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刀阔斧(1、2)
作品名称:一碗毒鸡汤 作者:岁月无言 发布时间:2022-07-12 16:07:29 字数:8418
(一)
野花总比家花香
柯东走后,主持会议的人大刘主席要大家讨论。李县长见大家都沉默不语,就说:“国瑞(王副县长),谈谈你的看法。”王副县长作为主抓教育的政府领导,当然有权第一个发言。他有些痛心地说:“我认为柯东同志的问题不能再拖啦!应马上做出决断。这几年咱县的教育始终不尽人意,老百姓不满意,我们也找不到好办法。现在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却置若罔闻。柯东作为一个极其优秀的人才还有他的经验,都是我们最好的资源,我们干嘛不去利用呢?如果我们早二年就重用他,说不定现在咱县的教育就有起色啦。”
王副县长的发言,让教育局魏局长挂不住了。这哪里是讨论柯东的选拔问题呀!这分明就是指责,就是批评嘛!魏局长正在生气,突然听到李县长说:“老魏,谈谈你的看法。”魏局长阴沉着脸,反驳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都知道,要想提高成绩,必须要有好的学苗。好的学苗就好比‘米’。我接手时,好的学苗都走了,都去了外县。没有‘米’,再有本事的巧妇也做不出来‘饭’。没有好的学苗,再怎么干,也干不出来成绩。”说的这儿,他停了一下,环顾四周,想获得认可,可见大家都面无表情,又继续说:“事实上,这几年,教师们的工作热情大大地提高了,成绩也有了一些起色,虽然还有些不尽人意,但不能一口就吃成胖子,要有个过程。”接着他就柯东的选拔问题谈了自己的看法:“我承认,柯东在白杨镇取得一些成绩。但我认为,那只是个案。因为他的经验不符合大多数人的认知。好好干拼命干还出不来成绩呢,‘减负’就能出成绩?”
见魏局长生气的样子,王副县长在心里笑了。他想:“再让你不听我的话!要是当初你就按我说的,推广柯东的经验,早就有成绩了。你也能借光。不刺激刺激你,你就不知道痛。”
两位主管教育的领导发言完毕,李县长说:“谁还有想法?只管说。”可大伙儿都不发言。李县长就说:“老杨(杨书记),你拿个主意吧!你是老大,大家伙儿得听你的呀。”
事实上,关于柯东的选拔问题,政府的几位主要领导事先早已沟通好了。虽然杨书记对柯东的经验有些怀疑,但那只是怀疑而已。柯东的成绩在那儿摆着呐。所以在李县长和王副县长的极力“劝说”下,他已经同意任命柯东为教育局副局长。杨书记说:“既然大家都不发言,那咱们就投票表决吧!”
与会的领导们都明白:只有县里的大头头儿们意见一致,同意选拔柯东,才能召开这种会议。否则的话,这个会是不能召开的。所谓的投票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于是都投了赞同票。
魏局长见杨书记要投票表决,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何必做无畏的反对呢?因此,柯东出任副局长竟全票通过。
当晚,柯东得知自己的事儿成了后,竟一分钟都没耽搁,马上打电话告诉佟霞,他要和她一起分享自己的快乐。“佟霞——我的事儿成啦!”
“是当局长的事儿吗?”
“是——领导刚刚告诉我,明年春天开学,就上局里上班。”
“哇——太好了!恭喜恭喜!”
“我现在真想你呀!”柯东亲昵地说。
佟霞嘻嘻地笑了,问:“你在哪儿?”
柯东说:“我在家呢。”其实,他还没有回家,就住在县城的旅馆了。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敢和佟霞约会就撒了谎。
佟霞问:“你换手机了吗?”
柯东说:“没有。怎么啦?”
