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于谦为着大明江山，鞠躬尽瘁，拯大明于艰险危难之际，挽巨澜于大厦将倾之时。用他的碧血丹心映照着大明，只可惜他生不逢时，一片耿耿忠心，遭遇的却是大明皇族的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虽说是始作俑者，为徐有贞、石亨、曹吉祥之流，可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则是那位昏庸的英宗。也许诛杀功臣是历代帝王的专利，故此纵观历代王朝，演绎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猎狗烹，敌国破谋臣亡故事的，比比皆是，俯拾可取。
　　只不过是非自有后人评说，于谦虽然冤死，但是流芳千古，那些陷害于谦的奸臣贼子，不仅遗臭万年，而且一个个也没有得到好的下场。
　　张軏这位陷害于谦的一级打手，虽被封为文安侯，只可惜并没有享受多少时日，那天，对于谦等人行刑完毕，张軏十分嚣张地厉声喝道：“众人听清：奸臣已死，暴尸七日，敢收殓者斩！敢祭奠者斩！”说完，走近刑场，对尸体一一勘视。当他来到于谦、范广尸体前，忽见二人的头颅微动，双目怒张，心中大骇，口中不由自主地哀求道：“于少保饶命！范都督饶命！”说完，大叫一声，往后便倒。军卒慌忙上前，只见他七窍流血，死于非命！百姓指张軏的尸体恨恨骂道：“残杀忠良，不得好死！”
　　那些对于谦等人行刑的刽子手，行刑完后，手中的屠刀还未放下，突然之间一个个呆若木鸡，双目直视远方，好似中邪一般，随即又象发疯一般，狂呼狂跑。
　　陷害于谦的帮凶靖远伯王骥、文安伯张辊，在于谦死后那天回府的路上，忽然风沙泼面，天色昏暗，张辊大叫一声，栽下马来，跌碎头颅，顿时毙命。王骥一见心中大惊，顿时口吐鲜血，人事不省。从人连忙扶起，匆匆送回府第，等清醒之后，从此头、手颤抖不止。
　　陷害于谦具奸之一，夺门之变的狗头军师徐有贞，一上台就将朝政专于一身，他感到石亨权势更大，心有所不甘，便在英宗面前揭露石亨诸多贪赃、横暴的事。石亨知道后，又跟曹吉祥合伙告了徐有贞一状。徐有贞当权不足半年就被逮捕下狱，被赶出朝堂，贬为广东参政。石亨还不解恨，就使用陷害于谦故伎，在英宗面前搬弄口舌，说徐有贞野心极大，大到想当皇帝。因此没等徐有贞走到广东，又重新被抓起来，受过一番严-刑，遭过一番好罪之后，被押送到极边去为民。石亨出事后，才被允许回了老家，整理游山玩水，无所事事，一天在房中翻书，书中飘出一张纸笺，俯身拾起一看，却是当年向天顺帝诬陷于谦的奏疏底稿，看到上面无中生有的诬陷之词，只觉得浑身直冒冷汗，心中阵阵惊悸，当夜梦见于谦站在面前，怒目圆睁，正气凛然。徐有贞心虚有愧，吓得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只感到后背心阵阵发凉，第二天起床，背上长了一个大疮，疼痛难熬，很快就流出脓来，恶臭无比，人不能近前，百药无效，背不能着床，人坐立难安，口不能进食，吃什么吐什么，吐出来的东西更是奇臭难闻，整个房子无时无刻都弥漫着一个恶臭，连妻子也无法靠近。徐有贞在奇疮恶疾的折磨之下，尝尽人间苦难。
　　一天，徐有贞倚在床上饱受疮痛折磨之际，妻子捂着鼻子走进来，递过来一封封好的信，说：“有一后生送来，再三嘱咐必须你亲自拆阅。”
　　徐有贞忍痛伸手接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吴人皆知先生尊讳曰埕，登朝堂后易为有贞，皆惊愕相顾道：“徐埕易名不易姓，乃嫌母不嫌父之小人也。”在下乃后生，不知端底，惊问其故。众人详言，方知真情。今特致书告之，免得先生至死而不知身世也。
　　昔南宋奸相秦桧，乃南京人也。其七世孙秦怀与府内婢女王孔玉私通，遂得一子，恐世人耻笑鄙视，不敢随秦姓，亦不敢养之。于是，为其子取徐姓。秦字由“三人”与“禾”而成，“徐”字亦由“三人”与“禾”字而成，徐即秦也。又取名珵，口即孔也，故珵字即其母姓与名矣。遂远送至吴地，寻一徐门抚养。故先生乃秦桧第八代孙。秦桧乃先生之祖宗矣。
　　后生顿时大悟。昔秦桧以“莫须有”三字害岳少保于风波亭，先生则以“意欲”二字害于少保于西市口。秦桧发背疽而亡，先生今亦患背疽，不久于人世。祖孙虽距数百年，然何
　　其相似也。原是血脉相承之故，遂不以为怪。有感赋诗，不甚工整，惟明其意而已：
　　苏杭并称乐天堂，天顺之后不一样。人们犹待西湖重，世间似感虎丘凉。
　　南生于谦保社稷，北出徐珵乱朝纲。徐某本是秦桧孙，苏州山川负冤枉。
　　徐有贞看完，眼前一黑，狂叫一声，栽下床来，背疽暴发，顿时毙命。
　　徐有贞死后，南畿及闽浙、湖广等地渐渐广为流传徐有贞是秦桧后裔之说。百姓都骂道：“难怪此贼蛇蝎心肠，残害忠良，原是奸相之门复出逆子呀!”
