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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也先退兵(中1)

作品名称:一片丹心照大明      作者:阿圣      发布时间:2022-07-18 09:33:13      字数:4155

  再说哈密王闻也先之命,欲亲率军赴西直门。阿儿察劝住,仅遣阿儿图、阿儿列二将率三千兵马出营,以敷衍塞之。阿儿图、阿儿列乃安定王阿儿察之弟。阿儿察暗地嘱咐二人说:“你二人出营后慢慢而行,一遇明军阻截,立即退兵回营,不可与之交战。”
  二人应诺,率军出寨,缓缓而进。当走出不到一里,就见前面有万余明军列阵,挡住去路。二人于是退兵而回,禀告说:“数万南朝大军列阵,不得进兵。”
  哈密王也未责怪,便按兵不动。就在旭日东升之时,就听西直门方向传来阵阵炮声,阿儿察说:“以俺之见,南朝昨日德胜、彰仪、阜成三门之役皆胜,诛杀虎将,火焚营寨,惟西直门弃寨入城,乃是诱兵之计。意欲将我大军聚于西直门,以火器击之。太师鲁莽,果然中计。今日必定大败,俺军当乘机拔营西归。倘若迟延,恐全军覆没,无一生还了。”
  哈密王克捨依言,一声令下,挥师西去,数日后即回到了哈密。
  再说也先逃到八宝山大营,向伯颜诉说败兵之情,哭道:“俺中了于谦狡计,惨遭大败。”
  伯颜大惊,说:“为今之计,当速速整顿兵马,退兵回国,否则将会全军覆灭。”
  也先于是下令清点军马,一核实尚有十二万之众,心中复仇之火又起,说:“可汗、知院各有十余万兵马,请可汗即刻突破古北口,知院夺取居庸关,来到京都会师,俺们合兵一处足有三十万大军,定可再与南朝决一死战,报仇雪恨!”
  伯颜苦劝不住,只好遣使前往,又提议说:“太师执意再战,胜负未卜,可令别将率军奉南朝天子先行出关回国。”
  也先点头,便令其子火儿忽答、孙阿失贴木儿率五千精兵送上皇北去。蒋信、袁彬等跟随在身边,一路细心侍候,走了十几日,这才来到黑松林。到了此刻,昏庸的英宗这才醒悟到也先并非诚心送驾归国,只得垂泪叹道:“朕将如北宋徽、钦二帝,老死于番邦了。可叹天朝至尊,想作故国庶民,也不得如愿了。”
  蒋信劝道:“上皇且莫悲伤绝望,朝中于大人已有谋划,定会接驾回国。”上皇连连摇头,唉声叹气,痛苦不已。
  也先则将余下兵马重新编排整顿,日夜操练,只等可汗、知院大军来到,就要再次兴兵攻取京都,以报京师损兵折将之仇。
  自土木之役,也先军势骤增,益加骄横狂妄。因此,脱脱不花汗对也先十分集会,曾对儿子麻儿可说:“这也先十分张狂,野心极大,迟早会夺取汗位的。”
  麻儿可文武双全,颇有智谋,提议说:“为今之计,可汗只有内结三卫,外连女真,扩军张势,只有军事力量能与之相抗,才不会被他吞并。”脱脱不花汗深以为然。
  也先兴兵南下,脱脱不花汗约请三卫、女真同行。三卫不敢违抗,各遣将率兵随征,女真王恐胜负难定,本不愿派兵,但碍于情面,只得遣其子完颜元亮、完颜元明率军同往。麻儿可说:“此次南下,当战则战,当退则退,万不可损兵折将。儿愿随可汗同往。”脱脱不花大喜,遂率军自三卫起兵,经大宁、会州,直趋密云古北口。
  走到距古北口四十里处,正是十八盘。十八盘南十余里乃是小十八盘。麻儿可进言说:“太师、知院二军不知到了什么地方,俺们不宜轻进夺关。”
  脱脱不花汗点了点头,问:“以儿之见,俺军当扎在何处?”
  麻儿可说:“可在十八盘北扎下大营,遣将率军到小十八盘扎下别营,以示我军已临近关城。同时遣兵探听太师、知院兵马行止,再作计较。”
  可汗依言,遣平章孛来率瓦剌大将毛里亥、朵颜大将哈剌哈孙、福余大将安出统兵一万,到小十八盘结营,又令骑卒数人往探也先、阿喇兵马行止,大军于十八盘北结下大营。只二日,探马回报说:“阿喇知院在居庸关十里扎下数座营,四处寻求粮草马匹,并未驱兵攻城。”
  可汗笑道:“知院城府极深,智机千条,也不会轻易进兵的。”又过了四五日,探马禀报:“太师大军破紫荆关、白羊口,正向南朝京师进兵!阿喇知院也驱兵逼近居庸关!”