佟霞说:“要是智能机,咱们就能用微信聊天,还能视频。”又说:“你现在是局长了,可不能使那个老年机了,让人看见掉价。”说完又嘻嘻地笑了。
柯东说:“好好好,过几天就换。”心里却想:“钱呀!我没钱呀。我要是有钱早就换了。我现在还在为钱发愁呢。王副县长和刘副主席刚刚给我办成了事,我能不去感谢人家嘛?我可不能卸磨杀驴。用完人家就把人家忘了。更何况马上就过年了,更应当去了。可我上哪儿搞钱去呢?唉——这可真是件充满愁苦的喜事呀!不过还好,总算是以前的投入没白投。”
佟霞认真地说:“真的,真的不能使那个手机。”又说:“前些日子,我还想,你要是来县城,我就给你买一个。”
柯东慌忙地说:“不不不不敢!那可不行,我啥都没给你买。”
佟霞说:“你就甭客气啦!咱俩谁跟谁呀?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不来(县城)买年货吗?你来,咱俩去手机店选一个。”
柯东说:“谢谢你谢谢你!那可让我无地自容了。我可不能要!”
佟霞说:“你心里有我就行。”心里却想:“我这不是倒贴吗!倒贴又怎么啦!有人想倒贴还没机会呐。我贴上了一个局长,难道还怕吃亏吗!”又想到过去在白杨镇上班时,柯东年年入冬都帮她干活,盘炉子、捣鼓煤、倒炉筒子。自己进城到二中工作,没有花一分钱,柯东一句话就成了。还有,自己属于借调,工作关系还在白杨镇中学,将来捣鼓工作关系,更需要柯东帮忙。想到这一切,就下定决心要送柯东一件礼物——手机。
柯东说:“你对我的要求太低了。”
佟霞说:“能让大局长想着我,这要求还低吗?”
柯东有些动情了,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
……
第二天,柯东回到家里,正在为钱的事发愁。承包伙房的管理员却给他送来五千块,说:这是应该得到的。柯东虽然嘴上客气心里却想:“这两年,学校成绩大幅度提高,学生数从过去的六七百人猛增到一千二百多人,这小子挣了多少钱呀!他给我五千,给校长、区长、局长又是多少呢?”
校长也给了柯东五千,说:这二年学校的成绩很好,这都是他的功劳,因此就给他这么多。而其他的几位主任每人只给了两千。要求柯东不要说出去。
有了这一万块钱,再加上其他的一些奖金,在年前,柯东把该了的事都了了。然后,回到家里准备踏踏实实地过年。他觉得诸事顺利,心里畅快无比,方华纳闷,柯东这是怎么啦?好像是有什么喜事似的。就问:“你是找着情人了还是你妈又要给你娶媳妇?你这么高兴?”
柯东一听找情人吓了一跳,以为方华对他们的苟且之事已经有所了解,后来明白了原来是在奚落自己,就不紧张了。说:“高兴不好吗?笑比哭好。”
方华说:“看你整天神神叨叨地,真像是去找到相好的了。你这么高兴一定是找到了呗!”
柯东想:“索性我就告诉你吧,省得你疑神疑鬼。”就说:“我告诉你吧!我又受到领导重用啦!已经提拔我为县教育局副局长啦!明年开春我就去局里上班。”
方华心里一惊,她看了看柯东那一脸的得意,想:“难道是真的?”嘴上却鄙夷地说:“切——别做美梦了,领导能看上你。”
柯东说:“爱信不信。”
过了一会儿,方华忍不住又问:“真的?”
柯东说:“没工夫跟你闹着玩!”
这下方华有些相信了,便有一句无一句地询问情况。柯东也有一句无一句地回答,并不把全部细节告诉她。方华就急了,说:“你痛痛快快地好好说。”
柯东说:“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嘛!”
