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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集:袁春妍上中学

作品名称:浙东的英雄女儿——李敏      作者:张良芳      发布时间:2022-08-26 10:58:14      字数:4345

  这个袁春妍以后就是李敏同上小教训练班的同学,结业以后又分配在同一地区战斗;并且在李敏被捕的那天,正是袁春妍根据县委安排来鄞江区当区委委员、协助李敏工作向李敏来报到的路上同时被捕、同时牺牲的战友。为此我们要在这里顺便要追述一下之前袁春妍从慈溪来鄞西古林补习中学的情况。
  时光倒回一年前,慈溪祝家渡。
  1941年夏天,已在鄞西参加抗日游击队的徐毕辉,和表姐陈晓云一起回到家乡慈溪三七市探亲。现在的梅园区委书记、梅园乡副乡长陈晓云的父亲就是徐毕辉的表舅。徐毕辉在陈晓云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徐毕辉到祝家渡去看望亲舅家的春妍表妹,当时陈晓云也一块去了,因为陈家和袁家也有亲戚关系。袁春妍的父亲也是陈晓云父亲的表弟,而陈晓云的大嫂又是袁春妍的小阿姨,于是袁春妍就叫陈晓云为阿姨了,因此两家是亲上加亲的关系,所以春妍也算是陈晓云的一个外甥女儿。陈晓云和春妍的妈妈——表婶的关系好,因此也关心这个远房的表婶。陈晓云是个很有同情心的人,虽然表叔死了,但表婶还在,而且她家生活比较困难。因见毕辉去袁家,陈晓去也顺便到祝家渡去看看她的表婶。于是陈晓云就跟着毕辉一起来到祝家渡袁家。
  暑假过去了,到冬天过年放假时,她们俩又相候着去祝家渡看春妍她们。春妍见晓云阿姨回家来时总是买了好多糕饼、桂圆、红枣南货等营养品送她们,穿着也很好,以为晓云阿姨还在边家沿山小学教书,日子过得很好。春妍当时失业在家,见了她们,就向她们诉说家里的苦难,问她们能不能在她们工作的鄞西帮她找一份工作,她在家里实在是蹲不下去了。
  当时陈晓云对她说:“春妍,国难当头,现在首先是要抗日。我们在鄞西,也是做抗日工作的。”春妍说:“我也愿意去抗日,只要有工作做,我不怕吃苦不怕劳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可是当时陈晓云她们也不好对她明说:当时她们教书的学校已经停办了,是在那里当游击队员。就在郭青白自卫游击大队里的政教室工作。因说是当游击队员,怕表婶一时接受不了,只叫春妍做好思想准备,现在没有什么工作,以后有机会会来叫她的。临行,徐毕辉送了两本书给袁春妍看,一本是《苦女奋斗记》、一本是《苦儿努力记》。陈晓云也送了几本进步书籍给她看。
  时间倒回1940年,祝家渡袁春妍家。
  原来袁春妍出身很苦。袁春妍的父亲袁敦来(即陈晓云父亲的表弟),在上海一家汽车公司当小职员,全家六口人,靠父亲一点微薄的薪水度日,袁春妍的母亲董氏(就是陈晓云的表婶)是个家庭妇女,又是个残疾人,一条腿瘸的,行动不便。春妍母亲除忙家务外,还帮人家做些针线活增加收入补充家用。因生活困难,母亲常常带着孩子们到春妍的外祖母家去住一段日子,在外祖母家噌口饭吃。这是富家女儿嫁到穷家丈夫常有的事。春妍的外婆家不算富,但种着十几亩田,比春妍家好多了,但住些日子可以,不能住得长,住得太长,舅舅就会难看她们了。
  春妍不到十岁时,父亲因公司倒闭失业回家,一家人的生活更加困难了。
