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特务连出走

　　吴三保一边去，可他在想问题。虽然是个基层干部，可他也在为游击队着想。
　　又是午后，突然枪声大作，尾后敌军击毙了我潜出哨，追来了！刘司令不慌不忙下令：“把敌军放进这芦坝，我们分别上两面山上，居高临下打一场，重创敌军！”立时分配任务。
　　刘司令率一部红军就地开火，吸引敌进，另两边山上各三百余人隐蔽上山。
　　可是，两边上山的红军突然遭遇到山林中敌人的火力撒来，并向下压缩推进，两边山上敌军光机枪就各有四、五挺，并间杂着向下投弹。硝烟纷飞，树木摇晃，上山的红军抵敌不住，纷纷后退。红军的轻敌，半天的休息给了敌军充分布署的时间。红军伤亡陡增。卫生队、炊事班这时也拿起了枪。
　　特务连连长刘凯迪火了，躲着飞弹去对刘司令说：“还拿不定主意，你不配当师长！”气得把盒子枪口对着刘子才直颤抖。
　　情势危急，刘司令这才后悔不己，传令向前撤退。
　　但敌军已紧紧咬住，脱身谈何容易？前路也出现了更多的敌兵，火力刮风般封锁住红军进路。
　　正在这时，吴三保清晨擅自作主的布置起作用了，刚好抢在了敌军到达之前将连队运动出芦坝，隐蔽在山后。红军打仗的目的高尚，指战员有着主人公的主动战斗意识。这时，一个红军连出现在左边山上敌人的头上，轰轰隆隆一阵手榴弹砸下，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冲锋号声在山顶格外响亮，接着两挺机枪冲前，“杀！”红军游击队员战斗力以一当十，呐喊着如猛虎下山，将山下林中之敌两个连打得七零八落，四处乱窜，没了章法。
　　刘司令见状大喜过望，立即改令全军交替掩护，向吴三保所在的山上攻击性撤退。但局面混乱。
　　右边山坡上的游击队被逼退，接令亦向左边山上撤退，边打边退回芦坝时，已然成为后卫部队了，敌军也停止了炮击，形成了我退敌进局面。扬建迪与卫生队女兵一起，随司令部几人都成了战斗员，当然更多的成份是被战士们自觉护卫着，已经钻入左边山崖树林中。但两名游击队主治医生中弹牺牲了。
　　林中已被打懵了的敌军被游击队两面夹攻，很容易被荡开而上山。当山下山上两边的游击队员已看到对方红五星军服时，就表示接应上了！但这时右、前、后的敌军也汇集攻击，游击队后续连队自觉拼死阻挡，承受着千钧重量！
　　在吴三保的接应下，游击队再一次冲出了围攻，但也再一次丢下了三百多红军战士的遗体，战士的生命很大程度取决于指挥官决策的高下。而敌重兵依然紧咬不丢，但游击队总算跳出围攻，赢得了主动。
　　当敌兵从左、中、右淹没了左边山岭时，冲出的红军游击队沿着皮连着筋的山脊梁进入了前面的黎坪山地，已相距三里路，那是追不上了。前面地势险要，兵力受限展不开，国军暂停追击。
　　上次被红军游击队正确战术打得大败的副师长谷鸣被降为团长，这次仗人势，决心再次爬起来，经过上次的失败，他已有所长进，主动去总指挥部请缨说：“乔副军长，看样子前面多处有一夫当关万夫莫过之地形，如若紧追不舍，游击队肯定高度警惕，有防守。不如暂停追击，待他们放心撤离，我亲自跟踪打击，与我大军保持电报联系。”
　　乔副军长说：“游击队已被我重创，估计最多还有六百余人，你一个团千把号人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样被打败呢？”
　　谷鸣尴尬地笑笑说：“哪能呢？一回摔跤二回把滑，这次我死不分兵，就啃不动我，老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找机会打他的伏击！”
　　“好的，那就成全你的勇敢，我大军静候佳音，如你有功，官复原职我想是可能的。”
　　“是！不成功誓不归！”
　　待了一夜，翌日上午，谷鸣率团跟踪。果然险要关卡已无阻挡。
　　巴山游击队过城墙岩、转混人坪、讨口子岩、燕子垭、荒草坪，已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十天后，摆脱敌军追击，安全进入了陕西宁强县境内的三道河休整，恢复体力。
　　三道河一小村子农户家，游击队司令部召开连排干部会议，讨论今后行动去向。刘子才提出“打川安陕，信贫不信富”政策，即立足陕境，出击川境。他认为川军好打些。对于富农以上的阶级份子一概不能相信，只能镇压。目前军事状态，游击队应该仍回川境内。对此暂时无人提出异议，只有特务连长刘凯迪不满地发言：“大道理我不大懂，我只知道近来军事指挥有很大的问题，搞得我们像叫化子，亡命之徒！现在川境内的敌情我们掌握得很详细了吗？我看没有，是盲目行动。所以我怀疑打川安陕，信贫不信富的可信度了！”