  脱脱不花汗说:“俺们也得挥兵夺关了!”于是传令大军拔营前行,将大军结营数里在三岔口至小十八盘之间,令探马往探古北口明军守城布防之情。两个时辰后,探马禀报:“古北口守军约有一万兵,布于东至黑峪关,西至白马关。三关长约四五十里,兵力十分分散。但东西两侧悬崖峭壁,不可攀登。由三岔口至白马关、黑峪关各有小路直达。古北口守关主将是明军都指挥杜忠,是位年过半百的老将,曾镇守山西偏头关数载。”
  麻儿可问道:“古北口关城守军多少?”
  探马回答:“约有千名。”
  可汗说:“再探,时时报告探知情况。”
  麻儿可说:“可遣将率五千骑兵前往叫阵,以探虚实。”
  可汗点点头,令平章孛来率毛里亥、哈剌哈孙二将统骑兵五千前往叫关见阵。又令瓦剌大将阿卜安、朵儿只伯二将率五千兵马列阵于三岔口西,泰宁大将脱火赤、南答失二将率五千兵马列阵于三岔口东以作接应。脱脱不花汗与麻儿可等将,登高观阵。
  古北口明军守将杜忠,年过五旬,身经百战。自从于谦巡边之后,深知责任重大,日夜布置守关事宜,见军卒严重不足,当即听取于谦的建议,在附近县城贴出告示,招纳新兵,并亲自选拔,组成了一支三千人的新兵队伍,并从中选拔猎户、樵夫担任头目,日夜进行操练,教以阵仗之法。
  又见古北口关外两侧尽是悬崖峭壁,唯有中间有一块宽约十余丈的平谷,正是骑战之地,心中一动,知道瓦剌军长于骑战,正可在此设置陷阱。于是命令士卒在此挖一壕沟,深二丈、宽二丈,东西约十余丈一直到峭壁,下以巨木支撑,上置木板,再盖上浮土杂草,不留痕迹。里面却暗设机关,可在关内操纵。一旦与虏寇交阵,可诱使其入内,将虏寇陷入壕沟之内,挫其锐气。将一切安置好后,杜忠便将兵力抽调在两侧防御,却有意留下中间的平谷。
  这日,孛来领着五千精兵来到古北口,杜忠立于阵前,身着红盔红甲,骑着枣红骏马,手握红缨钢枪,须髯齐胸,威风凛凛,身后立着百余名骑兵,千名步卒。
  孛来一见,十分轻蔑地笑道:“南朝如此兵微将寡,何能挡我铁骑?”于是纵马出阵,大声叫道,“明将何人,快快通报姓名!”
  杜忠抬眼看去,只见来将身着黑甲,骑着一匹乌锥骏马,手持长柄大刀,杀气腾腾,暗忖这虏寇将领挺冲的,我得杀杀这胡虏的傲气,于是凛然答道:“我是古北口守军主将、天朝都指挥杜忠也。你这胡将又是何许人也?”
  孛来哈哈一笑,说:“我是瓦剌平章孛来。杜将军你也是沙场老将了,凭你这区区百余骑加上这千把人,与俺大军对阵,有如以卵击石。想俺瓦剌大军二十万,战将二十员,夺取此关,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将军若以兵抗之,徒丧数千军卒性命。你们中原有句古语:‘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军应明了今日之势,螳臂当车自取灭亡,将军莫若降顺我瓦剌可汗,献出此关,功劳不少。待我瓦剌取得中原,将军亦可官封伯爵,还请将军三思。”
  杜忠一听怒声喝道:“孛来,你一派胡言!我乃天朝大将,世受皇恩,岂肯降你们这群胡虏偏邦?”说完,跃马挺枪,冲杀过来。朵颜大将哈剌哈孙催马抡刀,冲出阵来,截住杜忠厮杀。二人枪来刀去,斗约十余回合,未分高低。瓦剌大将毛里亥是孛来帐下猛将,见哈剌哈孙胜不了明将,便拍马上前,手中挥舞双锤,朝杜忠劈头打来。杜忠举枪相架,只觉锤力甚重,不敢大意,抖擞精神,与之周旋,避其大锤,又战十余回合。杜忠气喘吁吁,左遮右挡,无还手之力。毛里亥越战越勇,双锤舞如流星,不离杜忠左右,哈剌哈孙步步紧逼,大刀闪耀寒光,盘旋杜忠上下。又战五六回合,忽听杜忠大叫一声,“不好!”丢掉大枪,伏鞍拍马逃回。明军士卒掉头倒拖兵器,狂奔入关。毛里亥、哈剌哈孙拍马挥戈紧迫不舍。
  孛来见状,下令道:“攻关夺城!”五千骑兵跃马挥刀,“呼喇、呼喇”地直奔关城,片刻聚集在关下的平谷之中,人喊马叫,好不热闹。毛里亥、哈剌哈孙立马阵前,扬武扬威。孛来勒马站于队后,喝道:“闯门攻城!”
