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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在崔夹岙宣传抗日

作品名称:浙东的英雄女儿——李敏      作者:张良芳      发布时间:2022-08-31 10:55:17      字数:4461

  一个月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开学时间到了。李敏来到启明小学正式在学校上课了。学校让她教二年同时让她兼任年级的班主任,除了经常上语文课,她还要做管理班级的工作。于是,她又在一年级的学生中选了个聪明伶俐、出身贫苦读书用功的学生崔根青当班长。这下她就有助手了,有事情她就和崔根青一起出去。
  下课后她到校园去走走看看,见女同学们正在课堂后面踢键子,有的在课堂外跳橡皮筯;男同学则在门外小山边的操场上滚铁环,还有的在操场上奔来跑去玩“官兵捉强盗”,一副安静详和的景象。这本来是好现象,但是却使李敏很是不安。
  这不是在和平时期,而是在日本帝主义统治底下,日本鬼子天天沿着甬江和奉化江开着炮艇从宁波到鄞江来回巡逻骚扰,他们经常下来到各乡各村要派谷,要钱款。如若不给,他们就带着狼狗开来大批日伪军下来抢劫。杀人放火,强奸妇女,什么坏事都做。在几十里路外的鄞江桥就驻扎着100多个日本鬼子和500多个和平军(伪军),还有各路国民党游击队,三天两头来崔夹岙游来荡去,敲诈勒索,夜里各处枪声不断。但她看这个学校里从老师到学生都没有一点忧患感,这和现实太格格不入了。
  李敏看看学校周围连条抗日标语也没有,觉得没有一点抗日气氛。她拿来教科书一看,基本上还是老内容。一年级的国文课本,还是“狗、猫、鸡、大狗叫,小猫跳”那些内容,没有一点抗日字句。她在镇海长山桥小学教书的时候,学校的教科书都是自己编的,都结合进了抗日内容。李敏在下课后到校长室找到校长说:“应校长,我感到我们学校对抗日认识不足,我们学校缺少抗日气氛。我们在教学的同时,还应该对学生加强抗日教育。这个教科书也要自己编过,要把抗日内容编进教科书中去。”
  因为应校长是副区长袋袋爷爷的亲信,袋袋爷爷还是启明小学的校董,所以这个应校长执行的还是国民党教育的老一套。且这人上了年纪,本人就因循守旧,墨守陈规,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是抗日时期,知道李敏是国民党三青团政工队派来的,共产党的主张他也不得不听。校长听了点点头说:“小李老师,你说得对,这课本基本上还是老的课本,没有什么抗日内容。是应该跟着形势,放些抗日新内容进去的。只是我年纪大了精力不足,你们想搞尽管搞。这教科书的改变,这得要发动全校老师来想办法了,我与教导主任研究一下看。李敏,你的意见很好!还是年轻人敢想敢说啊!有些事情你在二年级可以先搞起来。至于编教科书的事情,我与教导主任研究了再告诉你。”
  李敏想想,自己刚来学校,自己提的意见,校长能这样诚恳地接受已经不错了。觉得她应该在自己的班级里先搞起来。她先以她的思路在她的年级里上课时就宣传抗日,然后再进一步团结其他年级的老师一道把学校的抗日宣传开展起来,及时把教科书编出来,起码国文课和时事课内容要重新修编过。
  第二天李敏就到二年课堂来上课。她一到课堂,就听得课堂里吵吵闹闹,话声响亮。来到课堂门前,只见一个穿着考究的胖墩墩的学生坐在用课桌椅搭起来的高台上,神气活现地大声喝叫着,在指挥衣服体面的同学威胁着那些衣衫褴褛的同学。那些穿着体面的学生用手打他们,用脚踢他们,叫他们往课桌椅搭起来的暗洞里钻。李敏看了大吃一惊,忙上前阻止:“小朋友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
  一个穿长袍的学生说:“玩呀,我们要关他们牢监。”
  李敏气喷地说:“谁叫你们这样做的?”
  “喏,”那个穿长袍的学生指指坐在高高台上的胖学生说,“大头脑在上头,这都是他的命令。”
  “快下来!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这样胡闹?”她最痛恨人压迫人的现象。她在上海时受尽了日本资本家工头的压迫,天天遭他们毒打和喝骂工人,没有想到在这个学校里,这些学生竟在表演她在上海深受日本人欺侮和凌辱的人压迫人的闹剧,而且还是一个学生。
  那胖小年这时却还蛮横地说:“你管不了我!我爹就是袋袋老爷。”他拍拍胸脯望着李敏毫无畏瞿地说,“我爹是区长,是启明小学的校董,你算什么?!”
