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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碧血丹心(中)

作品名称:一片丹心照大明      作者:阿圣      发布时间:2022-08-09 21:42:23      字数:3623

  天顺皇帝以太上皇复辟,帝位来之不易,他所最为忌恨的就是有人在帝位继承问题上怀有异谋。看了这份奏章,非常恼火,立即传旨,由三法司会同九卿,从速审清于谦、王文等迎立外藩一案。经石亨的举荐,都御史萧维桢被安排主审此案。
  二十日上午,萧维桢与张軏、杨善、吴瑾以及都察院、刑、大理寺等官员二十余人,在大理寺堂举行会审。主持会审的萧维桢原非石、徐一党,他明知所谓“迎立外藩”纯属捏造陷害,但是他胆小怕事,慑于石、徐等人的淫威,只好昧着良心助纣为虐,勉为其难。他这时身不由己地高坐在堂上看了看坐在身旁的张軏、杨善等当朝新贵,无可奈何地拿起惊堂木,使劲往案上“啪”地一拍,故作威严地喝了声:“带案犯上堂!”
  在三班衙役的吆喝声中,披枷带镣、遍体鳞伤的于谦、王文、范广三人被押上了大堂。张軏想先来个下马威,喝令三人跪下听审,三人置之不理,傲然站立在大堂当中。几个衙役跑上前去,把三人按倒在地,但他们仍然拒不肯跪,索性就势坐在了地上。
  萧维桢干咳了一声。开口问案:“于谦!王文!范广!尔等身为朝廷重臣,为何不思报效皇恩,反而图谋叛逆?尔等是怎样勾结中官,密谋迎立外藩的?快快从速招来!”
  于谦等起初坐在地上,闭目不语。于是堂上出现了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终于,武夫出身的张軏忍耐不住了,带着讥讽的口气说:“于谦,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往日你得意之时,以势压人,何等威风!如今犯下谋逆大罪,怎么却一言不发了?这算箕什么好汉!”
  于谦本来懒得答理这些会审官员,听了张軏之言,觉得果自己不说些什么,反倒让人认为是得意高傲,失势怯懦的小人了,于是就微微睁开双眼,慢慢说道:“不必劳神究问,但取纸笔来,待我写出迎立供词,请众人过目。”张軏即令法司递给于谦纸笔,于谦提笔在手,略一沉思,当即笔走龙蛇,文不加点,边写边大声念道:
  供状人于谦,年六十一岁,系浙江钱塘县民籍。于永乐十八年中乡科,十九年登进士,二十一年奉命差往广东按察,瑶壮,犒劳官军,清查功绩,一军称廉明,瑶民怀德绥服;回京遂陈瑶疏。宣德元年扈驾往征汉王,收伏汉庶人,庶人当殿不服,反出不逊之语。某历数其罪,辞严义正,汉庶人无敢再言。蒙恩复差巡按江西,有枉民滞狱,一鞠而知,全省皆称明察。因见宁府强横,劾其不法者二人。又见长芦一带马快;船夹带私盐万斤,某亦不避权贵,各置之于法,至今河道肃清,民无阻扰。还京复命。五年山西河南灾荒,蒙圣恩亲擢巡抚侍郎,敕往二省。某遍历诸处,问民疾苦,出示劝谕,良民尚义,捐贷资粟,仍捐己俸活亿万。每至汴城,见黄河水势汹涌,民遭漂溺,趁民农暇之时,令其预为桩柳,以避卷扫之害,又在旷廊乏人之处,捐俸令人种树、浚井、建亭,使行者无枯渴之苦,往来有少憩之处。