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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也先退兵(中2)

作品名称:一片丹心照大明      作者:阿圣      发布时间:2022-07-18 18:15:22      字数:3851

  二将一听,大惊失色,只好回军北去。走到三岔口,两旁百姓又突出,一阵乱打乱砍。瓦剌军猝不及防,一时乱阵。朵儿只伯被一位猎户装束的大汉飞叉击中,当即毙命。南答失却被一位黑面汉子的铁千担打碎头颅,顿时一命呜呼。
  孛来大怒,令军将奋力击之。阿卜安、脱火赤更是怒不可遏,跃马挺戈,赶杀过来。又是一声呼啸,那些百姓一部分往东,一部分往西,窜入两旁的山林中,又不见了人影。
  孛来气急之下,兵分两路,令阿卜安往西,脱火赤往东,分头进入密林追杀百姓。
  先说阿卜安率兵向西追入密林后,只见百姓或东或西,或隐或显,在密林中绕树跳跃前行。瓦剌军催马紧迫不舍,不觉已入林三四里。孛来也领兵随后,步步逼进。瓦剌军追出六七里,就见前面一个叫做断魂谷的狭谷,两旁山高林密,正有二三百名百姓,惊慌失措地在前面狂奔。阿卜安一见,纵马冲进谷中,孛来也驱兵追入。忽听一声炮响,山上一齐呐喊,火器齐发。火箭落地,燃着谷内干草,顿时火起。瓦剌军一片惊恐呼叫,乱成一团。紧接着又是阵阵巨响在谷内炸翻。瓦剌兵尸首腾空,人仰马翻,死伤大半。幸存者急忙回头逃奔。但谷口已被巨石檑木阻塞,明军将士立于石木之上,连发火箭火枪,杀死敌兵无数。敌兵又回头往南狂奔来到南口。南口也被巨石檑木阻塞,明军将士居高临下,射杀敌兵。不到半个时辰,孛来、阿卜安及六千骑兵全都死于断魂谷中。
  再说脱火赤率军东追到密林,来到虎狼涧,也遭遇明军埋伏,死亡四有其三,仅剩千余士卒逃回。脱火赤身中一箭,负伤奔出密林,哭嚎逃回大营。不久,又有百余名军卒未死,挣扎着爬出断魂谷,逃回十八盘,哭诉孛来等将及六千军卒惨死之情。
  脱脱不花汗听后,哭绝于地,半晌方醒,双目垂泪说:“瓦剌四员大将无一幸存,三卫大将亡一伤二,且折损万余精兵,如何是好?”
  麻儿可劝道:“今日一战,良将尽亡,军卒丧胆,不可再战,只能退兵回国。”
  福余大将安出,泰宁大将脱火赤、别里格,女真大将完颜元亮、完颜元明都执意回军。脱脱不花汗亦是胆寒,于是传令命急速退兵,只五六日已回到三卫,完颜兄弟率兵自回本部。
  此时也先大军已到京都,脱脱不花汗十万大军匆匆而来,仅二个时辰,又匆匆匆而去。
  杜忠见瓦剌兵退,当即命令军卒填修关外壕沟,修缮城墙,并上表报奏朝廷。
  瓦剌知院阿喇素有大志,城府极深,表面佯尊脱脱不花汗、淮王也先,暗中却笼络诸部,培植亲信,扩充势力。土木之役后,见也先军势大增,心中忧虑,便与可汗亲近,又千方百计厚结朵颜、福余、泰宁三卫诸王。也先要他率军为中路,攻取居庸关。阿喇心中有数,对亲信乌兰逊平章说:“现俺国起五十万大军南下,未必能善归。俺到居庸关外,乘机寻求粮草、牲畜、人口,以作后计。”
