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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他要去哪里

作品名称:巍巍巴山魂      作者:心有二用      发布时间:2022-08-29 11:58:01      字数:3357

  湖北竹溪县,赵家河畔,算盘山,背靠崇山峻岭。王三春被陕西国军打得大败逃至于此,顿时搅乱了这里原来的平静。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三春这个强龙压过了地头蛇,这回他强占了国民政府区公所大院作为住所,军队散布于五里之内扎营。军队吃什么?派捐收税;官兵性需求怎么办?王三春准许士兵进窑子解决性饥渴,不准强抢良家民女!也算是盗亦有道了。需知都是些无大志无高尚动机的人,在乱世中无非抱团取暖。至于怎么个取暖法,是取之有道或无道?对这些人来说,无知于作人的讲究。他们为匪无非为了求取个人生活质量,猫儿怎么可能不吃腥?
  8月15日中秋团圆节。王三春令全军大摆宴席,有酒有山珍无海味,如果说有海味那就是赵家河的鱼了。那山珍有獐肉、鹿肉、麂子肉、野猪肉、果子狸,大鲵。士兵狂饮海吃,王三春则与当官的属下单开雅座间。当初的一团长关九,二团长宋大水,三团长敏正新只能分别屈就营长了,连长还是连长。冬娃子已阵亡,黑狗子仍为三营一连连长。
  席间,黑狗子说:“这里全是石板当瓦房,冬无严寒,夏无酷暑,物产丰富,这地方好,大王,我们就在这里扎下吧!”
  “好个屁,”王三春说,“这里虽然是个藏身又养兵的好地方,但是入渝、通陕门户,一点儿也不安全。”
  一营长关九说:“这日子过得……动荡不安。司令,我们又怎么办呢?”
  王三春说:“我还是想去那地方。”
  “哪里?”
  “大家猜猜?”
  这时,一女家仆跑进来说:“大王,不好了,大王的母亲突然人事不知了,眼睛翻白。”
  王三春说:“还不快去叫医官?”一面起身离席,众将跟去。女仆说:“已经去人请了。”
  王三春进母亲屋,榻边,军医官正在把脉。须臾毕,王三春问:“怎么样?”军医答:“脉象浮数之极,有出无入,如锅中水沸,绝无根脚。此脉为釜沸脉,为死脉之一,纵华佗在世,无力回天,人皆有命,至多两天阳寿,大王,准备后事吧!”王三春谙然,退出,吩咐守候,安排后事。
  母亲也享到了些儿福,走也值了。王三春心道。
  翌日下午,王母落气。大王的母亲离世,自然非同凡响,全军哀悼。
  王母入土七天后,王三春将妻小留下,只身率余部近八百人,向莽莽大巴山进发。这些人不离不弃,那就是他的底气。
  六天后,王三春队伍进入陕西平利县,不走大路,钻入莽莽巴山丛岭……
  哇!好大一块山谷地啊!“放几枪试试看!”
  叭叭枪声打破了这里亘古的平静。树上有猕猴,草中有红腹锦鸡,偶尔见到一只刺猥,一支金雕腾空翱翔,四周通幽境,到处都是王三春部众闻所未闻的珙桐树、领春木,还有无从知晓的暗河、溶洞。客来主不安,一群斑羚惊走,红腹锦鸡惊飞。王三春惊奇良久,说:“今夜就在此宿营,作一回神仙!”众人欢呼。大巴山他们已摸熟路数,但此谷还未涉足过。
  天空太阳光仰角约80度,正午刚过,士兵乐呵呵四处找地儿扎营。忽然下起了太阳雨,阳光照得雨柱光闪晶莹,只得跑向山谷边找偏岩躲避。忽然有几个士兵大叫:“这里有个洞哎,娘的,好大好大!”于是吸引了更多的人进入探幽。
  地上石台石柱错落,洞顶洞壁奇形怪状,初还宽敞干燥,渐渐阴森滑湿,水滴点点咚咚响,后面有人点起了松明火把递上前来,一把,二把,三把……继续搜索,叉径支洞多如密宫,无所适从,幽深处,轰轰隆隆的暗河水声传出,听来令人惊悚。险处愈来愈多,不敢再前进。
  外面还在暴雨,王三春闻讯好奇也进了洞,惊叹说:“老子大巴山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稀奇的洞,我看能容得下三百来人,今夜司令部就安在这!其余地只好在外面找地儿了。”三营长敏正新问:“那么哪三百人住洞呢?”黑狗子说:“三个营长划拳怎么样?”王三春哈哈道:“好主意,去吧!”
