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法规和牢笼 第五十章 洞窟和壁画

　　第四十九章法规和牢笼
　　女子不说话，踉跄着跑出树林，来到湖边，鞠水洗漱。男子走出树林，狠狠地看了吴嘉一眼，走到女子身后，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这时，一群水鸟飞过来，落在浅水里，伸头觅食。它们并不怕人，看来是经常来此。
　　吴嘉没有客气，击昏一只，捡起来就拔毛。男子看见吴嘉行凶，大吃一惊。女子正好站起身，看到吴嘉杀害鸬鹚，脸色又变得苍白了。
　　吴嘉在附近捡了干柴，生起旺火，熟练地烤起肉来。男子嘴角露出冷笑，掏出电话，打了出去。女子看着男子的举动，又看着吴嘉肆无忌惮的样子，终于没有说话，脸上滑落两行泪水，显然，刚才的事情在她心理上还没过去。
　　不一会，两个穿着制服，手拿警棍的男子，沿着白色的小路跑过来，边跑边大声喊道：“谁？是谁杀害珍贵水禽？”
　　那对恋人都选择了闭嘴，因为事实太明显，吴嘉嘴角沾满了油，一只三斤重的鸬鹚，已经下肚。鸟毛一地，骨头狼藉，实在是惨不忍睹。
　　吴嘉在水里洗了洗手，然后看着两个制服男子说道：“是我。”
　　一个男子挥着警棍，说道：“哪来的冒失鬼？你不知道这些水鸟是受人类保护的吗？”
　　吴嘉说道：“不知道。”
　　另一个男子说道：“进了茶皇景区，就要遵守这的规矩。”
　　吴嘉说道：“你们看中一块地，然后这么一圈，就收钱，这是什么规矩？”
　　“这……”男子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
　　“你们圈了这块地，凡是进来的野兽，就属于你们的了。我饿了，吃了一只，你们就拿着警棍吓唬我。耀武扬威的感觉很爽吧？”吴嘉戏谑的说道。
　　男子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是公园的管理者，负责执行景区律法。到我们公园游览，就要遵守这里的法律法规，当然也受我们保护。你吃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明文规定的保护动物，理应跟我们回去，接受制裁。”
　　吴嘉用手一指那个流氓男子，说道：“他也在景区里，他要是出了事，你们也履行法律责任，加以保护或者赔偿吗？”
　　“当然。凡是遵纪守法的公民，在我们景区受到伤害，我们都会负责到底。”男子底气十足。
　　吴嘉一甩手，一颗鸡蛋大的石子，击中流氓男子的小腿，只听咔嚓一声，男子的小腿骨被打断，男子哀嚎着倒在地上。女子看到爱人被打伤，急忙跑上来查看，双手抱着男子，眼泪又一次滑落脸庞。
　　“他的腿在你们景区受伤了，你们负责吧。”吴嘉说道。
　　那两个制服男子何时见到过如此嚣张的小孩，一时愣住了。一个男子比较聪明，知道这小子不简单，犹豫着没有作出反击。另一个制服男子脾气暴躁头脑简单，举起警棍就冲了过来。刚冲到近前，一支手枪就顶在了脑门上。男子一下子僵住，另一个男子刚要按肩膀上的对讲机，就听吴嘉说道：“最好别动，你要是出声，他就没命。”声音野蛮沉重，有点吓人。
　　男子停止了动作。流氓男子心里后悔，早知道这个小孩子是个亡命之徒，自己何必招惹？女子也不敢哭了，扶着恋人，不知该做点什么。
　　大家都怕杀人灭口啊。
　　过了一会，后边的男子说道：“我叫李双庆，他叫刘琦。我们是这里的安保人员，负责游客以及保护动物安全。请你放下手枪，跟我们回去，你要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不要执迷不悟，继续下去，就是犯罪了。好在你是一个小孩子，法律对未成年人是宽容的。手枪也是你捡来的吧，充其量你就是吃了一只鸟，没什么大罪。现在停止，一切还来得及。”
　　他很会说话，淡化了一些关键细节，妄图松懈吴嘉的意志。可惜他选错了听话对象。在吴嘉的眼里，大家都是要吃饭的动物，还分什么成年未成年呀！在野外，如果爸爸妈妈死了，幼小的野兽是不可能存活的。因为除了妈妈，没有哪只动物会记住它的气味，动物界也没有活雷锋。只有妈妈才会拼命护着自己的孩子，法律要过食欲这一关。
　　“你们把警棍扔进水里。”吴嘉说道。
　　李双庆稍有犹豫，吴嘉就打开了保险。刘琦抬手就把警棍扔进了水里，李双庆无奈，也照做了。吴嘉一脚把刘琦踹到李双庆身边，让两人并立着，命令道：“把腰带解下来。”