  毛里亥率先冲到关门举锤狠砸,只见火花迸发。哈剌哈孙抡刀猛砍,响声轰鸣。瓦剌兵将鼓噪而上,架起云梯,攀援攻关。忽听一声巨响,犹如天崩地裂。孛来大惊,定睛看去,只见前面大队骑兵已无踪无影。急忙拍马近前,就见关口边地陷十余丈,瓦刺骑兵连人带马尽陷入濠沟,淹死于水中。原来明军挖成濠沟,已有十多日,沟中渗满山水。毛里亥、哈剌哈孙二人立于关门外,未及落水,回身察看,惊得目瞪口呆,亦回不得沟北。百余名番兵攀上云梯,皆被城上檑木石块打下,落入沟中淹死。又见关门大开,数百名军将张弓射箭,哈刺哈孙中箭身亡。毛里亥惊慌,勒马跃起,欲窜往沟北,岂知沟宽人马跌于沟中,死于非命。
  孛来在沟北,看得双眼发呆,张口结舌,有如丧魂一般。良久,才回过神来。这才悟道:“明将出关,乃诱兵之计。”
  就在这时,只听城头明军一齐哈哈大笑。杜忠立于城头,高声道:“孛来当知我天朝雄关不可犯矣。相烦回报可汗,速速退兵塞外,岁岁称臣纳贡,两国可和好如初。倘若执意犯关,令你十万大军尽丧关前!”
  孛来暴跳如雷,哇哇大叫。待清点兵马,仅余二千骑。又见两旁悬崖峭壁。人马皆不得过,长叹一声,垂头丧气气,无可奈何率军退回。
  瓦剌大将阿卜守,朵儿只伯与泰宁大将脱火赤、南答失各率五千精兵,列阵于三岔口东西两侧,以援孛来军。二军遥望前军追击明军,误认为孛来得手,便挥兵前奔。二军刚出三岔路口,忽见自东西小路冲出二支队伍,各有四五百人,尽是百姓模样。西边为首两条大汉,都是猎户装束,手使钢叉,率众冲入瓦剌阵中,乱砍乱杀。片刻之间杀死上千余。东边为首两条大汉,却是樵夫打扮,使的是铁千担,只见他们杀进敌阵,一阵横击竖砸,片刻之间,已毙千余人,瓦剌两军顿时大乱。
  脱脱不花在高处看见,忙令女真王之子完颜元亮、完颜元明兄弟率本部一万兵马冲下小十八盘,往援二军。东、西百姓见了,只听一声呼啸,各沿小路钻入山中。原来两支队伍都是杜忠安排的伏兵,在此截杀敌军。他们都是杜忠近期召募的名新兵,大都是山林附近的猎户、樵夫,地形熟悉,善于翻山越岭,孔武有力,虽说已招募为兵,但并无有兵服可换,原本就是穿的百姓衣装,也用不着妆扮了。
  瓦剌将士一见百姓跑进了山林,再也搜寻不到,只有收拢兵马。阿卜安对朵儿伯说:“南朝百姓尚如此猖狂,杀我千名兵卒,真是气死俺了。应追击斩尽杀绝,方泄心头之恨!”
  朵儿只伯劝道:“孛来前军已得手,还是快去夺关要紧。”阿卜安依言,只得引军前往。泰宁大将脱火赤也是恼恨不已,想追入山中,但见阿卜安率军直奔古北口,也只有按下怒火,驱兵随行,完颜兄弟退兵到三岔口北列阵。
  阿卜安、脱火赤率二支人马前行约二里,见孛来率军返回,便问情况。孛来泪流满面说:“俺误中杜忠奸计,毛里亥、哈剌哈孙阵亡,三千精骑毙命,古北口难以攻取!只有回大营,禀报可汗,再作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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