  旁边的学生听了都七嘴八舌地说:“他什么人都不卖账,到这里学校教书的老师都要拍他的马屁,他爹是这里的大头脑。”
  李敏在校外已经听说过了,这个袋袋爷爷,原来是国民党鄞江区的一个副区长,名叫崔前月,长得肥头大脑。因为他吃得大腹便便,大肚皮像腆着一个大米袋,所以当地人称他为袋袋爷爷。袋袋爷爷下面有许多地头蛇,有的叫“五无常”,有的叫“六阎王”,横行乡里,到处为非作歹,压迫得老百姓喘不过气来。
  李敏想想这个坐在高台上的小胖子和大家七嘴八舌讲袋袋爷爷的威风,本想当场批那个小胖子一顿和批判一下袋袋爷爷,但是她想到一来自己初来刚到,不便随便批评当地政府的头头;二来觉得光是简单地批评没有说服力的,于是她想了想就开始向大家讲故事。她说:“同学们,现在你们还是坐下来先听我向你们讲一个故事吧。”小朋友听说新来的李老师要给他们讲故事,都来了劲,安静地坐在地上要听李老师讲故事。大家说:“李老师是不是讲老虎的故事?还是讲妖怪的故事呀?”
  李敏对他们说:“我今天不讲老虎和妖怪的故事,我先讲一个古老的童话给你们听听。”同学们们便高兴地说:“好,我们愿意听李老师给我们讲童话故事。
  于是李敏也坐在一把椅子上慢慢地说开了。她说:“古代有个雕刻师,他从山上找到了一块像人体一样大的巨石,他准备雕刻一个古代的英雄,于是他每天用小凿子凿呀凿的。不知凿了多少天,终于把那块大石头凿成了一个英雄塑像。英雄塑像凿好了,那雕刻师然后把打下来的小石子扒拢一堆,筑成一个英雄雕像的墩台,让石像摆在墩台上,石像神气的双目远眺着前方。这时他骄傲了,不理采小石子了。小石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夜里他们一阵商量,于是大家使一把劲把石像掀翻在地上,并且使劲地砸它,石像也碎成一堆石子。以后铺路的人来了,都把它们铺在路上,这会小石子们说:‘这下好了,大家都平等了。’”
  李敏讲完了这个故事对大家说:“同学们,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大家好好想一想。”大家都看着那台上的小胖子。那小胖子看看大家都讥讽地看着他,他脸一阵上红一阵白的。此时李敏又对还高高地坐在台上的胖小年说:“你快下来吧,再坐下去你也会像石像那样跌下来的。启明小学是当年崔真吾烈士到处筹款造起来的,是公家的,不是某一个人的;你不要仗着你父亲的势力在这里作威作福了。你不能再这里跃武扬威,欺压大家了,大家都有权利来这里读书。同学们。大家都应该团结互助,相亲相爱。”小胖墩听了这个故事很不是味道,他只得老老实实地下来了。于是大家就把课桌椅排好,听李老师好好上课。
  小胖子回去把李敏老师的这些话都告诉了他爸,他爸爸知道李敏是政工队介绍来的,在统战时期,也要拥护共产党的主张,一时他也无可奈何她。而同学们都爱听李老师讲故事,李老师又围护着广大同学,大家都拥护李老师,李敏老师在学生中的威信也更高了。
  第二天她给一年级的同学上课了。她对同学们说:“同学们,你们知道两年前离我们这里只五六里远的日本鬼子火烧大皎和建岙的事吗?”
