人押解游击队员的方式他们又没算着,并没解押在一起,而是一个一个分散解押于行进队伍中,进山口通道的被俘战友不过四、五人。“狡猾的敌人!”看见这情形,游击队员急得直冒汗。他们原先预想的是,被俘战友会押解在一起,当我战友全部进入五十米山口内过道时,突然开火,将被俘战友前后敌人截断,然后两个班冲下去,在我垭上火力掩护下,我下去战士拼命堵击下,把垭口内战友带上垭上方,就好办多了。而现在敌人这样分散看押,五十米长的山口根本装不尽我被俘战友,大部分还在山口外。
  怎么办?放弃容易解救难。曲指导员在脑筋急转弯,同志们大脑也没闲着。眼下按兵不动,分兵三部其中两部去敌首尾把敌人引开,其余一部救人?来不及布置。待敌宿营再救?肯定会把被俘战友集中起来。只有这样了,急不得。眼前没有命令谁也不会开枪。
  但就是啪地一声枪响,我山垭上有战士向敌人射击了。原来这位战士急得一不小心就把板机给触动了!一个敌人应声而倒。
  这一声枪响,决定了特务连整个的命运。不打也不成了,曲指导员大叫:“谁开的枪?要打瞄准点!开火!”
  这一切似乎只能按原计划进行,两个班冲下去了,但游击队员的射击大打折扣,因为怕伤着被俘战友。只见押解的敌兵就地蹲下,其余机动的敌人展开了进攻,漫山坡攀沿而上,仗胆的是人多。路途上被捆游击队员见特务连战友舍生忘死来救,热血沸腾,激动之下,一队员叫一声:“同志们!宁愿站着死,拼了!”顿时骚乱起来,但很快被枪杀,唯有连长刘凯迪趁乱滚下山坡灌木从中,又跌落石坎下。
  山垭上留守的游击队员拼命提高射击准确度,两班游击队员终于冲进山口过道,但有顾忌,不敢放肆射击,只能冲,而山口内外的敌人可没什么顾忌,优势火力只管撒向冲入的游击队员,这本来就是一场错误的战斗,待有冲到被俘战友身边时,已所剩无几。几个被俘游击队见状,激昂地叫道:“拼了!”用头向敌人撞去,用未被束缚的脚踢向敌人。但这只是体现一下精神罢了,生还无望。
  垭上还在射击,敌人蜂涌攻击而上。曲指导员为避免全部牺牲,高喊:“撤!沿山脊梁分别撤!”
  敌重兵分别追。但两边游击队员分别不过剩七、八个人了,追击中,慢慢耗损着生命。
  几天后,仅有曲指导员这一边剩下三个队员,衣衫褴褛地回到三道河。但主力已经开拔。
  曲指导员因感有责任,主动断后而牺牲。连长刘凯迪生死不明。这个曾经的红四方面军31军政治部特务连,百密一疏,就这样完了。
  生死似乎那么随意,不为作给谁看,没有既定的终点,唯有精神。
  巴山游击队余部主力向老地方桃园转移而去。
  三天后,这支队伍行进在蒙子潭河边大路上。
  弯弯的河清清的水,时尔流趟在光天化日明处,时尔流趟在偏崖灌木篷蔽的暗处,身后稀疏的人家渐渐远去。山在吐绿,鸟鸣声渐浓,山花复苏。
  祁营长已牺牲,扬建迪随了师长刘子才。所幸存的卫生员贾西莲与秦英桃等五名女兵随师部走前头。前锋吴三保连的尖兵已前出两里之距。“司令,”扬建迪触景生情,说,“这辈子出来干革命,见了些好山好水,死也值了!”身后的秦英桃说:“搞了半天,你才这点儿觉悟啊?你这个老兵还不如我这个新兵蛋子!”
  “哈哈哈!”赵明恩被逗乐了,道,“小鬼还有诗情画意嘛,革命就要有乐观主义精神!可惜没读到书。”刘子才笑道:“小扬同志已经识字一箩筐呢,算是秀才了,哈哈!”刘三保问:“谁是老师,惭愧,我怎么不知道?”
  赵明恩说:“你想不到是贾西莲吧?她这个川妹子,富家千斤有条件学文化,用在干革命了。”贾西莲抿嘴一笑,说:“赵部长才是秀才,小女子岂敢班门弄斧!”
  “嗒嗒嗒嗒!”突然,队尾山崖后机关枪射来了,顿时射中了七、八个游击队员,管业元急令“隐蔽!”怒骂一声:“这他妈打的什么仗?处处被动挨打!”接着,河边山林中,岩石后子弹成扇面撒向路途上的游击队。是陕军谷鸣的团,一直以来韬光跟踪,终于抓住了复仇的机会,放过了我尖兵,学红军打埋伏。
  游击队奋起反击,奈何力量悬殊,地势不利,我明敌暗,命中效率不大。只好边打边前进。营长伏计春抓过战士手中的机枪,展身狂射,掩护战友,一面大叫:“同志们,快跑!”身边的战士大叫“营长,快爬下,你走我们掩护!”伏营长一边扫射一边怒吼:“罗嗦什么!”竟然一分钟未中弹,然后连中数弹,以枪撑地不倒,就那样英勇地牺牲了。
  游击队损失不小,冲过埋伏,敌军就追不上了。
  翌日,游击队到达四川边界了。这里闪现一块秀丽的浅丘陵地带,仿佛给人以苦尽甘来的感觉。
  远远望去,三丘中央有村庄,游击队员饿得头冒虚汗,该去整顿饱饭吃了,精神一振。
  卫生员贾西莲忽然手一指右边丘陵下,说:“赵部长你们看,好像有敌人!”
  下意识环视一下,发现左右都出现了敌人。刘司令望远镜一看,说:“是保安团兵。”对吴三保与赵明恩说,“是打嘛是冲过去?”吴三保抢先说:“看距离,敌我双方速度,我们会刚好与敌人碰头,勇者在我们一方,冲过去没问题,进入四川再看!恋战不利。”
  “同志们,冲,跑在敌人前面去!”刘司令下令。
  游击队飞速奔跑,精神一振将饥饿感压制,调动出最后的体能。敌我碰头了。游击队仅有的四挺机枪掩护,敌成群倒下。游击队一边跑一边射击,谁中弹只能听天由命了。敌火力更强大,如狂风刮向游击队。
  冲过去了!进入了川界内,敌兵也不追击了。
  刘子才松口气,坐在一石上,说:“同志们寻地坐下休息片刻,吴连长,数数还有多少人?”
  数的结果,吴三保报告得很特别:“报告师长,游击队1200人至此只剩下260人!”
  刘子才埋下了头,两手使劲揪头发。
  游击队员们沉默不语,心情全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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