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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妙妙去远足

作品名称:找寻心中的爱恋      作者:高青铜      发布时间:2022-08-20 16:17:12      字数:5467

  尽管妙妙不是经常来“宝贝之家”,但她似乎对这个环境已经很熟悉了。她很喜欢在泡沫地毯上调皮地打滚,或者快速地爬行。看见会跑的孩子在跑步,她也会学着跑步,但是偶尔会摔跤,长又圆的大眼睛里满是不理解和委屈……
  距离上次见到妙妙来这里已经两个月了,这段时间妙妙来得不是很勤,有时侯是一个星期一次,有时候是半个月一次。每一次都是那位中年阿姨带她过来。姜浩宇则再没有陪妙妙来一次。唐婕婕觉得心情有些莫名的低落。
  不知不觉已经是新一年的一月份了,尽管偶尔还会春寒料峭,但是天气预报说受到暖湿气流的影响,本市未来一周至一周半时间的温度将相当舒适,适宜户外出行。
  于是,陆续有家长建议明茗的“阳光宝贝之家”组织一次郊外活动,哪怕是家长出钱也无所谓。
  于是,在明茗的安排下,唐婕婕制作了一份图文并茂的“郊游倡议书”贴在门口。倡议书刚帖出来,就有许多家长报名,包括——姜妙妙。
  唐婕婕对这个郊游忽然充满了期待,不知道是因为这久违的春天还是因为那个比春天还可爱的小妙妙。
  郊游那天,唐婕婕、莎莎、萌萌在明茗的带领下,早早来到本市最大的公园,在宽敞的草地上布置了一个简单的舞台。之前,因为考虑到这次活动是郊游,明茗说不用穿狗狗工作服的,但是唐婕婕坚持要穿,还说这样会让郊游时的游戏更有趣。于是,大家同意了唐婕婕的要求。穿上工作服的她,如释重负……
  姜浩宇,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也来,但是,我还是要暂且把自己隐藏起来。
  9:30,报名的孩子在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带领下来签到了。也许是活动比较有趣,也来了很多年轻的爸爸妈妈。
  姜浩宇带着妙妙参加了。只见他穿着黑色的休闲西装,一条咖啡色的休闲裤,以及一双休闲的白色帆布鞋。姜浩宇两只手很娴熟地抱着妙妙,每次看着妙妙,他的脸上都带着宠溺而满足的笑容。只是,姜浩宇的笑容后面,明显有一丝浓浓的忧郁……
  姜浩宇后面,则跟着那位姨奶奶。姨奶奶手里拿了两个鼓鼓囊囊的包,看来,包里的东西是为这次活动准备的。
  “抱歉,刚结束公司的会议,匆匆赶来。”姜浩宇对大家温和地点头,眼神明亮。
  唐婕婕的眼睛不知不觉朦胧了起来。还好,隔着面具,别人看不见她的泪。姜婕婕痛恨自己的泪点一直很低。
  “哇!妙妙,你来啦!”莎莎开心地说道。
  妙妙似乎听见了莎莎的话,小手开心地挥舞起来,发出“咯咯咯咯”的笑声。
  “是啊!爸爸也陪你一起来呢!”萌萌也激动地说,边说边看着姜浩宇的脸,“妙妙,是不是很开心啊?”
  “爸爸,爸爸……”听见了萌萌的话,妙妙竟然开学地叫起来。
  姜浩宇把脸贴着妙妙的脸,一脸幸福。
  “多好的爸爸啊,幸福的妙妙哦!”明茗也在不远处自言自语地说道。同时,她内心也在鸣不平,“同样都是孩子,我的宝宝怎么就没有妙妙的好运呢?多好的爸爸啊……”
  在萌萌和莎莎的招呼下,家长们带着宝贝们集中在一起。明茗拿着小蜜蜂话筒开始说话:
  “欢迎各位家长和小朋友参与我们本次的郊游活动。现在开始,先请欣赏老师们的组合表演。表演结束后,大家可以在公园里自由活动,等十点半再集中到这里,可以边休息边看表演,边吃我们为小宝贝们准备的营养八宝粥,好吗?”