  乌兰逊答:“谨遵知院之命。”乌兰逊及其二子乌力琪、乌力琼皆有万夫不当之勇,阿喇倚为心腹。阿喇率领十万大军,调集数万辆运车随军,避过宣府、怀来,直达延庆州。
  此时延庆州已无明军驻守,署衙已迁关内。阿喇善用兵,将大营设于延庆州,自率乌兰逊父子统八万兵马驻扎。遣大将哈海赤率阿鲁江、阿鲁河兄弟统一万兵马于柳沟营结寨。遣三卫大将哈儿元歹率忽刺班胡、朵儿朵、朵儿不花、朵儿罗干、阿散、阿撤等将统一万兵马于岔道口结寨。三营成三角倚势,相互策应。安下三营,阿喇并不率军取关,但令探马侦探居庸关军情,打探也先、可汗两处兵马进兵消息。又命三营率军分头到榆林、永宁等地掠夺粮食、牲畜、人口。三五日便获米粮千余石、牲畜千余头、百姓千余人。阿喇将米粮留百余石于各营,以备军用。又令运车将所余米粮运出外长城,将所掠牲畜、人口驱赶到塞外。
  再说居庸关守军主将罗通自恃精通韬略,善于用兵,并不把关外十万瓦剌兵放在眼里。罗通见瓦剌大军成三角结营,数日内并未不攻关,心中生疑,便令夜不收出关侦察。夜不收回禀道:“瓦剌三营守军极少,大军都到各处掠夺米粮、牲畜去了。”
  罗通大喜,暗忖:且任他掠夺各处财物,不去理会。等大营空虚,便可趁机毒其马匹,焚其粮草,以乱其军。于是选出六百名精壮勇士,分为三队,每队二百人,备足火器毒药,于夜间潜入三营,撒毒于草料,火烧其营。
  各队勇士领命,趁夜出关,潜近瓦剌大营。但还没到营寨,四面瓦剌伏兵齐起,尽被捉拿入营,搜出火器、毒药。只有去三岔口的明军侥幸逃回六人。
  阿喇见报,笑道:“我用兵数十载,岂能不防南军偷营么?可见南军守将之愚蠢。”又察看明军火器毒药,说,“南朝守将想毒俺战马、烧俺粮草。岂不知俺设三营,各置粮草马匹,纵然其计得逞,毒死战马千匹,焚粮米数十石,又何损俺大军?”说完,哈哈大笑。又召岔道口、柳沟营主将,嘱以密计。哈海赤、哈儿元歹受计,自去安排。
  罗通久不见明军偷营动静,心中忧虑。后见偷袭岔道口六人狼狈逃回,禀报说:“瓦剌营中早有提防,在营外暗设伏兵。我们还没走近营,全被捉拿入营,我六人在后面,见事不妙,仓皇逃回,特来报告将军。”
  罗通大惊,说:“想不到虏寇知院竟有如此先见之明。等我再设一计,定要将岔道口、柳沟营踏平。”于是将伍仁、尚宾叫入帐,嘱咐说,“伍仁将军出关率西边所伏五营五千兵马,于今夜三更偷袭岔道口敌营。尚宾将军出关率东边所伏五营五千兵马,于今夜三更偷袭柳沟营敌寨。二军入得敌营,厮杀一番,放火焚其营寨,于拂晓前乘夜回军,仍令各营原地埋伏,不可为虏寇察知。”
  二将领命欲出,守关副将、都指挥佥事杨俊制止说:“且慢。”将二人喊住后,进来对罗通说,“阿喇足智多谋,善于用兵,远近闻名。末将随父久镇宣府,深知其人。家父极善用兵,但对他也畏惧三分。今夜,我军偷袭其营未果,他们必将倍加提防。若再遣兵袭营,恐反中其计,还请将军三思。”
  罗通冷冷一笑说:“天朝独你杨家父子善用兵么?杨将军岂不闻骄兵必败么?今夜我偷袭敌营失利,虏寇得胜,阿喇必喜而忘乎所以,断然不曾料到我军会在当夜三更又去劫寨。我却出其不意,在初次偷营失利之后,再遣重兵袭其大营。杨将军勿复再言!”
