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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了就要死缠烂打才好

作品名称:家门不幸——苦难岁月沉思录      作者:大师无忌      发布时间:2022-07-28 10:29:21      字数:4969

  初三这年,我的生活很平淡。但是于我的父母来说,这样的平淡却是天大的好事,是他们最大的安慰。
  临近毕业的那半年,每每想起来自己那为了糊嘴而日日辛勤劳作的父母,我还是害怕了,我私下里总是打量自己这弱小不堪的身子,害怕自己也参加了田间的劳作,那样我可能会饿死自己吧!多次的自我思量过后,我好像忽然长大了,知道了读书和前途的重要性,于是就不惜一切时间抓紧了读书,希望自己能通过考学走出去,远远地离开这生我养我的黄土地,活出自己的风采来。
  初三开学的时候,学校就按照考试成绩成立了重点班,那一次我的成绩没有意外名列前茅。那一年班主任还是那个梅老师。
  那个时候我们上学不像现在,为了念书还要什么户口本身份证什么的,有的地方甚至于要求孩子的家长户口地和居住地一致。我们那时候是可以随便选学校的,去了后只需要登记一个名字,然后就算入班了的,就算是名字,也可以随便更改,就像我小时候,少林寺电影风靡全球的时候,我去书店里买了一本形意拳的书,每天照着书里的动作比划着练武,为了显得郑重其事,我把我的名字改叫赵武杰。这个名字多少也显示出我有点文化,既明确了自己学习的方向是练武,又和帅气迷人的电影主演李连杰的名字联系了起来,感觉很是自豪。谁知道练武终需骨骼清奇之人,我瘦骨嶙峋地不成样子,不是那样的料,没有多久,我便放弃,于是就把名字又改了回去。说这些就是告诉大家,那时候还不是现在这样信息化的时代,没有考上国家分配工作的学校的学生也根本没有学籍,你想去哪里读书,那里的老师只要同意,你就可以去。有一点和现在一样,就是每次年终岁首的考试,老师们都很重视,都害怕自己的学生考的不好,一来丢老师的人,说明老师不是好老师;二来这样的考试后学校都有先进老师的奖励。所以老师都私下里在争取学习好的学生进入到自己的班级。
  当我过完了暑假,提着书包,背着铺盖卷进入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学校明确开学时间的第二天中午了。我刚一进校门,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教室门口的梅老师,他也自然地看见了我,只见他失急慌忙地把手里的书夹到了腋下,朝我小跑过来。
  你终于来了!梅老师急切而热情地招呼我,同时要接我背上的行李。
  我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紧紧地搂紧行李,一边向梅老师问好,一边疾步往学校的宿舍里去了。
  这里我需要补充一下,其实刚刚开始的时候我说我这次考试是名列前茅的,那是谦虚的话,真实的情况是我考的是年级第一。所以这也可能是老师一直在盼望我早到学校的原因吧!
  这样到了下一学期,刚刚过完了年,具体说就是过了破五,别的学生还沉浸在满满的年味里的时候,初三的学生就开始补课了。那次开学的时候,母亲特意地给我带了一包本地的特产煮饼,说是我在这里能有这样大的进步,都是多亏了我的梅老师,希望我把这点心意带给老师,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虽然母亲没有提到我取得这样的成绩主要取决于我的努力,但是我没有生气,因为在我的心底,我之所以没有再如以前那样打架斗殴,胡作非为,多少还是归功于梅老师对我的教化和培育。
  当到了学校,我清理好了自己的宿舍床铺,安排好了学习用具,然后趁旁边的同学不注意,偷偷地拿出了母亲的煮饼,藏到了宽大的棉衣里面,去了梅老师的宿舍。
  梅老师看见我来了,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局促不安,而是紧忙问我,你是怎么来的学校?假期里可是复习了功课?
  我都一一回答完毕,怯怯拿出了煮饼,说,梅老师,家里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这是我母亲的心意,希望老师收下。
  梅老师和我客气了好一会,想拒绝,可是看我的意思是拒绝不了了,于是他当我的面打开了煮饼,拿出了两块放到了自己的桌子上,后再把剩下的打包好,塞到我的手里,说,你母亲的心意我领了,我的胃不好,不敢多吃甜东西,剩下的你吃了吧!