  在热闹的掌声中,婕婕、莎莎、萌萌为大家表演了好听又好看的歌舞《爱我你就抱抱我》。现场的气氛一下子高涨。所有的孩子都高兴地往舞台上奔跑,连妙妙也要挣脱姜浩宇的怀抱了。
  表演结束,众家庭开始分散活动,熟悉的家长和孩子们自发组成一个小组。等大部队走完,唐婕婕等发现只剩下姜浩宇和妙妙以及姨奶奶了。
  
  “妙妙爸爸,这么好的天气,宝贝的妈妈没一起来吗?”明茗问。
  “她呀,她一直很忙,没时间。”姜浩宇脸上若无其事地说,带着淡淡的微笑。
  唐婕婕的心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婕婕,你陪着妙妙去玩玩吧。妙妙还小,你可以帮帮妙妙爸爸。”明茗认真地说。
  于是,唐婕婕吃惊地看着明茗,又看看姜浩宇和妙妙,默默地跟在抱着妙妙的姜浩宇边上。
  看见一旁的萌萌一直“咿呀咿呀”自己玩着,唐婕婕才意识到自己此刻作为老师的表现不正常了。可是,该说些什么呢?该从何说起呢?
  “妙妙最近怎么很久没来啊?她身体好吗?”
  姜浩宇的表情明显有些僵硬,但瞬间微笑,若无其事地说:“最近家里很忙,所以来这里次数少了。妙妙身体还好,就是生了一次肺炎……”
  “肺炎?”唐婕婕吃惊地看着姜浩宇和妙妙,“诊治及时吗?她现在肺炎好了吧?”
  “嗯,诊治及时,现在痊愈了,你放心,”姜浩宇微笑着说,“可以麻烦你抱抱妙妙吗?她很喜欢你。”
  唐婕婕一怔,一种酸楚的满足填满了她的心。是的,酸楚的快乐。他说妙妙很喜欢她。
  “嗯嗯,狗狗……可爱……”妙妙看着唐婕婕的工作服,小手抓住狗狗的耳朵,“咯咯”地笑起来。
  姜浩宇满足地看着妙妙。他长睫毛下漆黑的眸子是那样专注,似乎全世界都不存在了,只有妙妙。
  当年,姜浩宇也这样看着她的眼睛的……唐婕婕伤感地想着。似乎她闭上眼睛,也依然能看见他曾经注视的目光。
  也许是柔软的耳朵很舒服,拉着狗狗耳朵的妙妙开始淘气,小手力气越来越大,拉开了帽子的扣子。本来衣服的帽子与身体就是分开的,经妙妙这么一拉,狗狗的脑袋差点从唐婕婕的脑袋上飞出去。
  “啊!”唐婕婕叫起来,空出一只手捂住帽子,另一只手抱住妙妙——她以为她的脸即将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姜浩宇似乎觉得妙妙做得有些过分了,连忙抓住妙妙的小手,把狗狗的头放下了,稳稳地挡住了唐婕婕的脸。
  “妙妙,小手乖乖,听话,不可以调皮哦。”姜浩宇从唐婕婕手中接过妙妙,对妙妙温柔地说话。
  妙妙亲亲姜浩宇,奶声奶气地说:“妙妙,小手乖乖……听话,不调皮……”
  唐婕婕听着他们的对话,既激动又紧张,她不停地喘着粗气,像极了发病的心脏病人。
  唐婕婕听着妙妙说话,再一次热泪盈眶,她忍不住建议:“我们去前面的儿童游戏区让妙妙坐坐旋转木马吧!妙妙应该会喜欢的。”
  于是,姜浩宇抱着妙妙走向旋转木马区。
  姜浩宇的电话响了,在他离开去接电话,把妙妙放到了唐婕婕手里。于是,唐婕婕陪着妙妙坐了旋转木马。妙妙高兴得手舞足蹈。唐婕婕则嗅着妙妙身上的奶香,感觉一颗心在清风中飞扬……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妙妙看见别的小朋友在坐碰碰车,就小手一指,也说要坐。于是,姜浩宇抱着上了碰碰车。可是,妙妙小家伙又指着唐婕婕,嘴巴里依旧咿咿呀呀:“阿姨坐坐,阿姨坐坐。”
  “请你也和我们一起坐车,好吗?”姜浩宇温柔地看着婕婕,语气真诚。
  于是,唐婕婕坐在妙妙身边扶住妙妙。姜浩宇则在前面轻轻地开动车子。