　　而主谋石亨呢，在陷害于谦时和徐有贞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可当于谦被害死后，石、徐之间就演起了狗咬狗的闹剧，石亨和曹吉祥联手，很快将徐有贞赶走。大权尽归石亨，石亨更加贪暴无忌。多次制造大案，将北南两京的大臣斥逐殆尽，留下来的空白由他招权纳贿。石亨选人的原则有两条，一是自己人，二是肯出钱，缺一不可。官职高低由行贿多寡而定。一段时间里，朝中文武大半出于石亨门下。石亨天天入见英宗，出入官门如进自己家。石亨与侄子石彪两家私养谋士、亲兵达数万人之多。
　　英宗再昏，也懂得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这样一个难以驾驭的危险人物留在身边，毕竟不爽。天顺三年秋，石彪托人保举，要当大同镇守总兵。英宗以此为借口，说石亨叔侄妄图内外拥兵，朝野呼应，有图谋不轨之嫌，把石亨和石彪全抓进监狱。
　　这时李贤又提醒英宗说：“天下本来为圣上所固有，说迎驾则可，说‘夺门’就难听了，好像这大位是抢来的，容易引起后人的误解。”英宗一想，的确如此，皇帝迟早都是我来坐，砸开南宫的大门算什么功？于是宣布“夺门”功全部作废。同时开始彻底清查“亨党”，凡依附石亨花钱得官的一律罢黜。
　　这时朝官们又来了精神，群起参奏石亨图谋不轨。石亨名声很坏，坐牢后狱卒故意整他，早晚有时间就把他提出来敲打一顿。石亨又气又伤，第二年的正月，死在狱中。石亨一死，石彪和石亨的一个本家孙子石后被斩首，抄没家资。石亨得意的时间正好三年。
　　陷害于谦的另一主谋曹吉祥，虽然活得时间长一点，可下场也最惨。石亨事败身亡，石、曹的神圣同盟又垮了一个，难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从种种迹象看，下一个皇上就该拿他开刀了。他不想坐以待毙，决心誓死一拼。他家里本来就私养了许多武士和谋士，这些人担心曹吉祥垮台，都表示愿意效命。他的养子曹钦更是野心勃勃，也想尝尝当皇帝的滋味。曹钦问谋士冯益：“自古有宦官子弟为天子的么？”
　　冯益答：“您的本家魏武帝曹操，就是汉朝宦官曹节的后人呀。”
　　曹钦一听，更有信心。天顺五年夏天，曹钦动用私刑打死了家人曹福来，受到参劾。那时主子打死家人不算重罪，但也不合法。于是英宗批示，让锦衣卫指挥逯杲调查此事。曹吉祥和曹钦心虚，认为这是皇帝要干掉他们的序幕，便决定尽快动手，发动武装政变。
　　恰恰这时，蒙古鞑靼部头目孛来出兵攻掠陕西、甘肃边境，英宗命怀宁伯孙镗率军前往征讨，兵部尚书马昂监军，出师的时间定在七月初二早晨。曹吉祥父子与谋士冯益等商量，决定就在这时进行政变。
　　这一天皇宮的开门时间比平时早，计划由曹钦从家兵中选出少数民族和汉人敢死队员五百人，趁早开门之机，拥入皇城，先杀死全无准备的孙镗和马昂，然后攻人后宫，活捉英宗。曹吉祥本来就住在内廷，手里又有一帮人把守宫门。计议已定，七月初一的晚上，曹钦设宴犒劳谋臣武士。
