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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立根我也干不下这龌龊事

作品名称:家门不幸——苦难岁月沉思录      作者:大师无忌      发布时间:2022-07-28 17:21:58      字数:6015

  因为立根的亲事出现了节外生枝,所以那个暑假我的家里可以说是硝烟弥漫,空气就很是紧张,放假在家的姐姐金线也觉察出了异常,就自作主张地拉住妹妹银线,说要给她补课,就总是躲在了偏屋不出来。父亲心事重重地去了公社上班,母亲则像无头苍蝇一般,觉得干什么都没有方向,嘴里只是念叨着后悔当初的话。只有爷爷奶奶还不知道这件事,也才没有翻了我家的天。在这样令人窒息的环境里我觉得很不自在,于是就谋划着想找个地方躲出去,放松自己的心情。
  在学校的时候,因为对前途的执着与追求,我几乎达到了忘我的境界,并没有什么朋友,甚至同班同学我连他们的名字都叫不全,所以,现在想出去的时候,我的脑子反而空白了,不知道能去哪里。虽然迷茫着,但是家里这凝固的空气也着实教人窒息,最后,忍无可忍的我还是骑上了自行车出了门。
  时令已经是大暑了。出了村,我感觉脚下的路面如同奶奶烙饼子的鏊一样,自下而上冲出层层热浪,路边的两排白毛杨的叶子卷曲着,好像我们村头土地庙前那一排闭目养神的老头子,苟延残喘着。教我感觉还有一点生气的那就是树上的知了,不知道是热切地呼朋引伴,还是得意地交欢呻吟,那声音如尖刀划过铁皮一般刺耳,贯穿进了我的五脏六腑,使得我烦躁不安。
  路过下留水库的时候,我感觉汗水已经拓湿了我的衣衫,骑着自行车的腿也好像系了铁块一般,没有了活力,于是我就把车子停到了一棵郁郁苍苍的老榆树下面,在旁边找了一块砖头,坐下了休息。
  热,在这样的季节里,本是自然现象,但是我的心,却感觉如同冰窖里一样,那一刻,我几乎开始嫉恨我为什么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这个家庭为什么总是不尽人意,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放映机一样,把我来到这个世上所见所闻都重播了一遍,找不出导致我的家庭这样普通且叫人讨厌的原因,我甚至在心底嫉恨我的父亲母亲,当初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把我带到这个人世间!那一刻,我对家庭失去了所有的信任和温暖感,只想着这次自己能完成我的心愿,考上一所理想的学校,然后工作,娶亲生子,再然后远离我心里这个肮脏且叫人厌恶的家。
  这里的知了好像受过什么教育——在我看来至少初中毕业,它们很有礼貌,也可能在和朋友聊天,也可能在和爱人媾合,给我的感觉好像是躲在被子里,那声音总是隔着一道厚厚的屏障一样,沙哑而低沉。在这还算静谧的环境里,我渐渐地忘记了不快,忘记了我的家庭,忘记了我的亲人和我的爱,我的恨,甚至于忘记了我还活在世上,也是一个生灵!慢慢地,我感觉我的身体似乎垮塌,没有多少力气,抬头来,通过斑驳的树的影子,眺望天空,享受着那难得的心旷神怡的感觉。于是,我也不顾了脚下的满是泥土,放松了自己,静静地躺了下去。
  突然,一声清脆的鸟啼打破了我的思绪,我循着“叽叽喳喳”的叫声四处搜寻,便望见跨越了水库南北的电线上,有两只叫不上名字的鸟雀并排站立在电线上。一只鸟嘴里似乎含着一只虫子,似乎在讨好另外一只鸟,脚步慢慢地在向对方靠近;另外一只鸟则背对着侧了头,好像生气了,眺望着远方。在我看来,那只衔了虫子的鸟一定是一只雄鸟,而那只撒娇的一定是雌鸟——因为这个情景太像我小时候看见过的我的父亲讨好我母亲时候的样子。雌鸟远离着雄鸟一步,雄鸟就再靠近雌鸟挪一步,并且摆动着它嘴里的虫子,好像求情和讨饶。如此三番几次,我就看见雌鸟张开了嘴巴,雄鸟便趁机把嘴里的虫子塞到了雌鸟的嘴里。
  动物的世界我不懂,但彼时我感觉很可笑,难道这只雄鸟就没有一点自尊吗?就算它曾经做错了什么,但是普天之下难道自己就不会再找别的雌鸟来双宿双飞吗?我有点鄙视这只雄鸟了,感觉他很可怜,放弃了自己嘴里的山珍海味,去讨好一只树林里到处都能找到的鸟!