方华想:“这两年大家都说他要高升,难道他真的升了?要说搞教学这一套,他没的说,谁的水平能超过他呢?没有人。但是光靠教学能力也不一定能升上去,要官私两面都行才行。这几年他的工资一个子都没交给我,加上管理员给他送的礼,少说也有四、五万块钱,莫非他都花在这事上了。看他那神神秘秘的样子,像。不过,要是他真的捣鼓成了副局长,这些钱花的值。别人要想捣鼓成个副局长,还不得花个十万八万的呀!可他才花了四、五万。(其实,她哪里知道,柯东在信用社还贷款三万呢。)说起来柯东这小子还真是了不得。别人把脑袋削尖了往里钻也钻不进去,他却轻而易举的就把事办成了。”
一想到柯东成了副局长,方华就有一种危机感。“这还能算两口子吗?这么大的事他竟不告诉我。很多男的升了官、发了财就变心,就在外面养小三儿。柯东照这样发展下去也快。自从他当上副校长一来,就变了。就好像是从山上抓回来的似的,平时也不着家,挣的钱也不交出来,说话也没好气势。当校长就这样,赶明个儿当了局长,那还不把我们娘俩全甩了。”
她转念一想,觉得也不能全怪柯东。“可能自己也有责任。以前只顾省钱,闹得一家子人跟要饭花子似的。吃,吃不好;穿,穿不好。”又联想到自己快四十了,人过四十天过午,回想自己这半辈子,就是整天的省吃俭用,一天福都没享过,到头来有啥意思呢?又想到自己只有一个女儿,将来不用娶儿媳、买房子,攒那么多钱有啥用?以前有很多人劝她花钱,她还不爱听,可就在这一刻,她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柯东现在是副局长,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自己还用整天的省钱吗?自己当务之急是要把柯东的心捆住,别让他有花心,这才是正经事。
“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豆腐渣。都要成豆腐渣了,还省啥钱呀!别死心眼儿喽!捯饬捯饬吧!”
夜里,方华主动钻进柯东的被窝,说过年啦,应该去县城买些年货。柯东说,明天就二十八了还买什么年货,早干啥哩?方华预料到柯东会这样说,也不生气,继续做柯东的工作,但柯东坚持不去。方华想:“你不去更好,我正好给你一个惊喜。”
天一亮,方华就坐出租车去了县城。到了方红家,方红已经做好饭在等她。如今的方红,早已结婚生子,丈夫是大货司机,经常在外跑车。她自己开了个理发铺。铺子是在一个偏僻的街道上,街道路面坑洼不平,每当有汽车经过,就会扬起一阵尘土。不过铺子还算宽敞。临街的一间用作工作室,套间则用作厨房、餐厅兼卧室。
方华问:“桂生(严桂生是方红的对象)呐?”
方红说:“平时没活儿,偏偏过年了,又来活儿啦。出车了。”
方华又问:“小杰(方红的儿子)去奶奶家了呗?”
方红说:“腊月我这儿忙,他总是给我捣乱,送到他奶奶家我省省心。”
姐妹俩匆匆吃完饭,方红就给方华做头发,说:“可得变变样了!多少年了就是这一种发式。咱们还有条件。打扮打扮就不一样,要不显得老气横秋的。”
方华有些怨气地说:“我这想开了,可不天天的省钱了。我这天天给你姐夫省钱,他反而不待见我。”
方红笑着说:“还怨不待见你?搁我也不待见你!跟着你,吃,吃不上;穿,穿不上。还天天守着你这个黄脸婆,有啥意思呀?更何况我姐夫平步青云……”
“哎——我跟你说,你姐夫说他又升了,说是升副局长了。”方华打断她,压低声音说。
“是吗!那太好了。”
方华抱怨说:“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就跟我说一句,说他升副局长了。再细致问他,他也不好好说。”
方红说:“这种事谁能聊天?那就是真的呗。”又笑着说:“怪不得你来做头发,原来是我姐夫高升了。我跟你说,我姐夫还不到四十岁,年轻有为,这会儿的小姑娘,专门勾引像我姐夫那样的男人,你可要小心点,趁他还没有花心,赶紧捯饬捯饬吧!”