  那个时候是八十年代中期,也就是改革开放没有几年的时间,老师知道这样一包礼品对一个普通家庭的意义。后来我就把剩下的煮饼保存了起来,直到礼拜天,我原封不动地带回了家。母亲因为一直念叨着梅老师的好,但是又想不到再好的办法,也就罢了,将那些煮饼送到了奶奶的房间里。
  过罢了正月,毕业班也就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老师和同学们都是卯足劲,不分昼夜地工作和学习着。我那个时候更感觉自己已经疯了,忘记了和学习无关的一切,白天不用说,光晚上我一个人几乎每天在教室里熬夜到一点左右。后来梅老师发现了这个情况,就把他宿舍的钥匙给了我一把,并告诉我说,当他不在学校的时候我可以去那里自习,以免别人的打扰。
  有一天晚上,我已经忘记了是哪一天,只记得那时候已经是炎热的夏季了,十点钟,学校的灯同一关闭以后,我如往常一样,拿出蜡烛点燃了,继续着自己的功课。因为教室里没有了其他的同学,加上蜡烛那斑驳而昏黄的光线,外面看里面并不是很清楚,于是我就很是放肆地脱掉了上衣。
  这里有个背景需要补充一下,在我们念书的那个时代,很少有男女同学说话的,在我们这样的年龄,虽然身体里的性荷尔蒙已经完全发育成熟,但是彼此之间的矜持和害羞还是束缚着我们的心理,大家把对异性的冷漠当作了自己人性坦荡的主要表现形式。
  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我听到了教室的门“吱”地响动声,但是我没有抬头,根据惯例,我知道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来到教室里的,所以我以为那是风,就并没有抬头,仍然沉浸在苦学的海洋里。
  忽然,一个女孩子我声音传了过来:“你还没睡吗?”
  我这才一惊,慌乱里抬起了头,看见了一个女同学站在我的面前,于是我很局促地问:“你怎么还没睡?”
  她好像爽朗地笑了一下,声音似乎很大,但是又感觉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很是不妥,于是就又抿嘴回答:“中午数学老师讲解的那道题我还不是很清楚,你能给我再讲明白吗?”
  昏暗的烛光下我细细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女同学,她叫雪霞。因为是同学,虽然男女同学平时都不说话,但是对于她我还是有所了解的,她的成绩不是很好,但是模样不错,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只是眼白偏多,显得不是很神气。说话的时候满是笑意,好像对谁都没有敌意,很教人心软。至于家庭么,不要说她,就是我们全学校,几乎百分百都是农村里出来的孩子,没有什么显赫的家庭出身。
  不要看我那时候年龄并不大,好像还是糊糊涂涂的样子,但是我还是对男女之间有着神秘的引力丝毫没有怀疑,我知道她是借助这样的方式和我亲近些,几乎就是在无话找话。但是我那时候骨子里早已经忘记了男女,忘记了性别,忘记了那股神秘而又令人神往的异性之间的亲近感,我的脑子里满是父母亲一辈人汗流浃背辛勤劳作的场面,如同一个削发修行的人,禁锢了自己的所有与学习无关的一切的思想和行动。
  我还是问:“你怎么还没睡觉?”
  这个时候雪霞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冷淡,有些手足无措,嗫嚅着说:“我也是……刚刚在宿舍……看书,想起来……明天的作业没有完成,就过来想……加班做了……”
  “谎话!”我在心里说,“这是谎话!”但是我并没有说出来。我相信,她说那些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是不很相信的,所以她很尴尬地看着我,说:“你要是不方便了我就不问了。”
  那一时,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感觉自己就是圣人一般很是义正言辞地对她说:“有问题明天就去问老师,这样晚了,不要叫别人说了我们的闲话!”
