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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剧斗(1)

作品名称:心怀月泊      作者:文字侠      发布时间:2022-07-08 08:13:36      字数:5111

  云南四季如春,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风花雪月”闻名天下。到大理去的人几乎都会去四景一游,可眼前这两人却看不出有丝毫的游兴。他们正赶往大理,路过下关的时候,他们没有停留,现在看到了点苍山,也望见了洱海,却依旧没有止行的意思,仍然走得急。一个纶巾长袍,迎风飘然,一个铜盔铁甲,铿锵作声,都佩着剑,不过三十岁的样子。如此着装,一文一武,就像是有意搭配好似的。
  大理远不及宋都开封繁华,比辽国的上京犹有不如,但城内却是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二人进了城,当然不会去逛街,而是直向皇宫。直向皇宫,而且是直入皇宫,没有人阻拦他们,因为二人在进宫时手里都握着一块玉做的牌子。玉牌很轻,却极具份量。和田玉做的,当然名贵至极。如果你有了一块和田玉,一定不会再将什么岫岩玉、蓝田玉之类的放在眼里,倘若寒玉摆在你面前,那就另当别论了。但是寒玉是可遇不可求的,要得到它不比大海捞针来得容易,也许一千块和田玉加起来的卖价可能刚好比一块寒玉多那么一点点,可惜没有一个持有寒玉的人会做这笔不亏本的买卖。其实有和田玉已经不错了,何必得陇望蜀呢。这两块和田玉牌的份量并不在于它们的质地,而在于持有它们的人能直入皇宫。
  大理国自段思平建国始,传四世至段正明,其时国人皆附高升泰。过了两年,升泰卒,其子高泰明遵父嘱,还政于段正淳。其实泰明并不情愿,但父亲亡故,家势衰弱,更迫于十二人的压力,终是还政于段氏。这十二人,每人都因此得到了一块皇赐和田玉牌,可以入宫不奏,面君不跪。段正淳在位十二年,禅让于段正严。如今是宋宣和二年,段正严即位近十三年,十三年前的那十二人大都已不在人世。这一文一武,正是十二人中某两人的子嗣。
  二人凭牌入宫,由一黄门引至峦英殿。这峦英殿是皇族练武的地方,此时正有两人在殿堂上执剑对舞。但听那黄门尖声通报道:“永昌府韦玉卿、赵子任到——”二人闻声止住。大理国地处西南偏境,奉行保境安民的政策,少有战事,故文官显于武将,通报时自然先文后武。这一点,与邻邦大宋倒颇为相似。
  二人都生得一张清秀的国字脸,只是看上去年纪相差悬殊。一个显然已过了四十,而另一人则方刚二十岁的样子。见韦玉卿和赵子任一起进得殿来,那年少的掌指一边道:“请坐。”韦赵二人到了座前,却是等两人都坐定了,方才坐下。
  韦玉卿道:“陛下加急快递召我二人前来,必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段正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太子段义长道:“两位还记得十年前的事吗?”韦玉卿道:“太子所指的,莫非就是我和赵将军,还有司马大人和展将军一起送公主上点苍山学艺之事?”段义长道:“正是。一晃十年,想必姐姐的剑法已经远胜于我了。”赵子任问道:“莫不是点苍派那边出了什么事?”段正严摇摇头,还是没说话。段义长道:“现在暂时还没出事,但很快就要出大事了。两位且看。”取出一封信件交与韦玉卿,“这个。”二人惑色满面地接过信,目光扫过第一行,面色即转惊讶。
  看完了信,赵子任道:“当年之事,除了陛下、太子、点苍派掌门夫妇,还有司马卿和展子江以及我们二人知道之外,别人都不晓得。西夏人又如何知晓?”韦玉卿道:“有人走漏了风声。”段义长道:“是宫里人,也可能是点苍派的人。”他只怀疑说是宫里人和点苍派中人,显然对尚未来到的司马卿和展子江颇为信任。
  段正严终于开口了:“我们六人都有嫌疑。”三人闻言,俱是一怔。韦玉卿道:“陛下和太子是万万不会走漏消息的,值得怀疑的便是我们二人,还有司马卿和展子江。”段正严道:“朕不是怀疑你们私通西夏,只是这件事也有可能是无意中泄露出去的。”赵子任道:“陛下说的极是。这样的话,十年前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有嫌疑,包括陛下和太子,甚至包括公主本人。”韦玉卿沉思良久,道:“不然。若是无意间泄露出去的,莫说我们大理国人人皆知,就是吐蕃、大宋也应该有人得息了,为何至今仍是风平浪静?可见,必是有人私通西夏。而且还是近期行的事,否则西夏人早就问罪来了。”段义长点头道:“还是韦大人心细。”
