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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抗虏大捷(下)

作品名称:一片丹心照大明      作者:阿圣      发布时间:2022-07-14 20:37:31      字数:4491

  克捨怒火中烧,不肯罢兵。正欲驱兵再战,忽听南边叫喊连天。克捨张目观看,只见瓦剌兵如潮水般奔来,杂乱无序。
  忠顺王说:“一定是大同王兵败北逃。”克捨点头,于是传令大军速速回营。
  克捨率大军西奔,快到马管营大寨时,听到营中传来厮杀之声。克捨又惊又疑,忙纵马进营,只见阿儿察等率兵在大营西与明军对战。
  原来,广宁伯刘安在莲祝火烧大同王营寨之后,便率军直赴马管营,想焚烧哈密王营寨。因绕道而行,耽误了一个时辰。来到马管营后,只见瓦剌兵营地势很高,很难攻取,只好令军卒在西边一寨,射放火器,以烧其营。但哈密大营中守护森严,伏兵多被杀死。刘安无奈,只有率军强行攻营。阿儿察与阿儿图、阿儿列指挥瓦剌军顽强抵抗,克捨大军返回后,立即分遣诸将守御大营。刘安一见难以破营,只得绕过马管营,往西直门而去。克捨得知大同王营寨被烧,长嘘一口气,对阿儿察说:“幸亏安定王有远见,这才保住了这营寨呀。”
  赛刊王率领十万瓦剌大军在花园东扎下营后,即与军师忽儿罕带着千余骑精兵来到明军大营察看。只见明军营寨极大,周围约二里有余,距西直门约一里。营基是以土石筑成,高约五六尺,上面置有栅木,以铁丝钢绳相连,东西南北各留一门,西门、东门最阔,约有五六丈宽。自门缝中见营内帐篷密布,战马备鞍,军士持戈,一派临战之势。再看大营中间,米粮刍草堆积如山,各营排列着许多水缸,摆出了一种持久防御的架势。
  赛刊王同忽儿罕看完后,悄悄回到大营,商量着明日攻阵之事。忽儿罕说:“西直门是京都要冲,果有重兵守御,伯颜军师所料不差。明军大寨易守难攻,但是如果夺得此营,不仅可兵临城门,而且还能取得大量的米粮刍草,以充我军,的确是一举两得。王爷可派人禀报太师,合兵一处全力攻夺此营。明日上午,王爷可分军将为二,一部留守大营,一部攻打南朝大营,以试探虚实,再作计较。”
  赛刊王问:“军师既然说夺此营寨,可一箭双雕,为何不令全军全力攻取呢?”
  忽儿罕说:“南朝于城外结营十一座,依城布兵,内外相通,左右策应,机动灵活,调遣自如,须防其袭俺大营,断俺退路。且俺军兵分四路各攻一门,战事一时难见分晓。太师将十万精兵托付王爷,倘有差错,大事休矣!”
  赛刊王赞道:“瓦剌人人都称伯颜智机千条,忽儿罕无逊于伯颜也!”
  忽儿罕谦道:“王爷过奖!俺才智不及伯颜军师万分之一。”
  于是,赛刊王依忽儿罕之言,令儿子火儿忽金、火儿忽银率五万军士守护花园村大营,自己与军师忽儿罕及大将阿里勇、阿里猛、阿里威、阿里武、巴登库、巴登乌率兵五万攻打明军大营。一切安排停当,当夜早早安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赛刊王就传令埋锅造饭,饱餐之后,亲率五万大军出营,来到明军大营三箭之地。赛刊王令阿里勇、阿里猛率一万兵马列阵于东门,阿里威、阿里武率一万兵马列阵于北门,巴登库、巴登乌率一万兵马列阵于南门,自己与忽儿罕率二万兵马列阵于西门。四门之间以兵游击相连,将明军营寨围个水泄不通,只等明军出营见阵。
  且说明军主将孙镗见瓦剌大军围住大营,于四门外重兵列阵,便对都督刘聚说:“虏寇兵盛势大,我二人当率军破其一军,挫其锋芒,他军必溃。”
  刘聚说:“于大人布兵之意,欲诱其全军聚集西直门,用计破之。因此,我们意在诱敌而非在破敌。现瓦剌兵多势众,敌骑颇精,四军相连,左右呼应,恐怕破不得其一,反致损兵折将之祸,未挫虏寇锋芒反损我军威也。眼下当坚守营寨,以弓弩抵御,再寻机出营击之。”
  孙镗听都督言之有理,于是命令紧闭四门,登土城御敌。
  赛刊王见明军久不出营见阵,便令各军攻营。瓦剌军将一声呐喊,挥舞刀枪,如潮水般冲来,鼓噪夺营。前队已杀入明营土城下,攀登而上。忽闻明军营中一声炮响,只见营中万余名明军兵卒,立于土城内,仅露出半身,各持长弓,搭箭射出。霎时万箭齐发,犹如飞蝗而出。瓦剌兵卒纷纷中箭倒地,数千具尸体横卧营寨四周,后队不敢再进,立住不动。