  春妍小学毕业,也无法继续升学。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母亲托人介绍春妍到山里一所小学去当代课老师,一月工资也就四斗米。她省吃俭用,把节省下的米背到家里帮助家中解决一些困难。
  但是就是这样低薪的工作也保持不了多久,一年后人家来了中学毕业的教师,她就失业了。
  为了生活,袁春妍只好替阿姨家去做小保姆,抱孩子做家务混口饭吃。但自己已经长大了,长期给人家当小保姆总不是办法,而且低声下气滋味不好受。就是在阿姨家里也是这样,有钱的亲戚也看不起无钱的亲戚,把她当作佣人一样看待。
  更不幸的是,1940年父亲在上海突然染时疫病逝世了,接到电报,全家人只有痛哭,无钱去上海料理后事。上海的工友,等不来她家人,就凑些钱设法向做慈善事业的人家讨了一口免费的薄皮棺材,由上海的工友们抬到郊区义冢滩上包个草披了事。家里的亲人无法见最后一面,一家人伤心至极。
  父亲去世后,不久外祖母也去世了。母亲再也不能带着孩子们到娘家去噌饭吃了。家里贫困潦倒,为了活命,母亲只好把孩子们分散出去,春妍再次到亲友家抱小孩,帮助做些零活度日。大妹到一家尼姑庵里去干杂活,长年吃素,也等于做了尼姑;13岁的大弟通过陈晓云父亲的关系,介绍到嘉兴天德药材行当学徒。三岁的小妹,本想送人,但后来因长期吃糠咽菜病饿而死。
  这时候家里就剩下一个小弟弟,春妍两姐弟靠母亲在家做针线活,并在家门口卖五香豆苦度光阴。后来母亲省吃俭用让小弟到慈城去上中学,小弟很知道妈妈的苦难,做双鞋子不容易,寒冬腊月赤着脚一路走的去,到学校了才到河里洗一下脚穿上鞋。春妍知道了也不敢告诉母亲,怕母亲听了心里难过。
  那时候春妍多么想找一份工作啊,以帮助家里,但是在当时,即使一个男青年想找一份工作,没有背景,没有靠山,也非常之难。就是有背景,有靠山也得送鸡送酒地送礼物,春妍家一没有靠山,二也买不起礼物,她又是个女孩,想找一份工作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那时候春妍就想,为什么地主资本家不用劳动,不但吃得好穿的好还有佣人服侍。而穷苦人家连口粥也没得吃,她的妹妹被活活的饿死,世道为什么那样的不平?百思不得其解,只有内心苦闷和伤心。
  1941年冬天,徐毕辉回家又去看望苦难的舅母和春妍,春妍拉着毕辉的手痛哭了一场,向她诉说内心的痛苦,毕辉听了深为舅舅家如此艰难情况伤心和同情。这些情况,她有的在家时就听母亲说起过,舅舅死在上海也知道,但没有想到舅舅家苦难到了现在这样地步。春妍当时拉着毕辉的手说:“毕辉姐,你回去帮我向晓云阿姨说一下吧,请她帮我找一个工作,随便什么行当都行,只要有口饭吃,我都会去做的。哪怕做校工做佣人也行。”
  徐毕辉听了表妹的话,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当时工作很难找,但先找个学习的地方倒是有。她想到现在古林区正在成立一个古林补习中学,在林一新主任和晓云姐姐的推荐和帮助下,她就要去到这所中学读书了,现在也有慈溪余姚学生来报名到古林补习中学学习的。当时徐毕辉想,是不是叫晓云姐也帮助表妹到古林补习中学去读书呢?但是她还没有给晓云姐讲过,所以一时也不敢给她说。
  徐毕辉回到鄞西梅园乡,向陈晓云讲了表妹袁春妍的情况后,陈晓云听了也很同情,因为之前她也去过袁春妍家,知道袁家的苦难情况。表叔死了,孩子又多,一家人苦难到极点,春妍失学又失业,就向筹建古林补习中学的林一新汇报了她在家的一个亲戚袁春妍的艰难情形:“是不是让袁春妍也到古林补习中学来读书?”