  段正严也点了点头,忽然眼间逼出一道冷光,倏然拔剑起身,指着韦玉卿道:“你干的好事,还在这里满口胡言!”韦玉卿和赵子任同时一惊,茫然之色尽显于表。段义长跟着起身,剑指韦玉卿道:“你父亲虽然有功于我们段家,但我们段家也对你和令尊不薄。如今令尊已故,你却做出这等事来。说,你从西夏那边得到了什么好处!”此刻二人都已惊慌离座。段正严转向赵子任道:“据朕所知,你虽参与此事,但罪不致死,还不将韦玉卿拿下,将功赎罪!”二人同退一步,不知所以然。段正严厉声道:“赵子任,你甘愿与此等小人同流合污,朕也饶不得你了!”说后半句时,剑已如虹贯出。段义长道:“死在我和父皇剑下,也不算辱没了你们。”剑亦跟出。二人本来无论如何也不敢拔剑的,但见父子二人剑尖所指,尽是要害,也顾不得许多,被迫出剑相迎。
  四剑缠绕,君臣酣战。韦玉卿边打边分辩,但话音被剑声割得七零八落,段氏父子哪里听得清楚。赵子任向韦玉卿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留得性命在,自有昭雪日!”韦玉卿会意,虚晃一剑即走。赵子任已到了殿门口,却见二人并不来追,心头恍然,向韦玉卿道:“司马兄,四下皆伏兵,我们逃不了的。”韦玉卿见他已弃剑在地,心一灰,愤然掷剑于地,道:“哪个小人,竟然陷害我们!”忽听身后段氏父子哈哈大笑,茫然回首,只见二人已收剑归鞘。
  段正严道:“两位的‘龙行剑法’已不在朕之下。”赵子任道:“多蒙先皇器重,将家传剑法传与我二人。”说到此处,心中一惭,但想到自己确实不曾私通西夏,愧意一现即逝,坦然道,“陛下嘲笑我们,但日后一定会后悔的。”段义长笑个不止。韦玉卿正色道:“不错,我们今日虽死,但无愧于天地,九泉之下见了列祖列宗也没什么丢脸的。”段正严朗声道:“朕若不这样,两位如何肯现出真本事。”段义长道:“方才若不是赵将军手下留情,义长早已一命归西。”段正严玩笑道:“我大理素有‘妙香国’之称,众心向佛。你归了西,正是得成正果。”转向二人道,“两位剑法大为长进,对西夏十三太保一役,朕心里又多了几分把握。”两人迷茫一阵,方才释然。
  四人重新坐下。赵子任道:“但教我们十二人在,西夏十三太保又算什么。决不让他们把公主夺了去!”韦玉卿道:“余下一阵,陛下是打算亲自出战咯?”段正严道:“正是。不过这次西夏提议要打十三场,也太兴师动众了,朕担心他们另有图谋。”段义长道:“他们无非是想让我们颜面尽丢,以报十年前相欺之仇。”赵子任道:“如果我们当时应下这门亲事,就没有今天的麻烦了。”韦玉卿道:“西夏东临契丹,他日必遭兵灾。我想陛下当时之所以要这么做,正是为公主的安危着想。”段正严道:“韦爱卿颇晓朕意。”赵子任道:“五年前女真部完颜阿古打在黄龙府建立金国,眼下辽国已遏制不住女真,不可能有力量再去对付西夏。我们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段正严道:“非也。辽灭不了金,日后必为金所灭。金灭辽后,势力更大,西夏必然难安。”三人皆称然。
  大理郡府并行,帝室祖上为东汉时武威姑臧人,最著名者乃古今名将段颎。便在这时,门外黄门尖声又起:“善巨郡张文通、石叔通到——”话音落下,一文一武大步进得殿来。中年武将石叔通见了段正严也不见礼,将一杆铁枪往墙上一靠,劈头就问:“善巨郡北临吐蕃,陛下为何轻调我二人?”音如洪钟。旁边文士打扮的张文通拉拉他衣服,道:“陛下加急快递,自然有要紧事。”韦玉卿上来将事情大致一说,张文通眉头微皱,捻须道:“此事颇为辣手。西夏十三太保中,其余十二人倒不足为惧,但是大太保李乾铮武功深不可测,就是我们‘六丁六甲’连手,也未必敌得过他的‘寒波掌’。”赵子任上前道:“张兄是我们十二人中年纪最长的,见识也最多,可知那李乾铮是什么来头?”张文通道:“他是西夏皇室宗亲,早年久居天山,练得一身至寒至阴的武功。十三太保皆姓李,但只有他一人是名副其实的皇室中人,其余都是赐姓李的。”段正严道:“原来如此。不过好在就只一个李乾铮,我们虽然有一场是必输的,但剩下十二场还是大有回旋余地。”石叔通忍不住道:“怕他奶奶的李乾铮,这厮不过徒有虚名罢了!比武那天,我便寻他斗。”张文通道:“那石贤弟到时就危险了。”韦玉卿道:“信中说好生死无悔,看来西夏人这次手不沾腥,是决计不肯善罢甘休的。”
  六人方刚坐下,门外黄门又奏道:“秀山郡孟非卿、崔石卿,会川府王文卿、扈文长到——”
  首先进来的是孟非卿。左腰间挂着个葫芦,上面写着个绿色的“井”字,右边却挂了四个葫芦,分别写有“泉”字,四字的颜色依次为红、黑、黄、白。这般装束,显得极不对称。