　　可曹钦没想到参与策划的蒙古族将领完者秃亮（汉名马亮）席间逃出来。跑到朝房揭发了曹氏的政变计划。当时孙镗、马昂与恭顺侯吴瑾、广义伯吴琮都住在朝房里，闻讯后立即报告英宗。英宗命锦衣卫立即逮捕曹吉祥，并下令皇宫各门紧闭，严加防守。曹钦发觉完者秃亮跑了，已经走漏风声，事已难成，但也只能拼死一搏。曹钦带着他的堂弟曹铉、曹铎、曹璿，还有家丁及五百兵士，先到锦衣指挥逯呆家，将逯呆杀死，然后涌到朝房，砍伤几名侯朝大臣后，即攻打东西长安门。这时宫内早有准备，攻击受阻。马昂、孙镗等临时召集人马，全力围歼曹氏家族这五百余人。战至天亮，曹铉、曹璿阵亡，曹钦受伤。曹钦又带人逃回家里作最后抵抗，但寡不敌众，孙镗指挥大军攻入曹府。曹钦投井自杀，曹铎也被杀死。曹氏全家不分男女老幼全被屠杀。三天后，曹吉祥被裂尸处死，谋士冯益等辈及曹吉祥的姻亲全被斩首。
　　到此为止，陷害于谦的三大巨奸全被除掉。天顺皇帝依靠正直大臣李贤、彭时、吕原治理国家，朝政有所好转。
　　都御史杨善有辩才，出使瓦剌有功，但为人见利忘义，阴险狡诈。他虽然不是石亨圈子里的人，但一看景帝大势已去，便巴结石亨，参与了“夺门”活动。事成后实际待遇比徐有贞都高，儿子、养子、侄子得官的达十余人。杨善权势显赫，招权纳贿一时。由于石亨在英宗前说了他一些坏话，渐被疏远，复辟后的第二年就死翘翘了。
　　另一个参与“夺门”的陈汝言，当兵部尚书不到一年就因赃私罪掉了脑袋。英宗让大臣都来参观从陈汝言家抄出的财物，不满地对诸臣道：“于谦被遇景泰朝，死无余资，陈汝言为什么有这么多呢！”
　　而恩将仇报的英宗，先是以他的昏庸，受到王振的操纵，在土木堡一下子葬送了大明的五十万大军，也丢失了自己的皇位，可是在八年之后复辟后，又在徐有贞、石亨、曹吉祥的怂恿下，残杀了于谦这位救时宰相。不过，他也没有快活多久，就在天顺八年，也就是复辟八年后，年仅三十八岁的他，就已一命呜呼了。
　　于谦被害死的三年后，于康遇赦回京，便来到都督陈逵家中，请求将义父尸骨运回钱塘。陈逵找来朱骥，三人在一起起商议迁墓之事。朱骥也是江南人氏，官居锦衣卫指挥之职。于谦遇害之后，他也受到牵连，常常遭受石亨、曹吉祥等人排挤，早已心灰意冷。
　　为了掩人耳目将岳父之墓迁回，他将于谦尸骸起出放入新的棺木，秘密运到家里。然后伪称是他自己的父亲去世，要运回南方老家安葬。就这样将于谦灵柩悄悄运回钱塘重新安葬。他本人从此也将弃官不做，隐居故里了。陈逵与于康都点头赞成。于是依计而行，这时于冕也从辽东侨装进京，兄弟几人在陈都督的帮助下，将于谦灵柩偷运回老家钱塘，归葬在景色秀丽的西子湖畔、三台山下。一代英豪于谦的遗骨终于得以回归故土，于冕兄弟也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
　　英宗死后，太子朱见深即位，年号成化，庙号宪宗。宪宗一上台，所做的一件最为后人称道的事情，就是平反了明朝开国以来最大的冤案——于谦、范广冤死案。
　　其实天顺皇帝本人在活着的时候，已经意识到杀害于谦是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然而他却没有勇气正视这一事实。朝中大臣都不愿触及皇帝的痛处，因此也无人敢于站出来为于谦翻案。到了宪宗皇帝即位的时候，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新君即位总要做出点为人称道、利国利民的举动，以迎合民心，博得臣民拥戴，并以此在青史上留个好名声。于谦冤案，国人瞩目。为于谦平反，正是宪宗皇帝能够做到而又非常愿意做到的一件大事。
　　朝中大臣里面，最早出来为于谦鸣冤的是御史吴瀚。他在宪宗皇帝即位不久，就为此呈上了一道疏文。疏文写道：
　　“于谦等为石亨辈诬陷，榜示天下，不一二年，亨辈亦皆败露。陈循等已邀恩宥，无俟臣言，独思正统十四年寇犯京城，赖于谦一人保守，其功甚巨。伏乞收回前榜，死者赠恤，生者录用，以示隆恩。”