  打入郭青白自卫游击大队政教室当主任,现在是国民党三青团区队的负责人、也是古林补习中学的筹办室主任的地下党员林一新听了后爽气地对陈晓云说:“这完全可以呀!我们不是已经收了慈溪余姚好多学生了嘛?就算慈溪多一个名额,你把你的外甥女也带来吧!她家这样困难就作为公费生让她到古林补习中学来读书吧。我相信这样的女孩子读出来将来会成为我们党的好干部。”
  陈晓云听了高兴极了,就叫毕辉立即给春妍写信,叫她在春节前就来鄞西,到古林补习中学来读书。古林补习中学春节过后就要开学的。和她一样,袁春妍到补习中学后也享受公费待遇,吃饭和书杂费全部由学校负责。毕辉立即写信去祝家渡告诉表妹袁春妍。
  春妍在祝家渡老家接到毕辉表姐的这封信,真是高兴极了,她终于有出路了!而且那么快就可以去了,真像做梦一样。她在心里感激晓云阿姨和毕辉姐姐。
  于是她向母亲说了晓云阿姨替她想办法,她可以公费到鄞西免费去读书的消息,母亲也为她高兴,有书可读,还不要饭钱,有这样的好地方,这是多亏晓云和毕辉帮助了。家里一时也拿不出像样的行李,母亲给她找了一条旧棉毯叫弹棉花匠弹弹松,替它换了一条没有破的被单;把破旧的棉衣补一补。于是在农历大年前——12月28日就从家乡慈溪祝家渡乘了姚江快班航船与母亲告别去鄞西。
  那时交通不便,从慈溪的祝家渡到陈晓云家鄞西沿山乡,先要乘祝家渡的航船经姚江到宁波转,到了宁波,再乘东门濠河头的鄞江航船到大桥村上岸,再走几里路才到达陈晓云家的沿山村。陈晓云的老家本来也是在慈溪三七市里,后来因逃婚来到鄞西梅园乡边家村在边家小学当教师。再后来自由恋爱嫁给了从黄埔军校毕业的边校长的侄子边元仁。结婚以后,这对爱国的新婚夫妻就积极参加了当时郭青白自卫游击大队抗日。可是参加这个队伍后,受国民党警察出身的另一个副大队长的排挤边。边元仁被谋害至死,陈晓云一气之下退出了郭青白自卫大队,之后就被边元仁的堂叔、也是陈晓云的前校董、开明绅士边春甫乡长邀请云到梅园乡当了个经济干事。后抗日民主政府委任陈晓云为梅园乡副乡长。这时候陈晓云丈夫边元仁虽然死了,但陈晓云带着个小叔子仍住在夫家,因此边元仁的家也就成了陈晓云的家,所以陈晓云住在边家村。
  当时春妍乘着扯着风蓬的快班航船在姚江上行驶了大半天后,到傍晚才到达宁波姚江边上的北斗河边的姚江航船埠头。春妍还从来还没有来过宁波和鄞西,于是徐毕辉就一早从沿山边家出发去宁波接春妍。
  我们这里也向大家介绍一下徐毕辉一下。徐毕辉是现在的梅园区委书记陈晓云的表妹。六年前,当时陈晓云从慈溪逃婚由她读书时的老同学介绍她到鄞县梅园边家村小学教书,边家小学的校董就是梅园乡开明绅士边春甫,边春甫见陈晓云是宁波四中毕业,教学又好,来了不久就让她当校长。当时只有几十个学生,陈晓云见好多学年龄儿童在家放牛割草帮父母干农活,她动员家长让放牛的孩子来边家小学半工半读,后来学生发展到100多人了。她见两个人忙不过来,就把失学在家读过小学四年级的舅舅的女儿表妹徐毕辉带出来到边家小学当助教兼校工。叫她教一年级的算术,给她一只闹钟,掌握上下课时间,兼管一下上下课打打铃。
  毕辉很努力,她一面上下课准时办好打铃一面教书,深得师生们的赞扬。后来陈晓云加入共产党,也介绍表妹徐毕辉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后来日本人进来学校停办了,陈晓云跟丈夫一道参加了郭青白的鄞警自卫大队,她也把毕辉带了去。陈晓云退出郭青白自卫大队后,徐毕辉也跟表姐退了出来,后来陈晓云到乡公所工作后,也把表妹徐毕辉带到地下党梅园区通讯站工作。再后来古林办起了古林补习中学,陈晓云就推荐徐毕辉也到古林补习中学读书,毕辉平常放假了就来到表姐工作的梅园乡公所帮些忙……现在我们返回来再说徐毕辉带袁春妍出来到鄞县古林补习中学读书的事情.
  大年28那天,徐毕辉一早从沿山走到鄞江镇,乘鄞江航船到县城(宁波)的濠河航船埠头,然后经东门口、中山路走到和义路一家旅馆,预先订好了夜里她和表妹要宿夜的房间,下午到姚江快船码头去接袁春妍。
  下午四点多点,徐毕辉在北斗河边的姚江快船码头,终于接到了春妍。毕辉忙接过她的行李,春妍和毕辉见面,两姐妹抱在一起又蹦又跳高兴极了。
  春妍感到这是她开始走上新生活新道路呀。晚上在旅馆里谈了大半夜,毕辉还告诉她:“晓云姐叫我也到古林补习中学去读书,那咱俩以后还是同学了。”春妍听了更是高兴,两人憧憬着未来读中学的生活,兴奋不已,谈了一夜,谈到早上才睡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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