  第二个是崔石卿。他右手一柄牛尖刀,左手一只硕大的牛腿,一边以刀削肉,一片片地往嘴里送,一边大刺刺地走了进来。到了段正严面前,兀自舍不得停嘴。他本该与孟非卿同入,就因为牙齿和舌头都在忙碌,所以脚下才显慢。
  王文卿和扈文长是并肩入殿的。王文卿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的右手小指,指上悬着一把精致的匕首,露着锋,荡来荡去。扈文长虽然脸瘦,但身材高大,而且鼻子也奇大,提着一杆狼牙棒进得殿来,盔甲铿锵作响,如若天神下凡。
  韦玉卿将事情一说,孟、王、扈三人就议论开了。孟非卿一开口,不仅要说话,而且还得喝东西,就是不知道在喝什么。他葫芦里的“药”现在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王文卿一开口,他那小指头就不怎么惹人注意了,因为现在他的声音才是最惹人注意的。他的声音又尖又高,不得不教人怀疑他的性别。扈文长一口不太标准的“国语”让人立刻就知道他不是汉人。他是白族人。三人都在抢着发表见解,崔石卿在做什么呢?还在吃肉。这是个嗜肉如命的家伙。
  段正严开口了,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但不等于所有人都闭嘴,因为崔石卿的嘴巴还在忙个不停。段正严问八人道:“诸位可有胜过西夏人的把握?”没有人敢说有必胜的把握,但是除了崔石卿之外,其余七人都异口同声道:“我等甘愿死战!”等七人声音落下,崔石卿才踏着余音道:“我也是。”这是他进殿后第一次将嘴巴派上说话的用场。
  “这位公公,我替您站一会吧。”
  “小的不敢。”
  “您不累么,还是让我替您站一会吧。”王文卿将那老黄门赶了走,自己立在门口,匕首一晃一晃,教对面那小黄门看得心里发毛。就在这时,又并肩来了两人。小黄门一直注意着匕首,没看到有人来。王文卿便提声代他道:“腾冲府司马卿、展子江到——”
  司马卿的腰间挂着一只大布袋,里面似有东西在蠕动;展子江则是一身银色的铠甲,格外亮眼。两人到了门口,司马卿向王文卿瞥了一眼,道:“呵,瞧你这德性。”王文卿笑脸相迎道:“我天生这副德性。”司马卿八字胡子一翘,不再理他,径直入殿。展子江向他打声招呼,也跟着入殿。
  六丁六甲十二人,如今已到了十人。这十人都是上午陆续到达的,可还有两人却迟迟未来。时过正午,宴席已摆上多时。展子江不满道:“我和司马兄这么远都到了,他二人离得最近,偏偏还不到。”说实话,所有人中,除了刚刚饱餐过牛腿的崔石卿外,肚皮都已饿得在叫冤了。不过崔石卿是所有人中最急的一个,他早已将席上全部的荤菜都饱览了一番,就等开吃了。
  段正严道:“要不,崔将军先吃吧。”崔石卿乐得拿起筷子,却还是放下道:“末将不敢造次。”张文通道:“他二人是出了名的游客,此番前来,不把‘风花雪月’四景逛遍,怕是不会到的。”石叔通道:“他奶奶的,皇上加急快递,他们倒乘机去游山玩水!”王文卿尖声道:“我看他们不玩到日头落山是不会尽兴的。”司马卿一听他说话就浑身不舒服,道:“你就少说两句。”王文卿道:“怎么,我说的不对么?”司马卿道:“他们就算晚来,也未必是在日落之后。”王文卿道:“就是在日落之后。”司马卿道:“日落之前!”王文卿道:“日落之后,就是日落之后嘛。”司马卿背上已起了鸡皮疙瘩,烦道:“他们若是日落前来,你就娶个老婆给我看看。”王文卿道:“他们若是日落后来的,司马大人不妨就学我的样,我也好有个伴。”包括段正严在内,都笑个不止。这一笑,肚子就叫得更欢了,所以也就正式开吃。
  残阳夕照,小黄门喊道:“威楚府臧文公、明文章到——”众人正在殿堂内商议对策,臧文公拎着几支画卷兴冲冲地进得殿来。一见段正严就道:“陛下,臣在下关、上关、苍山、洱海各作山水画一幅,进献于陛下。”段正严笑道:“臧爱卿深知朕之所好。”臧文公一幅幅地展开向段正严介绍,展子江忍不住道:“大敌当前,臧大人姗姗来迟,却还不知道坐下来谈正事。”臧文公一脸异色,道:“什么,大敌当前!原来陛下急招臣来不是要臣陪陛下谈论画道。臣该死,臣不该去游四景。不知是吐蕃南侵还是大宋来犯?”展子江哭笑不得。段正严道:“既非吐蕃,亦非大宋,是西夏。”明文章折扇一收,道:“西夏怎么会跨过吐蕃来打我们?”他穿的是武将服饰,却是拿着把折扇,显得不伦不类。段义长示意道:“两位大人坐下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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