  两只鸟雀引起了我的兴趣,我也就暂时忘却了心中的不快意。我的眼睛只是追着它们走。雌鸟吞下了虫子之后并没有马上就靠近雄鸟,而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抖动了一下身体,如闪电一般扑棱着俯冲下来,落在我不远的地上。雄鸟似乎早有准备,顷刻间尾随了雌鸟,悠忽而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刺鸟的背上。等两只鸟雀的尾部交合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像忽然明白了,明白了鸟类和人类大约也差不多,都有着自己的情感和环节情感的办法。
  当两只鸟雀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冲天而去以后,我陷入了沉思,感觉自己还不如一只鸟雀,想起来在学校的最后一个晚上,想起来雪霞曾经对着我发出的祈求和哀怨的目光,我霎时间很是看不起自己,感觉自己好虚伪,无辜地消耗了一个姑娘发自肺腑的爱。
  或是忏悔的情绪激发了我的心底那一丝善意,或是鸟雀间那交合后快意地双翼并飞勾起了我少年的躁动,我忽然想起来了曾经的床单上的那一抹殷红!我就想,我为什么曾经在一个弱女子面前表现得那样高傲和自负?这难道不恰恰是我懦弱和不自信的表现吗?我如同一直狡猾的狐狸,掏空了好像小鸡一样的她的内脏,然后抹了抹嘴心安理得地离开她,这是多么令人唾弃的无耻行径啊!
  这时候,忽然一个念头涌上了我的心间,我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那个曾经陪自己一夜风流的女孩子,至少表面上关心一下,以示我还不是骨子里坏得无可救药的渣子。
  到了雪霞的村子的时候,太阳已经几近落山,我多次打听以后,如无头苍蝇一般,跌跌撞撞地找到了她家。我知道这样进去很唐突,也很不礼貌,说白了,最主要的还是我胆小,害怕她的父母因为我的突然造访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于是我如小偷一般在她家的门口踅摸着,时而看看路边有没有人路过,害怕他们把我当作坏人抓起来,时而扒在她家的门缝间往里瞧,想知道她到底在不在家。
  不知道多少时候了,我似乎听见雪霞家里面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喉咙很粗,像是安排着什么事情,继之,我听见有脚步声由远而近,于是我慌忙躲去她家门前的一棵槐树后,害怕她家里人发现了我。
  你说巧不巧,谁知道出来的就是雪霞,只见她穿了一身居家的宽松裙子,很随意。那一时我胆子也大了,就忙从树后出来,一脚站在了她的面前。雪霞当然感觉很意外,慌忙里拉了一下我的手,也不管我理会她的意思没有,就急急朝远处走去。
  待我们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处,雪霞才立了足,热切地看着我,问:“你怎么来了?”
  这一时,我感觉我就好像当初雪霞在操场找我的时候一样,她是鼓足了怎么样的勇气去找我的,可是我却故意冷冰冰地伤害着她,现在我明白她当时的心情了。
  “我……”我语无伦次,显得很尴尬,有点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别说了,你等着,我爸叫我给他买烟,完了我就过来了。”雪霞似乎感觉到了她的问话教我难看了,所以就及时跳转了话头,说完就忙去了。
  我就站在原地,看着雪霞风风火火去了,再见她急急忙忙地来,来了后我发现她似乎换了一件衣服,上身是圆领的短袖,下穿一条制式短裤,显得比刚才精神多了。我们两个并不说话,一前一后,心照不宣地往村外走。到了僻静地方,我才放了胆子,等着雪霞靠近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就把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一刻,两人无语凝视,天地似乎定格,我感觉我们已经融化在了这天地间。这一次不象我们前次见面,两个人明显得放开多了,找了地方,一起东拉西扯,一半时间回忆我们以前的校园生活,一半时间谈及了未来,说到忘情地方,不由我们几次三番搂抱在一起,完全忘记了时间的飞逝。
  眼看看天色已经黑透,我才回过了神来,急忙向雪霞道别:“你也该回去了,要不你爸这半天没见你的人,只怕寻你的不是,我也出来一天了,该回去了。”
  雪霞没有说回去,也没有说不回去,只是盯着我的脸,问:“你要是不回去你爹揍你不?”