　　于谦长子于冕，被发配到辽东戍边。边关将士皆崇敬于谦之为人，也十分同情于冕的处境，常常给于冕送去粮食布帛，供其享用。于冕承袭父志，自律极严，众人所赠丝毫不受，惟与义弟于康相依为命，艰难度日。待到宪宗皇帝继位，听众位将士的好心劝告，便向皇帝呈了一纸疏奏，请求皇帝为其父于谦平反冤案。于冕在疏文中详细列举了父亲于谦当年守京师、退强虏、迎圣上等诸多大功，写道：“昔岳飞尽忠于宋，誓图恢复，为秦桧所害。至今春秋庙祀以显其忠。然当时中原旧疆，卒不可复。銮舆北狩，终于不返。正统十四年，臣父力阻南迁之议，誓死以守京畿，杀退虏贼，保安宗社，迎复英宗皇帝大驾还京。较之岳飞死忠虽同，臣父之功则过之。”
　　于冕请求宪宗成化皇帝仿效宋代对岳飞、本朝对靖远王骥的恩遇，赐其父以赠谥。
　　朝中其他大臣随即也联名上疏，请求朝廷为于谦等人平反昭雪，洗刷冤屈。
　　奏上，宪宗皇帝看了，深深感动，很快传下圣旨：“朕在东宫之时，即久闻于谦有社稷之功而受无辜之惨。今从众臣之请，追复于谦、王文、范广等之官爵。”
　　宪宗皇帝念于谦功大冤深，为表抚慰之意，追赠于谦为光禄大夫、大柱国、太傅，谥“肃愍”，命有司立祠致祭，赐春秋二祭。并特遣行人司马璇专程前往钱塘西湖祭奠于谦。
　　成化二年二月的一天，西子湖畔，往日十分冷清的三台山麓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一队表情庄重的男女，缓缓地走向于谦墓地。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于谦的长子、现任顺天府尹于冕，走在他身旁的是手捧圣旨的朝廷行人司马璇和现任浙江巡抚、兵部左侍郎孙原贞。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于谦的子女晚辈：义子于康、女儿于璚英、女婿朱骥，于谦生前好友；后面簇拥着的那些数以百计的人群是仰慕于谦为人功业的钱塘当地官绅士民。
　　一行人来到墓前，摆上香案供品，开始举行一个人们盼望已久的祭奠仪式。这可是一百多年来，在西湖边上所举行的一次最隆重的祭奠活动。作为宪宗皇帝的特命代表，行人司马璇首先在墓前将皇帝赐予的御酒，满斟一杯，高高举过头顶，随即又郑重地把酒洒在了墓前的土地之上。然后他展开手中的圣旨，当众高声宣读由宪宗皇帝亲笔书写的悼词：“故太子少保、兵部尚书于卿，以后伟之器，经济之才，历事先朝，茂著劳绩。当国家之多难，保社稷以无虞。惟公道而自恃，为权奸之所害，在先帝已知其枉，而朕心实怜其忠，故复遣逮人谕祭。”
　　在场人们听罢皇帝的致词，心情无不激动万分。这出自新朝天子的寥寥数语，对于谦以往的功绩给予了高度评价，洗刷了徐、石等奸党强加在他身上的全部冤屈。于冕、于康及妹妹璚英夫妇听了之后更是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静。于冕当即伏身在地，对着父亲的墓碑一边叩头，一边呜咽地诉说道：“父亲！您听到了么？当今皇上特地派来大臣，为您老人家平反昭雪了。自古道：天理昭昭，忠奸终有公论。那些当初陷害您老人家的巨奸大恶，早已被朝廷问罪惩处，成了人人唾弃的千古罪人。而您老人家的忠肝义胆、丰功伟绩，将为天下世人万古传颂！您将像您毕生崇敬的岳飞、文天祥一样，成为后人长久怀念的英雄！父亲，您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于谦德配日月，功比海天，虽遭明英宗及奸贼杀害，明清最高统治者又抑制其功德广扬，但他的英灵如日月星辰，永驻人间，万代景仰，激励千秋！