  后来,雪霞怎么离开,我都忘记了,我只记得那天以后,我每天晚上再苦读功课的时候,总是心神不定,似乎在担心但是又期盼着她的再次到来。
  然而没有。之后我们每天还是在一个教室里上课学习,我发现她身体好像在躲避着我,眼睛却总是暗暗跟着我移动,有时候我的目光不经意扫到她的时候,她一般是很快地就低了头或者望去别的方向。那个时候,我似乎对那天晚上我的举止感觉很后悔,因为在我的心底,隐隐约约地对她有了不可名状的喜欢。男孩子特有的荷尔蒙在我的血液里翻滚着,使得我焦躁不安。
  好在距离中考的时间已经很少了,几次模拟考试的优秀战绩使得我越发斗志昂扬起来,我不想输,我害怕失败,害怕那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劳,于是我强迫自己清心寡欲,争分夺秒,把自己的心思都用在了功课上。
  眼看看后天就要上中考战场了,学校安排毕业班学生全体放假,然后考试的时候自己独立参加,学校就没有组织统一参考——不像现在的孩子,一有个风吹草动地,全家大小都围着自己转,又是车接车送,又是安排宾馆休息,完了不管好不好先去大餐厅庆祝一番,很是在意。我们那时候一般家庭都是好几个孩子,大人并没有那样的精力,而且也没有那样的经济,一般都是我们自己骑上自行车去县里参加考试。
  这个时期的我正是叛逆期,一心想向父母证明自己已经长大,完全可以自己打理自己的事情,所以学校放假以后我并没有着急回家,和梅老师说好了,晚上就住在他的宿舍里,等中考结束了再带上行李回去。梅老师家是农村的,媳妇没有工作,所以平日里我经常看见他晚上回去,然后第二天早上再赶来学校。虽然那样辛苦,但是他总是那样不见懈怠,着急回家。所以这次一样,他离开学校之前再三嘱托了我一些考试的技巧,并给我做了很多安慰和鼓励,才回了家。
  眼看着校园里渐渐冷落起来,我再想想自己这一年来的辛苦,忽然心里感觉很是悲凉,很想哭。我强忍着内心不可名状的思绪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然后一个人跑到了校园操场边的那个土台子上坐了,眼睁睁地看着太阳缓缓西下,坠到了山里。不久,我毫不顾及地躺在了那里,感觉一丝微风拂面,轻轻地,很凉爽,似乎要吹醉了我。我好像一时间忘记了一切,在我的时间里,没有了天地,没有了山川,没有了花草树木,也没有了亲情,没有了爱与恨!我徜徉在一片空白的世界里,那样的自由,那样的放纵,那样的忘我……
  “立定。”
  蒙眬里听见有人叫我,我感觉自己整个身子一颤,魂魄如同听见了上课铃声的学生蜂拥着奔回架势一样着忙附体,我连忙坐了起来,展开几乎眯瞪的双眼,面对着站在我面前的人大吃一吓。
  “雪霞,怎么是你?”说着,我急忙站了起来,“同学们不是都已经回家了吗?”
  雪霞这次没有躲避我的眼光,而且好像是故意睁大了她的眼,像一把剑一样,直直地刺向我,没有说话。那一刻,我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她的坚毅和委屈,想躲开她的目光,但是又感觉很不礼貌,只是傻傻地站着,看着面前几乎要哭了的女孩。
  你能想象到一个女孩子,在学校放假以后,她怎么撒谎告诉她的伙伴先走?她又是怎么躲在暗处观察着自己心爱的人一举一动?又是怎样地跟踪他直至知道他一个人的时候的窃喜?最后想着用什么办法去搭讪,怎么样鼓足勇气去找他?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就满是这样的疑问,并且开始为我问出的那样愚蠢的问题开始自责。可是我还是脱离不开自己骨子里的傲骄,或者说我仍然自私地消耗着一个女孩子脆弱的自尊和爱慕。
  雪霞并没有理会我的问题,或者说她已经明显地感觉到我那就是明知故问,她站在原地,收回了她那犀利炽热的目光,看着脚下,一字一句地说:“立定,我喜欢你,晚上我想请你看电影。”
  “你疯啦?马上就要中考了,我们去看电影?电影院远在县城,距离我们要快十里地了,你是怎么想的?”我为着她大胆表白的“我喜欢你”而吃惊,因为一般女孩子是没有这个胆量的,于是,我就绕开了那个叫我害怕的话,围绕着看电影和她发脾气。
  雪霞不再说看电影了,只是重复了说:“我喜欢你!”同时,她再次抬眼,看着我,那眼睛好像太阳一样散发出炽热的光芒,几乎化了我。
  那一刻,我为她的坦率折服了,同时我甚至于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在装腔作势了,难道一个男孩子,只有通过这样卑鄙地欺负一个女孩子才可以体现自己的高傲和无暇吗?我开始在心底唾弃自己的虚伪,开始把自己定做了一个伪君子。我慢慢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拾起她的双手,说:“行,今天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其实当时我是还想把她抱起来的,因为害怕操场暗处不定有什么没有回去的同学发现了,所以还是比较矜持地拉了她的手说话。
  电影的名字我早已经忘记,我只记得那天晚上电影票是雪霞买的,她告诉我,为了这一天,她已经思谋了很久,最后两个月在学校她都是吃咸菜度过的,慢慢省下的钱才买的电影票。看电影的时候,我们两个人的手多次不经意地碰到一起,我很是局促,急忙收回。后来终于不堪折磨,我再次和她的手碰到一起的时候,我就没有犹豫,死死地抓了起来。
  看完电影,我们再返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也不知道害羞,也好像是水到渠成,我们两个就在老师的宿舍睡觉了。
  第二天,雪霞依依不舍地回家去了,我一个人在整理床铺的时候,发现床单上多了一朵殷红的牡丹花,我很是着急,害怕老师来校发现了,就着忙取了下来,泡到盆子里,最后都忘记洗了多少遍,感觉看不出破绽了,才晾晒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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