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集（5）

　　24-20：佤山哨所日、内
　　【顾长茂和刘景东风尘仆仆，一起来到哨所，方兴国以茶水相待。
　　顾长茂：我们绕一点路，来你这边看看。新区那边撤军比你这里问题多，更复杂，我们说几句话就得往那边赶。
　　方兴国：请团长放心，我们哨所干部战士思想基本稳定了。群众的问题，主要是都不愿做外国人，想跟我们走。我们正抓紧劝止。
　　顾长茂：上级要求，尽力防止群众大搬迁。
　　刘景东：班洪寨这边还算好，没有我们新区那边矛盾多。我们那边扣留了一些案犯。根据省委、军区指示按清理积案的政策处理，该放的放，该判刑的判刑，判刑后又假释。这过程很费时间，难以保证按时撤军。
　　顾长茂：周总理要率领代表团访问缅甸，我们撤军只能提前，不能推后。要以事实向世人证明，我们真要和平共处。也证明，我们党中央、毛主席、周总理有崇高威望，撤军一声令下，我们底下就坚决执行，不打折扣！
　　方兴国：是！我们这里能按期撤。
　　顾长茂：按要求，在线外流通的人民币，应组织收兑。
　　方兴国：我们的许多群众希望班洪寨划归中国，没人提收兑人民币。
　　顾长茂：愿留存的听其自愿吧。
　　方兴国：哨所和部落订立有共建边防的协议，部落头人、群众都要求保留。我也不打算收回了。
　　顾长茂：愿意留就不要收回。就是分了，留个念想也好。
　　刘景东：我们新区那边，各部落之间，村寨与村寨之间，订立了团结公约，防止械斗。我们撤走前，还要大力帮助他们巩固，如果划归了缅甸，这对缅甸以后管治也有好处。
　　顾长茂：行了！这里就交给你方兴国了，我们开路！
　　
　　24-21：界石日、外
　　【方兴国带领全副武装的战士跟着胡忠华来到界河边。赵永章整好队伍。
　　方兴国：（军礼）报告首长，队伍集合完毕，请上课！
　　【胡忠华上前，扒开杂草，露出了一堆界石。
　　【赵永章打开地图，对照，确认界石位置，用红铅笔标示。
　　胡忠华：这种界石是临时性的。是清末第一次中缅议界、勘界立的。因为没有议定，也就没有正式立碑。
　　方兴国：正式立碑，就靠我们了！
　　【胡忠华先请大家抬头看那山头。
　　胡忠华：那就是炉房银矿。是200多年前，我家祖先开发出来的。那时候，采矿、炼银、运输，各路人马，最多时达三四万人，运银子的马帮长十多里！
　　【胡忠华声音颤动，吃力压住了眼泪。
　　
　　24-22：独木桥日、外
　　【南勐河流到这段，河面约30米宽，水深湍急。河水都隐藏在原始丛林里，两岸高大的树木枝叶相连。桥两头都看不见明显的小路。
　　【胡忠华、方兴国走在前头，赵永章拿着地图跟着，战士们到桥头参观。
　　【地图上没有桥的标志。方兴国指定位置，令赵永章标记。
　　【方兴国仔细看着地图，有了疑问，不懂就问，凑近胡忠华。
　　方兴国：胡副专员，从这地图看，班洪寨后边分水岭上，也有一堆界石。从经度看，这是不是1941年线位置？
　　胡忠华：（窘迫）这……你看出问题来了？
　　
　　24-23：界石日、外
　　【方兴国扶着胡忠华，从一处稠密的杂木林和大龙竹丛中钻出，胡忠华拨开杂草，走回到那堆界石边。
　　方兴国：这界石和分水岭上的界石怎么区别？
　　胡忠华：（更窘廹）1941年线，我们从来没有承认。
　　方兴国：是呀，我们也不承认1941年线。
　　胡忠华：分水岭上的界石就是1941年线的一堆老界石。你都知道了，我就欧实说吧。中央政府尽管不能接受1941年线，但是已确定原则承认这条线，因为这是囯民政府承认了的，按囯际法理，继任政府不能推翻。我们佤山这段未定界，还是以1941年线为基础定界，作必要的调整。
　　方兴国：这个原则我知道了。按原则，班洪、班老两个部落划归缅甸的地盘，都要划回来。缅甸政府也同意了……
　　【胡忠华突然晕眩，一屁股坐在界石上。
　　【方兴国拿军用水壶给胡忠华喝水，给他扇风。
　　方兴国：您身体虚，我背您回家吧！
　　胡忠华：（镇静）方连长，让你好笑了，我心里真的难受，两腿软。我不能再瞒你了，这堆界石，原来的确在班洪寨后山分水岭上，是我在14年前，从缅甸打日本鬼子回来，把分水岭上的界石推掉，在这里码了一堆新界石。
　　方兴国：难怪，按地图查，班洪寨也也在1941年线以西……没关系！我们勘界时力争，把界石往西推得更远！
　　胡忠华：应该能，一定能！整个班洪部落、班老部落的寨子、人口、山河，一草一木，都必须争回来！
