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集（2）

　　丁荣昌：悲哀啊！李鸿章大年初三划押割地！
　　方兴国：同年五月初六由他画押签字，在北京换文，即生效。这是十九世纪中国的最后一块永租地。我们这次边界谈判，该收回这块地了吧？
　　丁荣昌：新中国还能留下殖民地标志的租界吗？
　　【丁荣昌沉闷地沿着江堤走，不住地摇头叹气，捡起一块石头朝江中扔去。
　　丁荣昌：太窝囊，只能隔江望一眼。不望了，回去！
　　【警卫员紧跟他走，方兴国和其他随员都和他保持距离。
　　一测量员：方参谋，首长生啥气？
　　方兴国：为这勐卯三角地。这块地虽然永租出去了，但主权属中国。日本侵入缅甸，英军只顾回撤印度，把这块地放弃了，被日本侵略者占领。中国驻印军从印度打回缅甸，新三十师和新一军部分部队包围南坎日军，南北夹击，毙日军1700多人，中国军队全部占领南坎。丁副司令认为，这种军事占领，是正义之师的占领，合法有理。当年，因对永租而痛心、愤怒的傣族人民，一下喜得心花怒放，提前庆祝勐卯三角地回来了。可是……
　　测量员：你直讲吧，首长生什么气？
　　方兴国：当时，本地人民还成立了“光复”性质的乡级政权。但是，他们也弄不明白，抛弃了他们的英国人还没回来，中国军队怎么就撤走了？他们哪里知道，蒋介石急于把军队调回内地接受日军投降，不把收回这永租地当一回事儿。丁副司令就为这个生气，现在和缅甸关系不同了，要从缅甸手里收回很麻烦。
　　【丁荣昌在前头，捡起石头一块一块地往江对岸扔，无奈没有一块扔过江去，而且一块比一块扔得近。
　　【方兴国望着江对岸，一群天真活泼的傣族姑娘在江边嬉戏。
　　
　　23-04：招待所夜、内
　　【丁荣昌站在招待所房间窗前，一阵风撩开窗帘。
　　【方兴国进来，手捧几块“宝石”，丁荣昌强装笑脸。
　　方兴国：我在恩开梅江边捡了几块“宝石”，首长，您喜欢哪一块？
　　丁荣昌：你用“宝石”来安慰我，帮我消气？
　　方兴国：这可是玉石，留个纪念吧。
　　【丁荣昌欣赏石头选了一块最大的。
　　方兴国：我回去找行家鉴定一下，可以肯定是玉石。
　　丁荣昌：说到玉石，我想起你讲的江心坡勒排山官的那块龙石宝。当年，英军掳走了他们几个山官和好汉。那些景颇族兄弟后来怎样了？
　　方兴国：有本书里讲了结果：英军把他们带到密支那，用软的一手，给他们好吃好喝，还让他们去逛窑子。久了，就放他们回江心坡，鼓动勒排山官归顺英军，当县官，代英军管理山寨。
　　丁荣昌：硬的一手征服不了中国人，改软的一手，拉代理人！
　　方兴国：那些景颇人中有个山官知道，不答应英军，他们回不了家，还会丧命。便假装听从，带领弟兄们回家搞掉勒排山官。英军也轻信了，给他们路费和赏钱，放他们回江心坡。他们一到家，就投奔勒排山官，英军的阴谋又没得逞。
　　丁荣昌：好，让我睡个好觉吧。
　　
　　23-05：中国驻缅大使馆日、内
　　【宫达非走进姚仲明办公室。姚仲明把桌上一堆文件推开。
　　宫达非：大使，我建议再开一次新闻发布会。
　　姚仲明：讲什么主题？
　　宫达非：当前，缅甸社会舆论有点乱。特别是边界谈判问题，有一种责怪我们的声音，说中国以大欺小。我看，不澄清一些事实不行。
　　姚仲明：不必，不必。双方都在扎实地做准备工作。我方，中央，周总理在周密考虑提出划界原则，不断修改完善。缅甸也在积极推动吴努主席再次访华。这样，别有用心的人找不到兴风作浪的机会，让黄果园风波尽快平息。
　　宫达非：也是。
　　姚仲明：面对缅甸国内这种社会舆论，我们要有自信，要看主流。你再看看曼德勒《缅甸路线报》发表的社论。
　　姚仲明抽出一张报纸给宫达非。
　　宫达非：我看过，不错。
　　姚仲明：这篇社论指出，缅中边界的划界问题，是由英国殖民统治缅甸70年期间交涉的。现在缅甸独立了，同中国谈判合理划界的责任就落在缅甸政府身上。如果缅甸方面把英国政府所留下的工作不经审查，不管是对是错都一律认为合理，并且用强硬的、丝毫不让步的态度向中国交涉，那缅甸就会再犯英国殖民主义者所犯过的错误。这段话讲得很实在，应该是代表舆论主流的声音。
　　宫达非：我同意。
　　姚仲明：《缅甸路线报》的社论有正义主张，即：1941年英国同当时的中国政府签订的边界协定并不是平等合理的，对中国政府现在所提出的重新举行会谈来重新决定边界的要求，我们无可厚非。