又虑别省流民居住无栖,乃编成伍甲,给与空闲田地,造房屋居住耕种,俱为良民出役。数十年间,昼夜区划,兴利除害,二省人民建某生祠于白茅桥畔。正统十一年还朝,因触怒权臣,蒙冤下狱,幸得皇上宽宥,仍差巡抚二省,抚慰各省流民二十余万,擒获反贼李银,中原肃宁。十四年,今皇上亲率六军蒙尘北地,初十日京师大震,某望北号哭,急启太皇太后,乞命郕王监国,是日群臣见马顺呵散仪仗,因忠愤激,共击死马顺,廷中大乱,元复朝纲,郕王见骇,欲回宫者数次。某忙奔前掖留王住定,一一处分,慰肃百僚,奏灭奸羽,群臣帖然就班,一日之间,区划百端,飞符整敕,袍袖尽裂,几舄尽穿。翌日蒙太皇太后进爵尚书,某固辞不受。其时民心慌扰,讹言万端,奸盗四出,百姓逃移,京都空虚。某乃令人巡视,多方晓谕,军民稍安。某集众启请太皇太后以社稷为重,乞立太子,以临臣民,乞命郕王,以辅邦家。二十一日太皇太后命郕王为帝,保宗社如泰山之安,使国家成中兴之业。某虑敌必掠通州以资人马,急往通州,散粮各处,继焚其余,使彼进无所掠,退无所资,知吾有备,不敢侵据。至十月初三日,敌因喜宁唆拨,复大举入寇,九边震动,万姓惶惶,有倡南迁之议者,某恸哭谏阻,力陈京师乃根本之地,今不守此,则大事去矣。景帝顿悟,宗社奠安,军民无迁徒之苦。即日命将出师,整兵拒敌,饬郭登谨守大同,激杨洪父子尽力报效,励石亨叔侄奋勇破贼,令孙镗、范广守卫京畿,督张軏、卫颖鼎峙互援,诸将奏功。复保朱谦修饬独石诸坊城堡,备防九边,布兵宁夏,再败瓦剌于北塞西疆。仍用计使走杨俊、高磐密擒喜宁,预埋统炮击敌,敌惧请和。景泰皇帝犹豫未定,某忙上前陈奏,备述兄弟至亲,君臣大义,礼宜答像使迎复。景帝顿悟,遣使臣迎今皇上归国,兄弟行揖逊之礼,君臣贺再会之仪。置立十团营,掌督精兵一百八十余万,授计于诸将剿除广寇黄萧养、收伏闽寇邓茂七、诛降浙寇叶宗留。又安插永乐年间降人于东南,潜消彼敌觊觎之心;复保王通,筑城于天寿山,使军民无迁徒之患,商贾得安集之防。七年之内,日则不暇饮食,夜则独宿朝房。蒙问所供是实。
  于谦写完,将笔抛向空中,落于刑部郎中刘清案前。刘清一时惊呆,只见那笔腾空疾飞,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缓缓地跌落在案桌上,恰似一个极大的“!”。
  于谦朗声诵毕,说:“这就是于某的供状,你们可具奏定罪吧。”于是俯首不再言语。刘清听完,顿时脱口而言:“真冤哉!真冤哉!”
  张軏大怒,怒叱刘清说:“听你之言,想必同他是共谋了!”
  吓得刘清唯唯诺诺说:“卑职不敢!”
  张軏大声喝道:“不动大刑,谅你终不肯招认!来人,大刑侍候!”两边军卒无人动手。刑科给事中尹曼攘臂上前,朝于谦、王文各踢三脚,呼道:“此二奸臣,正好殴打!”
  有人知道这位尹曼,曾在正统年间任县令时,为巴结王振、喜宁,欺凌英国公张辅家人,都讥笑不已。徐有贞听说他当堂殴打于谦,大为赞扬,当即奏升尹曼为通政参议。
  王文大怒,厉声呼道:“天啦!真是冤哉!冤哉!今日你们说我们迎立外藩,有何指实?有何凭据?有何人见证?又差何人前往迎取呢?”
  张軏斥道:“你们取金牌、符敕,私结内宦,迎立襄藩,如何抵赖?”