  暴雨下了约半个小时住了。各部找偏岩搭营帐,好不容易各就各位,鼓励士兵打野鸡、捉山溪中大鲵。一群官兵远出围住了三头野猪,那自然逃不过弹雨。
  一顿山珍野炊,已是日落西山。在这与世隔绝之地,大自然的陶冶下,将士们有生来第一次官兵同乐,释放了一次人的良性。因为他们不是红军。
  山中之山的夜。不用放哨。几种不同的夜鸟之鸣他们不觉得稀奇,洞中人的异样感觉到是第一次。仙人,野人?似是而非中,又有种茫然。
  黑狗子想女人了。简易的行军床铺放在地上,两手枕头,想竹溪县那个妓女的味道。别的事,没想那么多。
  又两天后,王三春部出现在米仓山下人烟稠密处,当地民国乡政府惹不起,老百姓更惹不起,供奉招待,只求送瘟神。
  又一日,王三春部进入西乡县附近上黑山。
  王三春部时隐时现。巴山林之大,他们也邂遇不到红军巴山游击队。
  象游山玩水,又半个月后的一个深秋的白天,王三春部突然出现在陕西汉中镇巴县附近黑虎山。这些地方他再也熟悉不过了,过去的事防佛就发生在昨天。他眺望着山川,感情似被触动,长出一口气,然后全体集合训话:
  “弟兄们,承蒙大家不离不弃,我们才能报团取暖,现在,我打算不走了,这就是我们的终点!饱餐一顿后,我们拿下县城,城虽然小得可怜也叫城嘛,哈哈!我断定县城的保安军队至多一个大队二三百人,又不会打仗,岂是我们久经沙场的对手?今我宣布,今后凡是跟了我三年以上的弟兄,他妈那个胎的,允许找个媳妇成个家,但有一点,不能跟媳妇儿一觉就睡死了,白天是兵,晚上是丈夫,有军事行动立即出征,如果有了媳妇儿就心生退意,两口子一起枪毙!好不好?”
  “好!”众军兴奋地鼓掌。
  原来,王三春要再次强占镇巴县,这里山大沟深,川陕交界,偏僻安全,也算是他王三春发达之地。或许对这里有一份恋旧之情?将士们也早已知晓此行的目的。
  “好就好,吃饱后就杀进城去!”
  这时,进城踩点的便衣来到黑虎山报告:“保安大队就驻扎在县政府旁,与我们一样穿的军服,不过嘛,嘿嘿,我们的军装可就比他们威武多了!”王三春叫道:“计策是对弱者讲的,我们没必要讲究,硬来!一个排冲击县政府,其余的兵力攻打保安大队!”
  这已是下午,王三春近八百人直扑县城。正如王三春所料,国民党镇巴县保安兵不过一个大队人马,训练无素,亦无实战淬炼,王三春来得突然,黑虎山百姓亦不知情,知情又咋的?官兵与王匪差不了多少,没那份热情报信。一惯和平中过日子,县政府宁县长压根儿也想不到会遭到千里之外旧主的算计。
  王三春熟门熟路,领军过泾洋小河木桥,飞奔进入一街道,惊动了街道居民也不闻不问,风一般涌至县政府所在街道,这才突然用机关枪扫射门岗值哨兵,冲向保安大队军营门。一时山城枪声如煮,回音四荡。突如其来的快速攻击,对方似反应不过来,保安兵仓惶之下仓惶拿枪的抵抗,显得十分不济,连逃跑都来不及。王三春的这些久经战场的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击房内房外只管用射击说话。保安兵毫无招架之力,求饶也不顶用。
  但冲进县政府的却遇到了坚决的抵抗。对方初还显得不济,很快就镇定下来,内堂大门口、侧门、窗子,射出了坚决的子弹,并投出成批的手榴弹,炸得冲到院坝花台附近的敌兵成群倒地。原来,宁县长近日总是左眼皮子跳,又听见夜里狗哭,一狗哭引众狗哭。又听闻说狗哭全都朝向县政府。难道我有难?却又猜不出个所以然。为壮胆,今日中午借故说要检验保安兵的军事能力,调一个排带真枪实弹入县政府操练,宁县长亲自布置门户之战的训练。不期弄假成真,正在训练时,遇上实战了。
  王三春见状,怒道:“妈那个逼的,得不成我小河沟翻船?弟兄们,坚持住,等待那边收拾毕了,来增援我们!”
  却见宁县长集合起兵,扔着手榴弹开路,杀出来了,企图冲出去。王三春的这一个排抵敌不住,纷纷退出县大门。却见攻打保安大队的大部分人已退出,显然已取胜,见壮立即增援。王三春叫道:“调两挺机枪来!”
  说是迟,立刻就有两挺机枪上前,对准冲出来的保安兵狂扫。宁县长一干人只得退回县大门内。
  接下来,王三春的兵再次涌入县政府大门。并叫道:“投降吧,饶你们不死!”却听见宁县长在里门内答话道:“现在本县可以判断,你们不是红军,只有王三春土匪此时才会来攻击我国民政府的县政府,是吧!”
  王三春的部将答道:“是又怎么样?算你聪明,识相的投降免死,免得多死人!”宁县长答:“好吧!”
  片刻,却见未死的保安兵叫道:“别射击,我们投降!”
  “举起双手出来!”
  出来了十几个人。却不见穿便服的县长。“你们县长呢?”
  “县长说,叫我们保住性命投降,他官不向匪投降。”此时,却听里面一声枪响。
  宁县长自杀了!狗哭成真。
  没有人感叹。一切似乎就那么回事。
  一日,县大堂,王三春召集会议。“重开税局、铜元局造钱!”
  从此,王三春企图偏安一隅,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日喝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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