　　两人苦着脸，解开腰带，扔到地上，双手提着裤子，模样有点狼狈。吴嘉用手枪一指那个女子，说道：“你过去画个圈，把他们两人圈起来。”
　　女子冷着一张好看的脸，说道：“不去。”
　　“为什么？”吴嘉问道。
　　“你是个小恶魔，心狠手辣，没有慈悲心。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女子说道。
　　吴嘉说道：“可是我帮过你。要不是我，你就……”
　　“别说了，我去。”女子急忙打断吴嘉的话头，她很害怕吴嘉话里后边的内容。她站起身，来到两个保安身边，树枝画地，把两人圈了起来。画完，扔了树枝，狠狠地看了吴嘉一眼，回到恋人身边。
　　吴嘉说道：“看过《西游记》吗？孙悟空给师傅师弟画了个圈，让他们不要走出去，圈外有危险。说完就去化斋了。孙悟空走后，猪八戒不听话，出圈了，结果师傅被白骨精抓走。人家孙悟空那是法术，咱们这是法规。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要出圈，要是不听话，看到了吗，刚才画圈的白骨精就要吃人了。”
　　女子说道：“你才是白骨精，你们全家都是白骨精。”
　　吴嘉听到“全家”两个字，脸色就不好看了。他冷声说道：“你说什么？敢再说一遍吗？”
　　女子不肯示弱，大声说道：“你们全家都是白骨精。”
　　
　　第五十章洞窟和壁画
　　吴嘉忍无可忍，窜过去，张口咬住女子白嫩的胳膊，女子赤痛，尖声嚎叫。吴嘉没有吃她的肉，只是喝了一口血，就松开了口。女子捂着伤口，大声哭泣。流氓男子因为腿骨骨折，没有能力报仇，只好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
　　两个制服男子本想趁机反抗，只是吴嘉的枪始终指着他们，没有机会，就选择了忍耐。
　　断腿男子看到自己心爱女子受辱的模样，忍不住大声说道：“小子，我不管你是谁家的小崽子，这事没完。一只胳膊一条腿，迟早你要还回来。记住了，我叫王知研。”
　　女子流着泪说道：“你们两个是保安吗？简直就是胆小鬼。回去我就起诉你们，不告到你们倾家荡产，我就不叫何云熙。”说着，何云熙忍痛拿起手机，给二保安拍了一张照片。
　　他们吵闹了一会，觉得有些不对，回头看时，吴嘉不见了。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第二天，报纸上出现了一篇报道，题目是《一少年持枪行凶伤人吃鸟，二安保画地为牢毫无作为》，后边是事件的详细描述，并配有图片，两个保安双手提着裤子，站在圈里，狼狈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何云熙二人躺在医院里，面对记者，来者不拒，添油加醋地复述着事件的经过，烘托渲染，好不夸张。她坚持说手枪是塑料玩具，吓唬人玩的，是两个安保不辨真假，贪生怕死，严重渎职，才导致他们受伤。随后，事件继续发酵，火爆朋友圈，自媒体，某手某音，视频翻飞。大街小巷皆在谈论，有指责，有谩骂，有怀疑，有赞赏。好奇心引动八卦情，一时间，神奇少年，装束卡通，身手敏捷，似仙童下凡，演义不断，花样翻新。有人甚至设计出了少年的画像，有的商家看中商机，居然做了游戏的楼够，漫画的封面。
　　吴嘉当然不知道这些，他正跋涉在山路上。好在这里有山有水有猎物，日子倒也不难过。几天后，他来到一个小镇，面对着街道上集市一样的热闹场面，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既然来了，吴嘉就沿着街道，浏览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品。他包里还有两万多块钱，看中的物品，不愁买不到。他走了半条街，相中了一双蒙古靴，牤牛皮做的，高腰到膝盖，就花三百块买了。又看到一把弹弓，很合手，装饰也好看，就花了四十块钱，收入囊中。卖家还赠送了一盒子弹，二十颗，都是打磨好的花岗岩。
　　收好了弹弓，吴嘉看到一个摊上摆满了红色的大枣，酒香扑鼻，就买了一斤，大吃起来。有酒香却不醉人，这枣好吃。没想到吃了枣子，食欲上来了。吴嘉走进一个小吃店，找了个角落坐下。店家姑娘热情招呼，还没点菜，一碗汤就上来了。
　　“浆水面汤，先解解热。”小姑娘笑着说。
