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组织起来了

　　付先辉环视了下主席台坝场四周他还未见过的红军标语口号：“红军不杀穷苦人！穷苦工农是红军骨肉！”“反对宗教迷信！”“打倒国民狗党！”“实行土地革命！”“取消一切苛捐杂税！”觉得自己又长进了革命知识。“快走，付先辉同志，”警卫员小朱说：“苟团长吩咐我俩去迎接洪指导员带领的赤卫军，早点接到他们，按时参加集会！”付先辉“哦”地一声答应。小朱笑道：“怎么还没习惯过来？应该回答：‘是！’”付先辉笑了。
　　小朱说：“你才参加红军一个月就在共产主义青年团旗下宣了誓，进步比我快呢，打枪、投弹也熟练了。”
　　大年前，各乡组织起来的游击队、赤卫队、农会干部将集会于简池区开大会，苟连长所带的红军连也回升到五百余人了。
　　付先辉两小战士前出不过十里地，在一个山垭口就见到由崔家乡而来的洪指导员、通讯员申顾先一行军民。小朱兴奋地叫：“指导员！”洪指导员老远问：“是小朱同志吗？这个小战士是新战士吧？”
　　“报告指导员，”付先辉已基本转形，敬礼道，“我叫付先辉！奉连长令，来迎接你们！”洪指导员说：“好！难道怕我们走怨枉路？我们走！”
　　各路人马到齐，大集会开天辟地第一回，红军先拉起了歌，好不热闹。台上坐着的有穿红军服的首长、便装的农民。眼生的是，大会由一个陌生的中年人主持，他叫葛兴力，是个乡土富家子弟，大文化人。本性的不同，他也看出天下太不公平，赞赏红军的主张，强烈要求参加革命。不过，他的加入是不顺利的，因为他的家庭属于被革命的对象，红四方面军在这个问题上是受张国焘极左思想的影响的。当初在巴中念中学，葛兴力就知道中国红军的事。当红军真的出现在故乡时，耳闻目睹，深感红军才是中国光明的希望。他报名参加红军，如实报告了家庭背景。
　　“什么？你这样出身的人我们不收！”接待处的红军干部说。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葛兴力说：“红军长官，在我看来，贫苦人不一定全是好人，发财人不一定都是坏人。”
　　“耶？你还一套一套的呢！发财人十个有九个心眼都坏！”那红军干部直起身来，正欲发作，葛兴力笑着打断他的话，说：“长官也承认发财人十个有九个心眼都坏，那还有一个不坏嘛！”
　　“耶？这……你还会钻空子！”
　　“长官，这不是钻空子，我还知道江西有个朱毛红军，有个红军大官名叫夏明翰，他就出身豪绅家庭，比我的家身不知大过多少呢，他被捕宁死不屈，还流传一首诗呢，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这说明了什么道理？”
　　“蓑衣里头找虱子——没看出来呀，有点道理，说不过你，这样，带你去见首长，看首长怎么说！哦，我们红军不兴叫长官，兴叫首长同志，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红军干部捞回了一点面子。
　　在苟连长面前，葛兴力重复了一遍道理。苟连长见他也知道夏明翰烈士的事迹，大受感动。说：“收了，张主席若知道了我担着。”葛兴力说：“如果我有二心，请监督我，斩了就是！”
　　苟连长一个哈哈：“好！既然是读书人，是个人才，为了服众，嗯，大年前我们开大会，由你当大会司仪，并向大家表个态！”
　　今天的大会开始了。台上，葛兴力抱拳行礼道：“红军同志们，父老乡亲们，感谢红军对我葛兴力的信任，要我当大会司仪，我虽然不是佃农出身，但我赞尚红军的宗旨，和你们一道，参加工农革命！今后表现如何，请大家见证！”台下赤卫队、游击队有人交头接耳，有人露出不解的神色。
　　“现在，第一项，请洪指导员宣读师部命令！”
　　洪指导员宣读道：“命令，原三零二团恢复团建制，苟明连长恢复团长职务，任命连指导员洪世葵为团政委！张冬梅为副政委！”
　　哗！掌声群起。那是由衷的欢喜，挫折后的喜庆。天池寺月夜那一仗啊，阴霾总算散去，战士的心灵也算得以慰籍。
　　“第二项，由苟团长宣读由群众选出来的农会干部！”
　　“王再元同志正式担任简池区委书记，王仲祥同志担任运输大队队长、任兴才同志任简池区肃反处长，田善珍同志任简池区侦察队队长，冯联辉同志任崔家乡农会主席，余人旺任核桃乡农会主席兼游击队队长……”
　　“第三项，请洪政委给大家讲授革命道理！”
　　哗！掌声群起。
　　“同志们，工农革命战友们，国民党军队是为保卫地主、资本家利益打仗，而当炮灰的士兵却正是深受地主、资本家剥削压迫的我们这些穷苦人，糊涂啊，我的工农同胞们，请大家回答，值得吗？”