  赛刊王于西门督战,见兵卒惨死数千,怒火冲天,暴跳如雷,拔出佩剑,亲督骑兵冲营。一时间数千骑兵,跃马挥刀,似海浪一般,冲向明营。离明营一箭之地,勒马立住,一字摆开,各张弓箭,一齐向营中射去。明营军卒皆缩蹲于土城下藏身,无一伤亡。瓦剌之箭,或自栅木缝隙射入营内,尽为明写军所得,或为栅木铁绳所阻,落入地下。瓦剌骑卒射了一阵箭,放箭数万支。却见明营毫无动静,赛刊王忍耐不住,大声下令道:“攻营。”
  骑兵收起弓箭,拍马挥戈,直冲营寨。刚到明营前,营中明军又是万箭齐发,瓦剌数百骑倒地,惨叫哀鸣。未中箭者,仓皇后退。
  赛刊王气得七窍生烟,哇哇大叫,欲亲率大军攻营。忽儿罕劝道:“王爷息怒。如此攻营,徒丧兵将。当设计诱明军出营,方可胜之。”于是来到赛刊王身边,附耳如此这般地献上一计。赛刊王连连点头,传令骑兵退到两旁,歇马息兵。大军后退半里,解甲席地而坐。又令千名军卒来到明营寨西门外,高声辱骂:“缩头乌龟南朝守将,窝在营中不敢出战,弓箭响时浑身抖颤,战马嘶鸣直冒冷汗!”又有军卒用柴草扎成草人,穿着明将衣甲,用刀乱戳。后又将草人踢倒在地,众军卒朝上面撒尿。
  明军将士见了,一个个愤怒不已。孙镗更是气得面涨目红,对刘聚说:“虏寇如此羞辱我等,欺人太甚。本将军当出营杀他个人仰马翻,以泄我心头之愤!”
  刘聚劝道:“这不过是虏寇的诱兵之计,孙将军不可因一时之忿而误大事。”
  孙镗说:“纵然是虏寇之计,我也不怕。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为将者当战死阵前,岂可气死于营中!刘都督且率大军坚守营寨,我率三千兵出营,掩杀一阵,再回大营,谅也无妨。”
  刘聚见劝阻不主,只得嘱咐说:“将军速去速回,千万不可恋战。”
  于是,孙镗点起三千精兵,分为三队,孙镗亲率中队、指挥使彭松居左、千户潘明居右,就听一声炮响,自西门冲杀出来。阵前叫骂的瓦剌兵,一见营中冲出一彪人马,吓得拔腿就逃。孙镗马快,冲到前面挡住去路,抡起大刀便砍,人头滚滚落地,犹如切瓜一般。片刻,瓦剌兵死伤数百,血流满地。孙镗怒气冲冲地说:“看你们还敢再辱骂我么?”于是,挥军马踏尸首,足溅血迹,掩杀瓦剌兵。
  就在这时,瓦剌阵中响起阵阵号角声,赛刊王指挥大军呼喊着围杀过来,身后又是战马奔腾,杀声震天。孙镗回首观看,只见瓦剌数千骑兵自两旁杀出,堵住明营西门,列阵杀来。
  孙镗一惊,暗忖:瓦剌堵住退路,使我们不能从西门回营了!回头对二将说:“跟在身后,我们杀往北门入营!”说完,纵马挺刀,率军往北杀去。
  赛刊王率军堵住去路。孙镗拍马抡刀直取赛刊王。二人大战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败。彭松、潘明二将亦挺枪助战。四人二刀二枪,混战于军中。瓦剌骑兵蜂拥而上,将明军三千兵马冲为两截,又将后面明军千余人团团围住,马踏刀砍,伤亡无数。瓦剌骑兵步步紧逼,收缩包围圈。铁蹄之下,鲜血四溅,尸体翻滚。
  孙镗瞅见,心中悲愤,丢下赛刊王,勒马回身,冲向瓦剌骑兵。手舞大刀,左右乱砍,一口气劈死五六十骑,杀出一条血路,救出被困明军,直往北奔。
  彭松、潘明二人与赛刊王厮杀,已渐渐不敌,手忙脚乱,左右招架,毫无还手之力。赛刊王奋起神威,将彭松劈于马下。潘明心慌,拨马便逃。赛刊王拍马紧迫,眼看追上,举刀劈下,只听“当啷”一声巨响,火花迸裂。赛刊王只感到双臂发麻,定睛看时,却是孙镗赶到,举刀架住,救了潘明。
  赛刊王大怒,挥刀朝孙镗猛劈下来。孙镗举刀相格,二人刀来刀往,一口气斗了数十回合,孙镗不敢恋战,连续几刀将赛刊王逼开,领着手下兵卒往大寨北门而去。赛刊王率骑兵截杀明军后部,又有七八百人毙命。
  孙镗、潘明奔到北门外,就见瓦剌大将阿里威、阿里武立马挡住去路。孙镗冷哼一声,也不答话,跃马抡刀,杀奔上前。两将忙举兵器接战,未及三四回合,阿里威被刀劈两段,死于马下。阿里武大怒,自恃兵多势众,将大刀一招,瓦剌大军似潮水般杀上前来,将孙镗、潘明及明军围住。孙镗、潘明一左一右,咬住阿里武,刀来枪去,杀得阿里武大汗淋淋,难已招架,瞅个空隙,跳出圈外,拍马狂奔,边跳边叫道:“速速放箭!”