  同学们说:“知——道——”
  有几个同学说:“我们就是大皎和建岙的人,自家的屋被日本鬼子烧掉了,现在只好寄住在这里崔夹岙亲戚家里。”
  李敏听了望着这两个同学说:“这些血海深仇是不能忘的。我的家在镇海小港,两年前日本鬼子第一次打进镇海来时,我们家乡被鬼子烧得可惨呀,十二个村庄,六千多间房屋都被日本鬼子烧掉,连我的母校二十几间校舍也全部被烧得精光。我的家也被鬼子烧得精光,我们只好住到破庙里去。我家乡小港几万人无家可归,学校的记子被鬼子烧掉了,我们只好到孤伶伶的没有被烧掉的庙里去上课。同学们,日本鬼子是强盗,是土匪!是比强盗土匪还要凶恶的坏东西!如今日本鬼子已经统治了我们浙东,统治了四明山,在离我们十几路外的鄞江就驻扎着日本鬼子一个中队和鬼子帮凶的几百个和平军,他们没有饭吃了随时随地会窜到我们这里来抢,他们来了我们怎么办——”
  同学们小眼睛直瞪着她不知如何回答。这位新来的美丽老师大声对他们说:“同学们,我们能让鬼子大摇大摆地来到我们樟村、来到崔平夹岙抢粮食吗?”小同学们这才大声地回答说:“不——能——”
  李敏望着激动的小同学们说:“不能,那我们怎么办呀——”
  孩子们一时又顿住了,只是睁大眼睛望着她,仿佛说:“我们太小了,没有力气不知怎么办。”
  这时李敏对小同学们说:“但是我们还有大人们呀,我们要向大人们宣传日本鬼子这样坏,我们要抗日,我们叫大人他们起来一起抵抗日本鬼子的侵略!”
  这些小同学们于是都大声地说:“是——”
  李敏看这些小同学们都激动地来了劲,就大声地对他们说:“好,那我们明天就到街上向大人们宣传抗日,我们到街上去贴抗日标语,我们到街上去喊抗日口号,同时我们要学唱几支抗日歌曲,我们要到街上去唱抗日歌曲。我们要边唱抗日歌曲边喊抗日口号好不好?”同学们齐声说:“好——”
  李敏说:“现在我们先来学唱抗日歌曲。来!同学们跟着我唱:我们先唱一个《松花江上》,来同学们跟我唱:‘我的家在松花江上——’同学们跟着唱:‘我的家在松花江上——’李老师接着唱:‘那里有大豆高粱——……九一八——九一八——’”
  歌声凄凉又悲壮,唱得同学们激动起来。教完这支歌,李敏对大家说:“这支歌我们要经常唱,不能忘记祖国,不能忘记家乡。明天我们还要到街上去唱,我们一边唱,一边喊抗日口号。同学们大家能做到吗?”
  同学们大声地说:“能——”
  待上了一课语文课后,她在课间叫几个同学帮忙,从办公室拿来一些白纸和绿纸,还有毛笔以及墨和砚墨潭;还叫大些的同学找来竹管劈开,劈成细细的一条条竹条子,于是她就从办公室里磨好墨,拿起毛笔写起抗日标语来。写好后,又叫同学们把标语糊在竹杆上,叫同学们每人都拿一支到放学的时候,叫班长带着同学们手中挥舞着标语到村里和街上喊抗日口号。同们拿来标语见李老师写着:
  “同胞们动员起来,赶快来抵抗日本帝国主义!”
  “同胞们团结起来,坚决抵抗日本鬼子的侵略!”
  “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去!”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中华民族万岁!”这些字二年级的同学们有些认识的,有些这字还不认识,但意思是懂得的。
  李敏第一次她亲自带着同学们上街进村喊。喊了两次,她看班长崔根青同学很活跃很能干,李敏就叫崔根青带着同学们自己去喊抗日口号。同学们喊着口号还唱抗日歌曲,一下子把崔夹岙村抗日气氛搞得浓浓的。李敏买了许多纸来写了许多标语,晚上和同学们一起到樟村街上去贴标语喊口号。响亮的抗日口号喊得村人们从屋里张出头来看,人们在纷纷议论:“东洋人又来了吗?”
  “还是和平军又来要派谷来了?”
  “这口号喊得虰心掠肺的。”
  有人说:“没有见东洋人来,也没见和平军来,是启明小学那些学生娃在瞎喊。”
  有人说:“瞎喊倒是没有瞎喊,鄞江桥不是有许多日本鬼子吗?还有一个大队的黄皮狗(指和平军)也驻在那里,谁敢到鄞江去呀?”
  “这些口号是在提醒大家。”
  但是李敏看了并不满足,光喊口号,在街上贴些标语,也只让走来过去认得字的人看看,有那一回事。这里现在是日本人统治的地方,鄞江桥还驻扎着日本兵和和平军(伪军)有点危机意识。至于不识字的人,走来过去只是看见得各处墙上贴些花花绿绿的纸头,也不知是什么一回事。她想得要进一步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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