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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情绪失控后,一同去山区

作品名称:你与我窗下清风同来      作者:高青铜      发布时间:2022-08-21 14:25:02      字数:4457

  六月底,本市的气温一下子攀升到了35摄氏度,整座城市好似成了一座无人的城市,大家都尽可能地在室内,不愿意出来。
  《骏风采》的编辑室里,空调冷气很足,罗薇薇一向怕冷,披着一件薄薄的外套在忙。
  每个人都在安静校稿,整个办公室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似乎都能感觉到。
  忽然,罗薇薇的手机在办公桌上震动起来,显得特别突兀又吵闹。大家都条件反射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罗薇薇。
  罗薇薇拿起来,看见是前男友刘书远给她的QQ留言:薇薇,我失眠了,睡前喝了点酒,我不禁想起和你在一起的很多事情……如今想来,你竟然曾给我那么多美好的时光,是你陪我默默走了那么远的路。如今,我们终于分开了,在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
  不知不觉,大家的手机联系方式已经普遍更迭到用微信联系的时代了。但刘书远却不是罗薇薇的微信好友——因为在刘书远和她提分手前,微信刚刚兴起,以至于他们竟然只能停留在QQ联系的时代。
  就好像,罗薇薇对他们两个人的记忆一直停留在QQ上,第一次约会的邀请、第一次下雨的叮咛、第一次互道晚安、第一次说“我想你”……
  以至于,当罗薇薇逐渐下意识地拒绝使用QQ时,她竟然觉得自己和刘书远曾经恋爱过的痕迹似乎少得可伶,让她甚至怀疑当初他们是否真的恋爱过……
  罗薇薇哀叹着,内心纠结地想:如果此时刘书远用他之前一贯的清高风格给她留言,她一定会在“唏嘘”一声后没有了感觉。可是,刘书远此时罕见的真诚语气却让罗薇薇惊叹之余、内心倍感酸涩。
  也许,自己也应该庆幸曾经有他相伴的日子。毕竟,人都是孤独的,两个人的温度总归高于一个人的,更能抵抗陌生城市的寒冷。那些时候,也多亏有刘书远陪伴在自己附近,一个初出大学校园的小姑娘罗薇薇才较为轻松地完成了从校园学习到上海这座陌生城市工作的艰难过渡……
  好吧,刘书远,既然你这样说,我也就在心底也感谢你吧。也许,我们短暂拥有的时光是短暂的,却也是温馨的,在人生旅途中也是有意义的。虽然过程与结局并不是最美好的。毕竟,你没能陪我到最后……
  罗薇薇急忙移步到卫生间,靠着卫生间化妆镜前突出的白色圆柱子发呆,忍不住回想起他们刚毕业来到这个城市时拉着四个鼓鼓的行李箱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气喘吁吁又故作轻松大笑的场景。
  那时候,他们两个人为找便宜的合租房子几乎跑遍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找得肚子饥肠辘辘,却舍不得吃一次肯德基。那时候,他们宁愿走走歇歇、歇歇走走,也舍不得打一次出租车……
  当罗薇薇看到眼前有人给她递来餐巾纸时,她转头看镜子,才知道自己眼泪竟然已经串成了长珠子,一直滴到下巴处。罗薇薇低头,发现自己的雪纺衬衫上竟然也被眼泪弄湿了鸡蛋大的一片……
  罗薇薇不禁自嘲:也许,这就是最高明的分手,分手后,仅仅凭借几句煽情的话,还能让对方心甘情愿地流泪。
  罗薇薇转过身,让自己的情绪回归理性。打开水龙头清洗了眼睛,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但是,在罗薇薇拉出擦手纸擦手的那一刻,却诧异地看见诸葛瑾就站在她的后面。
  罗薇薇尴尬地点头,摆出一个比哭还正宗的笑容。
  诸葛瑾似乎若有所思片刻,表情平静,也回她一个轻轻的点头……
  
  偶尔,罗薇薇会在金莎拉的邀请下,来到诸葛瑾的粉丝会粉丝群。罗薇薇每次来这里,都觉得有些胆战心惊,尤其是经历过上次诸葛瑾微博热搜的网络攻击后,她轻易不再登录诸葛瑾任意一个粉丝群,有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感觉。
  如今,粉丝群里是一派宁静,可能经历过上次诸葛瑾的声明后,粉丝们也知道诸葛瑾是怎样的人、也知道诸葛瑾不喜欢怎样的粉丝了。偶尔,当诸葛瑾发布新微博时,便有粉丝马上敲锣打鼓,把微博转至群里。
  偶尔,粉丝们也会翻出诸葛瑾之前和女性朋友的合影,群里的粉丝们便即刻分成几派,支持的,说些“正常男性可以和女性一起”之类的话,反对的,觉得他有些“滥情”,担心他以后的太太吃醋,更有甚者,以未来“诸葛瑾的正宫”自居,不仅委婉责骂诸葛瑾的“不守夫道”,还用最难听最不雅的词辱骂合影的女性……
  罗薇薇在群里基本处于观望的潜水状态,但一心袒护诸葛瑾的金莎拉则经常和那些言论激进的人吵架,每次吵架变得心跳加速,脾气暴躁。
  罗薇薇便对金莎拉说:“算了算了,不要和电脑背后的键盘侠讲道理,白白让自己受气。”
  金莎拉则振振有词:“我就是瞧不起这些作贱同类女生还作贱诸葛瑾的垃圾人!”
  