  从姨奶奶的目光中,她看见了一幅温馨的家庭游玩图。她的心忽然有些复杂起来,她不禁想起她姐姐孙茹梵对她讲过的妙妙妈妈的事情。她又联想起姜浩宇最近的行为变化,她好似明白了什么……
  玩好碰碰车,唐婕婕带着姜浩宇、妙妙往回走——老师们演出的时间快到了。
  萌萌是活动的主持人,唐婕婕则有节目要表演。
  一个上午的活动终于结束了,孩子们玩得开心,家长们也很满意这次活动的组织。明茗、婕婕真的很累,却很满足,她们知道,孩子们喜欢她们,这就够了。
  唐婕婕回想着和妙妙的话别,心里像吃了一盒子话梅,酸酸甜甜、甜甜酸酸……
  
  “阳光宝贝之家”的下班时间是下午5.00。
  下班后,唐婕婕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接通后,在对方开口的一瞬间,她已经听出是姜浩宇的声音:“今天,我和妙妙很开心,谢谢你。”
  “什么?哦,不客气。”唐婕婕惊慌地回应,还没有适应姜浩宇说的跳跃的话题。
  “我很期待你经常和我们一起活动。”姜浩宇接着说。
  唐婕婕有些踌躇,怎么回答他,憋了半天,终于回应:“谢谢……我们也很欢迎你们到‘阳光宝贝之家’……”
  挂掉电话后,唐婕婕的心中开始万马奔腾,这些凌乱的马蹄踩在她的心尖上,让她的心田疲惫不堪。
  这个姜浩宇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到底认出我来了没有?如果认出来,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开门见山地和我聊天说话?如果没认出来,他又为何特别打电话过来?唐婕婕纳闷地自我纠结。
  但是她的心底却又有一个声音问她:唐婕婕,你是希望姜浩宇把你认出来呢还是认不出?
  说实话,这样的情况真的是令人抓狂,根本就是他在明我在暗啊?如果姜浩宇真的认出来我了,我应该怎么办?怎么办?
  不过,亲爱的宝贝妙妙,妈妈能看见你真好……
  想到妙妙,唐婕婕的步伐都有些轻快了。她在馄饨店吃好晚饭,竟一个人转到了小区门口的一个大卖场。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婴幼儿用品区,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粉色衣裙在发呆……
  柜台的售货员依然很热情,向她推荐了一套黑白系列的波点连衣裙。唐婕婕竟然……又买了!
  回到住处,唐婕婕照例打开一个简易的衣柜,把新买的波点连衣裙挂了起来。那里,挂着她买来的女婴服饰,已经近20件了。
  每次想念妙妙时,唐婕婕就会打开手机里的照片、看看衣橱里她买的小衣服。每天睡觉前,她就不停地对着那条可爱却又有点酷酷的连衣裙在微笑,想象妙妙穿上以后的可爱、漂亮……
  但是,姜妙妙又是几天没来,唐婕婕除了担心,还有一丝惆怅。他们为什么不来?姜浩宇认出我来了?还是妙妙又生病了?上次她是肺炎,这次不会又感冒了吧?
  正恍惚着,萌萌交给唐婕婕一封只有收信人“唐婕婕”、却没有邮票和写信人信息的信。唐婕婕打开来,看到一行熟悉的字体:婕婕,你可以到楼下的街心花园吗?我有话跟你说。
  唐婕婕的心跳突然加速——那是姜浩宇的笔迹。哪怕她失忆了,她也能记得他写过的字的样子——一笔一划规矩得近乎完美。从姜浩宇为她留的第一张纸条开始,那些字曾陪伴她高中、大学生活那么久!
  唐婕婕的心竟然是激动的:姜浩宇果然是之前认出我了。只是,我该去吗?
