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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算不算初恋

作品名称:家门不幸——苦难岁月沉思录      作者:大师无忌      发布时间:2022-07-27 15:56:44      字数:4969

  母亲虽然放过了我,但是我在心底却没有放过芊芊。
  我总是简单地想,要是没有芊芊,那我的衣服就不会扯破,我的衣服不扯破,我就不会叫老师罚站,更不会那样提心吊胆地回家见我的母亲,以至于被我的母亲扭了耳朵。但是事实很不理想,芊芊是真实存在的。于是我就抱怨芊芊的妈妈翠花,抱怨她不该生了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丫头,后来开始抱怨她就是生了这样一个丫头,也不应该和我同岁,和我在一个班级念书,有机会撕破了我的衣服。最后,有好几次在路上碰见了芊芊,我都想找个理由欺负她一下,解解我心底的仇恨,可是我最后还是忍住了——并不是我害怕芊芊,我知道,凭我的实力,两个芊芊也不是我的对手——我是害怕芊芊的爸爸三大。
  三大和我的父亲同岁。三大的家到三大这辈儿,已是三代单传,可谓是十亩盐碱地独长了他这一棵半死不活的狗尾巴草,很是金贵。可是小时候他因为长的头大,嘴大,脚大,奇丑,他爹颇觉失望,对他的事便不甚在心。后来三大的娘给他爹讨孩子的名字,他爹看了看孩子,顺口就说,叫个三大吧!娘不识字,原以为孩子爹给孩子取的名字总是望子成龙的意思,所以人前人后她就殷勤地“三大,三大”的叫着。
  三大长到了二十五岁,还是庙门前的旗杆——光棍一条。三大的娘急了,三姑六婆地求了不少人,前村后庄都跑遍了,可就是找不下个愿上门的女人。三大的娘因此大病了一场,好了后就不再像以前一样“三大、三大”地叫了,央着三大的爹,叫他给孩子换个名字。
  三大爹一听火冒三丈,你倒知道个啥!不叫三大了他就好看了?你不看村长,那倒好,小名叫狗拽,也不好听吧?可是你知道村里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想缠着他的?人家愁不愁媳妇?啥时候咱这先人坟上冒上一股青烟,叫我三大也娶上个花不棱登的媳妇回来啊!
  老夫妻两个吵翻了天,可是三大却不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按部就班地生活着。间或实在受不了爹娘的聒噪,摔了门,外出到河埝上转转,看看蓝天白云,听听风声鸟鸣,再回家,娘已经把做好的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了桌子。
  人常说“有福人不用忙”,也合该三大好运气。
  论节气那天应该是大暑了,大嘴妈在种了玉米的自留地里撒肥料,热气腾腾的冒着汗眼看到地头了,心下暗喜,不由加快了速度。谁知道就在她眼巴巴盼望着早点结束手里的活,顺了玉茭垄往前看近远时,发现自己地里离地脚头不远处横卧着一个人,这叫她很是吃了一吓,她也顾不上撒肥料了,放下手里的篮子,紧走过去,看见是个女人,裤子脱在了脚踝处,晕在那里。再远点看,女人旁边的地上是湿湿的一块,知道是那女人小解的时候晕倒了。
  大嘴妈是个热心人,拿一小撮玉茭缨放到女人的鼻孔前,看看还有气息,就挣扎着把那女人的裤子提到了肚脐处,然后颠了小脚跑出玉茭地,大呼小叫,召来了不少人。大家在大嘴妈的指挥下,将女人抬起来,放到了大嘴妈拉肥料的平车上,脚步匆匆拉到了村里的医疗室。
  别看蛋包是乡村里的赤脚医生,可见了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他没有手忙脚乱,先是一看就说那是中暑了,然后就扎了她的人中,再给她挂了液体,还真是的,没一会的时间,女人苏醒过来了。大嘴妈看看女人苏醒过来了,就撵跑了看热闹的人群,自己陪在女人身边。输完了液,大嘴妈给了蛋包医疗费,把女人叫到了自己的家。谁知道任凭大嘴妈磨破了嘴皮,那女人就是一言不发,终了,大嘴妈下了结论,原来是个哑巴!
  大嘴妈看看女人口干舌燥的样子,知道她沿路上吃了不少的苦,就忙着烧汤做饭,看着女人狼吞虎咽地吃了。本来想等吃了饭就打发女人上路,可是看看天要黑了,再想想大嘴在城里上班,家里只有自己一个老婆子,就有心留女人在家里住一夜。她把这话给女人说了,女人点了点头,很感激的眼神。
  谁知道这一住就不是一天,大嘴妈看看女人没了要走的意思,才知道事情麻烦了,不知道怎么办。后来还是树德老汉去她家串门的时候,知道了这个情况,就给她出了个主意,说,女人不想走,在你家也不是个办法,要不你去和三大的娘商量商量,看看给三大做个媳妇咋样?