　　副营长管业元也附合道：“这样搞下去我们前途在哪里？就这样饿死、冻死吗？”
　　刘子才说：“有意见也不必用枪指着上级首长吧？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刘凯迪听者有心，说道：“枪毙是吧？”
　　赵明恩、吴三保等人发言调和。
　　刘凯迪说：“那好，不枪毙我的话，我当开路先锋，杀回四川，我走！”
　　刘子才说：“那你特务连先行一步去通江桃园吧！”
　　“是！”刘凯迪立正敬礼，重重的语气明显负气。
　　会议结束后，特务连就脱离主力，单独出发了。
　　刘子才见特务连长不辞而别，心情矛盾，如流浪孤儿想娘亲，想起了红四方面军，想起了延安党中央，现在外面什么情况？多么想念他们啦！从国民党报纸得知，党中央在延安扎根了。忽然，他想起与赵明恩等干部商量，是否派人去找党中央，以求得指导，也宽心多了嘛！
　　赵明恩等干部非常赞成。
　　于是，派出罗班长肩负游击队重托，前往延安。
　　山路上，特务连战士议论纷纷：“才打了个大败仗，窝囊！这又走，势单力薄！走得通吗？”
　　“党中央是不是把我们忘了，抛弃了？”
　　“坚持吧，走一天是一天！”
　　“同志，别灰心，我是自愿当红军闹革命的，又不是强迫拉我的壮丁！怕死不革命！”
　　他们哪里晓得，党中央毛主席已派过一次人来找他们留守的红军游击队！
　　特务连晓行夜宿，三天后的中午进入碑坝地界。在一山垭口，望望前面山湾的镇子，连长刘凯迪说：“我带一个班先行，去探路，由曲指导员负责，在此等候消息！”实际上,红四方面军在农村建立根据地，连上设立政治指导员一职，皆学井冈山朱毛红军而得。
　　时间过去了一小时，按理应该有消息传回来了，怎么一去无音？曲指导员说：“再派一个排去，如有意外，鸣枪报信！”
　　又一个排去了。
　　半小时后，镇上叭地传来几声枪响。接着枪声增多。“不好！”曲指导员叫道，“我们不要进镇子了，绕道前进，再派人进镇了解情况！”
　　战士们焦急地嚷道：“指导员，我们冲去救援吧，难道就这样丢下他们不管？”
　　曲指导员紧咬嘴唇，两眉紧锁，说：“情况不明，据我的直感，敌人太多，我们分批进去已是分散了战斗力，我们再这样进去只会照样白白地送死！撤吧，先上碑坝山，便于机动！”
　　原来，国民党汉中保安团早已发现游击队这支部队行踪，显然不是赤匪主力，难得遇见落单的赤匪队伍，断定他们会进碑坝镇子补充生活，强行在百姓家设下伏兵。
　　特务连一个班刚进镇子，从街道两边百姓家，前后突然冲出几百保安兵，大有杀鸡用牛刀之势，四下围拢喊“放下武器！”显然反抗已徒劳。这个班被缴械了。审问之下，断定这只是探路的小股赤匪。
　　第二拨一个排进镇，提高了警觉。当街道两边百姓家，前后突然冲出几百保安兵时，我几个战士立即反抗射击，同时也为后面的战友鸣枪示警。但这一个排的兵力在那种场合下也无济于事，反抗射击的几个战士立即被击毙。排长叫一声“拼了！”战士们立即展开了近身打斗，一时街道上杀声连连，不时用上了抵近射击。一个排的游击队员再怎么英勇，以一当十，奈何敌方是一个团？最终不是被擒就是战死。
　　事实上曲指导员果断措施是对的。剩下不足两个排的游击队员立即奔赴上碑坝山上，派二人换便装下山了解情况，已是下午五时，天也乌云聚集，不一会儿就下起了暴雨。
　　山上的游击队员四处找偏崖躲雨，吃着干粮，等候消息。
　　雨越下越猛，似专门给游击队员加压。雨声、心声交织。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难道这是宿命？红军不信命，但眼下，游击队员心里不免有些悲凉。好在，由于进镇了两拨游击队，思维的常规，敌人便没想到后面还有第三拨游击队。
　　傍晚时，雨住了，也盼见了两侦察员的身影。不过，湿透的衣服还未被体温蒸干。革命，就是在不规律的生活中磨炼。
　　侦察员报告说，敌人很警惕，我们进面馆吃面，因口音不对，差点被巡视的国民党便衣抓去，幸得老板是好人，说这两人是常来常往的老熟人，卖过牛，是牛生意人，不是赤匪探子，方才罢休。后老板自己述说了今天街上打仗的全部经过。完了，队长、排长他们不是牺牲就是被抓。据面馆老板猜测，看样子全部在镇公所被保安团住处关押着。
　　怎么办？按原计划去通江的可行性已大打折扣。是前进或是解救被俘战友们？二者都是奋不顾身。如何权衡？曲指导员召集班排干部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