　　吴嘉拿起勺子，连喝了几口，顿时心情松绑，精神放飞。他点了一份驴肉黄面，几样小糕点，大吃起来。吃饱喝足，出了饭馆，吴嘉想买几套衣服。现在他就一套衣服了。运动服丢在了湖边，一套衣服实在是有点紧张。
　　他走进一家民族服装店，立刻被花花绿绿的服装和饰品晃瞎了眼。最后，他选择了一套蒙古服装，试了试，很合身，这才满意的出了小镇，来到一个旅游集散点。本来吴嘉想找一个旅馆住下，休养几天，可是心里想着尽早回家，也就没了热情。何况他的身体也没什么不适，就彻底打消了这种想法。他盘算着怎么回去，飞机汽车火车都是实名购票，他一个小孩子，没有任何证件，也没有监护人在身边，要购票，还是很麻烦的。
　　就在这时，一个导游模样的年轻人对他说道：“你家大人呢，是不是走散了？”吴嘉摇摇头，没说话。那导游看见吴嘉并没有惊慌的神色，就说道：“上车吧，马上就出发了。”
　　吴嘉对去哪也无所谓，就上了车。这是一辆观光车，能乘坐四十人。吴嘉坐在车上，恍惚觉得有一人跟了他很长时间了，心里立刻警觉起来。其实他也没什么仇人，充其量就是吃了几只小动物。要说真对他怀恨在心的，莫过于那断腿男子王知研了。可是那小子现在应该在医院里养伤，不可能好这么快。莫非是他派来的？
　　他想不出是谁没事干，无聊地跟着他一个小孩子，没有值得怀疑的目标，索性就不想了。他仔细观察周围的人，才发现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拿画板的人。原来这些人都是学习作画的，不知道是哪个美术学院的。看来这辆观光车要去的地方，应该是一处壁画的所在地。
　　就是那位吴嘉认为的跟踪者，也是身背画夹子，书生气质浓郁。半个小时后，车子在洞窟前停下来。大家纷纷下车，走进洞窟，各自占据一个，认真观摩，神情痴迷。
　　吴嘉没什么具体目标，自然不用着急。他看了洞前的简介，知道这里共有249座洞窟，每一座洞窟里都有精美的壁画，秦汉隋唐各朝都有。
　　吴嘉走进去，转了几十座洞窟，看了上百幅壁画，却没有什么感觉。这些壁画的主题，皆以人物为主，仙佛魔妖俱全。吴嘉觉得这些壁画表达的意愿，并不是人们迫切需求的，因此让人感觉很做作。加之作画人虔诚不足，卖弄有余，给人华而不实的轻浮感。
　　吴嘉年龄虽小，却经历了一些常人没法接触的东西。他人本来就聪明，特别是生死之间，磨练出了学以致用的法门，因此，对事物有了自己的看法。
　　他在一仗剑侠士画前站定，看着画作，嘴角露出嗤笑。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是太白句。这诗仙仗剑玩潇洒，千里之遥才杀一人，怪不得不能救民济世，只以诗歌闻名，算是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典范。
　　又有一光头，坐于山水间。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是摩诘诗。空虚了就纯洁了吗？水软云柔，根本不是一种境界，更别说还需要开悟才能掌握和理解，显然是无稽之谈。软而不韧，比不上刚而易折。坚不可摧是顿悟，韧而不断是渐悟。如画山水，是让我们闲来无事，随便把玩的吗？悟与不悟，不可以拿来做说辞，这是自以为是的假悟典范。
　　又一女子持乐器，彩带飘扬，祥云缭绕。旁边有一个青衫人，自顾多情，神态虚伪不忍直视。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是乐天言。沦落的标准就是无钱无势无权。白居易乐的不是天道，而是人间。取了世间的沉重，舍了万物的轻灵。这也是舍本逐末的典范了。
　　人们在得意时，还会在乎相逢吗？
　　忽然想起宋人万里句：“初闻夜雨忽朝晴，乃是山泉终夜鸣。流到前溪无半语，在山做的许多声。”
　　有时候听到的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世界。不然的话，除了大脑，为何还要加一个心脏，岂不是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吴嘉兴味索然的看完了全部249个洞窟，心中微有苦涩，正要离去，忽然发现旁边还有一窟。原来这里还藏着世人不知的250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