  杨俊见罗通出言不逊,心中恼怒,待要发作,只听罗通喝道:“再进言者斩!伍、尚二将速去,不得有误!”伍仁、尚宾二将只得匆匆出帐,杨俊恨恨归营。
  伍仁按照罗通的吩咐,暗暗地出了居庸关,召集西边所伏五千兵,传罗通之命,悄悄下山,潜行到岔道口瓦剌大营。只见营中静悄悄的,高杆红灯忽闪忽闪。伍仁一声令下,五千明军呐喊,杀入营中。伍仁挺枪挑起一座帐篷,竟无一兵一卒。连挑数座,都是如此。伍仁大惊,喊道:“不好,我们中计了,快快退兵!”话音刚落,忽见两旁火把举起,耀如白日。只听“嗖!嗖!”箭响,万箭射来,明军倒地一片。伍仁拍马冲向前去。又听一声大喝:“南将已中我阿喇知院之计了!”当头一员大将,立马擎刀,挡住去路,正是三卫大将哈儿元歹。伍仁挺枪冲上,欲夺路奔去。哈儿元歹抡刀迎战,仅两个回合,便将伍仁劈于马下。明军见了四散逃命,瓦剌军追杀不舍。杀到天明,明军死者十有八九,仅有不足千人逃得性命。而尚宾所率东边五营的五千兵马夜袭柳沟营敌寨,也遭埋伏,死伤更惨,仅有百余人逃回。尚宾身中数箭,伏鞍逃命,人还没到居庸关,就跌落于马下,气绝身亡。罗通见明军大败而归,万名军卒仅剩千人,顿时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既忧瓦剌人多势众,又虑朝廷怪罪,愁眉哭脸,独自饮闷酒消愁。
  阿喇知院见岔道口、柳沟营皆大获全胜,大喜道:“南朝守将不敢再出关交战了,俺可驱兵攻其关城了。”于是传令,“居庸关有关口三十六处,都有明军守卫。俺军全线攻击,白天没关口遣五百骑攻关,晚上派百骑轮番攻城,时时不断。三日内不得见阵厮杀,但须扰得明军日夜不得安宁。三日后,待明军疲惫不堪,则寻机全力夺关。”
  哈海赤、哈儿元歹遵命,将兵卒重新编伍。次日,瓦剌大军于三十六处关口同时进兵,数万骑兵跃马挺戈,冲上山来,直扑关口。明军奋力反击,以火箭长矛抵御。瓦剌军见箭射来,策马下山。待明军停射,又拍马冲上山来。如此轮番冲击,循环不断,累得明军一时一刻不敢怠慢,用饭饮水竟都顾不上了。一日下来,明军个个如瘫痪一般,抱戈倚墙而睡。
  这日日暮之际,忽听一阵号角声。罗通登城观看,只见关外东西数里,满是火把,马蹄声声急促传来,呐喊之声此起彼伏。瓦剌骑兵又冲上来。罗通急令登城守御。瓦剌军蜂拥而上,鼓噪夺关。
  约有半个时辰,瓦剌军方退。明军坐于城头歇息,用些干粮。亥时三刻,瓦剌军又冲上关来,明军又是全军登城。子时三刻、丑时三刻、寅时三刻,卯时三刻,一夜连连冲击五次。明军彻夜未得睡眠,奔命守御。第二日,瓦剌军依然如昨日轮番冲击。罗通省悟道:“虏寇用扰兵之计,欲乘我疲惫怠懈之机,夺取关隘,只是如何退敌呢?”苦思多时,未得良策。
  当夜,北风骤起,寒气逼人,空中纷纷扬扬,飞雪飘舞。明军还没发放冬衣,站在城头,寒风刺骨,个个皆瑟缩。罗通立于关口,眼望瓦剌骑兵呼啸攻关,一筹莫展,连连叹气。
  杨俊面有喜色地走过来问:“罗将军,可记得当日于大人巡察居庸关时所说的话么?”
  罗通一怔,问:“于大人曾说了什么,我已忘却,杨将军可明言之。”
  杨俊说:“于大人曾言,隆冬即至,可以水成冰,阻御虏寇骑兵。”
  罗通眼前见光,喜道:“若非杨将军提醒,我竟然忘记了。”于是命令城头守军撤下一半人,各提器具,在关内渠中汲水泼洒关外山坡。只见泼下之水,随流随冻,不消一个时辰,便将关下泼遍,结成一层亮冰。
  半夜时分,瓦剌骑兵攻城时,刚踏上冻冰,前蹄滑跌,摔倒在坡,滚于山下。瓦剌军见状,一夜不敢攻城。罗通大喜,令全军将士一齐汲水,泼洒关外。第二日旭日东升,雄关一里外一片冻冰,犹如银镜一般。瓦剌骑兵寸步难上,站在那里,一筹莫展,只好回营。明军将士一片欢腾,罗通喜道:“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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