  说实话,除去在校读书,我还真没有晚上不回家的胆子,但是在雪霞面前,我却来了勇气,不想叫她当做是一个怂包,就嗤之以鼻地说:“我长这么大,除了太上老君,谁可能管了我的来去?”
  听了我的话,雪霞含羞一笑:“那你今天就不要回去了,晚上住我家里吧?”
  “住你家里?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再说你爸也不会同意的。”
  雪霞背转了身,轻轻地拉住的我衣服袖子,害羞地说:“你就不会偷偷地进去吗?我一个人住的屋子,进去了你就住我那里。”
  一时间,我再次想起来我们第一次一起的场景,感觉是那样的美妙激情,好像自己脱胎换骨一般,是那样淋漓尽致,教我无限恋念。
  于是我们两个一路躲避着路人,随后再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雪霞的家。绕过照壁,在雪霞的引导下,我们摸黑逃到了雪霞住的屋子。看看安排好了我,雪霞再次出去,重新把院子的大门重重地关了一下。我听见上房里传来男人的声音:“谁?”
  “我!”雪霞故作轻松地回答着,“爸,是我回来了。”
  接着就听见雪霞爸埋怨的声音,然后说:“我和你妈睡觉,你没事也早点睡觉去吧!”
  雪霞答应了一声,再进了这边的屋子,打开了电灯,轻声问我:“饿不饿?我过去灶房拿点东西你吃吧!”
  说实话,我是真饿了,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所以就点了点头。
  完了,雪霞偷偷从灶房拿来了一个馍和一颗葱,端了一碗热水,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狼吞虎咽。吃喝。
  关了灯,我们两个人又是兴致勃勃地谈了许多,而后亲昵地缠绕在一起,直到精疲力尽了,才渐渐睡去,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第二天,天才才露出鱼肚白,我和雪霞还在梦乡的时候,忽然听见雪霞爸正在砸门,呼喊着叫雪霞赶快起来。雪霞和我从睡梦里惊醒,立时乱了阵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在雪霞反应快,急切里用手指了指床下,连推带拉地把我塞了进去。而后。雪霞佯装着睡眼朦胧的样子打开了屋门。
  雪霞爸并没有进来,站在门口,只是着急地说:“我昨天晚上看预报说今天有雨,你赶紧和我拉上肥料,一起去玉米地里,趁雨前把肥料撒了,这样一下雨就化了,省得我们再浇地。”
  雪霞一听是这个事,悬着的心也落了下去,知道事情没有败露,也就顾不上我还躲在床下,急忙随她爸去了。
  问题来了!你体会过一个人处在进退维谷之时的绝望吗?雪霞走了,走前还故意返回来闭上了自己的屋门,在她看来,这样似乎要安全一点,至少设置了一道在她看来还有用的屏障。我偷偷从床下钻出来,希望能找个空隙速速逃离这样尴尬的境地,蹑手蹑脚地爬在门缝上往外看,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我猜想她就是雪霞的妈,她好像还没睡醒的样子,在院子里走了几个来回,之后就开始扫院子,完了,又从屋子里抓了一把秕谷撒到了院子心,嘴里面“咕咕”地叫着,随即就看见几只家鸡从四面八方飞奔而去,争抢着吃食,在院子里扑棱地尘土乱飞。再后来她好像是想起来雪霞的被子还没有叠,于是我看见她径直过来,吓得我赶忙原路返回,再躲到了床下。
  在床下,我感觉好像一只知道今天要挨刀子但是又不知道主人什么时候下手的家畜,浑身瑟瑟发抖,心堵在了嗓子眼,深怕一不小心就会蹦出来。我看见雪霞妈的脚在床边来回走着,之后那双脚就面对着我,开始收拾我们用过的被子。这个时候,我感觉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我深怕自己有一点闪失,这样要是暴露了自己,我感觉我是有嘴说不清的。
  终于,雪霞妈收拾完了,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顺着把床前雪霞散落的一双鞋子踢到了床下,那鞋子滚了几圈后砸在我的小腿上,然后我看见那一双叫我要死要活的脚往屋外去了。
  在我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一个早晨是如此漫长。后来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索性也就胆大起来,直接躺到了床上,明目张胆地睡了一觉。当雪霞回来,惊慌失措地把我从睡梦里拉起来的时候,应该是农村里要吃中午饭的时候了。
  后来还算好,趁着院子里没有人的时候,雪霞在前面打埋伏,我才找到机会,从那个使我心惊肉跳的地方狼狈逃窜。
  到家的时候,看见金线陪着奶奶坐在门前聊天,银线在聚精会神地做作业。因为一晚上没有回家,我的心总还是有点忐忑,害怕父母的怪罪。我问了奶奶的好,然后径直就去了家里,来到父母的屋子。
  父亲坐在老旧的躺椅上闭目养神,母亲则敞开了衣服躺在床上,露出那干瘪的乳房,我有点不好意思,就转了头看着父亲,大声叫着:“爹——”
  父亲那时候也已经张开了眼——我怀疑他根本就没有瞌睡了,因为家里很热,我进来的时候就空间他的脸上还有汗水在流淌——他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我坐下。母亲听了我的声音,先是一惊,忙着拽好了衣服,一边扣扣子,一边坐了起来:“怎么出去了晚上也不知道回来,好叫我和你爹担心!”