　　明万历年间，钱塘人孙高亮深为于谦的事迹所感动，不讳当朝，不避风险，奋笔疾书，写出《于少保萃忠传》一书，共四十回，十万余字。虽因时代局限，难以尽叙于谦功德，难以揭示于谦悲剧的真正原因，但却将于谦舍己为人爱国爱民的崇高精神和优秀品德，酣畅淋漓的表现出来，并在民间广为流传，开当代人写当代人之先例，对明史记于谦事颇有影响。书尾赞道：“呜呼！于忠肃公功大冤深，褒崇赠锡，未足尽其烈，而爽昭于天地，千万世不泯，是真千古一人也。呜呼，伟哉！”
　　于谦墓在杭州三台山，北京、山西、河南、江西亦有其祠。后人时时瞻拜，多有诗文盛赞。明朝新建伯、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题于谦祠联为：
　　两朝冤少保千古痛钱塘
　　将于谦与宋朝岳飞之冤巧成一联，无限悲痛。又在于谦墓题一联：
　　赤手挽银河，公自大名垂宇宙青山埋白骨，我从何处哭英雄
　　对于谦的景仰、悲愤之情，跃于联中！
　　于谦力主朝纲，挽救大明社稷，功同再造，后人多有诗文赞叹不已。董其昌题联于谦墓，赞其拥立新君，抗击瓦剌，其联为：
　　赖社稷之灵，国已有君，自分一腔抛热血竭股肱之力，继之以死，独留清白在人间
　　张岱于杭州于谦祠题联为：
　　宋室无谋，岁输虏数万币，和议既成，安得两宫归朔漠
　　汉家斗智，幸分我一杯羹，挟求非计，不劳三寸返新丰
　　袁嘉漠题题联：
　　卓然经世之才，忧国忘身，山河气壮猝尔夺门之祸，成仁成义，日月光昭
　　魏源在北京于谦祠题联为：
　　砥柱中流，独挽朱明残祚庙容永奂，长赢史笔芳名
　　杭州于谦祠有集句：
　　守经达权，是社稷之臣也知来藏往，以神明其德夫
　　又有两副短联，言筒意赅，耐人寻味：
　　丹心托月赤手擎天血不能冷风谁与高
　　于谦墓在三台山，岳飞墓在栖霞岭，南北遥对。后人将于谦、岳飞相提并赞。刘葆良联：
　　与联尚书立侍郎同罹北寺奇冤，痛箧中谏草未寒，碧血黄沙，正气竟埋燕市地
　　合岳鄂王于少保一例西湖庙食，望天半灵旗来降，云车风马，忠魂长咽浙江潮
　　王吉檀题联：
　　西湖之滨，于少保岳少保，巍然两墓民国所祀，前武圣后武圣，各有千秋
　　朱瑞有题联：
　　治春秋比壮缪侯，一表章比诸葛侯，百战振军声，马蹀旗枭，恨未痛饮黄龙府
　　前祠有钱王武肃，后墓有于公忠肃，万年崇祀典，苹馨藻洁，各分片席金牛湖
　　杨昌浚题联《全浙昭忠祠》：
　　合十数万人为一龛，武穆忠肃以还，此在创局
　　愿几千百年无再厄，吴山越水之畔，永展明裡
　　黄敦孝题《蒋左二公祠》：
　　天覆无私，吴阖闾，越勾践，吾楚鬻熊，一时崛起东南，遂使衣冠通上国
　　地转有自，宋武穆，明忠肃，熙朝果敏，到此须知景仰，莫徒风月揽西湖
　　杨鹤题《于谦祠》联：
　　千古痛钱塘，并楚国孤臣，白马江边怒卷千堆白雪
　　两朝怨少保，同岳家父子，夕阳亭里心伤两地风波
　　清代名士袁枚有《谒岳王墓》诗：
　　江山也要伟人扶，神化丹青即画图。赖有岳于双少保，人间始觉西湖重。
　　于谦用他的一片丹心，映照着大明历史的天空，至今还在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