  诸葛瑾开始不定期地出现在大学的校园食堂。每次来,诸葛瑾都穿着黑色或灰色的运动套装、带着一顶黑色棒球帽,让不知情的人误以为他就是一个在读的大学生!加上诸葛瑾每次来都戴着茶色的墨镜,且趁着天将黑的时候过来,能遇见他的同学并不多。所以,他的出现也并没有引发过骚动。
  诸葛瑾对罗薇薇说,他最喜欢吃四食堂的海鲜炒饭。以至于他毕业后经常做梦都在吃食堂的黄鱼面和海鲜炒饭,醒来后嘴巴还在嚼着,好像真的在吃海鲜饭……
  看着诸葛瑾一本正经地说这些,罗薇薇怀疑这是不是媒体眼中那“高处不胜寒”仙人般的诸葛瑾。
  罗薇薇一次问诸葛瑾:“瑾总,你知道你有专门的粉丝群吗?而且粉丝很多?”
  诸葛瑾平静地说:“知道。”
  罗薇薇又诧异地问:“那你会去你的粉丝群看看吗?”
  诸葛瑾笑着说:“我妹妹经常叫我去看,我去看过几次,觉得里面很有趣。但是偶尔也会觉得……有些不愉快。”
  “为何会不愉快?”
  “毕竟,有些粉丝在言语方面显得不够理智……”诸葛瑾无奈地说道,“我妹妹还经常嘲笑我是招桃花体质,我……”
  罗薇薇不由得想起来诸葛瑾的妹妹,诸葛瑜——那个让罗薇薇无法用平常词语形容的特别女孩子。
  
  今年的7月和8月,依然是罗薇薇的暑假时间,她难得能轻松下来。除了忙家教,就是《骏风采》不是很繁忙的编辑工作。同时,罗薇薇考虑到毕业的时间似乎也不多了,便把更多的时间放在收集论文资料上了。
  8月初,新一期《骏风采》也已经定稿。由于思念老妈,罗薇薇在7月底回了一次家,但是又不满妈妈和邻居“催婚”,只好又无奈地返回学校。
  刚回到学校,罗薇薇便接到了欧迪态度极其诚恳的电话:“Vivian,你可能知道的,瑾总一直在资助国内外因贫困而不能读书的几十个孩子。他呢,每年的7月或8月,也会抽空去看望他国内资助的一批初三或高三孩子。之前每年都是我陪他一起去的,今年我家里有些事情,所以不能陪伴瑾总了。这个任务我想托付给你。”
  罗薇薇联想起之前她搜集诸葛瑾资料时看见的信息,知道诸葛瑾一直在资助国内外几十个孩子。此时,罗薇薇在钦佩诸葛瑾的同时心中更有一丝坍塌:“欧助理,我是想去的,但是我担心我不能完成你的托付……”
  欧迪则说:“其实这个任务并不难,你只要配合瑾总的安排就可以。”
  罗薇薇一脸惊喜:“欧迪,多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辱使命!”
  