方华笑了,说:“我这不是赶紧捯饬嘛!”又说:“下午,捯饬完头发,我再去商场买买衣服。”
方红痛快地说:“我跟你去,给你当参谋。”
方华说:“你有功夫吗?你这儿挺忙的。”
方红说:“现在不同以前啦!以前到年三十还有人来剃头,现在到了二十八九就没什么人了。唉——现在的买卖不好做,不像你们,旱涝保收。”
下午,她们去了商场,在方红的参谋下,方华给全家人各买了一身衣服,还给小杰买一身。又一狠心,为柯东买了一部智能手机。方红劝她也给自己买一部,但她实在是舍不得,说:“看见别人整天玩手机就生气。我买什么样的好手机也没用,我就是用手机打电话。”
方华在方红那儿住了一宿,第二天怀着某种期待回了家。她见柯东见到她竟没半点反应,就感觉不舒服。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道:“我的头发怎么样?”
柯东心里想:“怎么捯饬也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嘴上却说:“还行!”
她又拿出为柯东买的衣服,柯东想:“就你买的那衣服,比地摊货强点也有限。”一看料子和做工,果然粗糙。只不过穿在身上,还算合身。就说:“还行!”
方华见没能打动柯东,心想,我还有一样东西,拿出来你肯定喜欢,就把手机拿出来,说:“这是给你买的手机!智能机!”
柯东想:“你买什么东西,都挑便宜的。估计这手机也好不到哪儿!一定是杂牌子,配置低,超不过一千块。”又想到佟霞要给他买手机,心想:“要是佟霞给我买,就得花个两三千,一定是名牌,配置高。”嘴上就说:“我不要,你用吧!”
方华心里发狠,就骂道:“老爷们儿就不应该对他好。就得天天骂他,不给他好脸色,他才舒服。”不过柯东接下来的一句话,她的心里才舒服些:“以后,你就是局长太太啦!也该用部像样的手机啦!”
(二)
新局长的第一天
来年正月十五,柯东接到佟霞的一条短信:元宵佳节快乐。柯东赶忙拨通电话,那头的佟霞亲切地说:“喂!柯东。”
“哎——佟霞!元宵节快乐!”
佟霞笑了,说:“忙不?”
“不忙。呆得挺无聊的!”柯东说。
“上班了吗?”佟霞问。
柯东用平静地语气说:“没有呐!不过也快了,(二月)22号上。”
佟霞说:“哎吆!那么早!比我们早差不多一个星期。”
柯东说:“局里先开会,然后给校领导开会,当要早几天。”
佟霞说:“等不及了吧!”
柯东说:“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既盼望又害怕。”
佟霞又笑了,有些撒娇地说:“有什么可怕的,咱是名正言顺的大局长,是靠能力上来的,不是靠歪门邪道上来的。哼!他们应该怕咱们。”然后又神秘地说:“哪天你到我这儿来一趟,我给买了个手机。”
“哎呀!你真买啦?”柯东惊喜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可不能要。”
“为什么?”佟霞问。
“那太贵重了。我真得不好意思。”柯东说。
“怎么婆婆妈妈的?啰嗦!没有男人的气魄。22号上班前,你先上我这儿来!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佟霞命令道。
理智上,柯东认为接受佟霞如此贵重的礼物不妥;但情感上却渴望得到它。他在心里说:“既然人家给买了,就不要辜负人家的好意。等我有钱了,一定要把这份情补上!一定补上!”为了减轻自己的愧疚感,他花了几百元给佟霞买了一对银镯子。
柯东带着崭新的手机和豪迈的心情走进了教体局大楼。以前,他曾多次走进这栋建筑,因为作为副校长的他经常来此开会、办事。但这次不同于以往。他已经是主抓教学的副局长啦!是局里的二把手之一,他有一种荣归故里的感觉。这里的环境包括每一个楼层、每一个房间他都熟悉。这里的头头脑脑他也认识,有些甚至有很深的交情。与寒假前相比,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还是老样子。可他却感觉一切都变了,变得亲切可爱了。
他径直去了魏局长的办公室,敲门得到许可后就进去了。局长正在看电脑,没有抬头看他。柯东说:“魏局,我来报道了啦。”
“噢!”魏局长抬头见是柯东,就站起来,“柯东!”并迎上前去和柯东握握手,说:“坐坐。”
“谢谢!谢谢”柯东就礼貌地地坐在靠墙角的沙发上。
魏局长故作高兴的样子看着柯东,说:“工作上有什么打算吗?”