  王文答道:“金牌符敕现存禁中,不奏知太皇太后,谁敢窃取而行?既言迎立襄王,必惊动人马,遣人须有马牌,查有何人到了那里?”张軏顿时哑口无言。
  萧维桢说:“遣使去兵部查马牌,到内府查金牌,此事就可清楚了。”
  张軏不知真假,只是听了徐有贞所言,便令人前往勘察,又叫萧维桢代审。张軏却去见徐有贞,告知王文、于谦不招强辩之事。徐有贞双目滚转不住,说:“倘若兵部、内府马牌、金牌尚在,定是二署衙作弊,可将兵部车驾司主事沈敬牵连究之。于谦、王文虽无显迹,然意欲为之。”张軏辞归回堂,遣吏去逮兵部主事沈敬。
  张軏刚坐定,去兵部、内府勘察官吏回来禀报:马牌还在兵部,金牌却不在内府。
  府吏答道:“‘昔日为太皇太后取入内宫。’我们又去内宫勘察,果然找到,上面灰尘已有二寸厚了。”萧维桢大惊,满堂哗然。
  张軏立身喝道:“定是兵部、内府串通内宦作弊,后当深究。虽然如此,也可定于谦、王文意欲迎藩之罪!”
  王文抗言道:“今日若以‘意欲’二字诬陷我等,实不甘心!”张軏闭目,任其诉说。
  于谦笑道:“千之辩之何益!事已如此,徐有贞、石亨等人如何肯放过你我。他们只是想重施秦侩‘莫须有’之故伎,‘意欲’与‘莫须有’一般同!辩是死,不辩也是死,天下自有公论。”
  萧维桢说:“于大人真是明白之人,此事出于朝廷,你们不肯承认,也难免罪。”
  张軏一瞪眼睛,说:“这是他们自作自受,怎么能说是出自朝廷?”萧维桢十分尴尬,只得喝令退堂,又将于谦、王文押入大狱。
  张軏、萧维桢立即禀报徐有贞、石亨,商量着如何定于谦、王文之罪,讨论再三,最后还是以“意欲”谋逆构成狱词,大意为:
  于谦、王文等意欲迎立外藩,图危社稷,合依谋反者律。陈循等知于谦、王文等谋异不举,依知情故纵者律。故请将于谦、王文、蒋琳、范广、杨俊及中官王诚、舒良、张永、王勤等凌迟,灭其族;将陈循、兴安等诛死。
  狱词奏上,恰好有大理寺卿薛瑄也上疏道:“于谦虽获罪陛下,然其有再造社稷之功,当宽宥处之,以显圣上宽大为怀。”
  天顺帝看完都察院奏章,又阅六科、十三道御史奏章,对徐有贞、石亨说:“兴安于内宫久待,甚是辛劳,无有大罪,可赦免闲居。于谦虽有大罪,然却有功于社稷,可放归故里。余者罪减一等处之。”
  石亨、徐有贞对皇上赦免兴安,并不在意,惟赦于谦死罪却不肯赞同。石亨急忙争辩说:“倘若于谦日后复拥景泰夺位,如何是好!不杀于谦,必有后患!臣等冒万死夺门,复辟陛下,不杀于谦,臣心不服!”
  天顺帝说:“景泰帝病入膏盲,且无有子嗣,又怎能复辟呢?”
  石亨一时语塞,便以目视徐有贞。徐有贞上前奏道:“臣等冒诛族之险,迎陛下复位。今若不置于谦于死地,夺门之事则无名,何以言于天下?何以传示后世?”
  天顺帝点头,说:“徐卿言之有理。昔日于谦拥立郕王为帝,亦有欺朕之罪。然当减刑一等。将于谦、王文、范广、杨俊等处斩首,其属戍配,籍其家;陈循等谪边;商辂等罢黜归里。加有大同总兵郭登屡拒朕于城外,欺君之罪,不可不究。念其于朕复位之后,尚能上表示忠,从轻处置,夺其伯爵,谪守甘州,充副总兵官。黄竑父子妄议易储,罪大恶极,人虽已亡,掘坟扬骨,以彰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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