  两天后,欧迪开车把诸葛瑾和罗薇薇送去机场。
  欧迪看见罗薇薇除了背包,还带着几个鼓鼓的行李箱,他很不解:“Vivian,那里条件虽然比较艰苦,却不必要带这么多东西的。”
  罗薇薇则说:“这不是我的个人物品。这是我帮孩子们买的书包。30个,够不够?”
  欧迪看着那几个行李箱,笑得灿烂。
  他们的座位位于经济舱,尽管他们的周围坐满了人,却不失热闹的人间烟火气。
  经过两个半小时的飞行,到达一个位于大山上的飞机场。下飞机后,他们又辗转坐上汽车,往罗薇薇不知道的地方赶路。
  汽车在险峻的环山公路上行驶半小时后,罗薇薇开始头晕得厉害,诸葛瑾却毫无异样和不适。他语气温和地安慰罗薇薇:“薇薇,再坚持一会,我们就快到了。我第一次来这里,也是这样……”
  罗薇薇内心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瑾总,你说得好听,再坚持一会!我都坚持了一小时了,还不见汽车到站。
  罗薇薇只能抓住车座边上的扶手,想好好睡一觉。无奈汽车的每一次转弯对她来说都是一次酷刑,她头晕脑胀、胃里翻腾不已,让她根本睡不着……
  汽车中途在一个简陋的服务区休息了5分钟,罗薇薇才感觉好一点。等到罗薇薇再次上车,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她不仅依然头晕,胃里再次各种作腾,似乎比刚才的感觉还要难受,让她有种想吐的无力感。罗薇薇非常担心吐自己或边上的诸葛瑾一身……
  诸葛瑾也手足无措地看着身边的罗薇薇,便让罗薇薇看车窗外的风景,给她描述经过的那座山是如何好看,造型像什么。
  但罗薇薇脑子里却一直有个看不见的风景——终点站!她期盼汽车快到站,于是,她眼里所有的风景都幻化成“车站”两个字……
  自罗薇薇有呕吐的意念之后,她就在手里一直拿着一个厚实的塑料袋,准备接呕吐物。终于,汽车经过一个华丽的刹车下来,那个塑料袋终于光荣地完成了使命,接住了罗薇薇倾泻而出的呕吐物。
  那一刻,她的周围开始有难闻的酸臭味慢慢蔓延。那一刻,罗薇薇觉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污染了周围的环境。更何况,诸葛瑾还坐在她的身边……
  罗薇薇朝着对诸葛瑾抱歉地笑笑,感觉那时的她经历了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尴尬。却听诸葛瑾好似根本没有受到污染空气的影响。他长舒一口气,兴奋地说道:“薇薇,现在你应该感觉舒服多了!再忍一忍,我们应该就要到站了——”
  说完,诸葛瑾递给罗薇薇一瓶水。
  还好还好,到站了!
  罗薇薇接过水,漱了一下,看向窗外,看见他们正处于一个群山环绕的汽车站。此时暮色苍茫,白色雾气萦绕的青山与周围的天空融为一体,颇有凝重肃穆之感。
  当她回过神来看见自己手里拿着的水时,忽然有种错觉:到底谁是谁的助理?想不到瑾总竟然是这样设想周到的人!
  确实,罗薇薇吐了之后,似乎一身轻松了,车子的转弯与否对她来说都无所谓了。
  似乎,仅仅过了很短的时间,车子停了下来。诸葛瑾对她说道:“薇薇,我们到站了!”
  罗薇薇不禁长舒一口气,忍不住地叫起来:“总算到站啦——”
  待罗薇薇从车底拿出所有的行李箱,车上的人都走光了。她和诸葛瑾每人推三个箱子往简易的车站出口。在这个安静的车站里,罗薇薇发现竟然有很多大人和学生模样的人在车站等人,手里举着牌子:“欢迎有爱的瑾爸爸”。
  待看见诸葛瑾后,他们则都向他奔过来。
  诸葛瑾脸上的疲惫似乎也瞬间消失,高兴地与他们一个个地拥抱、握手……
  看着这些激动的脸庞,罗薇薇竟然心口有些滚烫。这种滚烫也驱赶了刚才晕车的不适,让她的眼眶也变得热热的……
  他们中很快有人把诸葛瑾和罗薇薇的行李箱抢过去。诸葛瑾对大家介绍诸罗薇薇:“这位是我此行的助理罗薇薇,这次和我一起来看你们。”
  “薇薇阿姨好!”孩子们异口同声。
  “不必这样客气,叫我薇薇姐就好,”罗薇薇连忙说,以笑容掩饰了她内心的尴尬和刚才晕车的不适,内心却肺腑起来:哎,我比那几个大孩子也大不了多少吧?至多10岁,怎么可以叫“阿姨”呢?叫“小姐姐”多暖人心啊!
  仿佛看出了罗薇薇的尴尬,诸葛瑾忙说:“你们薇薇阿姨一路晕车很辛苦,帮她把背包也背着吧。”
  很快有两个孩子过来抢罗薇薇的背包,罗薇薇只好把双肩包拿下来,给了这些欢呼雀跃的孩子们。
  人群中有个看起来很有威信的长辈边严肃地叫孩子们安静,并把诸葛瑾和罗薇薇领向车站后面的几辆拖拉机上,罗薇薇第一次坐上了和人民币上的拖拉机一样的交通工具……
  半小时左右,孩子们激动地对罗薇薇喊道:“薇薇姐,到了到了——”
  罗薇薇也好奇地跳下车,环顾四周风景。环顾一圈以后,罗薇薇想到了东晋陶渊明笔下的《饮酒·其五》: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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