  这真是一语点破梦中人,大嘴妈打发树德老汉走了,就忙赶去三大的家,把这话都给三大的娘说了,临走,又说,有一件你可不要埋怨我,那女人是个哑巴!
  三大的娘因为三大的婚事已经食不甘味坐立不安了,也没和三大的爹商量,就把这事定了。后来三大知道女人是个哑巴,说啥也不同意,和娘闹别扭。那个时候三大的爹已经知道这事了,二话不说,上去给了三大一个耳刮子,说,你总是要了我和你娘的老命才干休?就这么定了,再敢和你娘胡搅蛮缠,小心我打断了你的腿。
  事不宜迟,三大的婚事就定在了七月初九。后来三大的娘看看天气太热,怕过事时剩饭剩菜都糟蹋了,就想把三大的婚事往后挪挪,叫大嘴妈给挡住了,劝道,他婶子,我看你也不是糊涂人,就不知道人常说的“夜长梦多”的话啊?现时候不要说什么糟蹋不糟蹋了,你可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的话?
  结婚那天,村里有的讲究,就是男女双方要写个合婚的文字东西,大嘴妈把三大娘弄好的东西带回去给了女人。女人看了看那东西,拿了大嘴妈手里的笔,在三大的名字下写上了“钟月珍”三个字。望着那几个秀气的字,大嘴妈咋也没想到,这个哑巴还是个文化人,忙兴冲冲而去,把这告诉了三大的娘。
  三大的娘那时候已经忙昏了头,哪里还顾上有文化没文化的事。等新媳妇娶到家的时候,三大的爹和娘感觉浑身都散了架。送走了亲朋好友,三大娘和三大爹早早就进入了梦乡。
  三大因为结婚晚,那时候和他一般长大的朋友都结了婚,所以晚上也没有人来闹洞房。看看娘的房间黑了灯,三大就和月珍铺了被子开始睡觉。起先月珍有些害羞,睡在自己的被子里,等着三大动手。谁知道三大是个不谙世事的人,先是一看月珍关了电灯,以为接下来就是睡觉了,所以不消一支烟的功夫,月珍就听见三大拉风箱一般的呼噜声。月珍暗笑,难得有这样老实的男人,就褪去了自己的衣罩,钻到三大的被子里。
  两人纠缠了半天,冷不防黑暗里月珍用手拍打了一下三大的屁股,说,可惜了三大的名字。
  哑巴开口了,三大吃惊不小,忙摸着了开关,打开了电灯,惊愕地看着新媳妇月珍,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不是哑巴?
  月珍看三大那吃惊的样子,“扑哧”一下自己先笑了,问三大,谁说我是哑巴?我不想说话了就是哑巴?
  后来,三大和月珍过了一些日子了,月珍才慢慢告诉他,她是山西吕梁某乡某村的人,爹娘因为哥哥的婚事,把自己换亲给了一个跛子,原想着为了哥哥自己认命了,和跛子过一辈子,谁知道跛子偏偏不务正业,跑歌厅逛窑子比那腿脚好的还勤,回来了又不放心自己,怀疑自己给他戴绿帽子,日日找茬打她。再后来她就偷跑出来自寻活路,怎么怎么就和三大结婚了。
  这一年,我家的金线刚刚出生。在金线满月的时候,三大和月珍结婚还没有十天,两个人到我家吃金线的满月酒的时候,还是手拉着手,表现的也很亲密。
  之后三大和月珍一起过了两年多了,可是还没个一男半女的。期间,三大娘也不知道原因,只是逢年过节的,独自到观音庙里烧过好几回的香。
  后来,也就是我的母亲已经怀上了我,并且开始显怀的时候,三大的娘已经有些忍无可忍了,她好几次看见月珍偷摸着吃馍的时候居然是辣椒沾盐,终于爆发,把月珍骂得狗血喷头,没有了一点斯文。谁知道老天有眼,活该月珍翻身,过了不到一个月,月珍发现自己月事没来,知道是有喜了,并没有声张,耐到五十多天,她找到了医疗室,叫蛋包看了看,确定是怀了孩子。
  三大娘知道后,甚是欢喜,打断了月珍下地上工的去路,叫她安心在家保胎养身,伺候得很地道,什么事情都不要去做。
  这样,十月之后,芊芊来到了人世间。
  等芊芊过了满月能出门的时候,我已经快要半岁了。有好几次,芊芊的娘和我母亲见面闲话,有意无意地赞美我几句,要么说我脸白,要么说我机灵,总之都是好话,或者大方地敞开自己的前襟要喂我吃奶,然后开玩笑一样对我母亲说,我看我以后就做你家立定的丈母娘,我们做个亲家也很好!