  唐婕婕看着那些熟悉的字在犹豫。不知不觉,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想起自己曾经的想法,该来的会来,避也避不开。唐婕婕终于决定出去了。但是,她没有脱掉她的狗狗工作服。
  来到街心花园,唐婕婕才知道此时的气温宜人,阳光璀璨,各种花儿静静绽放,散发淡淡清香。闻着空气中的花香,唐婕婕绷紧的心有了片刻的宁静。
  穿着一身黑白休闲服饰的姜浩宇坐在一张石头椅子上,远远地微笑着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在阳光和微风下,他就像来自太阳的皇子,温暖又散发着炽热的光芒。让看见的人不忍移开眼睛。
  姜浩宇似乎瘦了一些,但是他的眼睛却带了很多以前不曾有过的锐利光芒。
  看见唐婕婕过来,姜浩宇笑了。他站起来拍拍身边的位置,微笑地说:“请坐。”
  唐婕婕说了句“谢谢”,默默坐下。
  时光似乎刹那倒流,唐婕婕想起了那些被封存的画面:温暖的阳光,温暖的姜浩宇,温柔的拥抱,温暖的手掌……
  “婕婕,你来了,我好高兴!我觉得此时我是最幸福的人!”姜浩宇眼睛盯着唐婕婕说道。
  唐婕婕看着姜浩宇认真的表情有些慌乱,因为,唐婕婕直接叫了她的名字。这时,唐婕婕才意识到,在这之前,他从没有称呼过她的工作名。姜浩宇分明是故意的。
  “婕婕是谁?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唐婕婕故意保持镇定,“先生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回去工作了。”
  “不可以!”姜浩宇忽然霸气十足又温柔地说道,“婕婕,我找了你这么久才找到你,你竟然又要丢下我、丢下妙妙。”
  唐婕婕忽然有痛哭的冲动,潮湿的角落变得温柔,尤其是当她听到他最后说“你竟然又要丢下我、丢下妙妙”的时候。
  唐婕婕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姜浩宇看着唐婕婕,笑着说:“一个人的声音永远是与众不同的,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当你习惯了一个人的声音和语气时,不管到哪里,都能辨别出来……”
  那一刻,唐婕婕开始相信这种关于声音的说法了。
  姜浩宇接着说:“心理学家也说过,一个人下意识的动作也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你的每一个小动作我都是熟记于心……”
  唐婕婕开始泪奔了,心口变得酸涩,又带着难以形容的甜蜜,可是,她知道,她必须把那份“甜蜜”去除。
  “谢谢你,浩宇,只是我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谢谢你曾经给了我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但是请你也不要逼我,我既然让你找不到我,定然有相应的苦衷。请你不要再有执念,否则我会再次藏起来,让你永远找不到。”唐婕婕哽咽着说。
  在哽咽中,唐婕婕的意识开始模糊,那些曾经的美好、曾经的黑暗已经如风暴般卷着沙石袭来……片刻,她摇摇头,让自己的头脑变得清醒,离开石头椅子的想法却愈加浓烈。
  当唐婕婕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挪动身体时,才知道姜浩宇抱紧了她,紧得让她快窒息了。姜浩宇的脸隔着狗狗帽子贴着唐婕婕的脸,他在亲吻婕婕的眼睛。
  “婕婕,我想你,我爱你,这么多没有你的日子,我生活是枯燥的……”唐浩宇呢喃着,在她的耳边轻轻诉说。
  唐婕婕不说话,只是想推开他。
  “婕婕,答应我,这一次请你不要再离开我、也不要赶我走……”姜浩宇近乎乞求地说,“原谅我以前没有照顾好你。”
  “抱歉,浩宇,我不答应!”唐婕婕狠心地用头撞击姜浩宇的头,“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对于我,你已经尽力了,我一直很感动。只是,我不想一直活在曾经的记忆中,我想拥有全新的开始!”
  猝不及防中,头被狠狠撞到的姜浩宇被迫松开了唐婕婕,唐婕婕则趁机站了起来,捂着脸离开了椅子,往单位跑去。
  可是,跑到“阳光宝贝之家”的楼梯口,唐婕婕却坐在台阶上捂着脸哭了,哭得很难听,哭出了这几年所有被生生逼回去的泪水……
  等到唐婕婕终于从忘我的哭泣中慢慢走出时,她意识到了姜浩宇正坐在她的身旁。
  “婕婕,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我太天真太幼稚,低估了人性的恶,让你受了很多不该承受的苦。我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情人和伴侣,”姜浩宇带着哽咽、带着疲惫的声音缓缓传来,“不过,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相信我们的未来是光明的……”
  “不,浩宇,这些不关你的事。我也不会和你重新开始的,请你不要强迫我,”唐婕婕拒绝得很坚决,“我不喜欢我的过去,也不会让自己回到过去,我更不愿意有人时刻提醒我的过去。”
  此情只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枉然。
  不能再贪念曾经的美好了,毕竟,美好过后便是不忍回首的噩梦,以及无法排解的痛楚……难道曾经的苦难还不够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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