　　宫达非：都这样主张就好了！
　　姚仲明：这就需要我们多做工作。我们的立足点、出发点，还是多下功夫加强中缅两国人民之间的了解、千年胞波情谊，这是推动中缅关系向好发展的精神动力。有机会，你代表使馆并我本人和《缅甸路线报》取得联系，表示感谢。同时，正式写一封感谢信，由我转交缅外交部藻昆卓部长，他升任副总理了，还兼外交部长，通过我这位老朋友，促请缅甸政府充分重视这种友好、公正的呼声。
　　宫达非：这个动作好！我立即做。
　　姚仲明：还有，这种声音，其他报纸也有。你和程瑞声同志抓紧收集，写一个综合报告报周总理，不管有什么风浪，请总理放心缅甸这边的事。
　　宫达非：好，我马上找小程，尽快办好。
　　
　　23-06：中南海西花厅夜、内
　　【周恩来在办公室凝神思考。成元功脚步轻轻走到他身边。
　　成元功：总理，孙维世还没走，她一定等着见您一面才走。
　　周恩来：（想起来了）好，你先过去，要维世再等一下，我马上去。
　　【周恩来提起笔，认真地记着。
　　
　　23-07：西花厅客厅夜、内
　　【邓颖超安抚孙维世，孙维世背着挎包拥抱邓颖超。
　　【成元功进来，邓颖超、孙维世立即要跟他走（误以为他带她们去见总理）。
　　成元功：邓大姐，总理说，他马上过来。
　　邓颖超：维世，那就再等等吧。
　　成元功：总理阅读了大量资料，充分调查研究后，他就如何解决中缅边界问题提出了指导思想和方针，还要完善，不准我打扰他。
　　【周恩来笑着来了，接上成元功的话：双方达成一致很困难啊。
　　孙维世：爸爸，我明天出差。您必须听妈妈监督，注意休息！
　　周恩来：好，我听女儿的，多休息。维世，你放心去深入生话，和工农群众打成一片。我相信你能创作出反映工农生活的好作品。
　　【孙维世往外走，周恩来、邓颖超一起送她出门。直到看不见孙维世挥手了，两人还站在海棠树下。
　　
　　23-08：海棠树下夜、外
　　【邓颖超搀着周恩来在月光下散步。
　　周恩来：小超，我见见维世，就休息够了，还得去工作一会儿。
　　邓颖超：恩来呀，您刚答应维世，要听我监督休息。
　　周恩来：现在我没有权利休息。中缅边界问题，必须和缅方尽快作出决定。全国人民，特别是边防军民、干部为修改边界期盼己久，付出很多。我们许多边防官兵，长期在边防线上为划界勘界作准备，希望有个好结果，不能让他们失望。
　　邓颖超：那您的健康，也不能使人失望。
　　周恩来：谢谢您的好意，我会注意的。
　　
　　23-20：缅甸外交部日、内
　　【（1956年8月7日）缅外交部官员白灵顿召见姚仲明。
　　白灵顿：大使先生，本人受命就解决缅中边界问题，向您通报缅方的立场。
　　姚仲明：白灵顿先生，中方一直期待贵国政府表明立场。
　　白灵顿：我们的主张是，缅中边界谈判的中心应是1941年线。缅甸独立后，从英国继承了这条边界线。我们也了解中国政府不满意此线，要审查过去旧政府签订的边界条约，我们认为这也是自然的，可以理解。
　　姚仲明：谢谢贵方理解，但贵方立场似乎没有新意。
　　白灵顿：有！在中国政府未提出对1941年线的修改建议前，中国政府在法律上、道义上，应该遵守1941年线。如果中国提出修改该线的意见，缅甸政府会根据友好原则加以考虑。
　　姚仲明：谢谢！我国政府正在考虑修改1941年线的原则和具体办法。
　　白灵顿：我国政府认为，在该线未最后修正前，双方均应遵守该线。但遗憾，中国目前驻军于1941年线以西的佤邦土地上，是一种片面修改！
　　姚仲明：白灵顿先生，这一点，我们双方立场有分岐。
　　白灵顿：我国政府认为，中国军队越过1941年线的驻区范围不算大，为了这一小块土地，而破坏两国友好关系，对中国并无好处。同时，这对缅方形成一种压力。在这种武力压廹下，两国进行边界谈判，我方作出某些让步，会受国内舆论和人民反对。所以，我方认为，谈判的前提应该是中国军队从1941年线以西地区撤走。
　　姚仲明：必须说明，中国从来没有对缅甸采取任何武力压迫。这个问题，我必须向我国政府报告。但是，请贵国政府注意，缅甸军队早己占据中国领土片马地区，中缅建交、互派大使后，贵国又在片马等边界地区增兵，加剧了紧张气氛。请注意，英国早己承认那是我们中国的领土！
　　白灵顿：好的，我也愿意向我国政府报告大使先生提出的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