  说实话,要是以前,我这样不打招呼地私自在外留宿,我的母亲一定会大发雷霆,甚至棍棒伺候那也是常事,但是今天她的语气分明婉转得多,我想有两个原因,一,那就是她感觉我已经长大了,知道和我的力气已经有了悬殊,只能采取不战屈兵的策略;二,中考成绩下来以后我必定要成为一个准国家人,在古代也算贡生了吧,所以给我留了面子。
  “在同学家玩的晚了,所以……”其实我知道,理由是很好找的,问题的关键是在母亲的心里她不是要理由,她就是感觉这个事情压根不应该发生。
  就在这叫我尴尬的时刻,只见金线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娘,我看着三大娘和宝珍他爹进了我们的巷子了,只怕要来我家吧?”
  果然,父母亲一听金线的话,颇感觉意外,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因为在农村,或者这样说吧,我感觉不管农村城市,对象的双方有一家要退亲,那总是通过媒人才方便些,没有见过两个亲家亲自谈的。
  果然,正在父母亲惊愕的时候,三大娘和赵得利前后脚已经进了屋。
  不管什么事,有人上门了,父亲和母亲就忙着招呼来人坐下,三大娘先坐了,谁知道赵得利并不就坐,先是朝着我的父亲双手打了一个拱,颇为自惭:“亲家,我今天厚着脸皮给你们陪不是来了!”
  父母亲不知道对方这唱的是哪一出,一霎时感觉自己倒好像客人一样,显得手足无措,只是一个劲招呼得利坐下。
  赵得利这才坐下了,愤愤不平地说:“亲家,我生的女儿不争气,怨我不会管教,你和他妈一定要看我的面子,要不我这老脸可就没地方撂了!”
  父亲这才听出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便稍稍放下,和得利客套着:“看你说的哪里的话,孩子的事么,对对错错谁能说清楚了?立根总还是有不对的地方,要不宝珍也不会闹意见,但是你这样一来,我和他妈就担待不起了,你这是折我们的寿呢!”
  不管怎么说,我的父亲多少还是有点文化,在这一点上和赵得利真算的上是门当户对,所以两个人的来言去语都显得那样大度和无懈可击。
  客套了一回,大家都也明白对方的意思了,三大娘才开腔:“我就说么,论孩子,两个娃我看就是天仙配,论亲家,掰开手指头算算,全村你们两个是人上人了,以后都不要再说那分分合合的话。”
  这个时候,安下心来的父母才发现赵得利来的时候还带了两包点心,知道多余的话不能再说了,就又拉了会闲话,父亲就转过去对母亲说:“难得我和她爸见一回面,中午你做几个菜,我陪她爸和三大婶子喝几盅。”
  三大娘和赵得利一听,都忙起身,便告辞。父亲客套着挽留了一回,算是给足了两人面子,也就不在强留,把二人送出了门。
  待到父亲进屋,母亲便开始唠叨,说父亲心太软,不应该接着答应了宝珍爹的话,只怕将来结婚了,我们也用不起那檀香木的拐杖,敬不起那金身的大神。
  其实父亲不是心软,在农村,哪里见过女方父亲给男方认错的事?这样如果把赵得利的脸摔到地上,你想想他怎么出我家的门?所以父亲毕竟不同于母亲那种女人见识,我感觉做的还是滴水不漏的。
  后来,父亲终于还是找了个机会,安排立根买了礼品,去宝珍家转了一次,也算是给宝珍和她爹一个台阶,这事才算暂时地风平浪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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