柯东用征求的语气有些腼腆地说:“我新来乍到的也不熟悉情况。我先熟悉熟悉,看看再说。你说呢魏局?”这是吕松涛给柯东的主意。他曾告诉柯东说:“我说柯东啊!教育局可不像咱们下边(的学校),那里的情况比较复杂。你一个新去的可不要贸然行事。别看你是副局长了,那也不行。这半年你就先呆着,啥事也别干,先熟悉情况。等下半年再说。再一个,有啥事你一定要先请示魏局长。不要自作主张。”政协刘副主席也告诫过柯东:“你一个新去的,不要贸然行事。先熟悉一下情况。”
魏局长有些严肃地说:“咱县的教学成绩等着你提高呢!你这啥事都不干能提高吗?这不要急死人吗!”
柯东隐隐感觉到魏局长的敌意。小心地说:“我先了解了解这里的情况,然后再干。”
魏局长点点头,似乎有些不情愿似的,说:“也行!”又问:“待会儿开会,你讲两句吧!”
柯东说:“行!”又自嘲说:“丑媳妇怕见公婆,那也不行呀!早晚都得见,我就讲两句。”
魏局长说:“你去找找小段,让她帮你安排一下住宿!”说完就低头看电脑。
柯东见此就起身告辞。
柯东一出门就碰见小段来找他。小段是会计,三十六七岁的样子。她见到柯东就亲切地说:“柯局长,我正来找您。办公、住宿都给你安排好了。”她引柯东上了五层,来到一间门牌上写着“副局长室”的屋子前,说:“这就是您的办公室”。进了屋里,柯东见里面还有套间,套间用作卧室。办公室的陈设和魏局长的差不多。宽大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台电脑,桌子的右上角还有一面小国旗。办公桌的对面靠墙放着沙发和茶几,后面靠墙则放着橱子。进了套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床上的那套崭新的行李,淡素色的床单和被子、淡褐色的荞麦枕,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上面罩着一块洁白的罩布。柯东想起当年陆校长到松树台小学上任,因他自带行李,曾引起后勤主任怎样的感动呀?联想到自己根本就没想过要带行李,便在心里嘲讽说:“我的境界比陆校长还差呀!”
小段讨好地问:“柯局,看看哪里不合适?还有什么该买的?我再去买。”
柯东说:“挺好的挺好的!谢谢你谢谢你!”又问:“这行李多少钱?我得付款呀!”
小段夸张地说:“哎呀哎呀——柯局你太逗了!太逗了!”见柯东满意,就很高兴地说:“柯局你忙着,有事就找我,需要买什么就说。”刚走两步又停下,“柯局你把我的电话记一下,有事就直接给我打电话。省得让你找不到我。”两个人互相记下了电话。
教育局全员会议九点半开始。柯东第一次参加会议可不敢迟到,他提前十多分钟就去了六楼大会议室。里面已经坐着一些人,他们用友好的目光看着柯东,还有几位和柯东打招呼。柯东走到前排靠窗处,和一位年轻的股长坐在一起。那股长指着主席台说:“柯局,你的座位在那里。”
柯东像个孩子似的说:“呜呜呜!”