  瓦剌军一齐放箭,孙镗、潘明挥舞兵器,拨打飞箭。可怜又有数百名明军士卒死于箭下。此时赛刊王已率兵追杀到北门,孙镗一见瓦剌兵愈聚愈多,有如铺天盖地一般,又见明军已去大半,知道北门也去不了,便对潘明道:“你我当奋力杀出重围,奔往大寨东门,进不了大营,也可进入西直门。”
  二人一左—右挥马舞枪,向东猛冲。瓦剌骑兵倒下数十骑,闪出一条豁口。孙镗立马在左,潘明立马在右,挡住敌骑。明军慌忙冲出,向东奔去。孙镗、潘明见明军已出,便拍马追上,收拢兵卒,仅剩一千来人。孙镗垂泪哭道:“我今天已经丧失了二干军卒!罪莫大也!”
  潘明劝慰说:“将军,此刻还不是悲伤之时,速往东门才是上策。”声未落,就听身后又响起一片喊杀之声,赛刊王率领大军远远追来。
  孙镗、潘明匆忙奔往东门。将至东门,又见瓦剌军列阵,迎面挡住去路。孙镗火起,催马抡刀,直冲敌阵。瓦剌大将阿里勇、阿里猛出阵,两人都是用大刀,迎着孙镗。三马相碰,瓦剌将二刀夹住孙镗的大刀。孙镗用力抽动,但有如胶粘,没能抽回。孙镗心中一愣,顿生一计,一手擎刀,一手抽出佩剑,然后用刀向前一推,将二人推了个趔趄。孙镗顺势纵马,手起剑落,将阿里勇的头颅砍下,滚落于地下。阿里猛一见阿里勇已死,吓得驱马奔回阵中,急令军卒张弓搭箭,抵御明将撞阵。
  孙镗、潘明率兵冲阵,都被乱箭射回,孙镗正欲挥兵再行冲阵,赛刊王率骑兵杀到。孙镗知不可敌,率军向西直门奔去。赛刊王张弓搭箭,望孙镗后身射去。潘明望见,纵马斜奔过来,举枪想拨打来箭,却未拦住,正中咽喉,翻身落马,死于非命。
  孙镗不知潘明已亡,只顾奔跑,直至西直门下,立马高呼道:“速启城门!”
  守城吏部给事中程信,登城瞭望,见孙镗满身尽为鲜血染红,人困马乏,心中怜悯,便道:“于大人本有军令,未闻鸣金,不得入城。今见将军征杀多时,疲惫不堪,待禀报于大人,请命定夺。”
  此时于谦正在西直门敌楼观阵,听程信禀报,出楼来到城头,只见远处瓦剌大军奔追而来,又见孙镗衣甲尽红,叹息不已,对城下喊道:“孙都督辛苦,但军情不容将军入城。将军当率军转战营寨周围,与虏寇周旋,但不可与之硬战。少待片刻,各路援军即可赶到,将军不必忧虑!”
  孙镗见于谦亲在西直门城楼,精神复振,拱手道:“谨遵大人将令。”说完,勒马回身,向敌阵冲杀过去,与赛刊王大战十余回合后,又纵马南奔。赛刊王率大军经西直门,紧紧追杀过来。程信在城头下令守军一齐放箭放檑木,瓦剌军顿时倒下一片,不敢径直追杀,只好绕大弯,避开城门。孙镗率军冲过东门,又来到南门与瓦剌军厮杀。
  赛刊王追杀孙镗快到南门时,只见孙镗正与巴登库、巴登乌厮杀,正想催马上前助战。忽听南边远处传来震天动地之喊杀声。抬头远眺,却见数万明军自阜成门一带杀来,三面大旗迎风飘扬,东面大旗上有一个斗大的“毛”字,中间旗上是一个斗大“石”字,西边一旗上有斗大的“刘”字。
  忽儿罕一见,忙禀告说:“是毛胜、石亨、刘安三将率大军杀来了!我料定大同王、哈密王在彰仪门、阜成门已败了。”
  赛刊王大惊,急令大军回撤至明军大营西门。一声令下,瓦刺军蜂拥后退。退到明军大营北门,又见明军二路兵马自西北、东北杀来,烟尘滚滚,战马嘶鸣,杀声震天,不知有多少兵马。赛刊王十分震惊,匆匆奔回西门,列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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