　　
　　24-24：分水岭日、外
　　【方兴国搀扶胡忠华走小路上山。
　　【日照中天，两人登上了班洪寨后边分水岭。胡忠华找到了界石旧址。
　　方兴国：从军事角度考虑，国界在坡下河边，那样，我们占据这分水岭，居高临下，对我方守边有利。
　　胡忠华：以河流为界，天经地义。从这里下到河边，这面山坡几万亩，土地肥沃，种橡胶最合适。
　　【胡忠华面朝西远眺，双膝跪地。
　　【远处的祖宗山清晰地矗立在白云蓝天下。
　　胡忠华：（叩首长拜）祖宗啊！我还没有收回宝山！
　　【方兴国也跪下连连三叩首，把胡忠华扶起，坐在一块石头上。
　　胡忠华：方连长，我心里有好多话，只能跟你讲。你和刘景东带工作队进寨，第一次升起五星红旗。工作队走了，你又带兵来建哨所。我一心顺着你们走，不砍头了，不剽牛了，铲了鸦片，盖起新房，放弃了祖宗产业和特权、债权。
　　方兴国：是呀，在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您走在社会主义道路最前头。
　　胡忠华：我得罪了人，有人骂我是黑汉人，还有人要砍我的头！
　　方兴国：谁敢？
　　胡忠华：我顺了人民政府，决不后悔！可是，我们辛苦建设的社会主义新边寨，如果保不住，收不回失地，我死后也没脸去见老祖宗啊！
　　【胡忠华捡起一根干藤当鞭子，狠狠抽打胸前、双脚和另一条胳膊。
　　【方兴国拦不住，整整抽到第10鞭，干藤折断才停。
　　（第24集完）
　　
　　25-01：王府日、内
　　【方兴国扶着胡忠华走回王府，走进议事堂。康本管家和大魔巴都拥上来。
　　胡忠华：你们都走开。我和方连长泡酒。
　　【康本把水酒摆在桌上。方兴国谢辞泡酒。
　　方兴国：胡副专员，周总理要去缅甸访问。中缅边界谈判加油了，我们撤军也要抓紧。
　　胡忠华：是呀，我们必须紧跟中央走。
　　方兴国：我有个建议，请您听听。
　　胡忠华：讲，请讲。
　　方兴国：我们撤走以后，班洪寨要有各种安全措施，必须一一落实。其中一项，赶快让胡依娜和方兴边成亲吧！
　　胡忠华：不行！我老嫂子和胡依娜的大哥保华看方兴边不顺心、不顺眼。她是我哥哥的遗孀，一直寡居，人老了。两儿一女，最疼这个女儿，不好劝。方兴边和胡依娜拖了这几年，两人还是不分开，各走各的路吧。
　　方兴国：方兴边是您看好的好汉，您应当信得过他。他和胡依娜成了亲，两人都留在寨里，我们撤走了也放心。
　　胡忠华：我信得过他。这几年，他在寨子里做了好多好事。
　　方兴国：我们走前，帮助把自卫队整顿一下，让方兴边当队长。把地库里的枪都请出来，发给自卫队。班洪部落的安全，有个安排，让群众吃下定心丸。
　　胡忠华：方连长的好主意一个接一个。成立自卫队，发枪，我同意。我给德民说说，要他好待方兴边。我实在累了，叫你兄弟来说说他的橡胶。
　　
　　25-02：橡胶林日、外
　　【一片茂盛的橡胶林。林边小草棚。方兴边和岩坎在胶林里锄草。
　　岩坎：解放军走了，有人来砍胶怎么办？
　　方兴边：割胶还早，至少还要养三年。
　　方兴国：（0S）老爹，兄弟！
　　方兴边：大哥来了！你说我不在，出境了！
　　【方兴边拿上锄头，躲进一丛深草里。方兴国带着警卫员走近岩坎。
　　方兴国：老爹，我回家看，没人，知道你们都在这里。橡胶长得多好！
　　岩坎：你上军校去了，勐多来了几个老师，帮助多种了三亩，没要一分钱。这三亩，试种成了，说明我们这里可以种橡胶。
　　【岩坎哗一下跪在方兴国面前。方兴国拉他不起，只好也跪下，搂住岩坎。
　　岩坎：儿子，你还是我儿子吗？
　　方兴国：是！我是老大。
　　岩坎：那你不要走，哨所不要走！
　　方兴国：老爹，我想先办一件好事，促兄弟和胡依娜结婚。你同意吗？
　　岩坎：好事！同意，同意！能结吗？
　　【方兴边从草丛里冒出来。父子俩又尴尬又高兴。
　　方兴国：我早看见你了！不说和胡依哪结婚，你不会见我。
　　方兴边：你不走，哨所也不走，我就见你。
　　方兴国：不走不可能，现在结婚不可能。我先跟你讲件大事。
　　方兴边：不听！你不要我了，不要老百姓了！还跟我讲，这有道理，不听！
　　【方兴边拿起锄头走远，乱翻地撒气。
　　方兴国：你想娶胡依娜，就去哨所找我。我们很快就走了，真的不管你了，去哪里也不告诉你。
　　【方兴国转身就走。警卫员站了一会儿，不见他停步，只好跑步跟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