那位股长姓严,以前是一位历史教研员,柯东曾经是历史教师,所以彼此很熟。与会人员陆陆续续地进来了,但直到局长们进来,会场才安静下来。
局长和几位副局长在主席台上分别落座后,负责教育局机关日常工作的党组副书记、副局长冯信利开始发言,他主持会议。“在会议开始之前,先让我介绍一下柯东同志。”闻听此言,柯东马上就站了起来。冯局继续说:“因工作需要,经县委县政府、人大等部门的研究决定:任命柯东同志为我县教育局副局长,负责基础教育学校教学业务管理与指导、教师培训、教育科研、教育信息化建设、招生等方面工作。主持教师发展中心日常工作,协助局长做好城乡教育布局规划工作。分管教师发展中心(教研办公室、教师进修学校)、招生办公室。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加入我们。”
在热烈的掌声中,柯东向主席台上的领导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又转过身来,向台下的人员鞠了一躬。
冯局热情地说:“现在,请柯东同志讲话。”
柯东红着脸走到台上,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讲话稿,讲了一通套话。无外乎很荣幸来到这个岗位上,感谢领导和组织的信任。非常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工作、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帮助、包容和理解。自己能力有限,内心惴惴不安,又深感责任重大,如履薄冰,但深信有局领导的正确领导,有上一任老局长工作基础,有同志们的齐心协力,他对做好工作充满信心。
讲话完毕,柯东有些为难了,他不知是走下主席台,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好呢还是在主席台上就座好?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位副局长看出了他的心思,拉了一下他的衣服,小声地说:“就坐在这吧。”主席台上还有两三把空椅子,柯东就腼腆地在边上的一把就座。
接下来,各个副局长发言,他们就各自的工作做了一些安排。最后,由局长大人进行压轴讲话。魏局长就上半年以及近年来工作上所取得的成绩进行了深入、细致全方位的总结。他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工作态度端正、措施得力、成绩喜人,尤其是教学成绩,挺好的呀!偏偏县领导们不满意,尤其是那个王副县长,还有那个政协刘副主席,这两个人闹得最欢,把柯东整出来抓教学成绩,柯东的那些“昏招儿”真的能把成绩抓上去?他的讲话带着一些怨气,他的意思是:把自己的成绩“摆在这儿”,特别是教学成绩,看看你柯东能超过我吗?尽管局长的讲话冗长,但也有讲完的时候。局长一讲完,全员会议也就结束了。
接下来各股室还要召开会议,就具体的工作进行安排。教研室郭主任去请柯东,说:“局长大人,我们全体教研室的工作人员正在恭候您光临指导!”柯东摆着手说:“得得得!”不过心想:“我是主抓教学的,教研室的会议应该听听。”就去了。
教研室就在柯东办公室的隔壁,柯东一进门,全体教研员都站起来,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柯东说:“都是曾经的好兄弟,怎么今天都变了呢?”一位姓宋的教研员说:“因为你变了嘛!变成了大局长了,所以我们也就变了!”柯东说:“这么说我们从今后就不是兄弟啦?”“是兄弟是兄弟!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像兄弟似的好!”那位姓宋的教研员像个孩子似的说。
郭主任想:“虽然和柯东很熟,但人家现在是局长啦!新学期的第一次会议怎么也得像模像样的,免得给柯东留下坏印象。”于是就宣布开会,并请柯东做指导。柯东谢绝了。郭主任就装腔作势地讲话,教研员们也装腔作势地倾听,还时不时地做笔记。
不过这种会议实在是没有意思,无聊得很。就在郭主任停下来的当儿,那位姓宋的教研员又说话了,他像个孩子似的天真地问:“柯局长,你们白杨镇中学取得那样的成绩靠的是推行‘小组合作学习’,这种教学模式别的学校也搞了呀,怎么就不成功呢?我以前就在何家营中学推行过,可就是不行。”原来,这位教研员也曾幻想着干一番事业,就主动承包了一所中学,推行这种教学模式,可三年下来,连个狗屁成绩都没搞出来,灰溜溜地回去了。
柯东说:“你们放不开。推行‘小组合作学习模式’,就意味着要给学生充分的自由。可是你们刚刚给学生一些自由,就担心学生会犯上作乱,于是就收紧。你们既想给学生自由,又害怕给学生自由,你们总是矛盾。”
郭主任接过话说:“也就是说,你既想当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那是不行的!”
“哄——”大家大笑起来,再也不开什么狗屁会了,开始戏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