  别看我的出生当时很突然,完全不在母亲的意料之中,或者说我小时候的哭闹叫母亲头疼甚至要命,但是一听说月珍要和她做亲家,或者说月珍想叫芊芊嫁我做媳妇,那是万万不能的——因为在母亲的心底,芊芊的父亲三大,那是个在村里没人看得起的男人,不但长的难看,而且,很久都没有能结婚,直到我的母亲已经生产了立根和金线两个孩子后;芊芊的母亲月珍也是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是不是真正的逃婚现在也还两可。而我老赵家,祖辈清白,根正苗红,从来没有做过半点走不到人前的事情,怎么会和三大结亲呢?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人家有来言,我的母亲就应该有去语才对,而且去语还不能和思想一致,以免伤了对方的心。于是我的母亲就趁机再看看月珍怀里的芊芊,用手抚摸几下她的小脸蛋,看着芊芊笑起来,才说,这孩子天生就叫人待见,又是这样的漂亮,我老赵家自然是求之不得地,只怕你做不了闺女的主,不要待如今我们定了亲家,姑娘大了不认账,那不是叫我家立定空喜欢不成?说完,我的母亲就急匆匆躲闪开去,不给月珍回话的机会。
  后来我和芊芊都上了学,有时候月珍见了我母亲还说要做亲家,这个时候我就不等我的母亲开口,接了月珍的话就抢白,说,我才不要你闺女,和个母老虎一样,在学校谁也不敢惹。这时候月珍就显得很尴尬,听了我的话也笑,但是脸上多少不自在。只是有一次,我刚刚说完不要芊芊做媳妇的话,不防芊芊在我的身后闪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袖子,怒气冲冲地看着我,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我会嫁你个丑八怪?告诉你吧,不要说你,满蒲柳村我都看不上一个人!等我大了,我就嫁到天边去!
  听了芊芊的话,我一着急挣脱了她,一边跑远,一边回话,你才是丑八怪,你才是丑八怪!
  这时候我母亲也笑,月珍也笑,但是这是我感觉月珍笑得最开心的一次。而我的母亲,那笑也很自然,完全没有以前月珍笑得那样做作和尴尬。
  后来,随着年龄的变化,我和芊芊的关系也多少有了点进步,小学高年级的时候,芊芊经常把家里拿来的好吃的东西偷偷放进我的抽屉里,我也偷偷地用攒了几个星期的零花钱给她买了一个蝴蝶样子的发卡,很漂亮。那时候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感觉我欠她什么东西一样,一直在寻找弥补的方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送了芊芊发卡以后,我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焦躁起来,一直在等待着她有一天头上戴着我给她买的蝴蝶发卡来上学——可是终于没有看见,我便怀疑芊芊可能知道是我送的,顺手扔到了垃圾桶里去了。
  我对芊芊再次没有了好感,这样维持到了初三。中考完了过后,我们一群学校里的莘莘学子一夜之间变成了游魂野鬼,到处游逛。我小的时候我的母亲对我近乎苛刻,但是到初中,她似乎感觉我长大了,对我的思想和行动多少就改变了一些看法,直接表现就是宽松了很多。所以我的很多男同学就把我的家做了根据地,一起玩耍或者商量进一步活动的目标。
  不久的一天晚上,别的男同学都回家了,就我和我的最要好的叫万学的朋友一起住在我家。那个时候农村还是很贫穷落后的,不要说一个家庭,就是一个生产队,一个公社,几乎都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去处。我记得那天晚上我们无聊到了极点,但是却还是不能入睡。忽然,我听见有人敲门,那个时候我的母亲可能因为白天的劳作已经睡去,我开门的时候就看见我母亲房间的灯的熄灭的。
  进来的是芊芊和几个要好的女同学。不要说,这个时候她们的到来是多么及时和重要,对我们来说甚至是受宠若惊。热切地招呼着她们都坐下后,我们一起开始闲聊,聊过去,聊现在,聊将来,想起来什么就聊什么,漫无目的。
  那个时候农村里家家户户都是好几个孩子,不要说我这样调皮捣蛋的男孩子,就是芊芊一样的女孩子,家里也很少像现在一样看的那么宝贝,也就是说你出去了,不管什么时候回去,我们的父母可能都不在意——或者是常年的劳累加上孩子的折磨,一般父母已经完全忘记了外面什么地方可能还有自己一半个孩子。那一天我们聊到什么时候我都忘记了,只知道等芊芊说要回去的时候,我想知道时间是真的不早了。
  芊芊的几个女同学在前面走,芊芊走在最后,因为是来我家玩,所以万学并没有起来送她们。我走在芊芊的后面。院子里黑灯瞎火的,前面的女同学摸索前进,我想赶到前面去给她们领路,不防芊芊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忘记了一切,只是机械地和芊芊一起在黑暗里走着。出了门,我明显感觉到芊芊狠狠地捏了一下我的手然后撒开了。
  朦胧里,我目送她们几个消失在夜色里。
  后来我长大了以后,我已经忘记了那天晚上来我家的都是哪几个女同学,但我判断,用现在的话来说,她们就是芊芊临时请来的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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