　　“不值得！”“我们上当了！”
　　“而我们当红军是为谁扛枪打仗呢？是为我们工农大众自己，为我们下等人争平等、争土地而打仗！当然，当国民党的兵除了被欺骗，也是为了当兵吃粮，为了混口饭吃！是卖的糊涂命，而当红军呢？是当的明白兵，当兵就要当红军，大家说是不是？”
　　“是！”声震山河。
　　洪政委挥手道：“但我们红军纪律严格，我们不能像国民党军，不能学土匪、民团的行为，否则我们的革命就失去意义了！但国民党军、民团、地主是不会甘心的，我们要加强训练，英勇顽强地，不怕牺牲地保卫苏维埃政权！”
　　台下的红军干部带头呼口号：“保卫苏维埃！”“一切权力归农会！”
　　“第四项，请简池区委书记王再元讲话！”
　　王再元有点怯场,有点脸红，很不自在。“四乡八邻……的父老乡亲，游，游击队、赤卫队同，同志们，我们现在，象，象个人了，我们努力地干，干！说，说完了。”
　　掌声起。
　　“第五项，由区委书记王再元宣布一项决定！”
　　“四乡八邻的父老乡亲们，从现在起，简池区改名为赤北区，成立赤北县，南边的赤南已经改名为陕南县了！”
　　“第六项，由红军宣传队给大家演节目！”
　　……
　　三月葛藤上了架，
　　四月葛藤满山爬。
　　红军到了川陕边，
　　革命种子巴山撒。
　　
　　荞子开花杆杆红，
　　红军本是穷工农。
　　人穷不爱钱和官，
　　只为穷人打江山。
　　……
　　观众中，有一人注视着田善珍与王仲祥。
　　至此，红军先后在陕西镇巴县境内，涉足简池、长滩、坪落、盐场、渔渡坝、过街楼、长岭、黎坝等地组织发动群众，建立党的地方组织和苏维埃政府，开展武装斗争，镇压土豪，实行土地革命。至翌年2月，建立县委、县苏维埃政府各1个，区委、区苏维埃政府各4个，乡党支部2个，乡苏维埃政府25个，村苏维埃政府88个，交通站2个，发展根据地998．33平方公里，游击区903.1平方公里，组建20支游击队，18支赤卫军，千余人参加了红军。红区民间艺人编的歌谣旋风般传开：
　　哥当红军马上走，
　　炒盘胡豆煨壶酒。
　　胡豆吃了力气大，
　　烧酒喝了胆子有，
　　狠狠杀白狗。
　　哥当红军马上走，
　　送郎送到两河口。
　　炒面草鞋郎带走，
　　一心革命莫退后；
　　刀山火海郎能去，
　　艰难困苦妹能守。
　　红军趁敌无知，风卷残云般在乡下刮起赤化风，给国民政府来个釜底抽薪，遍地开花，着实为难了国民党军队。红军为什么不直接攻打城市呢？
　　平安日子不长，国民党很快清醒过来。蒋介石调停四川军阀之间的内讧火拼，拨重军费，命令一致对付红祸。也就在翌年，1933年2月，国民党也趁红军初建根据地，立足未稳，四川军阀田颂尧、刘存厚、杨森发动对红军的“三路围攻”。根据需要，核桃树乡游击队50余人，统一编入红军二一九团，参加南江等地的战斗，简池区游击队编入赤北独立营，赴四川通江空山坝等地配合红军作战。两种对立面生存时间的长短，是用刀枪来决定的。
　　苟明率三零二团开往前线，小战士付先辉开始了战斗生涯。作为后方的红色区域热烈起来了！一种觉悟起来的游击队、赤卫队、普通百姓的工作主动精神形成的战斗力，那是手握先进武器的国民党军所不具有的，那是私有制军队的致命伤。
　　田善珍调到区公所工作，她爷爷已知王仲祥当了官，运输大队长，不敢再封建顽固。区公所一班人已分赴各乡检查支前工作。田善珍今日却有幸因公与王仲祥同行，回崔家乡去。据崔家乡农会主席冯联辉派人报告，崔家乡准备的三万斤支前军粮集中在白财主大院厢房里，夜间守卫的民兵被杀死，房子着火了，公粮只抢出了少半，白财主与一仆人失踪了。肃反处长任兴才指示王仲祥与田善珍亲自去调查处理这起恶性事件，任兴才本人则因核桃乡打富筹粮22万公斤，数目太大，放心不下，与区委书记王再元亲自去领导运输工作。这些人当官没有工资。
　　上午，山腰小路上，一对打破封建婚姻自由相爱的人，上天给了二人一次单独同伴的机会。怦怦心跳不好意思开口那是一种多么甜密的感觉呀！沉默总会被打破，被男人主动打破。“田妹，这次可能顾不得去你家了。等闲一点我就专门来定亲。”“嗯。”田善珍害羞地温声回应，走前的她站住不走了。王仲祥终于勇敢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一股暖流顿时输向二人全身，那第一次的感觉，太美妙了。二人正欲拥抱，拐弯处有三人现身，其中一人道：“王仲祥，那次岩下找不到这女娃子的尸首，原来是你捡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